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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药不能停-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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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鸳面色不善的看了顾尘一眼,可惜她家阁主毫无所觉,只好假装顾尘不存在。
“经属下查实,陈瑛说的赭沙洲抢我们生意这事儿,实在可疑。”青鸳把自己调查的情况做了简单的总结:“那赭沙洲是个位置比较偏僻的海洲,物资比较贫乏,常年通过以物换物来换取生活物资,而且据当地渔民说,赭沙洲风俗与我们内地大步相同,洲上岛民轻易不许进入内地,每到季节只派一二特使前来换取物资,寻常时候一概不会下洲,当地居民普遍反映赭沙洲应该是个与世隔绝民风淳朴之地。至于陈瑛说的抢生意之事,据说是因为换物之时起的纷争,并不存在,而且,赭沙洲最近一个季度并没有人前来换物,至于原因,目前还不知道。”
“怎么说来是陈舟放蓄意嫁祸赭沙洲了?”云染提了一句:“怪道账本不对,他以账本上没钱来拒缴商税,那这么大一笔钱他弄哪儿去了?陈瑛呢?她可知情?”
这江南事务,既然是由陈家父女共同打理,陈舟放既然敢把女儿放在自己眼前,说明他不畏惧,很有可能陈瑛并不知情。云染有些迟疑,一方面她确实觉得陈瑛是个可塑之才,另一方面,陈舟放既然有了异心,难保这陈瑛也……
实在是头大,若是如此,便一连折损两员大将,她以为稳固的江南,实则并不稳固,不仅不稳固,不仅不稳固还险些动了本,江南富庶,每年盈利可支撑探月阁大部分的账务支出,偏生这里出了问题。若云染再晚些过来,怕是又要痛失一臂。
顾尘听得云里雾里,忽然间就想起了那日酒楼里见到了书生,灵光一现对云染说道:“他要是有异心,肯定有同伙的。我那日在张老三那儿听说,陈瑛的未婚夫是泰安城城主的小儿子,他们会不会有勾结?而且,那个书生看起来似乎是另有心上人,对这桩婚事恐怕也是不满意的,我猜他们是有意联姻,然后架空谋取你在江南的权利,这总舵主怕不是想独立单干吧?”
早在察觉账本有异的时候,云染就想到了,看来得找时间好好去拜访一下这位泰安城主,看看他们到底耍得什么花样!
“盯着点陈瑛,若有异常,直接押起来吧。”云染神色倦倦,账本也不看了,扔到一边:“行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多辛苦些,再等等青鸾就回来了。”
“姐姐她可还好?”青鸳忙问。
“寄了信来,一切还好。”云染笑笑:“霁月小瞧了她,青鸾那边一切顺利,已经重整了千兵属,霁月这次算是得不偿失,应该会安生一段日子了。”
“霁月那狗东西活该,仗着千兵属在手里,竟然敢对阁主下杀手!”青鸳怒意冲上了脸:“要不是时机不到,非活剐了那狗东西不可!如今姐姐重掌千兵属,我看他一个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到几时!”说着说着又得意起来:“料霁月那狗东西也没想到,他派出去的刺客竟然成了助姐姐成事的帮手,一个疏于管教就定了霁月老狗的大罪,除了那老狗,他手下的几个狗腿子全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他就是不甘心也得乖乖交出千兵属,真好。”
听着青鸳得意的话语,顾尘一个怔愣,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探月阁的内部已经发生了一场权利的转换与交接,而云染身边的那位和善的姐姐,竟然有如此的杀伐手段。千兵属她是知道的,名义上是锻造兵器,可实际上,千兵属锻造的可不是兵器,是掌兵器的人!掌控了千兵属就掌控了探月阁的实权!
顾尘再抬眸,看着云淡风轻一般的云染,顾尘只记得离了京都之后的云染像个寻常的姑娘家一样欢快了许多,却从未知道,原来她一次次研磨落笔之时订下的都是这般生死大计!想必离了京都、不对、从云染说她要南下之时她就已经做好了一步步的谋划,她与青鸾两个兵分两路,一个青鸾看似文儒和善出其不意借刺杀之机,重整了千兵属重权。而云染就带着走南闯北一身杀伐之气混不吝的青鸳直接南下泰安,打了陈舟放一个措手不及仓皇出走,掌经济命脉,双管齐下,不过短短两月未到的时间,她就从阁主的空壳里走了出来,即使病弱,却也无人敢小瞧了去!
云染她、好像在赶时间。顾尘皱着眉头,这是她下意识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云染眼里带出的欣慰,这种感觉就越发的明显,她动作这么快,好像在被人催促一样,她在紧张什么?
第40章
云染的伤寒又拖延了几天,终于是在月末的时候将将好了些; 人也精神了许多; 顾尘这一口气才刚刚喘匀乎; 那边云染就准备收拾收拾去拜会泰安城主了; 顾尘一句“多喝热水多休息”生生的卡在嗓子眼里没敢往外说。
云染现在还一口一个少主的喊她呢; 虽然顾尘到现在也还没闹明白这人到底是为什么,但她隐约觉得应该是自己错了; 于是这一声劝阻她也没敢说,最后瞅了半天给自己争取了一个同行的名额; 才算是好歹放下一颗心来。
江南湿气重; 夏日里伤寒最难受,云染此番还没有痊愈; 顾尘多少是有点不放心的,怕她出去一回,再落了湿气; 回来又要难受。
陈瑛听说了云染要去城主家拜访,这一大早的也就跟着跑了过来。顾尘一想到那位不知去向的陈舵主再看陈瑛时难免多了几分审视; 似乎是想看看陈瑛到底是知道多少的内幕消息; 但是她只从陈瑛脸上看到了含羞带怯的表情,标准的待嫁新娘子; 红扑扑的小脸蛋。
“那什么,阁主要去的时候能不能帮我带个东西给阿越?”陈瑛揪着自己的艳色的裙摆,抿着唇有些不好意思:“我已经快三个月都没有见过阿越了,我爹在的时候阿越还能给我传个信; 如今我爹也不在家,我们、也不能私下里传信了,如今如期再有一个月就到了,我想、哎呀,就是跟他说,我嫁衣马上就要绣好了,盖头绣了两个,问问阿越看他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我一并给他绣好了。”
那般娇羞的语气,实在是甜腻得很,而顾尘却沉了眼眸。眼前的陈瑛明媚皓齿,一身红色轻纱裹身,端得是十二分艳丽颜色,可偏偏她那阿越心里惦记的是另外有人,可怜了一身英装变红妆,大门不许出,二门不许迈,生生的变成了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好好好!”云染眼里盛满了笑意。忍不住打趣了陈瑛两句才接过了她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小香囊和一封香喷喷的信:“小两口感情真好,信我一定给你带到。”
“那、阁主他要是有、算了算了。”陈瑛捂着脸不好意思:“他肯定不记得给我写回信的。”
“我看他敢!”云染拉住陈瑛的手,安慰她:“准新娘子不要紧张,你的阿越肯定比你还紧张,你只管数好了日子准备嫁人就好了。”
陈瑛点头依依不舍送了云染出门上了软轿,顾尘回头看时还见她倚在门框后面,躲着脸往外看。她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话,就看见云染的笑散了干净,顿时一怔,问道:“怎么了?”
云染把东西交给身边的青鸳:“找机会交给那位小公子。”才对顾尘说道:“你那日说那位公子另有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顾尘这才将那日在酒楼所见所闻都一一与云染说了,末了自己加了一句:“那位齐越公子看起来对那个曲娘用情颇深,这婚事我看未必能行。”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云染隔着轿帘往外看了一眼,又合上了帘子才说道:“陈瑛与那位齐公子是自幼打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二人感情深笃,这婚事起先齐家人并不同意,说是陈家是江湖门派,与他们门不当户不对,是那齐公子执意要娶,这才定了婚期,小两口一直十分恩爱。至于那位卿云、”云染眼里也带上了些许的迷茫:“只知道她突然出现在泰安城,身世成谜,又为何与那位齐公子相交相知俱是不得而知。但我想,齐公子对她应该只是欣赏或者怜悯多些吧,那样一个女子孤身在外,若是你、你能不怜惜她?”
“我怜惜她干什么?”顾尘皱眉:“若我身边有个未婚妻,肯定会跟别的女人保持距离,怎么也不会闹出这种事情来,这对我未婚妻不公平!”
云染还想说什么,看着顾尘郑重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全都忘了,只呆呆的看了顾尘一眼,随即又很快收回了视线,低声重复道:“是不公平,你说的对。”
正欲再说话时,马车忽然一个急停,云染一个踉跄就要往前扑,被云染伸手一捞,搂在了自己怀里,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甜甜的香味,顾尘还没来得及反应,云染就已经挣脱了她的怀抱,端正的坐好,问道:“青鸳,怎么回事?”
外面的青鸳十分恼怒的语气:“你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干什么往人家马车底下钻,你不想要命了!”
“没事儿的,阁主,有个不要命的冲上来拦马车。”青鸳低声回了一句:“我马上打发她走。”
顾尘靠在一边的车壁上,看着自己的五指,然后微微皱眉。刚才手上软绵绵的触感实在是太清晰了,清晰到让她没办法忽视,云染的身材她见过不止一次了,但哪一次也不如这一次有这么强烈的冲击感,她之前一直对云染的身份十分的嗤之以鼻,硬要形容的话她只有两个字,那就是干瘪,所以每次泡药浴云染扭扭捏捏时,顾尘都很不以为然,但刚才掌心里软绵,却实在的让她有些、有些晃神。
大倒也不是很大,刚刚好塞进她的掌心,但也绝对不是干瘪,等顾尘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整个脑袋“嗡”的一声轰鸣,慌忙的把手握拳收了起来,欲盖弥彰的移开眼睛不敢再看。
端坐的云染抿着唇,平息着自己的心跳声,同样不敢扭脸去看顾尘,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外面。
“怎么回事?”
“阁主!阁主!求阁主救命!”一迭声的呼救,声音不大,却很熟悉,想不起来的熟悉,顾尘一个皱眉,正欲说话,马车的门帘就被人掀开了。
青鸳拉扯着一个不管不顾的女人,那女人应该不会功夫,就是凭借自己灵活的身段抢到了马车前,扯开了云染的车帘子:“求阁主一定要救救我们,管管那个无法无天的陈舟放吧!求阁主救命呀!”
顾尘一个闪身,将云染挡在自己身后:“你究竟是何人!”
“妾身卿云。”来人哭诉道:“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求阁主救命的。”
顾尘听的声音觉得耳熟并不奇怪,来人就是那位据说唱《柳调曲》很有名的曲娘卿云,这人实在是不经念叨,前脚正在说她,这人后脚自己就冲了上来,直直的栽进了云染的马车底下,要不是青鸳赶车功夫还可以,那马车的轮子撵上去,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你上来,慢慢说。”云染提取到了重要元素,陈舟放。
关于陈舟放,他们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准确的调查结果,目前手里只有些假账本,账目上有大量亏损,以及他人不知去向没有消息。而对陈瑛的调查结果显示,陈舟放早在半年前就以陈瑛操心婚事待嫁为理由,将这个唯一的女儿从江南事务里抽剥了出来,陈瑛对他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可以说,陈舟放不管做了什么都与陈瑛不相干,他瞒住了陈瑛,所以眼下来看,陈瑛暂时还是可以相信的人选,但同样的,失去了陈瑛这条线索之后,对陈舟放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马车刻意放慢了脚程晃晃悠悠的拖延着时间,偶尔还停一停,青鸳下去买些礼品之类的。曲娘卿云上了马车就先掉眼泪,眼看着妆都哭花了,一句话能听的话也没有说出来,顾尘有些急了。
说实话,顾尘就没有见过这么能哭的女人,那眼泪就不带停的,认真论起来其实卿云哭得不丑,相反还有些脆弱的美感,可偏偏就是不入顾尘的眼,哭得顾尘是一点耐心也没了了。
“有话就赶紧说,我们还赶时间,你要是就为了到这儿来哭,那你走错地方了。”她可不是那种会哄人会怜香惜玉的文弱书生,云染也不是!
一想到云染,顾尘的视线略略偏移,心上忽然一跳,如果云染哭成这样她会怎么办?不过那么一想,顾尘就觉得自己有些无措,云染如果哭成这样,那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不轻易掉眼泪,最多也不过是眼角湿润,眼泪却总也不会轻易掉下来。
云染的泪,很珍贵。
“你慢慢说,哭不能解决问题。”云染柔声劝道:“再哭下去,嗓子要坏了。”
顾尘正要开口接话,就见这位曲娘已经不哭了,甚至还主动拉住了云染的袖子,一副楚楚可怜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顾尘:……这女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的招人烦呢?
“求阁主救命。”卿云沙哑着嗓音,文文弱弱的说道:“我本是赭沙洲人士,家中父兄皆被陈舟放害了性命,我一人孤苦无依才流落此处唱曲为生。陈舟放他、蛇蝎心肠呀,赭沙洲地处偏远,只能在海上打些海鱼贝类跟岸上的渔民交换货品为生,可陈舟放他不许,非要让我们交什么贸易交互税,说是朝廷让收,不交就不许我们上岸,还让人动手打死了我父兄。”卿云又哭了起来:“起了几次冲突,洲上死了好这人,就不敢再派人过来交换货品,没有食用盐还怎么生活?洲上的孩子都病了,阁主,求阁主救命呀!”
这一声声一句句实在是催人泪下,云染听完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应道:“陈舟放是我探月阁中人,此事本座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第41章
从听完卿云的一番哭诉之后,云染就没什么大动作; 要不是顾尘一直偷偷的观察着她; 能看见她睫毛还在一颤一颤的动作着; 她都要怀疑这人怕不是入了定; 顾尘思量了片刻; 觉得还是得说道说道。
虽然照那曲娘的说法,那位总舵主办的事儿实在是天人共愤; 但这着实与云染并无多大的联系,虽说她顶着探月阁阁主的名号; 但陈舟放做恶的时候; 云染自顾尚且不暇,哪里有功夫来监管着他都做了些什么?
俗话说的好呀; 亡羊补牢为时未晚,眼下云染本尊在这儿,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 从前那些过错既然已经犯下,就没有必要太过纠结; 做好眼下才是正事。
顾尘这边斟酌着语言; 看着云染的脸色说话,说着说着就见云染冲她笑了。不是那种勉强露出来的敷衍的笑脸; 也不是那种宽为人心故意撑出来的笑脸,她就是很轻松很自然的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好似并不把卿云的话放在心里一样。
但顾尘知道不是的,她是认真的听了卿云的话; 也听见了心里的,不过好像是顾尘低估了她的承受能力,或者说是顾尘高估了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她有点疑惑。
“少主不必宽慰我,若此事当真,我也有心里准备。”云染说道:“探月阁权利四散,各大舵主之间各自为政,谁也不愿意服气谁,真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儿,也是这许多年积累下来的弱弊之端,非一朝一夕可改。”
顾尘眼眉一跳,忽然问道:“若不当真呢?”
“陈舟放一日不见踪影,一日就不能下定论。”云染下意识的抿了一下拇指,到目前为止所有指向陈舟放的证据里,只有那一摞摞的账本而已,其余皆是他人之言,本就不足为信。而那唯一的账本也实在是太过浅显了。
“你的意思是这里面还有别的猫腻?”顾尘整个愕然了,完全想不到云染是怎么从这些杂乱的线索里抽丝剥茧逐条分析,再去辨别真假。
马车晃晃悠悠,云染撩起车帘已经可以看见城主家门口的那两座石狮子,门外有人在迎接,看起来倒是有那么几分架势,云染放下了帘子,才说道:“江南这块儿地方鱼龙混杂,陈舟放能在此地做二十几年的总舵主,自然不是一般人物,他要是能给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留下这么大一个破绽出来,那这总舵主的位置坐起来未免也太轻松了。”云染一个停顿,又说道:“而且,陈舟放是我娘最后提拔的一位总舵主。”陈舟放目前下落不明,云染心里是着急的,她也确实是怀疑陈舟放的,但是,这最后一丝的希望她还是不愿意轻易放弃!
有所提防有所准备,才不会寒了属下的心,也不会让人暗地里捅她刀子。所谓兼听则明,在没有见到陈舟放本人之前,这个决定云染是不会轻易下的。
她娘最后提拔了陈舟放留在江南这个大本营,不就是想让陈舟放给她守住这一笔财富吗?虽然时过境迁,已经物是人非了,就连一向忠心耿耿的霁月都恨不得刀刀削她骨肉,生饮她鲜血,但其实这些人都没有背离过他们的本心。
就像霁月只为探月阁,所以要她死一样,陈舟放的本心是什么云染目前不得而知,但是她不介意赌一赌,就堵她娘亲对陈舟放的知遇之恩!
泰安城主也是个不掺和江湖事的,此番听闻探月阁主亲自来访,礼遇是十足的礼遇,但之外就没有更多了。老城主抓着一把胡须跟云染聊聊了当今江湖上的青年才俊,把云染身边的护法夸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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