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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是软妹-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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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兰芳怎么会有银子还阮轩呢?

    “你是不是收了那个人的银子……”她问兰芳。

    兰芳否认,“我典当首饰的,我拿当票给你看。”

    身子越来越不好,她害怕明天就会死,回忆已经模糊了,何况兰芳放火后跟那个人纠缠那么久,她心里有个疙瘩,根本不曾消失,“我们没有这么值钱的东西,你骗我,你收了那个人的钱。”

    “对,这是他给的首饰,但……我是你的人啊。”

    她很平静,阖眼说,“你是我的人,好,我叫你现在去死,你去吧。”

    兰芳答应了。

    她那时没后悔,只想着:至少兰芳死得比她早,早一个时辰都好。

    如今……

    兰芳已经在等她了。

    ——

    “孙小姐?”阮轩看着孙小姐勾起唇角,不解地唤一声。

    徐耘宁看孙小姐捏银子的手松了,大感不妙,“孙小姐!”

    这中气十足的一吼当真让孙小姐微微睁眼,然而,孙小姐瞧清了阮轩,想起在衙门前苦等诉状没有结果,只能任由那个人欺压的绝望,想起县令的假好心,不过是为了破案,为了把兰芳投入大牢……

    如果有人做主,兰芳和她就不会……

    孙小姐恨极了,拼尽全力说句话便断了气。

    阮轩呆住。

    孙小姐咬牙切齿说的只有两个字。

    “狗官。”

    作者有话要说:  那是阮轩闭关写小黄书的时候……孙小姐比较倒霉

    改清楚一点

 第33章 1。1。1。24

    床上的孙小姐不动后; 阮轩惊了惊,片刻才颤巍巍用手探鼻息。

    死了。

    睁着眼含着泪; 恨恨骂了一声“狗官”之后死的。

    愣在原处,阮轩脑里全是孙小姐临终的怒斥,身子僵直,思绪如麻乱作一团。而瞧着阮轩背影的徐耘宁,担忧地昂头踮脚; 看清了床榻上的孙小姐歪脑袋垂手分明已经死去; 而阮轩跟抽了魂似的杵在那里。

    徐耘宁犹豫了会儿,轻手轻脚放下东西,一步步踱过去; 小声唤; “阮轩?”

    定定瞧着孙小姐的尸首,阮轩没答。

    以为阮轩是害怕了; 徐耘宁伸手让孙小姐阖眼。没想到,孙小姐的眼睛才闭上,本是默然无声的阮轩突然说一句:“不管怎么骗自己; 孙小姐还是死不瞑目。”

    “嗯?”徐耘宁一愣。

    阮轩忽而站起来,板着脸往外跑。一时顾不得其他,徐耘宁赶紧跟上,问着“去哪儿”没得到回应,只见阮轩的步子越来越急,脸色越来越难看。

    “你慢点!”徐耘宁看见阮轩跨大门门槛差点摔了,吓了一跳。

    阮轩站稳后; 真的如她的愿停了,不言不语看着前方。

    那个方向的冷清巷子口,传来一阵带着醉意的歌声,忽上忽下不成调。歌声渐近,满面通红的郑捕头出现了,右手提了个小酒坛子,左手拿了个大鸡腿啃,一嘴油腻,双眼微微眯着,步子左摇右摆全是醉汉之态。

    “嗝儿!”郑捕头走到她们跟前才注意到铁青脸的阮轩,漫不经心说,“查完了?哦……回去了!”

    徐耘宁看不下去,想上前把郑捕头揍清醒,一抬脚却被阮轩伸手拦下。

    “郑捕头,你喝醉了。”阮轩的话很平静。

    郑捕头嘿嘿一笑,“还好,能走就不是醉……哦,你是说我忘了行礼是吧?参见大人!”说着,他把酒坛子放在脚边,叼了鸡腿,双膝跪地来了个大礼,可嘴里说的话油腔滑调根本没有半点尊重。

    性子软的阮轩,在别人行礼时总是惶恐说不必,如今竟一脸平静,看着郑捕头摇摇晃晃起来,问了一句,“我问你,孙家小姐前段日子是不是来衙门诉状了?”

    “是啊。”郑捕头嚼着鸡腿肉,咬字含糊不清,“又击鼓又递状纸,说什么……被欺负,被订了亲的夫婿欺负……哈哈哈,说王公子赶都赶不走,还跟兰芳去酒馆堵我,我又不是媒人,小夫妻的事儿要我管?王公子肯要她不错了!我这一理,到时候……洞房也找我怎么办,有毛病!”

    徐耘宁听得皱眉,阮轩浑身颤抖,声音变了调,“你是说,她找了你好几次,你没有理她,也没有告诉我。”

    “你在忙啊!你是县令大人,我哪能以下犯上打扰你!”郑捕头委屈了。

    “你刚才说她击鼓了?我为什么没听见?”

    “哦,”郑捕头挠挠头,“关着门离得远,大人怎么听得见……”

    阮轩深吸一口气,许久许久才说出话,“我说过,有事必须上报,你不记得吗?”

    “这算什么事。”酒壮人胆,郑捕头瞧见阮轩和徐耘宁脸色不好看,根本没在意,嘴上噼里啪啦胡说图个痛快,“小两口吵个架就说欺负了,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

    砰!

    阮轩忽而夺下郑捕头的酒坛子,用力摔到地上,满布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郑捕头。

    “大人,”郑捕头酒醒了,“怎么了?”

    阮轩不答话,肩膀在颤抖。

    “阮轩。”徐耘宁不干看着了,上前拍拍她,“别急,先办丧事,其他慢慢来。”

    听见丧事,郑捕头瞧一瞧冷清的孙家大宅,明白几分,再看往日好说话的县令大人阴沉着脸,连了之前谈话想一想,便吓出冷汗,赶紧收起不可一世的态度说,“是是是,我去买寿衣棺木,找人来帮忙。”

    郑捕头屁颠屁颠去了,阮轩呆了片刻,蹲下捡起孙家大门的酒坛子碎片。见状,徐耘宁也帮忙,以为阮轩会失魂落魄划破手指,然而阮轩动作很稳也很快,根本不用她操心。

    “你还好吗?”徐耘宁不放心。

    阮轩点头,表情仍是恍惚的,“耘宁……”

    “嗯?”

    “我想厚葬孙小姐和兰芳。”

    ——

    阮轩算是在求徐耘宁。

    风光厚葬是一笔不小的花销,这个县民风淳朴但一穷二白,油水少,朝廷派的人更少,只有郑捕头和阮轩吃的是皇粮。为了能顺利做事,阮轩要请衙役和狱卒,多次请示上头只拨来丁点银子,衙门钱库空虚,偶尔要垫付些,再扣一扣阮府那群人的工钱,根本不剩什么积蓄。

    “好。”徐耘宁想了想,不仅拿出了银子,更体贴道,“不够的话,我可以典当首饰。”

    阮轩摇头,“不必了,怪我以前不知节省……”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徐耘宁也很在意孙小姐的死,但她怕阮轩胡思乱想,安慰道,“以后做好就行。”

    阮轩叹了口气,幽幽道,“我不适合做官吧。”

    “你要辞官?”徐耘宁问。

    “没那么容易。”阮轩托着下巴,愁眉不展,“要请示,要等人接任……没个一年半载搞不定,不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那……”

    阮轩揉眉心,有气无力,“一件一件事来。”

    操办丧事,阮轩不会,根据郑捕头说的当地习俗把行事。上次阮轩脸色不好甚至摔了酒坛,且之后皆是面无表情,即使笑也带着讥诮,郑捕头觉出几分不对,十分老实地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就做什么,甚至帮忙骂懒散的胖衙役和瘦衙役。

    收尸之后,要选个日子下葬,阮轩不能只管这个不管其他,一面整理沉积的旧案,一面守在衙门,看看有没有百姓前来。郑捕头不喝酒不打盹,一起候着,胖衙役混归混,仍是有一颗抓人的心的,不然当初不会将号称“我是假冒任你们抓”的徐耘宁放进县衙,看到县令大人和捕头干劲十足,也跟着帮忙。

    “不会有的。”瘦衙役宿醉未醒,脑子缺根筋,以为郑捕头这么勤是给县令夫人吓的,不甚在意地说,“被赶那么多次,谁会再来告官?”

    郑捕头抬手用刀鞘将瘦衙役啪的拍一下。

    “哎哟……”瘦衙役不怕阮轩但顾忌郑捕头,暂且顺从了,咂咂嘴回味前夜喝过的酒干过瘾。

    方才一句破罐破摔的话,阮轩听进去了,琢磨了会儿恍然大悟:还真是,她来了那么久,除了刚上任接了一堆状纸,后来的人惧怕郑捕头,根本不曾指望过官府作主。

    他们不来,她去查访!

    “郑捕头。”阮轩看了那些陈年旧案已经无从追寻,决意按照自己的法子做,“你换身便服,跟我巡一趟,看看百姓们有什么诉求冤屈。”

    “啊?去就去……但为什么要换衣服?”郑捕头纳闷。

    阮轩又露出那似笑非笑的讥讽神色。

    “是,不扰民,不耍官威。”郑捕头答着,心里嘟囔:怎么说也有那么多户人家,你就算看了个遍,能记得住?

    自是听不见郑捕头腹诽,阮轩接着交代胖衙役去东村看耦耕,瘦衙役守衙门。

    “不能像以前一样。”胖衙役自己干活如同打鸡血,郑捕头跟在她旁边,阮轩都放心,只特意叮嘱了瘦衙役。

    瘦衙役点头哈腰送走了她。

    晚上要去孙家布置灵堂,阮轩打算先走一部分,却不是挨户看的,有心挑了其中几家,再转到别的街看,瞧见面目憎恶和愁眉苦脸的,会详细问一问。

    郑捕头换了身衣服,浑身难受,跟在后头悄悄翻白眼:那么多家,几口人都记不住,还问姓甚名谁、有什么苦处,摆明了做做样子!

    两天下来,孙家灵堂布置完毕,下葬的日子选好,阮轩除了偏远地方差不多走遍。郑捕头跟在后头,打不起精神,如果不是阮轩时不时问一句当地习俗,他八成要睡着,糊里糊涂答应替孙家主仆守灵,脑子里没记下东西。

    更不用说阮轩问多少人,那些人说的话了。

    于是,阮轩回去分了轻重缓急,准备办案,第一件事情却是拿瘦衙役开刀。

    “只有这一张?”阮轩捏着唯一的状纸,“而且写的是,酒楼老板店大欺客?”

    瘦衙役板脸,硬着头皮说,“是,没什么人诉状。”

    阮轩冷笑,“北乡的麻子亲口跟我说,昨天托人写了状纸递上来,三街的红婶问我前天告诉你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有……这张纸的笔迹,要我拿来跟你写的借据比一比吗?”

    被说得哑口无言,瘦衙役求助地看向郑捕头。

    “大人,你是不是记错了。”郑捕头最喜欢替他打酒的瘦衙役,帮忙说话,“或者是那些人记错了。”

    阮轩斜睨他,“不然跟他们对质好吗?北乡村尾第三间屋子,三街西边数起第二个巷子口的转角,从县衙去,来回最快也就一个多时辰,哦,还有酒馆老板说他每日申时去医馆针灸,我们去的话能碰上他,顺便说一说店大欺客的事,走吧。”

    目瞪口呆,郑捕头先看阮轩一眼,再看同样呆滞的瘦衙役,咬牙怒骂,“收个状纸难吗!你想不想干了!”

    “他不用干了。”阮轩慢条斯理把手里伪造的状纸揉成一团,“南乡有个考过武科举的小伙子,看着老实,我打听过风评不错,也有意为衙门效力。”

    郑捕头捏了把汗,闭嘴不语。

    眼见不大对,瘦衙役扑通跪下,哭求阮轩,“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上有老下有小……”

    这是吃准了她心软。

    阮轩想起曾经的糊涂,怒斥,“你有个屁!爹死的早,娘改了嫁,光棍一个!”

    “大人……别啊……我苦命啊……我是一时糊涂……”瘦衙役吸鼻子,抱了她的鞋子继续哭。

    阮轩躲开,一一数着瘦衙役受过的恩惠,“王大伯息事宁人的三钱,柳二娘看牢里儿子的五十文孝敬和点心……”

    “我,我没有。”瘦衙役惶恐。

    郑捕头看不下去,拍拍他,“别说了,再这么下去,大人连时辰都说给你听。”

    “我不走!”瘦衙役见软的不行来硬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偷听的徐耘宁差点就蹦出来了。

    谁知,不劳徐耘宁动手,阮轩扫郑捕头一眼,微抿的唇角显了不悦。

    郑捕头仿若看见种种罪证在面前展开,也似乎预见到这狠下心的县令大人会上报知府让他彻底免职,跟他拼个鱼死网破……他真是上有老下有小,惹不起啊!

    “滚!”郑捕头给胖衙役使了眼色,一左一右把瘦衙役架了出去。

    而阮轩目送他们而去,明明刚把一个曾经顾忌的无赖衙役扫地出门,却依然是那么冷静淡然的模样……

    躲在门后的徐耘宁扬起一笑。

    真的长大了。

 第34章 1。1。1。24

    把瘦衙役赶出去之后; 郑捕头和胖衙役耷拉着脑袋回来,脸色不算得好。阮轩并没有顾忌他们; 继续交代着接下来的安排,但不是低着头说完,说一会儿便叩叩桌子,问上几个问题。

    这番折腾,加上瘦衙役被扫出门的前车之鉴; 郑捕头和胖衙役再累也不敢走神了; 甚至借了纸笔想法子记下来,识些字的郑捕头磕巴写着,胖衙役认字不多便画个自己看得懂的图。

    看到他们认真; 阮轩虽然板着脸; 却不计较他们把好好的毛笔乱戳了。

    前堂安静得只剩下纸笔轻擦的声响,徐耘宁几天没见着阮轩; 原先挺想念的,看这清静又不敢贸然出去打扰了,抿抿唇; 不舍瞧了阮轩一眼便转身离开。

    过了一会儿,阮轩回来交代句:“我去孙家守灵,你关好门不用等我了。”

    “好。”徐耘宁答应着,小声问,“要不……我也去吗?”

    阮轩摇摇头,“你不怎么信这些,不是吗?”

    “……”徐耘宁无法否认。

    “据说心诚才灵; 小杏去就好。”

    徐耘宁抿抿唇,“郑捕头好像不诚心啊……”

    阮轩答的却是另一件事,“我可以赶走衙役,但赶不了郑捕头。”

    “噢。”徐耘宁若有所思。

    阮轩垂头,“实在不行,我会让他走的。”

    “好吧。”

    关于守灵,要说起这个县的传统。按照习俗,厚葬不是随随便便多花银子就可以,孙家主仆意外早逝,俱是无亲无故,在当地人看来,是逢灾祸降临遭鬼差索命,黄泉路上会被为难的,所以要人守灵,多烧些纸钱,点一夜不灭的香火,鬼差看见,或许给几分薄面,让她们投个好胎。买棺木的时候,老板见阮轩问得多,就把这个习俗说了,阮轩牢记在心,扯着郑捕头一起,郑捕头明白县里头的丧礼传统对守灵很看重倒是其次,但说陪着守灵,仍是犹豫了。

    死了人,总是晦气的。

    “这……”他想着如何拒绝。

    “孙家没有人了,”阮轩皱眉,“你刚才说,不守灵的话魂魄无归,黄泉路难行不是吗?”

    郑捕头干笑,“这每个地方的说法都不一样,而且……我们不是孙家人啊。”

    “你不愿意?”心底不高兴,阮轩面上却含着了讥讽的笑,看似温柔斯文,一双眼把人盯得浑身发毛。

    郑捕头一下子回忆起县令大人砸酒坛子的凶狠,觉着那目光跟刀子似的,而且是刚开锋尖利无比的那种。虽说干了不少混账事,他一直没碰上命案,现在孙家主仆去世,死相可怖,他喝酒糊涂时又说了不该说的话,隐隐担忧至今,被阮轩的眼神刺激便打个寒颤,拒绝的话哽在喉间,勒得他喘不过气。

    为求个心安,他咬牙答应了。“行!守就守!

    于是这一夜,哪怕阮轩和郑捕头疲累,仍是守在孙家灵堂,点一盏灯,燃一炷香,在黑漆漆的夜里受凉。

    不巧,夜里风特别大,一阵阵穿堂而过,这儿的习俗是香火不能灭,阮轩、小杏和郑捕头轮流挡,呛着不敢乱咳嗽,生怕一用力就把火吹灭了。

    “唉。”郑捕头苦不堪言,不由自主怀念起酒馆的小菜美酒,本想转头叫小杏来帮,一转头,正对上并排的灵位,刷了金漆亮堂堂刺目。

    他一个恍惚,眼前迷蒙起来,依稀想起女儿家撕心裂肺的哭喊。

    怪渗人的。

    “小杏。”他低头盯地板,粗声粗气道,“你过来,我休息一会儿。”

    小杏听到了,但先瞧向阮轩,阮轩不满皱了眉,看郑捕头流里流气的样子哪有半点悔悟,冷哼,“你回去吧。”

    “哎。”郑捕头赶紧应声,跑了。

    奇怪的是,他走孙家的宅子好几回了,这次却脑子发晕没方向,绕几圈没寻着大门。他有些后悔,想着要不要折回灵堂,一个闪念令他灵光起来,一下子辨清了东南西北,顺利出去。

    回了家,吃妻子热的饭菜,哄一哄闹腾不愿意睡觉的小女儿。

    郑捕头这么打算着,可一想女儿,欢喜之后猝不及防生出几分哀悯来——当差那么久,他遇到过意外死的,遇到过老死的,遇到过打架找死的,不劳他费心,县里头有的是人帮办,这一回,他亲自陪大人去买的棺木,掏银子犹心疼着自个儿的酒钱,险些忘了那两个曾经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也是别人家的闺女……

    他转身,又走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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