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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床边伸过来一只手，是任雨晴。
　　任雨晴对她摇摇手，孩子气的说：“来，牵牵手，好朋友。”
　　霍清之握住她的手指，犹豫了片刻，问：“你要不要上床来睡？”
　　刚刚还俏皮劲十足的任雨晴呆住了，连被霍清之握住的那只手，都感觉有点僵硬。
　　她磕磕巴巴地说：“不……不了吧。”
　　霍清之朝她侧过头，问：“为什么？”
　　任雨晴断定黑暗里，霍清之看不见她脸红。
　　她给自己加油打气，抱着戏弄的心思，用妩媚的嗓音回答了霍清之。
　　“因为我会害羞呀。”


第54章　练习
　　任雨晴说完之后；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清浅的呼吸；　环绕在她们身边；　让她们意识到彼此的存在；　让她们知道，她们正在同一个空间里。
　　谁都没有再说话。
　　第二日醒来后，任雨晴看见旁边的床上没有人。
　　她原本以为霍清之肯定又溜了。
　　任雨晴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走出房间：“佩佩，清之是不是又走了？哎，她这人忒不厚道了；　每次都留我一个人……”
　　周佩正在把早餐摆上餐桌，听见她的话；　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任雨晴觉得不对劲；　定睛一看，霍清之站在旁边；　端着牛奶壶；　正在倒牛奶。
　　得，误解霍清之了。
　　她干笑几声，说：“清之啊；　早。”
　　霍清之抬起眼睛，沉静的回答：“早。”
　　周佩的眼珠转了一圈又一圈；　低着头摆早餐；　实际上眼神在她们俩身上扫了一回又一回。
　　她们两个怎么回事！
　　这个气氛太奇怪了吧！！！
　　久经言情小说历练的周佩；　脑中已经转过了千万个场景；　可惜；　她一句话都不敢问。
　　周佩和她们一起吃了顿不咸不淡的早餐，听她们聊了一通不咸不淡的天气后，霍清之站起来，笑道：“我先去剧团了，佩佩麻烦你送下雨晴。”
　　周佩自然是点头答应，目送着霍清之出了门，再看看任雨晴，最终还是没有问出一个问题。
　　她真的很懂得如何做一个守口如瓶的助理，哪怕好奇心已经把她折磨得快窒息了，还是没有去踩雷。
　　剧团里，霍清之站在B组的排练室，看着稀稀落落的成员沉思。
　　一个周末过去，她确实感受到了B组的变化。
　　现在离排练开始尚有一段时间，刚刚她路过A组排练室时，那边还紧闭着大门，一个人都没有，但B组这边已经有人开始背台词了。
　　霍清之坐在休息区，程子辰看见她，放下手中的剧本，过来跟她搭话。
　　程子辰：“清之今天也这么早？今天排的这场挺简单的，应该不用提前排吧。”
　　霍清之瞥他一眼，小男孩眼里尽是崇拜，简直看得人毛骨悚然，她答道：“不用，你们来得都挺早。”
　　程子辰不好意思的笑笑：“上次给你丢脸了，我们都憋着股劲呢。”
　　霍清之语气温和，权当自己是班主任了，道：“没什么丢不丢脸的，你们演得好了，我就开心了。”
　　她手里还端着个保温杯，心里叹息一声，为了当好班主任，她连冷脸都控制着自己少露出来，免得吓到这帮小孩。
　　不知道怎么回事，霍清之明明才二十三岁，在B组算是年龄毕竟小的成员，但B组成员全将她将姐姐看待。
　　她觉得自己似乎能体会任雨晴在《炼心》剧组的心情了……
　　任雨晴才十九岁，剧组里面人人都喊姐，心里一定很微妙吧。
　　霍清之觉得自己窥破了真相，但万万没想到任雨晴还有个小秘密瞒着她呢。
　　程子辰听完她说的话，感觉大受鼓励，一连串的点头：“没事没事，清之你都自费帮我们请老师了，我们都很感激啊。”
　　霍清之那话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
　　B组的第一场排练结束后，霍清之先是帮每个人找出薄弱的环节，然后在上周给他们请了指导老师。
　　李黎对她在剧团的事是百分百支持，藉由公司的帮助，霍清之没费丝毫力气就做好了。
　　此时她微微一笑，道：“既然练了一周了，让我看看你们表现怎么样。”
　　霍清之站起身，眼看着人已经到齐了，拍拍手。
　　B组的成员如潮水一般，以她为中心聚集。
　　剧团的戏剧老师坐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不论在哪个剧团，B组都是令人头疼的存在。
　　他们有演技却又有缺点，上不了晚场的舞台，心里有怨气又不知道如何突破，加上日复一日的原地踏步，不知道能闹出多少事。
　　之前的《恋爱的长颈鹿》剧团里，B组虽然没有这么不堪，但总归也是一盘散沙。
　　他万万没想到，霍清之进团不到一个月，竟然将这盘散沙聚集在了一起！
　　戏剧老师保持沉默，看着霍清之的举动。
　　霍清之正在给组员总结上周的表现，挨个点过名，讨论他们的优缺点。
　　她的记忆力怎么这么好？戏剧老师迷惑了。
　　不过一个月，霍清之认清了所有人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将他们的特点一一记在心里，还能记住实时的表现？！
　　这一刻，戏剧老师是彻彻底底意识到了她与其他人的不同。
　　那么多的主演，他们有的漂亮，有的演技好，但霍清之不仅两者皆有，而且脑子还非常好使。
　　头脑聪明，这在娱乐圈实在是稀有品质了。
　　片刻之间，霍清之已经结束了总结，她让所有人四散开来，先进行不带妆的练习。
　　她是女主角，在练习开始之后，自然不能再客串教师的角色，而是站在场中央，开始了她的演出。
　　只是一眼，戏剧老师就发现：她的表演比上周更好了。
　　如果说之前她的演出有什么缺点，那么就是情感不够充沛，用了大量的技巧弥补这个缺陷后，霍清之的表演有些浮于表面。
　　可是，这一次，她真的不一样了。
　　霍清之的表演之中，似乎终于有什么厚重的事物出现，压在她年轻的心上，让她体会到了汹涌澎拜的感情。
　　戏剧老师感叹道：“这个冰美人终于活过来了。”
　　他看过霍清之很多电影，每一部电影的进步都是显而易见的，但每一部的缺点却从未有过改变，只是不断的在练习之中，用技巧掩盖了过去。
　　B组的情绪显然也被她调动了起来，程子辰走入场中的脚步都比平时更具感染力，他看着霍清之，脸上露出受伤又难过的神情，还潜藏着无穷无尽的爱慕，但他一句话也不能说。
　　其他演员入场，围绕着霍清之和程子辰，七嘴八舌的谈着闲天。
　　某种热烈又压抑的氛围笼罩在这间排练室里，戏剧老师对这种气氛很熟悉，它代表着情绪、代表着爆发、代表着一次成功的演出。
　　他悄悄走出了排练室，来到了经理办公室。
　　经理从桌子后面抬起头，拿起白瓷茶杯喝了一口，问：“怎么了？”
　　他看起来不太开心，桌上报表层层叠叠，说不定都写满了亏损的数字。
　　戏剧老师顾不上揣测他的心情，只是擦了一把汗，急道：“你去看B组！”
　　经理用冷凝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语不发。
　　几秒钟后，他站起身来，向着B组的排练室走去。
　　B组的排练室门紧闭着，他刚一推开，就感受到了一股气氛。
　　是的，气氛，他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揪住了他的心脏，迫使他看向排练室中央。
　　霍清之站在那里，低着头，没有说话。
　　这似乎是这幕的最后一场戏，千千和朋友们不欢而散，一个人站在街头，看着月亮。
　　经理眯起眼睛，看着场中央对峙的两拨人。
　　一边是这幕里十几人的演员，另一边是霍清之。
　　没有灯光，没有布景，但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是让他呼吸一窒。
　　更为可怕的是，霍清之与这十几人对峙，气势丝毫不弱。
　　经理站在角落里，他第一次意识到……不将最好的团队，最好的场次，一起拱手献给霍清之，会是他此生做过最失败的决定。
　　偌大的排练室中，没有一个人说话，没有人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幕戏中，将自己化作了戏的一部分。
　　一分半钟后，霍清之周身的低气压散去，她挥挥手，道：“结束了。”
　　B组的成员爆发出一阵欢呼，他们又完成了一次成功的排练。
　　终于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经理，疑惑的问：“老板？”
　　经理朝他点点头，沉着脸，说：“清之跟我来一下。”
　　B组的成员皆露出了不安的神情，他叫霍清之去干什么？他们做错了什么吗？
　　霍清之对他们安抚一笑，信步闲庭的跟着经理到了办公室。
　　看着面前冷静的女人，经理不再犹豫，开门见山的说：“清之，A组的女主演，你有兴趣吗？”
　　霍清之嘴角噙着一丝笑，说：“没有。”
　　经理顿时睁大了眼睛，他从未想过霍清之会是这个答案。
　　他原本以为，霍清之这么努力练习，为的不过是让他看见，让他认可，让他请她去A组。
　　可是，现在她在说什么？没有？
　　经理有点磕巴，问：“你不想演晚场吗？”
　　霍清之的笑容扩大了，她游刃有余的看着经理，几乎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我想啊。”
　　她笑道：“不过，我是想跟我的成员们一起演晚场。”
　　经理瞪大眼睛，惊道：“你是说，B组演晚场？！”
　　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哪个剧团会让B组演晚场？！不成体统！
　　霍清之气定神闲的点点头，道：“对啊，不是说好了吗？一个月内，B组票房胜过A组，晚场换人。”
　　经理坐在扶手椅中，只觉得手心一片冷汗。
　　这个赌约，他从未想过有人能够完成……毕竟，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霍清之这么笃定的态度，让他心生动摇。
　　离首演不过两周，难道她真的可以？


第55章　融化
　　距离首演只有两周了。
　　经理用疑惑的眼神；　上下打量了一遍霍清之，最终放声大笑，道：“好吧；　好吧！年轻人有锐气！”
　　他拍拍霍清之的肩膀，慈爱的看着她；　让她回排练室。
　　在他探究的目光下；　霍清之挺直脊背；　一步也不曾停留，不让他看出她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阔步走出了办公室。
　　戏剧老师正在门口等她。
　　看见她出来；　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办公室内的狂风暴雨；　他有所预感；　但还没有得到求证；　此时正是剧团内风起云涌的时候；　他还是少说话为妙。
　　霍清之回到排练室；　正好是早晨九点。
　　戏剧老师跟在她后面，看见成员皆用疑惑眼神看着他们，心头一簇火苗燃起，在排练室中拍拍手，叫道：“都过来排练了！”
　　他的心头燃起热血，尚且不知道霍清之跟经理说了什么；　但他对霍清之的野心隐隐有所了解。
　　在她请来老师；　给成员们单独上课的时候；在她不厌其烦；　一次又一次陪成员们排练的时候……他窥见霍清之的野心，绝不只是自己去A组那么简单。
　　随着他的声音，成员们陆陆续续的聚集过来，开始了新一轮的排练。
　　这次排练颇为成功，戏剧老师明显的感受到了B组的进步。
　　如果说以前的B组不仅不成熟，还有诸多弱点，那么现在的B组就是在以一日千里的速度，向着完整的演出团体进步。
　　他心中愕然，激动的鼓起了掌。
　　排练已经结束，B组成员看着他的动作，脸上或多或少都是疑惑。
　　霍清之勾起一丝笑容，但并未说话。
　　以前没人关注过这群人，但在她将他们的潜力挖掘出来后，他们的成功难道不比隔壁更为耀眼？
　　她以前只追求卓越，从未试图过理解人心。
　　可是，在跟任雨晴的漫长相处中，在李黎一次又一次苦口婆心的解释中，霍清之终于明白，比起永远优秀的那个人，人们更爱戏剧性。
　　她懂得这个道理实在太晚了，以至于以前不能明白的事，总算能够理解，但还是令她苦涩。
　　霍清之心里泛起的那一丝苦涩，很快被她自己压下。
　　她朝程子辰递过一个眼神，后者很快领悟，嬉皮笑脸的跟老师开口：“老师，怎么啦？”
　　戏剧老师回过神来，有点尴尬的放下手，掩饰性的咳了几声，道：“没什么，你们最近表现不错。”
　　他没多说什么，霍清之对团队的影响力他看在眼里，但作为B组的戏剧老师，他依旧抱有小小的私心。
　　霍清之毕竟会在这一季度的出演后，再次回到电影圈……
　　让她的影响力在团队里扩大，不知道是好是坏。
　　霍清之抿唇笑笑，看破了他的小心思，还是一语不发，算是给他留下一点面子。
　　戏剧老师更尴尬了，他已经年逾五十，能力不如霍清之也就罢了，一点小心思还在她面前无所遁形，让他感觉有点羞耻。
　　霍清之才二十三岁啊！等她到了他这个年纪，究竟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让他不敢想象。
　　戏剧老师挥挥手，让B组原地解散，中场休息。
　　他想单独叫住霍清之，试探一番她跟经理说了些什么，可惜一转身，已经没有了霍清之的踪迹。
　　霍清之是去排练室外面散心去了。
　　剧团的基地不大，但好歹除了几栋楼，还有一个小花园。
　　霍清之经常在排练结束后，来这个花园走几步，散散心。
　　剧团的工作量对她来说不大，虽然起初在角色上也颇为疑惑，但在跟任雨晴对过戏后，霍清之发现自己找到了话剧的窍门。
　　角色和工作都不是问题，但霍清之仍在剧团中感觉到压力重重。
　　这种压力不是来自她的专业，而是来自于人际关系。
　　与人相处本就不是霍清之的强项，她也从未想过，进入剧团后要带一支队伍。
　　霍清之对带队伍不陌生，甚至可以称得上本能，毕竟从她还是个孩子时，家里已经开始训练她这种能力，让她可以在人群中站在最高点。
　　可是，她还是觉得疲惫。
　　站在小花园里，春日里盛开的花抚慰了她的心情。
　　霍清之长叹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她在长椅上坐下，发呆了几分钟后，脑海中开始渐渐出现了图像，她的思维能力终于回来了。
　　霍清之想起她的周末。任雨晴带着一大堆东西来探班，她们一起买菜做饭，简单的日常里闪动着耀眼的光芒。
　　她低头看着地面，潜藏在心底的渴望又开始冒头。
　　她想跟任雨晴待在一起，什么都不做也好，只是虚度时光也好，跟她待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这种开心在以前是她的奢望，可是任雨晴的出现让它成为了真实。
　　霍清之扪心自问，想跟任雨晴待在一起吗？想。
　　想跟她待在一起的话，最最显而易见的方式是什么？
　　谈恋爱。
　　这个想法一旦在她的脑中冒头，就变得无法消散。
　　周佩以前说过的那句“喜欢就去追啊”，似乎在她的耳边环绕，可惜霍清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追求。
　　或许应该先当朋友？
　　霍清之皱着眉，坐在长椅上，扶住了自己的额头。
　　对，任雨晴昨天不是说“她们是真正的朋友”了吗？
　　那么下一步，应该会慢慢变成恋人吧？
　　霍清之不知道恋爱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怎么回事。
　　她的世界过于封闭，成年之前两点一线，奔波在学校和家，成年之后则是在片场度过大半生活。
　　抱歉的说，哪怕是重生过一次，有了双倍的经验，霍清之还是觉得自己如同刚刚出生的孩童，在情感这片过于广阔的天地探索。
　　别的事情尚且可以跟任雨晴探讨，她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好朋友。
　　可是，这件事让她如何跟任雨晴开口呢？
　　霍清之想找个合理的方式，但本能还是阻止了她。
　　她握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霍清之正在思考之间，有人坐在了她旁边，打断了她的思绪。
　　张潇潇朝她露出过分热络的笑容，指指她的手机，问：“我没打扰你吧？”
　　霍清之：“………………”
　　你当然打扰到我了，但她没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礼貌的对张潇潇笑笑。
　　张潇潇显然是有备而来，全然没有理会她客套疏离的态度。
　　她四下看一眼，仿佛藏着个什么小秘密般，靠近了霍清之。
　　霍清之下意识侧身，想拉开两人的距离。
　　张潇潇权当没察觉她的动作，还是保持着热情的态度，神秘兮兮的开口，道：“清之，你知道嘛，A组现在都在传你呢。”
　　霍清之挑眉笑笑，什么过期八卦啊，早先全剧团都在讨论她呢。
　　张潇潇见她不为所动，笑道：“清之，方雨灿说首演的时候，一定要你好看呢。”
　　霍清之冷淡的开口：“哪种好看？”
　　张潇潇一时卡壳，她的暗示味道都这么重了，霍清之竟然还这么问她，这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张潇潇：“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