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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清之无辜的看着她。
　　任雨晴：“……………………”
　　行吧，你可爱，你最厉害，都依你。
　　任雨晴：“你想吃什么？”
　　霍清之看着她，温柔的说：“我觉得都可以，你做的都好吃。”
　　任雨晴：“………………？？？”
　　她疑惑的目光转向周佩，这才几天啊，周佩都给霍清之吃啥了，看把孩子给逼的，都会夸人了。
　　周佩摊摊手，无辜的说：“她吃了几天外卖。”
　　霍清之跟在任雨晴后面，去看她带来的便当盒。
　　任雨晴小声嘀咕：“哪里来的小尾巴……”
　　霍清之：“是你要住我对面的！”
　　任雨晴：“……………………”
　　好了，我知道了，是我自找的。任雨晴将便当盒放在桌上，摆成一排，等着霍清之挑选。
　　周佩在一旁看着，感觉哪里不对劲。
　　任雨晴这个眼神……
　　嗯，好像在海洋馆饲养员身上见过。
　　霍清之挑了一盒香煎牛排，坐在任雨晴旁边，露出本周第一个真诚的笑容。
　　任雨晴抱着爆米花，坐在沙发上，开开心心的打开了电视。
　　画面出现的瞬间，她惊了。
　　《恋爱的长颈鹿》。
　　任雨晴：“………………”
　　霍清之斜了一眼，道：“你换台吧，我平时就看这个。”
　　任雨晴：“你是不是有点太努力了……”
　　霍清之笑笑，问：“有吗？看看而已，不费事。”
　　任雨晴抱着爆米花，没有调台，而是看起了这幕话剧。
　　会将这幕话剧翻来覆去的看，任雨晴几乎可以断定，霍清之对这出戏是有些困惑的。
　　霍清之吃完了肉，看一眼她，问：“你看这个干嘛？”
　　任雨晴无辜的说：“帮你找找原因啊。”
　　霍清之：“嗯？”
　　她没听错吧？任雨晴想教她演话剧？
　　任雨晴一脸正直的看着她。
　　她当然知道，教霍清之演话剧，会让霍清之对她心生怀疑，从而增大她暴露的可能性。
　　可是，任雨晴看见霍清之这样一遍又一遍的看着录像，寻找着那个要点的时候，她又觉得于心不忍。
　　任雨晴：“你别这样看我，别看我这样，我也是学过话剧的……”
　　任雨晴随口胡扯，在霍清之狐疑的目光里，信誓旦旦的点头。
　　霍清之：“好呀，那你等会给我讲讲剧本吧。”
　　她沉静的看着任雨晴，任雨晴究竟在想什么呢？
　　她绝不是原来那个任雨晴，霍清之已经完全确认了。
　　不论是一日千里的演技，还有忽然上线的情商，再到后面的接人待物和行为处事，霍清之都知道她不是那个任雨晴。
　　但她不会说。
　　不知如何开口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觉得看见任雨晴这种慌张的小瞬间……
　　很有趣。
　　霍清之觉得，自己不喜欢任雨晴太游刃有余，而自己充满被动的状态。
　　她想慢慢等待，等待这只小狐狸自己露出尾巴。
　　任雨晴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她眨眨眼睛，说：“好呀。”
　　霍清之微笑：“那明天可以去剧团，示范给我看看吗？”
　　任雨晴想了想，这几天是没什么事，林茜刚帮她透露了试镜意向，估计一时半会不会有回应。
　　任雨晴：“好啊，那你跟老师说一声，教室借你用。”
　　霍清之点点头，说：“好，我明天一定说。”
　　任雨晴笑眯眯的夸了一声：“真乖。”
　　霍清之看看房子布局，多住一个人不成问题，市区十万八千里，本着关怀精神，她开口邀请。
　　霍清之：“那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第38章　留宿
　　“第一次住你家；　我睡在客厅的地板……”
　　任雨晴抱着枕头；　看着周佩在地上铺开一张床垫；　转头对霍清之说：
　　“第二次住你家；　我睡你房间的地板……”
　　霍清之挑挑眉：“那你睡床？”
　　任雨晴问：“那你呢？”
　　霍清之：“我睡地板。”
　　正在铺床垫的周佩一惊；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霍清之要睡地板，让任雨晴睡床？
　　夭寿了，霍清之学会温柔体贴了！
　　任雨晴摆摆手，道：“不用了，好歹有张床垫；　还从客厅到卧室了；　四舍五入……升级了啊！标间直升总统套房！”
　　霍清之：“………………”
　　周佩手一抖，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任雨晴这个挖苦，实在是不动声色；　周佩在小本本上记下；　只可惜永远没有机会实践。
　　床垫上有被子；　下有地毯，任雨晴将手里抱着的枕头丢上去；　看上去也像模像样。
　　任雨晴拍拍手，往床垫上一坐：“好了；　去洗澡吧，我等你。”
　　她早换好了一身睡衣；　手里拿一叠剧本；　打算整理下思路；　等会跟霍清之讨论。
　　周佩早溜了；　光是看着任雨晴穿霍清之的睡衣，这场面就让她感到不可思议。
　　霍清之点点头：“好，我等会就过来。”
　　任雨晴一手撑着床垫，一手翻着剧本，闻言对她抛个媚‘眼，道：“去吧去吧，保证不上你的床。”
　　霍清之：“……………………”
　　她是不是误解了什么？我没有洁癖啊……霍清之一边洗澡，一边认真思考。
　　片刻后，任雨晴看见霍清之，眨眨眼睛，问：“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头发还在滴水的霍清之：“……………………？？？”
　　她明明穿了衣服！怎么了，T恤短裤不算衣服？
　　霍清之：“我在自己家里，还要穿正装吗？”
　　任雨晴识趣的转移话题：“哦，没看到你的老头睡衣，有点不习惯，乖，去给头发擦擦，等会头疼了啊。”
　　霍清之一边吹头发，一边面无表情的提醒她：“我的老头睡衣，在你身上。”
　　任雨晴低头一看，这方格子黑底的家居服，她就说怎么有点熟悉。
　　任雨晴不说话了。
　　霍清之吹好头发，在床上躺下，随口感叹：“小时候看动画片，好朋友住家里，都是这样睡的。”
　　任雨晴心想，我小时候没有动画片，这话我没法接。
　　思考了几秒，她还是说道：“那你小时候朋友来家里玩，住哪？”
　　霍清之：“客房。”
　　任雨晴：“……………………”
　　行吧，大小姐的烦恼，跟一般人不一样。
　　任雨晴：“我今天也算满足你一桩心愿了，是吧？”
　　霍清之竟然乖巧的点点头，说：“要是有星空就好了。”
　　任雨晴：“等有时间去旅游呗，住有落地窗的阁楼，你就能看星空了。”
　　说罢，她翻个身坐起来，将剧本摊在被子上，笑道：“为了有钱旅游，来工作了。”
　　霍清之心说旅游的钱还是有的，但看任雨晴的样子，她最终还是没说话。
　　任雨晴低头认真看着剧本，霍清之竟觉得她的身影分外迷人。
　　毫无疑问，任雨晴是漂亮的，尤其是她一语不发的时候，还有股蛊惑人心的气质。
　　而认真专注的她，周身似乎笼罩上一层迷蒙的光，让霍清之目眩神迷。
　　霍清之觉得，自己最近一定是剧本看多了。
　　《恋爱的长颈鹿》讲的就是爱情。故事内核是求而不得，爱至疯狂的爱情，是将一个人当做光芒与神明，奉献一切也在所不惜的爱情，是诉苦，是痛哭，还是祈求。
　　霍清之心想：大概是台词太深入人心，导致她对任雨晴都有了错觉。
　　叮叮作响的测谎仪，动不动就说她喜欢任雨晴的周佩，都没能动摇过霍清之的心，但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让霍清之忍不住扪心自问。
　　——我不会真的喜欢任雨晴吧？
　　朦胧的好感涌动在她的心里，陌生又甜美，像一罐过于甜蜜的糖果，诱‘使着她去触碰。
　　霍清之看着任雨晴，一时回不过神。
　　任雨晴从剧本中抬起头，看见她的眼神，诧异的问：“你看着我干嘛？”
　　她的心忍不住抖了一下，霍清之的目光太奇怪了。
　　这种眼神……好像她是一颗草莓，放在松饼的顶端，被一堆奶油包围，看起来很好吃，但是热量很高，所以霍清之在犹豫要不要来一口。
　　任雨晴的心又抖了一下，她一个大活人，被人用看草莓的眼神看着，吓人，吓人哦。
　　霍清之清清嗓子，端坐，说：“没事，我在看剧本。”
　　任雨晴：“这么远你看得见？”
　　霍清之：“………………”
　　任雨晴见她吃瘪，不逗她了，抖抖剧本，说：“现在还在基础练习吧？”
　　霍清之点点头：“是。”
　　任雨晴：“老师说你了吗？嗯……就是那种，你的演技太收了，不够放之类的？”
　　霍清之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知道？”
　　任雨晴心说：我以前没事就这么说学生，我还能不知道？
　　面上，她温柔的笑笑：“以前我的老师就是这么说我的。”
　　霍清之：“哦……”
　　她明显就是不相信的样子！
　　任雨晴假装咳了咳，说：“剧团这种地方，第一次排练的时候，你就该让他们知道你可以当主演。”
　　霍清之眼神沉静，说：“我知道。”
　　她私下里那么多练习，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吗？
　　她要当主演，就得让剧团的成员都服她。
　　任雨晴看完了剧本，说：“你们第一场排练的戏定了吗？”
　　霍清之：“定下了，第三幕第五场。”
　　任雨晴将剧本翻到那一页，正是她最喜欢的那一场。
　　这是一出群戏，男主角叶丁与朋友喝酒，谈论了一番他对女主角千千的感情，情到浓时跑出家门，在江边找到了正在赏月的千千，在月光下对千千表达了一番情意，而千千很清楚自己的内心，没有回应他的感情。
　　这一幕中，千千几乎是冷酷无情的代表，她的内心挣扎，压抑着情感，却又不得不拒绝。
　　她的拒绝比情话更动人，不少观众就是冲着这一幕来看戏的。
　　任雨晴看着剧本，说：“这一场……挺适合你发挥的。”
　　霍清之笑笑：“我知道，有人带戏，台词少却情感丰富，但我没什么把握。”
　　任雨晴：“电影和话剧不一样，你在镜头下要的是表现角色，但你在剧院里，需要调动观众的情绪。”
　　霍清之困惑的看着她。
　　任雨晴笑道：“话剧是即时艺术，如果你能让观众爱上你，你与剧本有所偏差也无所谓。”
　　她寥寥几句话，让霍清之将迷雾拨开，看清现实。
　　霍清之：“你是说不要将自己限定在剧本里？”
　　任雨晴点点头，道：“对，你现在看的录像，那个版本的千千不适合你。”
　　霍清之困惑的看着她。
　　她感到疑惑的时候，眼角微微下垂，看上去像是一只小鹿。
　　任雨晴忽然扔掉剧本，从床垫上跳起来，扑过去捂住霍清之的眼睛，说：“不要这样看我啊！我都看不下去剧本了！”
　　霍清之：“…………？？？”
　　她捂着霍清之的眼睛，继续说：“不要看我，你知道为什么那个版本的千千不适合你吗？”
　　霍清之沉默了几秒，终于不好意思的说：“她……不够漂亮。”
　　任雨晴赞同道：“没错，她不够漂亮，以至于缺乏令人疯狂的说服力，只能从肢体语言上弥补，因此有时候显得歇斯底里。”
　　任雨晴摸摸霍清之的头发，笑道：“你足够漂亮啊，四两拨千斤，笑容动心弦。”
　　霍清之：“你别这样说我……”
　　任雨晴：“你不要否定，我看过剧本，我觉得你比晚场那位更适合千千。”
　　霍清之：“我是有这个想法……”
　　任雨晴坐在她的身边，将手从她的眼睛上放下来，抱住她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
　　任雨晴：“我明天陪你练两把，你录下来慢慢看。”
　　霍清之：“好啊，说好了。”
　　任雨晴美滋滋的点头，想到重生之后，别说话剧舞台了，她连剧院大门都没进过，现在可以蹭霍清之的舞台，感觉还是很开心的。
　　一时兴起，她对比着剧团女主演的标准，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霍清之。
　　任雨晴：“嗯，清之确实漂亮啊，唇红齿白，看我一眼我浑身都酥了。”
　　霍清之：“……？？？”
　　任雨晴摸摸她的脸，调笑道：“太漂亮了，在剧团吃亏啊，要是被同事欺负了，找我啊。”
　　霍清之面无表情，将她的手丢开，说：“没有人欺负我。”
　　任雨晴也不恼，笑眯眯的点点头，道：“那就是跟我一样，被美色迷惑了。”
　　霍清之：“………………”
　　任雨晴盘腿坐在她床上，模样颇像夏天里捧着西瓜纳凉的老大爷。
　　霍清之顿时没了脾气，跟这么个小祖宗，还能计较什么啊，眼看着剧本看完了，随口问道：“睡觉吗？”
　　任雨晴满嘴跑火车：“睡啊，美人在侧，怎么不睡？”
　　霍清之感觉自己的心，热烈的跳动了一瞬。


第39章　对戏
　　霍清之下课后；　找老师借了小舞台的钥匙；　站在门口等任雨晴。
　　任雨晴没让她久等；　不过十分钟；　已经出现在路口。
　　有点下雨，她撑着一把透明塑料伞；　一路慢悠悠的走过来。
　　任雨晴没穿她那些青春少女必备系列，反而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衬衫，搭配了条纹长裤；　脸上还架了副金边眼镜。
　　霍清之看着她的打扮；　不解的问：“你这是干嘛？”
　　任雨晴回答她：“配合你啊！”
　　霍清之上下打量她一番，平心而论，任雨晴这样穿确实很好看；　腰长腿细，眉目如画，只可惜相貌太过柔和；　哪怕画了平眉也无于济事，还是娇娇弱弱小女生感十足。
　　霍清之挑挑眉，道：“谢谢费心了。”
　　任雨晴一手揽上她的肩膀；　片刻后觉得有点别扭，还是放开了。
　　无奈；　对比霍清之，她实在是有点矮；　这动作别提多奇怪了。
　　霍清之帮她拿着伞；　叹息道：“你就别做这些无谓的努力了。”
　　任雨晴理直气壮的反驳：“我演男主角啊！帮你适应一下。”
　　霍清之无力道：“《炼心》的时候；　你不也帮我对过男主角的戏……”
　　当时，任雨晴可是拖都拖不起来，能避开就避开，哪有现在这么热情，还穿成这样来配合她。
　　说起配合她……霍清之低头看看自己的打扮，T恤长裙，朴素得不能更朴素了，完全就是学生妹。
　　霍清之：“我穿得好像不太配合，不好意思。”
　　任雨晴笑眯眯：“没事，你借来了舞台。”
　　小舞台是剧院里的小礼堂，不对大众开放，平时只做排练用途，现下里面黑漆漆一片，霍清之摸到音控室，先打开了舞台的灯。
　　霍清之：“将就一下，没有灯光师。”
　　任雨晴：“我不介意。”
　　她顺着台阶上了舞台，站在中央，沐浴着熟悉的暖黄色光芒，那稍稍有点炙热的光线照在她的身上，令任雨晴整个人都生动起来。
　　任雨晴将鼻梁上那副金丝镜框一摘，随手挂在衬衫上，仰起头，着迷的呼吸了一口剧院的空气。
　　霍清之站在观众席中间，看着她的举动，愣住了。
　　她为什么觉得……
　　任雨晴天生就该属于剧院，属于舞台？
　　她被热烈的光线所包围，既没有淹没于光芒之中，也没有与光芒格格不入，反倒与光芒和谐的融为一体，变成了那光芒的一部分。
　　这种感觉，等到她与任雨晴对戏时，更为强烈。
　　她们对的这一幕戏里，男女主演应该是势均力敌的，叶丁为了自己疯狂的爱情向千千告白，而千千则为了自己的心拒绝。
　　没有导演，霍清之轻轻喊了一声“开始”。
　　任雨晴提着一只空酒瓶，从舞台后面走上前，她眼神空洞，嘴里喃喃说着只言片语，身体摇晃，仿若一个失意人。
　　她一路走到霍清之身边，抬头看了她一眼。
　　任雨晴空茫的眼神，陡然一亮，喊道：“千千！”
　　她的这一声“千千”喊得愁肠百结，仿佛爱了她生生世世，想要靠近又收回了手。
　　霍清之扶着不存在的栏杆，冷淡的回应她：“叶丁，你怎么来了？”
　　任雨晴听见她说的话，手中的酒瓶应声落地，在木质舞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听得霍清之心里一惊。
　　下一秒，她看见任雨晴朝她伸出手，手腕微微颤抖，快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又收回了手，僵在半空中。
　　而任雨晴挺直的脊背微微弯曲，整个人显示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颓唐，她仿佛被一股巨大的悲伤淹没，而这种悲伤掀翻了她的内心，让她无法开口，说不出任何一句话。
　　她凝视着霍清之，问：“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里？”
　　任雨晴的眼神慑住了霍清之。
　　她那双永远盛着甜蜜的眼睛里，有一种凛冽的肃杀。
　　任雨晴过分柔和的相貌被这种肃杀中和，变成一种凌厉的美感，介于男性与女性之间，只属于人类的强烈的美。
　　霍清之的额角沁出一丝细汗，她忘词了。
　　很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