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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宠妃-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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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鄞笑着别过头,手中拿一本诗经,靠在榻上随意翻着。
  熏香清软,日光和暖,一切皆平和静好,只缺伊人在侧。
  王鄞看着看着便又失了神。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
  竟又是这句,情爱之事,到头来不过心有所动,意有所牵罢了。
  多年后,锦城外十里酒肆。
  这些年锦城愈发繁荣,商客往来,络绎不绝,欣荣之态丝毫不亚于京城,朔都。而这东门之外的酒肆更是东西来往必经之地,且酒醇香甜,因而日日座满,酒香能直飘至城门以内。
  “今日,我们就来说一说当年名冠江湖的珠锦郡主!”长须飘飘的说书人在简易木板台上摇头摆脑,声如洪钟。
  “好!”台下一众过客拎着酒罐子,敲着酒瓢破碗叫好道。
  “说起这珠锦郡主,亦算得上是独领一时,不仅在江湖上有侠义之名,乐善好施,义薄云天,且其在政治上亦颇有造诣。本人有小道消息,我们蜀地的温襄王呀,其实老早就翘辫子啦!要不是这郡主一力支撑,哪有如今的锦城!”
  “你胡说!这郡主左不过就是个娘们,哪有这般本事!”一个袒胸露乳的粗犷大汉不屑道。
  “这位客官,你这可就错了。虽说这郡主是个娘们,可她这脑子可比男人还好使。传闻她十岁闯荡江湖,她虽无武功,但身边婢女却身怀绝技,救过众多英雄的性命。十八入宫,硬是灭了大贪官陈宰相,陈皇后亦栽在她手中,啧啧,你说说,这等计谋,谁人能及?!”说书人骄傲地一昂头,捋着胡子,仿佛被夸赞的是他自己。
  话音一落,满堂皆是喝彩声,唯有东北角落传来一阵细碎笑声。
  众人不解,齐齐望去——
  此女子衣着寻常,然气质卓绝,仅一个背影便热得人浮想联翩。她墨发轻挽,以一木簪贯穿,左手支着脑袋,右手端着酒碗轻轻摇晃。身侧亦是个绝美女子,一身浅碧,侧面轮廓纤细精致,鬓发遮了眼睛,只看得见鼻梁高挺若雪峰一般。两人若谪仙遗世,却又分明沾满尘气。
  “小丫头笑什么!”说书人亦望着那女子背影,吹胡子瞪眼。
  “笑你胡说咯。据我所知,那宰相与皇后可皆是我姐姐扳倒的,再说了,这小小郡主若真有你传得这么神,可还至于被一把火烧得只剩一块黑炭?”那“小丫头”不屑一顾道,说完,又一口喝了清酒。
  如此一句,酒肆中便又炸开了锅。
  “你……你怎么也知道那郡主被烧死了?!”说书人摸着小心脏惊道,见女子只笑而不语,便觉她为酒后胡言,放心地一拍桌子,颇具气势,“再说了,你姐姐是个什么人物,能有珠锦郡主般的通天本是?净瞎扯!好了好了,大家别理她,长得挺端正,就一女疯子,还是且听我细细说来……”
  说书人越扯越离谱,兴起之时,唾沫星子横飞,倒是惹得众人叫好声一片。
  “虽说这郡主被烧了干净,但又有不少传闻说其实这郡主并没死……”说书人挤着芝麻眼,卖个关子,“要不然当年蜀中怎能平安度过那罕见大旱?再者,这些年江湖上亦有不少人说见过珠锦郡主,其与爱人为伴,浪迹江湖,可谓神仙眷侣,比翼连理哇!只是其口味甚为独特,竟爱的是个女子!说起来,这女子亦是个奇女子!只是居于深宫,难得有流言传出。不过虽说如今世风开放,然而这……”
  一蒙面女子拿着剑柄指道:“女子相恋又如何?我倒觉得这郡主敢爱敢恨,当真令人敬佩不已!”
  “说得好!”一片寂静的酒肆重又鼓起掌来,热闹非凡。
  东北角落那对姑娘起了身。
  挽髻女子笑道:“说到最后终于来了点我爱听的。”
  “好了,走罢。又喝这么多酒,等会可别吐我身上。”碧衣女子夺了酒罐,推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算来已经离京一年余了,庚玄那小子怕是想得急了。”王鄞望着从远处扑腾着飞来的雪鸽,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看到这可怜的信鸽了。
  祁无雪抬手挥了这雪鸽去:“哎呀,这小子烦死人了。都陪了他到十五了,天下太平,列敕又不敢再犯,还好心给他选了第一次秀才放心走了,这会子却又来纠缠什么!”
  王鄞瞪祁无雪一眼,伸手叫雪鸽停上去,抽出宣纸,扫一眼,笑道:“抱怨后宫纷扰呢。”
  祁无雪抿唇一笑,会心道:“这倒也是个大麻烦。”
  两人相视一眼,王鄞将这宣纸揉作一团,随手一扔,与身边人十指紧扣。
  “姐姐,我想江南的莲花池了。”
  “那还等什么,走罢。”
  清风过蝉鸣,此时夏意正浓。
  19/12/2014
  est。

…番外…
☆、第85章 黎方明将至东方白(一) 番外

  人人皆知扬州府衙是家书香门第,大人有个独生女儿,复姓东方名为白。
  月华清皎冰霜雪,不如东方一缕白。
  说的便是这东方家的姑娘,其生的是冰肌玉骨,皓腕螓首。世上貌美女子百八千,然而有此女气质的却要少上一半儿,再得有此女文采的更是凤毛麟角。因而,如此一较下来,这东方白不扬名江浙也难了。
  只是知府大人心高气傲,放出话去,这宝贝女儿是要去皇上身边的,因此谢绝一切求亲。东方白久居闺阁,自然听从父亲之言,无一切异议。
  选秀之际降临,东方白亦是妙龄二八,扬州府衙是将这事放到了头等大。地方选秀靠画像,这画师的水平可是起了关键作用,因而一向冷冷清清的府衙大门都快被前来画人像的画师给踏平了。
  新年刚过,扬州知府内一片张灯结彩,外头鞭炮声零星响起,又有孩童尖叫着跑过,笑声清亮如银铃。
  “小姐,你走神了。”
  东方白一愣,将不知何时飘到高墙之上的眼神收回,端正了坐姿,尴尬地望向面前的画师,努力挤出个僵硬的微笑。
  “小姐,放轻松便好,不必紧张。”高大画板之后露出双明亮漆黑的眸子,冲东方白微微一笑。
  鬼才紧张,东方白心中不免嘀咕一句,不过是因为这几天天天这么僵直地坐着,不难受才怪!爹娘也真是,昨日那张远眺腊梅的不就挺好?非得鸡蛋里挑骨头,说眼睛无神……今天这画师也是,连名号都未曾听过,还是个纤瘦的女子,连笔都握不稳,能画得出什么好画来?爹娘分明就是广撒网,怕是要将全扬州稍能画画的都招来了,可算累死自己了。
  “小姐,你又走神了。”这名不见经传的小画师倒是观察入微。
  东方白心中烦躁,趁着周围无人,冲这小画师白一眼,没好气道:“叫你画画就画画,别管我行吗?”
  画师笔下一顿,将鬓发别至耳后,露出张极为白生娟秀的额头:“小姐这么说就不对了,若你心浮气躁,眼眸自然无神。所谓画龙点睛,若眼睛不好看,那么我现在便是在做无用功。”
  东方白一时理亏,瘪瘪嘴继续扯出微笑,望着面前人和气的眸子想着,这小画师说的倒是有几分歪理,难不成果真是个隐世妙手?东方白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敬佩,再不敢走神。
  只是这画师精益求精,手脚甚慢,东方白不敢挪开眼睛,便只好一直望着她——她样貌白净,轻巧地执着画笔的手指纤长葱白,着一身干净整洁的雪青男装,墨发在脑后挽个寻常的低垂髻,只用一跟鹅黄缎子缚着,只可惜这角度看不见其容貌。
  望着东方白专注的眼神,画师眸中笑意愈浓,她深吸口气,举手将宣纸取下,对着阳光吹口气:“好了,小姐可要先过目?”
  东方白听到这话就像听到大赦令,揉着酸痛的肩颈起身,缓缓走到画师身边,一看那宣纸上的女子便彻底愣住了。
  “这人……是我?”东方白感觉这十几年仿佛白活了,这画纸上的女子容貌虽周正,然而丝毫不出挑,只能算中等,大抵是那种一经扔进人群便再也找不出来的。
  东方白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虽说从不觉得自己花容月貌,但若确实如这画师笔下一般,入选是决计无望了的。
  画师没有说话,只拾起被扔到一边的另一张画纸,上头的东方白侧首而望,才是其应有的样貌,她唇角一勾,将这画折了折收进手心,笑得有些狡黠:“这才是你。不过,我要用丑的那张。”百合小说群385447817(非作者群)
  东方白抬头,疑惑地望着这画师:“为何?”
  画师笑意浓浓,明眸弯成两个月牙:“因为我不想让你入选。”
  此话一出,东方白是彻底愣了。这人是傻了吗?又不是只有你一人画像,画得惟妙惟肖的大有人在,这不是劳民伤财吗?难不成是专程来戏弄自己的?可自己从来都是深居闺阁,甚少出门,且根本不认识这女子,何来的仇怨?
  画师将宣纸交到闻讯而来的婢女手中,又转头对已然化作木桩的东方白翩然一笑:“我走了,后会有期。”
  这一笑让东方白浑身觳觫,这女子的笑那般灿烂好看,竟莫名叫自己心跳快了几分。
  等回过神来,那抹利落的雪青已经在回廊尽头,转角便要消失。
  东方白急忙开口:“等等,你叫……”只是还未说完,身影已然消失干净。
  婢女舒欢望着画像皱紧了眉头:“怎么把小姐画成这样,可见是个浪得虚名的……”
  “舒欢,你知道她叫什么吗?”东方白心中大憾,叹口气又抱了点希望问舒欢。
  “回小姐,方才那人是在柳岸头卖画的,也不知夫人看上她哪点了,非得叫过来给小姐画,现在好了吧!闹出这么个笑话……”舒欢抱怨着,随手要将画像折了。
  东方白拎着宣纸一角,将其抽出来,卷了卷轻轻握在手中:“你还没回答我她叫什么。”
  舒欢眨了眨眼睛:“听说是叫什么杜玥。小姐问这做什么?”
  东方白一愣,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问那女子的姓名,只胡乱一摇头,执着画像回了房。
  杜玥,杜玥。
  这名字有些耳熟,东方白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名字好听,只是人却莫名其妙。东方白对着杜玥笔下平庸的自己发呆,不一会,却又笑起来。
  柳岸头,七孔桥,日下雪落触地便融。
  东方白瞒着专心挑画的爹娘便出了门,只可惜没料到下雪,忘了披上裘袍。南方冬日湿冷,风一吹寒气便嗖嗖地钻进肌骨。
  好容易快步走到柳岸头,东方白亦只有哆嗦着缩着脖子往手心哈气的份了。路上行人不多且匆匆,然不远处却又不少人围成个小圈,极为显目。
  东方白小心地拨开人群,只见简易搭成的台上摆着不少裱好的山水画。东方白不甚懂画,却亦不禁为之惊叹——其势大气,其笔工整,山灵水秀,无一不绝。顺着抬头,却发现围在中间的杜玥正挑眉望着自己,眸中满是惊喜。
  一见东方白,杜玥便抬手散了众人,将画随意重叠,用麻布包了。
  东方白回过神来,忙按了杜玥的手:“为何一见我便走了?难不成我是什么催债之人?”
  杜玥抚上东方白的面颊,温热的手掌在其被冻得通红的耳上轻轻揉了揉,笑道:“东方小姐特意来看我,我自然不能亏待小姐,叫小姐在雪中冻着。”
  东方白被其看穿心思,脸不免更红了:“你又怎知我是特意来看你的?我不过路过这儿罢了……”
  “若不是心中惦记着,又怎会出门忘了披上袍子?”说着,杜玥解了自己的棉袍,双臂绕过东方白的脖颈,将其系在她肩头。
  两人忽而靠近,鼻尖几乎相触,东方白愣得说不出话,只呆呆任由其灵巧的手指在胸前打结。
  身上顿时暖和起来,只是一想到这温度来自于身边这女子,东方白不知怎的就心跳不稳,偷偷瞥一眼女子婉约而精致的侧面,这下好了,连呼吸都凌乱起来。
  “你就住这?”东方白在破庙中转一圈,庙中收拾得干净,中间一摊火堆依旧存着些红光余温。
  杜玥点点头,大方在角落放下包裹,转身对东方白道:“小姐从小锦衣玉食,我这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哪能住得起客栈。”杜玥说得极为随意,仿佛并未将这等寒酸之景放在心上。
  东方白听得别扭,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抿着唇,伸手靠近火堆取暖:“你晚上不冷吗?”又抬头看看那笑容可掬的土地神,脊背有些发凉,“晚上对着这石像不得吓死?”
  杜玥没忍住,“噗嗤”一笑,转到东方白身后,将庙门掩上,又顿到她身边,拨了拨火堆,添了些稻草与枯枝进去,火苗一下蹿了起来,照得她有些苍白的面颊红润许多。
  “小姐,你说饿死好呢?还是吓死好?再说,我这孤身一人,在没个伴儿,还不得闷死?”杜玥满不在乎地说道,鼓着腮帮子冲火堆中间吹气。
  东方白讥诮道:“半夜饿醒,继而被石像吓死。”
  杜玥笑盈盈望她一眼,纤细手指握着枝桠戳了戳东方白的胳膊:“没看出来你心如蛇蝎啊。”
  东方白绕过杜玥,拾起她包裹边上的酒罐,睇她一眼道:“没钱吃饭,倒有钱喝酒。”
  杜玥双眸笑成缝,变戏法似的从身后又掏出一罐酒,拔了口塞,往东方白手中的罐子上一撞,豪气冲天:“来,干了!”
  东方白没好气地从她手中夺下酒罐:“干什么干,不是说画画之人皆清明,你喝得醉醺醺,怪不得画不出什么好东西。”
  杜玥委屈地望着东方白,眸中水漉漉的,愈发黑亮。
  “对了,上次你说不想让我入选,我想了好久还是想不通。从前亦不认识你,你又是为何要这么做呢?”东方白不敢看杜玥的眼睛,怕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侵袭,只好盯着跳跃的火光不放。
  杜玥盘着腿坐下来,托着腮望着东方白,她的面颊带上柔柔火光,眼眸微敛,似有水光潋滟,鼻尖下颌小巧细致,粉腮带一点婴儿肥,让人忍不住想往上掐。杜玥这么想着,便也如此做了:“我也不知道。”
  果真细腻如羊脂,柔软得叫人不想松手。杜玥望着东方白惊愕的眼神,满意地笑了开来,趁着她还没一把把自己的手打落,杜玥便如偷了腥的猫一般赶紧跳开一步,还不忘拾起酒瓶,转身往嘴里灌了一口。
  烈酒入喉如火烧,杜玥一不小心呛到,便剧烈咳嗽几声,满不在意地拿袖口擦了嘴角,睨着底下的东方白,笑道:“我说,小姐,你可也真没什么防人之心。你都不知道我底细便跟我走了,若我是个人贩子,或是劫匪,你可如何是好?”
  东方白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就你这样,是个登徒子还差不多。再说,你叫杜玥,不就是个河边卖画的吗,还能有什么底细?”
  杜玥望着东方白极为惊喜,竟仰头爽朗大笑起来,笑完又蹲回东方白身边,贴近她耳边,轻声道:“小姐真聪明,我就是个登徒子……”说着,朝东方白耳廓柔柔吐口气。
  耳畔本就是极为敏感之地,被杜玥如此一挑逗,东方白一个不稳,唬地向后跌去。
  杜玥眼疾手快地握住东方白的手,待其身子稳定后,又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顾自拨弄火堆:“我不过是个飘零之人罢了,这个月烟花江南,下个月指不定就在漠北吃风沙了。小姐富贵之命,又何必与我这种人为友。天气冷,还是早些回去罢。”
  明明被杜玥方才轻挑的行径搅得一包火,这番话之后,东方白却又气不起来,杜玥身上的酒气隐隐飘至鼻尖,叫人心神不宁。东方白抽了抽鼻子轻声道:“我有名字的,别总小姐小姐的……”
  杜玥眉毛一挑:“我在下逐客令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东方白自若地点头。
  这回轮到杜玥愣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之后,杜玥才忽地笑了出来,凑近些,浓黑的睫毛扑闪在白得几近透明的肌肤上格外突兀:“那好,那我叫你白儿如何?”
  明明如此秀气宛转,行径却与容貌大相径庭,直叫人瞠目结舌。东方白自觉又被这登徒子戏弄了,只是望着她放大在眼前的脸,口干舌燥地说不出话。
  “你脸好红。”杜玥唇角渐渐勾起,笑得意味深长。
  东方白别过头,继续对着火光发呆:“有点儿热。”
  杜玥继续向她靠近些:“热吗,我倒是觉得冷。”
  不知杜玥又在搞什么鬼,东方白决定不睬之。
  “白儿,你饿吗?”
  东方白不睬之。
  “白儿,你想喝酒吗?”
  东方白不睬之。
  “白儿,你还穿着我的衣服呢。”
  东方白二话不说要解胸前的结,只是杜玥防止袍子垂落,大抵打了个死结,怎么解都解不开。
  杜玥见状,便伸手帮东方白解。她的手指极为纤细,看不出骨节,极为好看。东方白发觉杜玥正望着自己发笑,脸上不免越来越红。
  袍子从肩头滑落,杜玥瞳仁黑得如同深潭,又如漩涡,她轻轻开口,声音略带沙哑,叫人心生异想:“我想亲你,白儿。”

☆、第86章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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