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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卿不悔-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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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棋差一招
这日,颜舒收到飞鸽传书,上面写道:诺殇被捕,深陷开封府牢。
看来朱温等人果然发现了异常,已经有所行动,该是自己与朱温正面交锋的时候了。颜舒心里一思,神情严肃。
这天夜里,颜舒穿着夜行衣蒙着面夜潜府牢,此时府牢外如往常一样,并未有太多狱卒把守,颜舒暗忖:这只老狐狸,摆明了是请君入瓮,既然这样,自己怎好拂了朱温老贼的意呢?
果不其然,颜舒毫不费劲地潜入了开封天牢。摸寻到诺殇被关的牢房里,正盘腿而坐的诺殇听到声响忙睁开眼,仔细打量了一番黑衣人身形,心里了然:“公子怎么来到此?”
“先别忙说话。”颜舒拿出防身的锐利匕首,此匕首是前朝隋文帝杨坚防身所用,削铁如泥,匕首一挥,门上锁链便断成两半,打开门来。
诺殇赶紧小声道,“我们出去再说。”
颜舒原地未动,正色道:“看来有人诚心要留我们,我们怎能出去?”
“哈哈哈,果然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啊,颜尚书果然是不同凡响啊,明知山有虎、偏向府山行,今日一见,朱某又对颜尚书敬佩了三分。颜大人何以不大摇大摆地进我这开封府,已经早日到了却迟迟不肯见下官?”一时间出府牢的门外涌进了一群人来,领头的便是朱温,在一旁的便是朱友文、邝邰之,身后数百士兵手持武器。
颜舒也未直接回答他的话,便直接问道:“朱大人何以知道关在地牢的人不是颜某人?”
“下官也是三天前才知道的,”朱温一身长袍官服,径直走向前来,神色自得:“传闻中颜尚书能文能武,是当年的文武状元,写的一手正楷可是继承了颜真卿的端庄深厚、气势雄伟之大成,下官不才家里有幸挂了一幅颜大人的墨宝,可是三日前这位公子在客栈登记时候,不料被小儿朱有文瞧了去,小儿心下生疑,便把字迹取了回去,适才发觉这么多日原来全是颜尚书布了局带我们绕弯子,思来想去,下官也是时候拜会颜尚书了。”
“朱大人做事还当真是心思缜密。”颜舒说着,便不慌不忙地拉下自己的蒙面,一张俊秀的脸暴露在空气中、展现在众人面前。
朱温看着此人甚是眼熟,好似再哪见过,却不怎么也想不清楚。
“朱大人,阿伍在你家多日承蒙朱大人的照顾啊?”颜舒缓缓朝朱温走近,双手抱拳,微微一笑。
“是你。”朱温和邝邰之异口同声答道,果然邝邰之初见颜舒就觉此人不太像个家丁,身上总有一股非等闲之气度,这下还真被他猜中。朱温惊地瞳孔无限放大,是他!这个颜舒竟然潜伏家中这么多天自己却不自知,颜舒到底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朱温不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看来自己终是小瞧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了。
“当然是颜某,朱大人在家过得好生憋屈,在外过得好生放纵啊?”颜舒不禁大笑,朱温的脸不由地扭曲起来,正想发作,想起出门前张惠的教导,便压住火气,脸色缓和道:“颜黜置使不辞辛苦,跋山涉水入了我河南道,下官接待不周,还望黜置使莫要怪罪下官,请随下官回府,为黜置使接风起尘。”
“好说好说,既然来了开封城,自然是万事要麻烦朱大人了。不过朱大人家颜某自是轻车熟路,就不用过于招待颜某了。”颜舒摆手,说着便大摇大摆地穿过众人,朱温等人恨恨地跟了上去却也奈何不了。
颜舒随着朱温回了府中,以高等贵宾的身份被安排到了府宅的一处豪华客房,颜舒在房间踱着步子万分思虑,开了门,便瞧见众多门卫守在门外,自己抽身不得。这老狐狸真是防患于未然,把自己围的水泄不通,当真是怕自己有异动。不过越怕越好,他越怕自己,越会以为自己知道的越多,这样自己的胜算越多。但自己到底有几成胜算,颜舒并无把握,只是在赌,这次她在与朱温赌这局生死棋。
朱温安置了颜舒,便急急地向内宅奔去,敢不得夜深敲门,便急躁的推开了门,屋内的张惠也未曾就寝,起了身给朱温倒了杯茶,把丫鬟们唤了出去,见朱温神色不安,忧心道:“相公可是见到了长安派来的黜置使?”
“见到了,见到了!”朱温说得激动,手背不住地敲击着桌面,“夫人你知道此人是谁吗?你也认识。”
“哦?此人是谁?”张惠挑眉,不解地望向朱温。
“他就是我们府中的家丁,林伍。”朱温仰头喝了杯茶,愤然回道。
“是他?”此时张惠也大为惊讶,总觉得林伍这个家仆白白净净的不像个下人,以为此人是家道中落才流落为奴的,便没有多想。原来他就是此番来河南道的黜置使颜舒,年年轻轻,却是有勇有谋,心思缜密,竟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耍花样,看来这个年轻人还真是不容小觑。
张惠不忙不晃的拍了拍朱温的肩膀,暗自思忖了一会儿开口道:“颜舒在我们府邸潜伏了也有些日子,却也清楚不了他到底掌握了我们多少的秘密,眼下相公还真是不宜轻举妄动,我们明着安抚颜舒,暗地再想对策,方为上策。”
“夫人所言甚是。”倒是不知道颜舒掌握了自己多少秘密,怎么连自己的莺莺燕燕都查了出来,要是叫夫人知道了去,自己怎么能活的清闲?朱温不由得也为自己捏了把汗。
颜舒一大早起床后,府上的丫鬟便送来了换洗的衣物,颜舒看了看自己还穿着夜行衣,尴尬地笑了笑,便遣退了丫鬟。洗了脸,把夜行衣换了去,青色华服着身,颜舒俨然又变成那个英气逼人、风流倜傥的富贵公子,摇了摇纸扇,真是有七分俊俏、三分风流,颇有精神。环了一圈,对朱温给自己准备的这身衣裳甚为满意,看来朱温还真是对自己“礼遇有加”。
开了门,便随着门外的丫鬟进了正堂,踏入正堂,便瞧见朱温和张惠坐在椅子上像是等候多时,见颜舒进来,两人忙起身。
“颜大人不知昨日休息的是否安稳?照顾不周还望大人海涵。”朱温赶忙上前迎接颜舒,语气算是讨好。
“大人的府中还真是清雅别致,一草一木别具匠心。许是本官在大人府中呆太久了,还当真睡的安稳。”说的随意,却听得朱温心中忐忑。
“安稳就好,安稳就好。”朱温连忙赔笑回答道。
“相公还不快请颜大人用膳,颜大人在我们府上呆了那么久,只看着我们山肴海错,自己去只能干看着,望眼欲穿。怕是我们怠慢了颜大人,还请颜大人入座。”好个张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善于言辞,话中较量不分胜负。
用完早膳后,诺殇已经骑马赶到朱府,下人们忙进来通报。
“那正好诺殇已经来了,本官也已经用完膳了。就让诺殇进来吧,本官自是奉了皇命来的。”颜舒听到下人的通报,用手绢擦拭着嘴角,好不优雅。
朱温摆摆手,示意赶紧请人进来,又让在一旁侍奉的管家通知全家男女老少一起来聚集正堂,听皇命、接圣旨。
“听说从长安城的黜置使来了开封,是奉了皇命……”一时间府上的所有人均往正堂赶去,不少人议论纷纷。
“也不知道这黜置使来开封是何目的?”这时的朱羽黎跟朱韵儿整理了衣襟赶了过来,此次黜置使来此目的恐怕不那么单纯,也不知道这开封是否要再陷风波?朱羽黎不禁忧心地想到。
朱韵儿瞧见一旁的朱羽黎紧锁双眉,神情忧郁,宽慰朱羽黎道:“大人们的事情咱们女孩家家的别想了,也不知道这从长安城来的黜置使是何来头,不用说,做官的一定是满脸横肉的胖子,或者是个满脸胡须的老头?”
“瞧你,就知道想这些……”朱羽黎嗔怪她一句,便拉着朱韵儿跟上人群。
少顷,朱府的男女老少家眷约百余人,全都集齐在堂外,一时间院子内所有人都跪身稽首。
这时候朱温夫妻也已经站在众人前面。颜舒从正堂昂首挺胸地走了出来,诺殇双手捧着圣旨,颜舒从诺殇手中接过圣旨,正色道:“宣武军节度使朱温接旨。”
朱温、张惠赶忙跪下:“臣朱温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宣武军节度使朱温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将臣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讵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河南道治理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朕倍感欣慰。兹特赐尔紫金玉带,金陵剌戟,封永安侯,望威振夷狄,钦哉。”
“臣接旨。”朱温小心翼翼地接了圣旨,圣旨上倒也没有说什么,都是些加官进爵的官面话啊。这让朱温更加怀疑颜舒此行的目的,愈发地谨慎起来,神色凝重,缓缓站了起身。
“圣上还说朱节度使当年平定黄巢起义有功,又镇守河南道,掌一方兵马,现如今局势动荡不安,还望朱节度使能够为朝廷效力,平定外乱。”颜舒见朱温神色凝重,继续说道。
“这是下官份内之事,自当尽力保长安平安。”朱温缓缓起身,谄媚地望着颜舒。天知道他在想什么。
“想朱节度使自然明白,本官也不再多费唇舌。”颜舒弯唇一笑,双手负背,神情傲然。
第二十七章 年少心智
“颜大人初至开封,料想还未曾仔细游览此地,不如下官带颜大人游览这开封城一番,岂不一番美事?”官场上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少不了的,地主之谊还是要进的,他还需要进一步试探颜舒的来意。
“那本官就却之不恭了。”颜舒哈哈大笑的应下,对朱温心下的盘算也了然几分。
此时,跪拜的家眷们也纷纷起了身。朱羽黎和朱韵儿越听越觉得从长安来的黜置使的声音似曾相识,心下有些疑惑,便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抬起头的两位小姐被眼前的黜置使惊呆了:长安城来使竟是林伍!
这么让人吃惊的事情,朱韵儿简直不敢相信,一时间竟然忘了礼节,失声喊了出来:“林伍,怎么是你?”
正跟朱温“相聊甚欢”的颜舒听到有人喊他便回转了头,便看到朱韵儿与朱羽黎以及几个下人此时惊讶地表情,便擒着笑意箭步走了过去。
朱羽黎见此时的颜舒,一身淡青色华纹锦衣加身,胸口处用金丝绣着麒麟图案,玄纹云袖,头发用竹簪竖起来,缓缓向两人走来。真是身材高挑、俊逸非凡,果然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整个人的气质都不同了,带着嘴角间似有似无的一抹笑,当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打量了颜舒一番朱羽黎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自然是我。”颜舒走近朱韵儿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莫不是换了身行头就不认是在下了?在下颜舒,给两位朱家小姐见礼了。”说完便拱手向朱家两位小姐一拜。
“啊?”朱韵儿只觉得脑袋轰地一声思考不得,怎么朱府的下人林伍今日摇身一变却成为长安派来的黜置使,天下间还有比这更离奇的事情吗?
“你骗我,你还骗了我姐。”朱韵儿瞠目结舌,不由得有些生气,小脸气鼓鼓地问道。
“韵儿,不得无礼。”朱羽黎看着此时的颜舒,不再是林伍,而是颜黜置使、颜尚书,喜忧参半,一方面为知道自己喜欢的男子竟如此身份,如此才学,并不是朱府的下人而喜;另一方面得知颜舒竟然冒充朱府家丁潜入府中,想必另有原因,而为为何不是朱府家丁而忧。但是表面仍平静地回道:“颜大人,小妹年少不谙世事,大人切莫见怪。”言毕,便福身回礼。
颜舒见她如此客气,赶忙一手扶住她:“朱家小妹天真烂漫,心直口快,本官自然不会怪罪的。多日来两位小姐一直待颜舒不薄,两位都是本官的朋友,便更加不会怪罪了。”被颜舒扶住的朱羽黎感受着颜舒的手上的温度,心里竟然有些丝丝甜蜜。
朱韵儿这下子心里更加慌张了,自己上次在颜舒面前赤身露体,胆大开放,做出那等羞人的事情,本来是仗着自己小姐的身份才敢那样做的,心里料想那个小家丁也不敢说出去一二的,结果林伍原来不是林伍,而是黜置使,虽然不知道是多大的官,但是爹爹都自称下官了,看是身份不小,这下可丢人丢到外边去了,这可怎么办啊?想着想着便羞红了脸,不敢抬头。
颜舒心知这小丫头心中所想,便也不再多打趣她。
这时朱温也走了过来,抚了抚自己的络腮胡,歉意道:“下官教女无方,平时对女儿疏于管教了,言语上冲撞颜大人,望黜置使大人有大量,不要跟她们一般见识。”
“无妨。我还道两位小姐是真性情的女儿郎呢,本官来此能结识到朱家的两位小姐也是幸事了。”说完便转头问两位小姐:“朱家两位小姐,不知道今日是否闲暇,肯陪颜某一同出游,看看这开封城的好风光?”
朱韵儿一听又可以出去了,管他是不是林伍,是不是颜舒的,开心地答应道:“太好了,又可以出去玩了。”
颜舒侧目,望见不远处一直不敢抬头瞧他的胡望三,便径直走了过去,脸上擒这捉摸不透地笑容道:“胡大哥,原来你在这啊。多亏有您在,小弟才能欣赏这朱府的好风光,请受小弟一拜。”言毕,便朝胡望三恭恭敬敬地作了揖。
胡望三本来就低着头不敢让颜舒发现,结果还是被颜舒发现了,又听颜舒这样一说,吓得腿软一趔趄地跪在地上,汗流浃背。此时的胡望三只知道这次真是惹祸上身,难逃死罪,朱大人要是知道颜舒是他带来的,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跟在颜舒身后的朱温听了颜舒这样一说,顿时明了,狠狠地使了眼神给旁边的侍从。
颜舒、朱温以及朱友珪等人骑了马,朱韵儿和朱羽黎两人坐了马车,出了门。
“朱大人,我们来比比马力如何啊?”颜舒饶有兴趣地看了看朱温所骑的黑马,上等千里马,再看看自己的马匹,真是差了好几个等级。
“哈哈哈,颜大人不会看不出吧,老夫骑的可是上等千里黑将军,你要是跟老夫比的话可会输的。”朱温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真是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竟然要跟他的黑将军来比,莫不是要自取其辱?脸上有些许不屑,这匹黑将军可是跟了自己多年,奔跑速度极快,非一般良种追的上。
“那我们可要比比看了。”颜舒也听出朱温不屑的语气,未多理睬,依旧动作轻柔地拍着自己骑坐的马儿。
朱温转身对其他随行的人道:“你们且去高埕林等我们,我和颜大人比比马力,稍后就到。无须任何人跟着,你们且去就是。”
“诺。”
……
“颜大人请。”朱温手持马鞭作了请的姿势。
颜舒猛夹马腹,扬长而去。朱温不屑地笑了笑,随即挥舞马鞭紧跟其后。只听到踏踏的马蹄声,两个身影呼啸而过。只见那千里黑将军疾驰如飞,纵马一跃,在一开始便把颜舒的马甩出去老远,抢在颜舒的前头,差距越来越大。
朱温瞧着被甩的老远的颜舒,不屑的斥道:“也就这点本事。”说着便继续挥舞马鞭向丛林深处奔去。
颜舒望着两匹马的距离越来越远,嘴角邪魅地向上一挑,手高高抬起,久久未挥动的马鞭与马身碰擦出清脆的响声,随即猛夹马腹,只见马儿不似往常,像受了惊吓、脱了缰绳一样,大声惊叫起来,四蹄全开,全力向前奔去,说时迟那时快,如箭一般冲进了丛林,莫地不见踪影。朱温还沉浸在得意之中,全然不知颜舒骑着马正一步步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颜舒的马儿就在最后百余米的一瞬间超过了朱温的黑将军,从朱温旁边呼啸而过……
“哈哈哈,颜大人的马技超群啊,真让老夫佩服啊。”朱温从刚刚的惊觉中回了神,安抚了马,拉住缰绳笑道。
“朱大人过奖了。”颜舒动作轻柔地抚着刚才脱缰的马儿。
“可是另老夫不解的是,明明颜大人马匹只是普通的赤红马,如何胜得我这的黑将军?”莫不是自己不识得颜舒骑的马才是匹宝马。朱温有些不解地望向颜舒,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哈哈,若真枪实弹的与朱大人比试,恐怕颜某无论如何也不是朱大人的对手啊。可朱大人有所不知,我在比试之前,像马儿鼻子里塞进了两根迷心草,这迷心草来自苗疆,大人也知道苗疆女子善于用蛊,这迷心草便是其中的一味药,迷信草会让世间只要是活物的东西迷失自己的心智,我方才猛力挥动马鞭鞭笞马儿,马儿失了心智,被鞭笞之后只剩下戾气,便只知道拼尽气力往前跑,往前冲了。”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倒是老夫轻敌了。可是颜大人这样做也是有很大风险的,要是马惊了可不好制服,摔伤了颜大人可如此是好?”颜舒果然是个人才,竟然能想出这个方法来取胜,可是也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啊。
“自然是有风险,但是所谓兵行险招,方能克敌致胜。如若我做事情都只是缩手缩脚,如何能出其不意,让对方毫无招架能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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