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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青梅的一千零一夜情书-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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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另一边上了车,俯身过去替她系安全带的时候听见她喃喃地重复说着什么,仔细一听,含含糊糊千百个“谢佳期”。佳期恨不得堵上她的嘴。
车开出去几百米,她想了一想,还是送她回她自己家的好,杨助理只说这林小姐是她的女房东,余者不多及,佳期也没有追问。不如这次把她送回去,说不定能碰上那孩子的父亲。到了那儿,抬手敲门,来开门的却是杨助理。
杨淇看见门外站着的小谢总背着自己烂醉如泥的女房东,吓得不敢说话,将人迎进屋了,半晌才淡淡笑了笑:“谢总,要我准备什么吗?”
佳期摇摇头:“不用,她房间在哪儿?”
杨淇指了指一间屋子。
佳期背着人走了两步,回头对她说:“杨小姐,你早点休息,我待会儿就走,打扰了。”
杨淇暗暗咋舌,笑着嗯了两声。
佳期把那人事不知的往床上一放,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只见她的床旁边还放着张小床,不由得挑了挑眉头,想必就是她儿子的床了。奇怪的是被窝凌乱却并不见人。佳期些微绕了一圈,倒了杯水来放在床头,宿醉的人明天是绝对要口渴外加头疼的。这个过程中并没有遇到疑似林未眠丈夫的人。她再回到房间瞧了瞧,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伉俪情味,蹲在床头,摸黑看了一看矮柜上放的相框,却是两个女人的合照,再觑着眼看了几秒,才知道正是她和林未眠。佳期心里一空,扶了扶额头,起身准备离开。
谁知她才站起来,床上那个就抓住了她的手,“佳期。”还是酒后大舌头。
“我走了。”
这一句却戳了林未眠的肺,她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就坐起来,非常野蛮的口气:“你不许走。”
佳期默了一默,转身偏要走。
谁知林未眠勇猛如斯,不等佳期走出两步,她竟然从后边猛扑上来挂在她背上,两手箍着她脖子,两条腿也盘着她腰,下巴搁在她肩头,呜呜地哭着:“不许走,不许走。我错了,你不要走。”
佳期动弹不得。她依旧拼命地认着错。
肩头的衣服洇湿了,泪水碰到佳期的皮肤,她心软下来,想着反正她醉着,明天什么也不记得,就握着她的两只手,轻轻往后退了两步,往后仰了仰,趁她哭得没有力气,解开了她的手,谁知落回床上的林未眠勾着她的脖子,将她也带倒在那里,喝醉了的林未眠力气好大……佳期手下留情,最后反而被动了,让她牢牢地锁着,面对面伏在她身上,两个人一番武斗之后都是气喘吁吁的。
林未眠一直在哭,佳期摸摸她耳朵,湿漉漉的,耳廓里汪着眼泪。她烦了:“别哭了。”
那一个便顿了一下,讨好地说:“我不哭。佳期,你可以骂我,可以凶我,只要你,只要你……”
佳期口气冷硬:“只要我什么?”
林未眠不答话,两手搂着她脖子,抬脸凑上来,湿漉漉热烘烘且酒气汹涌的一双嘴唇贴到她唇上,小心翼翼吻了一下,舌尖在她唇边微微地探了探。做完这一切,林未眠脑袋又落回枕上去了,等待发落似的不出声。
佳期气不打一处来,偏不如她所愿,她把她当什么了?刚刚那浅浅的吻濡湿的麻痒的,佳期真觉得被狗剩舔了一舔。那就当成被狗剩舔了一舔好了。凶巴巴地威胁她:“快睡。”
林未眠气焰更加矮了下去,恳求道:“你不要走。”
佳期的心绪全乱了,心想她醉着呢,她醒了不会记得的,这样想着,抬手摸摸她的脸,哄了一句:“我不走,睡吧。”
林未眠好像放心了,轻轻叹息了一声,闭上眼睛进入睡眠模式。佳期苦死了,被她紧紧搂着,稍微往旁边翻过去,两人变成侧卧着紧紧相拥。佳期想,这比当年的五花大绑式睡法还过分。
林未眠一早睁开眼,只见佳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是冷漠的表情。她不由得凛了一凛,扶着剧痛的头瑟瑟地坐起来,抬手胡乱地摸着脸,像猫洗脸似的,只怕睡着后流了口水,给谢佳期看到。
佳期呵了一声:“林小姐,喝不了酒,就别喝,喝醉了害人害己。”
林未眠不敢作声,低下头来,然后她听见佳期开门出去了,在外边想必是遇到了杨小姐,只听杨小姐问候:“谢总早!”随即响起大门开合的声音,她俩应该是一块上班去了。林未眠无情无绪地光着脚下地来,脚底的清凉直沁入心里,她打开衣柜门,瞬间看到一张哭得两眼通红的婴儿肥的脸,没有心理准备陡然见了衣柜里有这么个东西,饶是见惯了鬼的,林未眠还是吓得往后倒退两步,跌坐在床上。
名伶从那一堆衣服里爬出来,坐在地上哭唧唧:“呜呜,吓死我了……”
林未眠捶着自己的脑袋,“你在那里面做什么啊?”
名伶厉声控诉她:“你还问,你还问!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把谢佳期带回来,留她过夜,吓瘫了我!”
林未眠一脸问号:“我把她带回来?留她过夜?”
“我都听见了。”名伶从口袋里掏一张餐巾纸擤鼻子,“你求她和你那个。”
林未眠脸腾地红起来,“我求她哪个,你说清楚。”
名伶横她一眼,“你说呢,我真是见了鬼了,你们两个弄得床响了半夜。躲在衣柜里都听得一清二楚,可怜我幼小滴纯洁滴心灵。”
林未眠越发脑子里炸成一片浆糊,结巴了:“你、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我觉得每个时间点做的决定都是当事人当时综合考虑以后的最优选择,我个人来说能理解小眠。时过境迁或是并未身临其境,比如美东,她可以看得很透彻,但假如她处在小眠的位置,未必有更好的方式。
第96章
这天林未眠接的临时任务; 在外边跟淼市的第三届花卉节; 整理材料写一篇报道; 要求图文并茂。这节日是近几年淼市借着创森; 由市政府发起和主办的,用优厚的奖金吸引市民参加。林未眠是个植物小白; 很小的时候因为分不清上海青和小白菜被妈妈狠狠地嘲讽过,云筱说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社|会主义蛀虫;长大后也分不清玫瑰和月季; 还因为把一种香气馥郁的红花错认为海棠而闹过笑话。
总之风花雪月她不在行但煮鹤焚琴是个里手。
尽管如此; 在各色奇花异卉当中穿行,她还是感到了由衷的快乐。拍的照片总有几百张; 回去再慢慢整理。她收了摊子要走的时候; 有个浓眉大眼留寸头的年轻人叫住了她,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大板牙。
林未眠觉得他有点眼熟; 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因此脸上露出意外的表情。见她这样; 那年轻人憨憨一笑:“哎; 林记者贵人多忘事; 不记得我了,前几天你还上我们那儿采访去的,我爷爷一直念叨说没留下你吃饭,怪不好意思。”
经过这么一提醒,林未眠总算想起来; 这就是那位老人家的孙子,向他祖父提议给南方传媒打电话的那一位。她做出了然的表情,微笑道:“你好呀。”
小伙儿点头告诉她,是挺好,有个买了他们地的大公司,给他们那一批待业人员提供工作机会,过几天他们就要组团上班去了。林未眠随口应了一句:“这么好,谁呀。”小伙说:“他们老总姓谢,是个女的,买了我们最大的那块地”。见她听呆了,小伙子乐呵呵地,让她挑些花回去,送人、插瓶都行。
林未眠醒过神,道了谢,低头指着一蓬白花问:“这个叫什么?”
“姜兰。”
哦对,姜花。她蹲下来,仔仔细细挑了一小束姜兰带回去。洁白的花束原本有点冷感,可是被阴凉的绿叶子一衬托,负负得正,却显得乖觉可爱。回到车上,她把行李都解下来,先拿手机搜姜兰的花语——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开车回单位的时候,她还时不时朝那束花看一眼,抿嘴笑一笑。
谢佳期从来不会让她失望。
名伶说的那些,多半是胡扯。佳期不会在她醉酒的时候对她做什么的。除非是她对佳期做了什么。然而喝醉了的她根本是有心无力。所以结论还是,名伶胡扯。
胡扯归胡扯,她醉后和佳期吐露了什么还真不好说,反正她心里的话,有一多半是不能见天日的,要是给佳期听到了,很要命。因此短期内她不会去佳期面前刷存在感了,让她淡忘那个醉醺醺的满嘴荤话的林未眠,然后再清清爽爽去见她。
这不,谢佳期对她也正好在气头上呢,早上的脸色多难看。这种时候她蹦跶得越欢快,佳期只会气得越久。
但是往往天不遂人愿,就在她下定决心要把自己做成速冻饺子的当天傍晚,佳树来电话了,声称要捎上她去姐姐家吃火锅。林未眠起先还义正辞严断然拒绝,佳树嘶了一声:“不是吧眠姐,我还以为凭咱们的交情,不说召之即来,起码,这么几年没见,你难道不想带你弟我吃顿饭吗?我还想把女朋友介绍给你认识,让你给我考察一下呢。”
他说得那么恳切,林未眠无言以对。
佳树乘胜追击:“我姐那么凶,你不在,那她挑剔的眼光就全落我女朋友头上,过关就难了。你在,好歹能克制她是不,你可以做我们的挡箭牌,把火力引到你自己身上。”林未眠在这边一脸的WTF,“还有啊,有不少小姑娘多看我姐几眼就弯得透透的,你得在那儿,表示她名花有主,不然我被我姐绿了咋办?今天这顿饭,眠姐,你义不容辞。”
林未眠有气无力地趴在办公桌上,揉着抽痛的额角,“好的吧…晚上见。”
名伶一听说她要去谢佳期家里吃晚饭,一股脑地帮着从衣柜里往外翻衣服,她仅有的几件带颜色的裙子都让他翻出来了,他的小胖手拿过一件带闪片的银色吊带短裙,他向来以为那上面一闪一闪的东西像极了月光下的鱼鳞,穿着那件裙子的林未眠,很像传说中的人鱼公主。他卖力地踮起脚,朝林未眠举着,“这个,很火辣。”
林未眠一手揪着浴巾,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小破孩知道什么。”
“真的,我敢用我的人头担保,你穿这个谢佳期会流鼻血的。”他发现自己内心还是很乐于见到谢佳期吃瘪。
林未眠不理,毅然决然选了牛仔短裤和一件宽松的大白T去换上。再回来扎了个马尾,就算完了事了。
名伶有种老父亲般的忧愁,“你怎么连妆也不化?”
“你怎么婆婆妈妈?”林未眠顶回去。
名伶很受伤,不过当楼下有车鸣的时候,他还是再度鼓励林未眠:“不化就不化,多笑笑,你笑起来特好看你晓得吧,比明星还有范。记住了,多笑,别板着脸,也别翻白眼。”
林未眠嫌弃地看他一眼。
名伶踮起脚,手握着门把儿,仰着脸说:“晚上不回来也没有关系的,我一千多岁的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林未眠微微一笑,俯下身,在他绒绒的头发上亲了一口,“滚进去。”
佳树的女朋友是那种特别安静的娇弱小白花,戴一副黑框眼镜,看着像是从不会玩游戏的学霸。但是佳树说他们是在游戏里认识的。佳树打比赛小白花每一次都去现场应援,风雨无阻,佳树就这么被她追到了,总体来说是女粉丝追爱豆历时三年修成正果的感人故事。在车上,林未眠坐副驾驶,女孩子和佳树在后座,似乎离开佳树她就坐不稳,全程都黏在谢佳树身上。
林未眠在后视镜里瞥见,抿嘴笑,心想年轻可真好呀。
佳期在淼市的住所是一座白色的独幢小别墅,依旧是她个人风格强烈的极简主义,一进门,忽然一只大狗朝林未眠扑过来,吓了她一大跳。那是一条土狗,浑身棕毛,体格健硕,它扑进她怀里,几乎没把她给撞翻。它吐着舌头呼哧呼哧地喘气,一派亲热劲儿。
佳期出来了,与客人们隔着两米远,站在那边叫“狗剩。”
大狗听见了,从林未眠身上撤下去,蹦回佳期那儿去。
佳树的女朋友怕狗,越发娇娇怯怯地躲在他身后。
佳期一直没和佳树或是林未眠说话,但对未来弟媳很亲切,先问候过她的父母家人好,再问过她的学业,问她未来的职业规划,许诺有任何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她。随后她就尽东道主之谊,系着一袭蓝白格围裙,将准备好的食材都搬到一张小矮桌上。林未眠只管陪着小白花,给每个人杯子里倒上饮料。佳树喝啤酒,她和小白花喝橙汁,佳期喝凉白开。
几个人席地而坐,在矮桌上就着饮料吃火锅。狗剩受不得冷落,也跑过来,还是挨着林未眠,像个人似的坐在那里,两只圆溜溜的狗眼瞪得老大,花舌头在嘴巴外面晃荡。林未眠摸摸它的头,轻声抱怨道:“叫什么狗剩啊,土死了,这分明是一只柴狗,就叫柴柴多么好。”这小方桌不大,座位相隔并不远,所以她说话声音虽小,其实佳期还是听见了,她没告诉她险些这狗子就与她同名了。佳期今晚穿着丝质白衬衫,很修身的一条蓝色铅笔裤,颜色上来说,倒好像和林未眠是商议好的情侣装。
席间活泼的只有佳树,他一个人叽里呱啦说他这次比赛的情况,三人一狗都成了忠实的听众。林未眠间或提问一声,听他提到了某个队友的名字,她惊诧地叫起来:“我的天,我知道他!他超帅的。”佳树一脸不愉快:“眠姐,我呢?”林未眠忍俊不禁:“你更帅,更帅。”直至快散席的时候,佳树说:“姐,今天眠姐是我带过来的,晚点我送小染去看她外婆,你帮我把眠姐送回去哈。”
林未眠正端着杯子喝水,听到这里呛了一呛,摆摆手说:“不用不用。”
佳树嗨呀一声:“不用什么不用,眠姐你啊,要听话!”佳期始终没有任何表示。
佳树的好意,林未眠心里是知道的。他目睹佳期对她发那么大脾气,知道她们不和睦,就特意带着女朋友过来,再邀上她。因为他知道,当着外人,谢佳期不会给她难堪。说不定借着这股东风就和解了。
吃完饭没多会儿,他就带着女友告辞走了。
林未眠和佳期送他们在屋外如茵的绿草地上车。
车子一开走,林未眠看到陡然空出一大块的草坪,心中也忽而空旷,在那深宵旷野般的心底,有阵阵凉风过境。她站在距离佳期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一步一步渐行渐远,忽然觉得刚刚的橙汁当中有酒精。她醉了,头晕。佳期凶她的时候她觉得两个人不存在距离,分别的时间不过是一场不切实际的梦境。可是,今天这样,一大群人和平友善地共处,心平气和地道别,送走一些人——里边有曾经的黄毛小子谢佳树,再看着佳期一点一点离她远去,她却忽然有种鼻酸的悲怆之感。
那些时间,竟真实不虚。
她曾经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破镜没有重圆,只有和好没有如初。佳期是她自己弄丢的,如果找不回来了,那也怨不得任何人。
佳期心里装着事,快走到家门的时候,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因而转头去望,却见林未眠站在三米开外,泪流满面。她转身站定在那里。林未眠脸上的眼泪还在欢快地流淌着。
这不讲理的女人,这不合理的迷恋。
她的眼泪总是没有任何征兆就突然来袭。而每次哭的分明是她,佳期却觉得,随着那些晶亮的液体堕入泥里的,是她自己的生命。
她爱她,实在是出于自私的原因,她只是不想自己痛。
被她那些眼泪闹得心神不宁了一整夜,早上好不容易重整旗鼓做足姿态,现在她又来了,又来了。看来林未眠就是要用眼泪冲垮她。
“你哭什么,又不是不送你。”林未眠泪眼朦胧之中听见近在耳畔的一句。她擦擦眼,只见佳期近在咫尺,于是破涕一笑,顺着她说下去:“那就好。我回去还要加班。”
两个人一前一后回到屋内,佳期收拾碗碟,林未眠跪坐下来,也来帮忙。佳期伸手挡了她一下,淡淡道:“不用。”林未眠局促地把手收回去,讷讷问:“那总不好你忙,我闲着。”
佳期收碗筷的手顿了一顿,指指某个方向,说:“喂柴柴。”
林未眠循着她手指望过去,那里是狗子的口粮。她兴高采烈地跑过去,拿了袋子,满屋子找狗的饭盆。谢佳期也不帮帮她,一点提醒也不给,由着她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等她跪在地毯上,把脸贴着地面,好容易在沙发底下看到了个骨头形状的浅口盆,探手进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里低声地鬼哭狼嚎着把那盆子挪出来,倾了些狗粮在里头。柴柴立马就过来了,低下头开吃。林未眠就坐在它旁边,抬手搓着它的毛,脸上是欣然的笑意。
佳期在不远处的开放式厨房那里洗碗,这边的情况是尽收眼底的。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赖皮。两分钟前还哭得举世无双的悲痛,此时此刻却又笑得没心没肺了。她心里的念头只管乱窜,忽然听到林未眠说:“啊,原来是你?”佳期沉沉的目光重新聚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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