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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南城旧事-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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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处碰壁，挫折感满满的，让近些年顺风顺水的王子墨饱受打击，她后来再也没有出门，只在家陪家人，脑子里却是一直在反思，很深刻的反思。
就在这当中，林芷岚的那句话反复出现在脑海中：我们可以富有冒险精神，但我们要量力而行，有自知之明，超出能力范围之外的事，那便是自欺欺人，掩耳盗铃，总有那么一刻，会让我们发现一切的美好只是幻想。
是的，王子墨在不断的成功之中，高估了自己，她现在就身处幻想之中。她觉得她手中有钱，但这些钱于世代官宦之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她觉得她有势，可兄弟会只是局限在小小的盐官县，而且还很不稳固，她觉得她有才有智谋，只是朝堂之上又有谁没两把刷子，连官身都没有的王子墨缺少敲门砖。
梦醒之时，总有一瞬间迷茫，美梦给人的感观太过美好，醒来的失落不言而喻。
一个人的成长，除了身体，还有心灵，在面对挫折时，在面对打压时，在面对突变时，能否冷静理智调整心态，摆正自己的位置，是成长的一个衡量标准。
王子墨是幸运的，因为陪在她身边的是林芷岚，林芷岚并不会直接与王子墨讲大道理，处在青春叛逆期的王子墨只会觉得忠言逆耳。
林芷岚依然像往常一般，一丝不苟打理家事，细心养育两个孩子，面对王子墨的失落，她静静地陪着，耐心地用一个又一个“童话故事”侧面开导，每天都会给王子墨最灿烂的笑容。
精神的力量是强大的，丰富的学识是强大的，温馨的陪伴是最好的疗伤药，王子墨的冬天，也开始有了雪后初晴的阳光。智慧女神最智慧的地方，就是让自己的人生态度去影响别人。
过完年，王子墨从阵痛之中恢复过来，叫上底下人去看店铺。早在林芷岚被认亲之后，王子墨就让临安府的账房管事物色店铺，准备开仙来阁分店。如今正是时候，在待选的五个铺面中，选中了两个，一个在西湖边上，风景极好，一个在最繁华街道上，贵族常在此出没。
写信给蒋尚培，蒋尚培派了蒋尚圭与几个管事来临安府一起看铺子，最终选定了西湖边上的那个铺面。铺面很大，是四层的楼房，在三楼与四楼之上眺望，能将西湖的绝大数美景收入眼中。
签订文书，以五千两百贯高价购得，剩下的装修都是熟悉活，王子墨留下了管事在这边支应，带着家人一起回到了盐官县。
她终于想通了，还是安安稳稳在盐官县这一亩三分地上，过土财主的滋润小日子吧，临安府的水太深，她这条小鱼会淹死的。
这之中，最高兴的，不是王子墨，而是林芷岚。养成系的王子墨成了林芷岚最好的教育产品，林芷岚深深感受到自家生活的安全系数终于提高了，掰正熊孩子太过艰难，培养好下一代很重要。
于是，言儿，宝儿，沈锋，成了林芷岚最新目标。
家里的事王子墨如今是不管的，林芷岚胸有丘壑，眼光比自己长远，品性比自己高洁，由林芷岚亲自教导家里的孩子，王子墨无不赞同。
至于家庭矛盾，柳氏对于林芷岚教导沈锋有些抵触，不外乎柳氏有危机感，三个孩子，王子墨是林芷岚的，胭儿远嫁，与柳氏最亲厚的便是沈锋，柳氏觉得林芷岚此举是要与自己抢儿子。
王子墨很自觉出面调解，媳妇婆婆小姑什么的最让人无可奈何，王子墨也很聪明，不与柳氏扯东扯西，只说了一句话，柳氏便勉为其难不闹了。
有什么大得过儿子的前途，王子墨说的自然是沈锋的前途，沈锋读书语性不错，秦夫子屡屡夸奖，王子墨说林芷岚有见识，跟在林芷岚身边学识为人都会涨进，沈锋科举指日可待，而且与林芷岚关系好了，林家那边自然会为沈锋出谋划策。
摆平了家里，王子墨与蒋尚培搭档，大搞经济建设。
两年的时间，蒋尚培抓稳了盐官县的大权，王子墨稳固了兄弟会的势力，盐官县水路陆路皆有明显改善，白日马车船只往来穿梭，客商不断，人声鼎沸，颇有些大都闹气象。夜晚码头上停舶了数不尽的货船商船，渔家星火闪烁，远处楼船笙歌。
兄弟会中跑船的伙计们带着白日劳作的疲惫，欢声笑语聚在一起吃肉喝酒。
“麻子哥，我爹买了猪下水，让你过来一起用饭。”
“好勒，妹子且稍等，我回去拎坛酒过来，十年陈酿的女儿红，去绍兴时买的。”
“哟，荷花嫂，在杀鱼啊，真大。”
“可不是么，我男人刚抓上来的，小爷家的厨子教了糖醋鱼，今儿第一回试手。”
吵吵嚷嚷，生动活泼，勤苦劳动，丰衣足食，两年的时间，这些最穷苦的人终于活出了滋味，苦依然需要吃，但是有回报，娃子能吃饱，老人得以养，这一切，他们都记得一个人。
江湖人称——“小爷”。
以前，盐官县道上这爷那爷，多如过江之卿，如今，道上只有一个人可以称爷，只有这个人所有人都服气，那便是没有丝毫江湖气的“小爷”，总骠把子都是小字辈的爷，底下的人又哪个敢称爷。
今儿是端午节对账后的喜庆日子，王家的生意节节攀升，兄弟会也实现利润的增长，不过不是王子墨当初应下的一成，而是整整三成。兄弟会的堂主香主们都乐得找不着北了，虽然在一年前已经实现了一成，但谁又敢想收益会继续增长，而且是大幅度增长。
城北运河边上，有一道支流，顺支流西进，是一片芦苇荡子，再过去，则是一个硕大的湖面，在初夏之际，此地已盛开了不少荷花，远远望去，看不到尽头。
这么大的一片湖面，今日只有三条花船，从船上的标识看，盐官县的人都知道那是王家的花船。
王子墨在两条花船上一一与兄弟会的堂主香主们敬酒，之后便上了自己的主船。今日船上，王家所有家眷都在场，还有蒋尚培与蒋尚圭等一干蒋氏家眷子弟。
“子墨兄，可是逮着你了，今日你上哪儿躲。”
“就是，今日子墨兄若不喝醉，我们兄弟可算是白来了。”
王子墨连连作揖，笑道：“非兄弟不慷慨，实为娘子在此啊，你们若是说动了娘子，我今日便奉陪到底。”
“我说子墨兄，你如今在咱们县跺一跺脚，咱们县都得震三震，怎得还如此惧内呢！”蒋尚圭嘲笑道。
“三弟，你是大丈夫，你去说，咱们在后头精神上支持你。”
蒋尚圭看了一眼林芷岚身边的自家媳妇，缩着头不应话，怂了。
“嗨，出息！今日你们只管喝，大不了醉成死狗我们让人将你们拖回去扔天井里。”蒋尚圭他媳妇红华豪迈道，像极了山寨上的大当家。
大伙儿都高兴，吃着喝着很快就放开了，又有歌舞助兴，气氛很是热烈。
蒋尚培有些醉，端起酒杯一半酒洒在自己衣襟上，大着舌头道：“贤弟，当初你组建兄弟会，为兄心里还在打鼓，如今才知道你眼光长远。有你在，兄弟会的人有饭吃，还不闹事，咱们县这两年治下清明，百姓对我这个太爷交口称赞。不过我知道，若非你能节制兄弟会那帮痞子流氓，我如今为兄怕是不能稳坐钓鱼台。”
“大哥说胡话了，若非有大哥全力帮衬，我哪里能闯出如此局面，别说是吃饱饭，底下的人怕是都得造反。”
王子墨拿起酒杯，与蒋尚培重重一碰，大半的酒都洒了出来。
“自家兄弟，不说客道话，咱们兄弟同心，齐力断金。”蒋尚培仰头，把为数不多的酒倒进了嘴里。
“可等着大哥这句话了，我有个主意，如今时机成熟，若是做好了，咱们盐比不上临安，赶上扬州只是时间问题。”
“哦？竟有如此好主意，贤弟快说。”
两个人已经醉得仰面半躺，坐都坐不住了，可是脑子都在转，艰难地转，后来，反正很多人都不记得怎么回事了，蒋尚培只记得王子墨与自己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个女人进入了三十而立最美好的年华，一个女孩子长大成为小萝莉，一个小县城发展成为全国数得上的富有城市，一个锋芒毕露的少年渐渐学会了收敛。
盐官县再也不是曾经的盐官县，城市大了足有两倍，商铺林立，人口稠密，南来南北的商旅客队，或过路，或经营，有远自金国之地的汉商，有广州过来的海商，还有红头发黑眼睛的西洋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希望，包括街上的小贩，做工的苦力，他们与这个城市有着一样的脉搏，那就是蒸蒸日上。
拓宽了两倍有余的运河上，一艘画舫悠悠向南行驶。在画舫的最高层，摆了一桌美食，一个青衫青年，那在自斟自饮，怡然自得，她的身边，有一个极美丽的少妇，以及两个亦很出色的小萝莉。
“爹，咱们什么时候到那里啊？”宝儿长大了，知道害羞不再撒丫子嬉闹，只是性格开朗的她，对于漫漫水路有些不耐烦。
这些年，林芷岚经常带宝儿与言儿出门游玩，两个小姑娘眼界很高，不过那个地方，却是她们极怀念之处，实在是太好玩了。
“闺囡，快了快了。”王子墨对宝儿很有耐心，极力哄着。
“爹，您都说了八百遍快了！”宝儿不满道。
“谁让闺囡问了八百零一遍呢！和姐姐去玩，乖了。”
“船上很闷耶，娘，您讲故事吧。昨日我在街上看到两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洋人，跟鬼似的。”
八岁的孩子，正是最有好奇心的时候，林芷岚对于宝儿动不动就问为什么很头疼，好容易对付了王子墨这个十万个为什么宝宝，又来了言儿与宝儿这两个百万个为什么宝宝，她觉得压力很大。
“西洋人也是人，不是鬼，只是品种和咱们不一样。娘不是教过你洋文么，你昨日怎不与他们说说话？”林芷岚为王子墨斟了一杯酒，温柔道。
“我才不要和他们说话呢！我们可是大宋人！我们怎么能和蛮夷说话呢！”
小小的宝儿，已经很有民族荣誉感了，似乎除了金国人，其他人在她眼中都是化外蛮夷，这也是整个社会的价值观。言儿是极好的女孩子，不过对于宝儿的观点，也不住点头。
得了，懒得与民族自尊心爆棚的孩子计较，林芷岚对王子墨问道：“好好的，带我们去那边做什么？”
“玩啊，上回你不是很喜欢那边么，这两日有闲功夫，自然是陪你们了。”
林芷岚撇过头，傲娇地暗暗偷笑，这几年王子墨专心做生意，又顾家，算是她来宋朝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言儿见二叔二婶又开启恩爱模式，很是无奈，拎了懵懂的宝儿去船头玩了。言儿来王家过得很好，比在祖宅开心，只是，二叔二婶一大把年纪，总是动不动就秀恩爱，这让做小辈的很为难啊。
十四岁的言儿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也会少女怀春，只是她的心上人，如今不在盐官县，相思之情，对于年轻的言儿有些酸酸涩涩。
“看看，孩子们又被你赶跑了。”林芷岚抽回被王子墨握住的手，抱怨道。
“我们这是给她们做榜样，你没觉得言儿最近有心事么？”王子墨笑呵呵道。
“言儿十四了，若没心事，你还不得着急！”林芷岚是最清楚孩子的心意的，也只有王子墨忙着外面的事才看不出来。
“我着急什么，我只是舍不得。”王子墨再次握住林芷岚的手，提醒道：“这个岁数的孩子还是看牢些，别忘了胭儿的事，不然我没法与二老爷大嫂交待。”
“放心，那是我带大的孩子，脾气为人我比你清楚。不过也是时候考虑言儿的事了，你要是放心，回头我与大嫂说说可好？”
“哦？言儿有心上人了？”王子墨后知后觉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别瞎操心吓坏孩子，再过些日子我看准了告诉你。”
“这些年，幸亏有你在我身边。”
“行了行了，一转眼都十年了，说这些话不嫌肉麻么！”
“十年了。。。肉麻么？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也要说。。。”
画舫在傍晚时分，停在了盐官县与临安府的交界处。五年前，这里本是一处荒地，由蒋尚培低价卖给王子墨，王子墨连同蒋家等盐官县大族，在此地进行了长达三年的大规模建设，建成了大宋朝第一个集餐饮，娱乐，休闲于一体的大型娱乐中心。
傍晚的码头上，船只如林，人声鼎沸，有临安府过来的达官贵族，有运河上赶来的客商富户，这里是不夜城，是销金窟，是男人的天堂，也是女人的乐园。只要有钱，在这里可以享受到最高规格的服务，据有些高官称，这里的享受，就是官家都会眼红。
下了船，一溜规格的豪华马车就在码头上等着，从踏上码头的那一刻起，享受之旅便已经开始。
林芷岚等人上了专门等候她们的特制马车，王子墨骑马，后头跟着二十几个身穿束衣的护卫，看起来有别与普通打手。
“小爷，一路可好？”张不才老则老矣，但骑马甩鞭的功夫丝毫没落下，老当益壮也。
“还成，闺女心急，被烦得头大。”老伙计了，王子墨说话很随便。
“宝儿小娘子还是那么活泼可爱，老朽已让人备下了，想是小娘子见了会开心的。”
王子墨很满意一路上车马穿梭，这说明生意红火，也不枉费这些年他们的努力付出。
到了娱、乐、城门口，上百名衣着统一的伙计整齐队列，见王子墨将林芷岚等人扶出马车，伙计们齐齐弯腰，彬彬有礼又不失中气道：“见过小爷，见过娘子，言儿小娘子，宝儿小娘子！”
“好了，正是做生意的时候，你们都回去干活吧。”
王子墨随意点了点头，一旁有个美妇领着几个美婢过来，福了福身，妖娆道：“见过小爷，见过娘子，小娘子，香汤已备好，技师恭候多时，娘子，不如先去沐浴去去乏。”
“岚儿，你们去玩吧，我四处转转，过会儿来找你们。”
林芷岚领着两个女孩子施施然去了，一边候了多时的各部门经理过来一一见礼，王子墨笑盈盈寒暄，然后摇着折扇让赖三陪着，打算先去看看赌场。
如今的赌场，已经和旧时的赌场大不一样的，按后世的大型豪华赌场装修，里面也是用筹码制，赌场只收金银抵押，不过特殊的人还是有特殊的待遇，古董，珠宝，地契，盐引，都能在赌场换成等价值的筹码，只不过，看你是什么级别的贵宾了。
王子墨进入赌坊，赖三很有眼色，让人拿了几百贯筹码过来让王子墨玩，王子墨随手就给了郑大明等人，说道：“今日不必跟着我，去玩吧，让小良伺候着就行。”
“小爷，小的其实也挺想试试手的。”小良苦着脸道。
“玩？你有胆子玩？不怕你家碧霞找你不痛快？”
哎，小良叹气，三年前林芷岚做主将碧霞许给小良后，小良就觉得日子很艰难。怪只怪王子墨没带好头，碧霞一口一个娘子怎么样小爷怎么样，他能有什么办法。
旧时的赌法有色子，牌九，买大小，新式的二十一点，百、家、乐，梭、哈，都是赌场的热门，那些穿着制服的女荷官给了赌坊一股清新之气，虽然依然有赌红眼的人大呼小叫，但比起旧时赌坊的乌烟瘴气好得多。
“小爷，大厅日日爆满，二楼三楼的雅间每日上座率达九成。”赖三自豪道。
王子墨一手摇着折扇，一手摩挲着两个筹码，一边看一边道：“应该的，我给你们创造了这样一个平台，你们若是做不好，早点换人便是。”
“小爷，瞧您说的，哪个兄弟敢不尽心。”赖三讨好道，如今的王子墨可不再是当年的王子墨了，整个兄弟会都听她的，她说换人，谁敢反对。
王子墨不经意瞟了赖三一眼，淡淡道：“你们是兄弟会的人，既然叫了兄弟会，会里的所有人都是自家兄弟。赚得多，胃口大，眼睛也不往下看了。码头上的苦兄弟，走镖运漕的兄弟，日子还是苦了些，你们别忘了他们就是。”
赖三闻言，后背白毛汗都出来了，他忙欠腰解释道：“小爷，真不是手下的兄弟犯混，只是上回。。。”
“这些你不必对我说，我自己会看，花花轿子人人抬，大家好才是真的好。”王子墨随手一摆，道：“走吧，上楼。”
赖三赶紧跟上，还不忘拉了拉小良，小良给了赖三一个小心的眼神提示，赖三心里就有数了。
“小爷，这是秦相爷的小孙子。”赖三在一个包间门口介绍道。
“他输了不少。”王子墨微皱眉，秦桧的孙子来玩很正常，只是不好得罪。
“几乎日日来，前段时间赢了五千贯，这两日都输回去了。”
“你去说了一声，今日桌面上的让他赢回去。”
“小爷。。。”
“急什么，回头带他去温柔乡，拿了多少都让他吐出来不就成了，何苦在赌桌上与他不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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