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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倾杯-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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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翎默默地看着老鸨,“那还是我来熬粥,熬好了,我亲自端去给苏姑娘,如何?”
    “还是你先去伺候苏姑娘,我来。”老鸨完全猜不到阿翎为何突然要熬糯米粥,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堂堂主上亲自动手熬粥。
    “不可加任何调料,只要一碗水熬成糊糊便好。”阿翎又道了一句。
    老鸨微微点头,一时不好当着这儿的人回话阿翎,只好胡诌了一句,“我那心肝儿的口味,老娘自是知道,不必提醒了,你先去伺候着吧。”
    阿翎瞧见老鸨开始动手熬粥,便默然转过了身去,走出了厨房,沿着小径又走到了后院小阁之下。
    她抬起头来,瞧着小阁上的通明灯火,听着子鸢与苏折雪欢乐的谈话,只觉得寒风拂面,寒意莫名地多了三分,心底更凉凉地浮现出了一些尘封的往事……
    殿门紧锁,梅花屏风之后……
    “雪儿,可要记得,每日必喝一碗糯米粥。”母亲的笑容之中,带着七分酸楚与不舍,双眸一片通红,那时的阿翎毫不知道,这是她最后一次见母亲了。
    “糯米粥加红枣么?”六岁的阿翎笑嘻嘻地问着。
    “不加,就这样喝净的,可以祛除尸毒,还可以让你五脏变得干净些。孩子,你要记得,你越是干净,便越是有用,只要你还有用,你便能活下来,霞儿也能活下来……”
    “母妃……可是白糯米粥……”
    “以后要好好照顾好霞儿,当姐姐的,一定要多让让霞儿,知道么?”强忍的泪水还是夺眶而出,母亲紧紧抱住了阿翎,瑟瑟发抖,“我的话,你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孩儿记得,记得,母妃不哭可好?”阿翎伸出胖嘟嘟的小手,想为母亲擦干眼泪,却听到了紧锁的殿门外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
    “娘娘,该走了,不然国师可要不悦了!”
    “雪儿……照顾好自己……母妃走了……走了……”
    “母妃……雪儿乖乖等你回来……”
    视线渐渐模糊,脑海中的母妃凄凉地背过身去,再也瞧不见她的容颜,也再也听不见记忆中母妃的叮嘱。
    “母……”呼唤紧紧哽在了喉间,阿翎回过神来,让自己冷静下来,转过身去,已瞧见远处老鸨已端着糯米粥走了过来。
    泪水在眼眶中转了转,阿翎背过了身去,待听着老鸨走近,便吩咐道:“把糯米粥送上去,让那个臭丫头喝了。”
    “这……”老鸨又是一惊,这主上一晚上忙和,原来只为了给祁子鸢那臭丫头熬碗糯米粥?
    阿翎的泪水隐藏在了夜色之中,她冷声道:“这臭丫头白日里咬了守蛊之蛇,万一染了尸毒,小命堪忧。”说着,阿翎又冷笑了一声,“我的大事已少不了她的帮手,她什么时候死,该我说得算。”
    老鸨听得有理,“这臭丫头真不知修了几世的好运,苏丫头待她好,主上也待她……”突然瞥见了阿翎脸上的寒色,老鸨连忙噤声,“属下这就送上去给她吃。”
    “慢着!”阿翎突然唤住了老鸨,“这粥不要说是我让你送的,折雪素来聪慧,你就说是折雪准备的,把这个人情卖给她。”
    老鸨不解地瞧着阿翎,“这是为何?”
    “我不稀罕让这臭丫头欠我的人情,反正她在意的,也只是折雪。只要折雪给她的好处越多,她便越信任折雪,于我大事而言,她信任折雪越多,便越容易掌控。”冷冷地说完这句话,阿翎转过了身去,无声走远。
    “属下明白。”老鸨点点头,虽然阿翎说得句句在理,可是总觉得哪里有些异样,一时又想不出来,老鸨索性不去多想,端着糯米粥走上了小阁。

  ☆、第三十章 。佛堂定后计

“咚咚。”老鸨叩响了门,小阁之中的人声忽地静了下来。
    “是谁?”苏折雪问了一句,示意浴盆中的子鸢快些把衣裳穿好,自己径直走向了门后。
    老鸨应了一句,“折雪,是我。”
    苏折雪惑然打开门,低声问道:“妈妈你这是?”
    老鸨将熬好的糯米粥往苏折雪一递,低声道:“主上说,这糯米粥去尸毒,让送来给那臭丫头喝,就说是你备好的。”
    苏折雪微微蹙眉,“主上?送粥?”
    老鸨摇头道:“这主上近几日甚是奇怪,不过我们做属下的,也不必过问那么多,你就把这人情收下吧。”说完,不放心地往前堂的方向瞄了一眼,“我还是去前堂看这些,这些酒客若是趁醉欺负姑娘们狠了,老娘怎么都要再蹭些钱下来,补偿给那些姑娘们。”
    “妈妈安心去吧,我一会儿也来顾着场子。”苏折雪点点头,将糯米粥接了过来,目送老鸨走远。
    “姐姐,是谁啊?”穿好衣裳的子鸢走了过来。
    苏折雪摇头笑道:“我吩咐丫鬟们给你煮了糯米粥,定是饿了吧,快些趁热喝了。”
    子鸢欢喜笑道:“还是姐姐疼我!我呀,是真的饿坏了!”说完,便接过了糯米粥,坐到桌边,即便是糯米粥未放一点调料,也吃得津津有味。
    苏折雪呆呆看着子鸢的喝粥的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些事她一时想不明白,也隐隐不想去明白。
    今年大云国寺祭典,虽说不顺利,但也总算过去,三日之后,当云徽帝做完最后一场祭祀,王公大臣与皇族们便分批离开了国寺。
    每年叶泠兮都是最后一个离开,毕竟每年叶泠兮最后总要偷偷给皇姑姑的灵位再上三柱香,才肯离去,今年自然也不可例外。
    曹伯宵知道现下云徽帝没有下令彻查国寺起火之事,是不想闹大事情,自然也知道现下不是去私会叶泠兮的好时候,毕竟他与叶泠兮一样皆未在祭祀场上出现,是有嫌疑之人,不可不在这风口浪尖避上一避。
    所以一大早便跟着父亲九千岁离开了国寺,不甘心地放弃了这个独处的好机会。
    叶泠兮安静地跪在佛堂皇姑姑灵位前,虔诚祈祷,心底百般滋味,“皇姑姑,愿你一路走后,你未成的护国之愿,就让楚山为你继续走下去。”
    “公主殿下……”老宫奴出现在了佛堂外,忽地唤了一声叶泠兮。
    叶泠兮微微颔首,起身将三柱清香插入香炉,转身看向老宫奴,“你来得正好,这殿中有些蛛网,你来帮皇姑姑清理清理。”说着,慢慢走到门边,对着佛堂外的守卫道,“你们去给本宫唤些僧人来,把这里重新打扫一下。”
    “诺。”
    叶泠兮看着守卫们走出十余步,已听不到她这边说什么,这才拉着老宫奴退到皇姑姑的灵位前,低声问道:“要你查的事,可有结果了?”
    老宫奴急急点头道:“今日临安郊外那起蛊惑的卷宗,老奴已经瞧见了内容。”
    “说来听听。”叶泠兮道完,又加了一句,“直接说重点,不然那些卫士回来了,就不好说话了。”
    “诺。事情是这样的……”
    老宫奴凑过了头去,与叶泠兮悄悄耳语。
    叶泠兮听着老宫奴说着卷宗中的记录,眉心蹙了又舒,舒了又蹙,一时看不分明她究竟在盘算着什么?
    “这么说,三日前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叫祁子鸢?”叶泠兮想到祁子鸢曾经说过的话,“他说他是被刘平陷害,所以才想潜入国寺告御状,此事有七分可信。”
    老宫奴点头道:“说白了,这小子不过就是个替死鬼,他有这样的举动,也在情理之中。”老宫奴说完,似是想到了什么,“公主,老奴还有一事要回报。”
    “你说。”
    “禁卫营近几日补缺补了好几个生面孔,守备比之前森严了许多,而这些生面孔的乡音却有些怪异……”
    “怪异?”
    “怪在哪里,老奴一时说不上来,这三日中,九千岁去过禁卫营一次,这几个生面孔就一直护卫在九千岁左右,寸步不离,想来必定是九千岁的亲信。”
    叶泠兮点头道:“禁卫营如今已是安乐王的掌中地,他安插几个亲信在其中,一来可以监视禁卫营一举一动,二来以后在禁卫营走动也安心许多,这个不足为奇。”叶泠兮想了想,正色道,“你说,这祁子鸢救了一个女子准备送去安乐王府,后来中途被禁卫营的人拦回案发现场,而代替祁子鸢送女子去安乐王府的人,却与那女子一起被斩了头?”
    “不错。”
    “而后这祁子鸢便告假离开禁卫营,当夜便发生了城隍庙大火命案,祁子鸢就成了勾结巫人作乱的贼子……”叶泠兮反复思量着这其中有关的千丝万缕,喃喃道:“本宫记得,刘平之前素来与安乐王甚少交集,近几日忽然跟安乐王近乎起来了,不得不让人觉得可疑……难道说……”
    叶泠兮忽地倒吸了一口气,想到了一件可怕之事——安乐王杀人,是为了彰显清白,可若是他本来就是黑的,那么这样一来,便是自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刘平抓到了这个讨好安乐王的机会,设下了这个替死局,终结了此案。
    安乐王竟然与巫人有关,那么皇姑姑……
    叶泠兮回头定定看着皇姑姑的灵位,只觉得一股凉意蓦地浮上心头,父皇若是好好的,断做不出这等残害亲姐的坏事,若是被安乐王下了蛊,便会失了心智,处处纵容安乐王,才有今日这样祸国的九千岁!
    怪不得每次她提出要清国之蠹虫,父皇总是沉默,原来如此……
    叶泠兮恍然大悟,若是安乐王真是与巫人勾结,那于大云而言,是场浩劫,极有可能当初的“大云巫殇”会重演!
    “公主殿下?”老宫奴轻轻推了推失神的叶泠兮,“您怎么了?脸色怎的突然变得如此不好看?”
    叶泠兮问道:“是不是马上便要都尉大典了?”
    老宫奴点头道:“是,下月初七便是。”
    叶泠兮算了算日子,“还有七日,或许够用。”
    “公主想要做什么?”
    叶泠兮正色道:“宫门不到傍晚不会关闭,一会儿我们先不回宫,我们去醉今宵。”
    老宫奴一惊,“公主,那可是……可是……”
    “烟花之所,这个本宫知道。”
    “可是……”
    “当务之急,本宫要会一会这个祁子鸢。”叶泠兮笃定地点头。
    老宫奴疑声道:“公主怎知这小子藏在醉今宵?”
    叶泠兮从怀中摸出一块洗干净的汗巾,在老宫奴面前展了开来,但见汗巾角下,淡淡地绣着一朵雪色梅花,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这块汗巾并无绣花。
    “此绣法独特,放眼临安上下,会者仅有一人。况且,你方才不是说过,刘平后来搜寻临安上下,皆不见祁子鸢踪迹,唯独到了醉今宵,被沈远与那花魁苏折雪给挡了下来。”
    “这绣法与醉今宵有联系?”
    叶泠兮点头继续道:“临安花魁大试每年一回,比的不仅仅是美貌,还有技艺。这苏折雪之所以能艳冠临安,是因为她有门独特的技艺,便是可以边舞、边唱、边绣,姿态盈盈,毫不突兀,宛若天上织女降世一舞,甚是出尘,让人望之倾心。而她舞毕所成的绣品,便一瞬成为价值连城之物,万金难求。”说完,叶泠兮眸光闪烁,似有慕色,“三年前,本宫听闻此女一舞惊动临安上下,还以为这不过是风尘女子的障眼法,便故意讨好曹伯宵,让他去给本宫寻绣品一睹。却不想真见了她那幅百花争艳图,本宫是彻底叹服了。她的针法,不似一般绣品,你可寻到章法,偏生她的针法你寻不到章法,一切浑然天成,甚是难得。”
    叶泠兮指向了汗巾上的那朵雪梅,“你瞧,你能看出她先落的是哪一针,绣得是哪家绣法么?”
    老宫奴在宫中也是见惯了各种上好绣品之人,瞧见这样的绣品,不由得啧啧称奇,“果然不是凡品!”
    “既然那臭小子唤这赠巾之人为姐姐,那必定被苏折雪藏在醉今宵之中,所以我们去醉今宵一趟,必有收获。”
    “想来这小小风尘女子不简单呐,竟敢窝藏……”
    “不是她胆大……”叶泠兮摇了摇头,想到了子鸢曾经那般在意这汗巾的模样,心底悄然升起一丝淡淡失落来,“醉今宵在临安甚是出名,她已不缺金银,朝中达官子弟哪一个不是她的恩客,她又怎缺权势?她缺的只怕是一份温暖,一颗真心,偏生那个臭小子能给她,所以,这苏折雪是真的折了,折在了一个‘情’字上。”
    “原来如此……”
    “这臭小子敢来告御状,又多了一个理由。堂堂男儿护不了心爱女子,如何俯仰天地之间?”
    “如此说来,此人可用?”
    叶泠兮迟疑了一下,道:“都尉大典不容有失,祁子鸢可用还是不可用,本宫必须试他一试。”
    “咚——!”
    国寺晨钟突然响起,叶泠兮茫茫然瞧向佛堂之外,嘴角浮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来,“祁子鸢,本宫这次看看你的小命,是要还是不要?”
    切莫让本宫失望,错看了你……

  ☆、第三十一章 。今朝故人见

“踏踏……踏踏……踏踏……”
    马蹄徐徐在临安大街上踏着,拉着一辆紫蓬马车朝着醉今宵的方向驶去。
    车上两人正襟整衣,相互瞧了瞧,确认装扮无误了,这才闲闲地掀起车帘,望向车外的风景。
    “公……子,今日一过,这春日也算是尽了。”这人穿了一身灰色短衫,扮作了上了年纪的老奴,说话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却还是听得出当中的柔意来,不是楚山身边的老宫奴,又有谁人?
    她身前,一袭锦衣华服在身,扮作俊俏公子的叶泠兮微微点头,握了握手中的玉扇,月华似的脸蛋儿微微一偏,瞧着外间,说道:“你这声音还是装得不像,一会儿少说几句话。”声音清朗,虽说有些偏柔,可比起老宫奴的声音来,又扮得更像弱冠少年几分。
    “诺。”老宫奴点了点头。
    叶泠兮嘴角忽地浮起一丝笑意来,“我们好像到了。”
    老宫奴沿着叶泠兮的视线瞧去——“醉今宵”三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即便是白日朗朗,来此买醉之人依旧不少,单是看拴在大门外的上好良驹便足足有十余匹,更别说候在门外胡诌着话的小厮,放眼瞧去,也足有二十余个。
    “没想到醉今宵白日也如此热闹。”老宫奴感叹一句。
    叶泠兮黯然笑了笑,“何时我大云征兵报名之时,也能有这等景象?”
    老宫奴一时不知道该接口什么,只听赶车的车夫忽然道:“公子,到醉今宵啦!”说完,已勒停了马车。
    “打赏。”叶泠兮吩咐了老宫奴一句,当先掀起车帘,跳下了马车,“唰!”地一声展开了手中玉扇,昂起头来,看着“醉今宵”的招牌三字喃喃念了一遍。
    老宫奴打赏完车夫,吩咐车夫在这儿候着,便急急地走到叶泠兮身边,扯了扯叶泠兮的衣角,“公子,我们进去吧。”
    叶泠兮含笑点头,甫才走到门口,蓦地停下了脚步,合眼仔细嗅了一口,不觉赞道:“我原以为只有宫中才有这等美酒,没想到,这里也有。”
    老宫奴仔细闻了闻这酒香味儿,尚未喝到一滴,便已觉淡淡醉意,如此美酒,当真是世间少有。
    “呦!公子面生得很呐!可是第一次来?”
    老远瞧见了叶泠兮与老宫奴,便有打扮艳丽的姑娘翩然迎了上来,自然无比地挽住了叶泠兮的手臂,酥酥地轻轻刮了一下叶泠兮的脸蛋,笑道:“公子打哪儿来?怎么称呼?”
    叶泠兮蓦地只觉得双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连忙推了推姑娘们,干咳了两声,沉声道:“在下慕名而来,今日只想一睹花魁苏姑娘芳容,不知可有缘一见?”
    姑娘们媚媚然痴痴笑了笑,对着大堂中忙活招待客人的老鸨眨了下眼,呼道:“妈妈,这位公子眼光可高了,指名要见苏姑娘呢!”
    老鸨闻声抬眼,当对上了叶泠兮的眸子,眉心一蹙,复又笑盈盈地走了过来,“公子,您要见我的心肝儿折雪?”说着,示意姑娘们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你们先去忙,这位贵客就由老娘来招待了!”
    “是,妈妈。”
    叶泠兮看着姑娘们走远了,心底暗暗地舒了一口气,暗暗忖道:“自古烟花巷便是英雄温柔冢,这话果真不错,要是今日换做是男子来此,方才那几位姑娘只须软语几句,只怕喝上个十杯八杯都不够过瘾。”
    老鸨上下打量了一眼叶泠兮,只觉得这公子虽然女气了一些,可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却不是一般官宦子弟能有的,突地,她的眸光落在了叶泠兮的耳垂上,眼底的笑意忽地深了几分,“公子啊,真不巧,我那心肝儿昨个忙了一夜,才歇下不久,公子若是要见折雪,还请改日再来吧。”
    叶泠兮淡淡一笑,从怀中拿出了那条汗巾,递到了老鸨手中,“妈妈先别忙回绝,且先问问苏姑娘,是见还是不见在下?”
    老鸨略微一惊,接过了汗巾,目光巡梭到了那朵雪梅上,“公子?”
    “在下今日既然来了,不管能不能见到苏姑娘,也得先尝几口这儿的美酒,妈妈可先问问苏姑娘,在下先去那儿喝上几杯。”叶泠兮依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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