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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未央-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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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熙成功把注意力转移到别人身上,而非自己特别信任纳兰清。
  “林女官?你是说文学士那个林梓睿?”云瑾想起那天晚上,那人与纳兰清月下把酒言欢的情景。
  “正是,素日她得空便喜欢找阑大人小叙。”元熙试探性地说道,偷偷瞥着云瑾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只听到她淡淡“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须臾,纳兰清便换衣前来,云瑾将她招到御书房谈事,如何跟纳兰清谈条件,她已然有了主意,正想与阑清商议。
  “你把这喝了。”云瑾指了指桌上备好的姜茶。
  “是。。。”纳兰清走近一看,竟然是姜茶!她眉头锁了锁,薄唇微含,她可是从来不吃姜的,所有食物但凡放了姜,她便不会再吃一口,这算是她对于吃食最挑剔的地方。
  对她来说,吃姜跟吃毒无异,可是这碗姜茶是云瑾对她的关心,已是甜到心间了,她心中窃喜得很。
  云瑾见她望着姜茶出神,那细微的动作和表情,足以证明她对这碗姜茶的抵触,“你不喜欢吃姜?”
  “嗯,不喜欢,可这是太后准备的,臣吃得下。”纳兰清笑着端起姜茶,一饮而尽,火辣辣的姜充斥着喉咙,身体顿时暖和起来,可那姜味徘徊在她口中,真是叫她心中叫苦不迭。
  云瑾见她表情这般,蹙眉还要假装镇定,强忍姜味还在保持骄傲的姿态,强忍笑意,“中令官平日足智多谋,清冷如许,精通御膳,知医理,懂权术,殊不知竟被这姜逼到如此境地?”
  “臣。。。汗颜。。。只是身子倒真的不若先前那般冷了,多谢太后关心。”
  “那便好,今年秋雨甚少,你陪哀家出去走走,顺便跟哀家道明此行之获。”
  “是。。。”纳兰清越发觉得云瑾柔和起来,真的令人无法抵抗,不管她说什么,需要什么,纳兰清都愿意为她做。
  何况云瑾对自己的态度,已然在慢慢改变,不若之前那般严厉,纳兰清相信在朝夕相处之下,她会慢慢走近云瑾的心。
  聆听风雨,园景纷至沓来,云瑾漫步在回廊下,望着一园锦绣微微出神。云瑾还未开口,纳兰清便沉默不言,她不知云瑾是否在思考什么,还是有别的心情,她只想静静地待在云瑾身边。
  良久,云瑾才慢慢开口,“你去商会可有探到什么口风?”
  “商会会长自是不敢给臣什么承诺,将事情推至纳兰家主,不过臣听闻纳兰家主已得知此事,想必很快便会有书信传来。”纳兰清心中早有对策,只消她再将粮食调度和钱银之事安排妥当,她便会书信一封送给云瑾。
  “这个纳兰清,真的是特立独行的人,贵为纳兰氏家主,却时常游历四方,不见踪影。可纳兰家的产业依然是越做越大,人不在,还有办法将如此大家业操持得有条不紊,也是大才。”云瑾的话,看似在夸赞,但又像是话中有话,纳兰清并没有雀跃,而是试探性地问,“所以太后才会对她有所设防?”
  “哀家不是对她设防,是对整个纳兰家,所以此次赈灾,哀家要亲面纳兰清,与她商谈此事。”
  “见。。。面?”纳兰清心中一惊,云瑾定是有什么打算才要亲自见面谈此事,只不过她现在可时刻在她身边,如何□□与她相见呢?
  “嗯,哀家的条件可能有些苛刻,纳兰清是商人,必会对利益有所图才会答应,如今哀家忧心的是,纳兰家已然拥有天下财富,哀家还能许诺什么好处给她?”
  我有那么贪财吗?纳兰清悻悻想着,纳兰家最不缺的就是钱财,要说想要什么,纳兰清只想要她这个人,还能图什么?
  不自觉间,两人走到了中庭,风景如故,映入眼帘的却是那天作画的场景。纳兰清唇角微扬,想起两人若是能够常执笔作画,相伴朝夕,该有多美好。
  她想着儿女情长,云瑾却对蝗灾之事思虑幽深。
  “你可有什么想法?你觉得纳兰清会跟哀家要什么呢?”云瑾之言将纳兰清拉回现实,她猜的没错,在云瑾眼中她就是看重利益的商人,幸好她已经想好如何应对。
  “敢问太后,想对纳兰家主提何要求?”她还不知云瑾想了什么方法,毕竟她很忌惮纳兰家在这次赈灾中换得民心,是否与这个有关?
  “这点哀家见了纳兰清自会言明,你尽管帮哀家想想,能够许诺她的利益。”云瑾对人的信任永远保留几分,这等想法她不想披露给任何人。
  纳兰清心中略过一阵失落,很快便恢复,虽然云瑾没有十分相信她,她还是愿意为她排忧解难,“其实臣觉得或许纳兰家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太后无需自扰,静观其变就好。”
  “有理。。。纳兰清可非一般人。。。”云瑾喃喃自语,只怕这次她想要的,自己不一定给得了啊,这才是云瑾最担忧的。
  她又怎会知道,纳兰清想要的,这世间也唯有她能给。
  “既如此,你便亲自替哀家传信。”云瑾忽然拿出一封准备好的信笺,交给她,“务必亲力亲为。”
  “这。。。莫不是太后要约见纳兰家主的信笺?”
  云瑾点头。
  纳兰清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千思万想没有料到云瑾会有见面的想法,并且连书信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算她想劝阻也没可能了。
  这可叫她心生为难了,莫非让她□□不成?何况。。。若是纳兰清进宫,她这个中令官根本没有不在场的理由和借口。这云瑾,可真会刁难她。
  “怎么?”云瑾见她忧思,不禁奇怪。总觉得她心思深沉,根本看不透,纵然觉得她对自己忠心,可总有一道朦胧包裹着她,明明很真实,却什么都触及不到。
  “无事,臣定当尽快办好此事。”纳兰清将信悉心地收起,已经多久没有收到云瑾的来信了,这五年间,她们仅有几次通信,都是为了国家或者皇商,也不怪云瑾觉得她是商人。
  当年她故意以皇商作为劝降清帝的条件,殊不知因为这件事纳兰清欠下清帝一纸承诺,不知何时便要还这个人情。
  傍晚时分,大雨渐熄,庭廊叮咚着美妙的旋律,纳兰清却无心听雨。回到后院住所,纳兰清将云瑾的信笺打开,读完眉头蹙得更深,云瑾让她三日后宫中一叙。于公于私她都无法拒绝,云瑾之言便是懿旨,根本不可违抗,何况若真的不见,她根本不知道云瑾想怎样,要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

第十八章:应对

  
  云瑾的字迹还是那样隽秀,从第一封信开始,纳兰清就将她每封信珍藏。曾经相隔千里,为国家,为天下,二人通过书信,如今近在咫尺,她就在这里,云瑾却浑然不知。
  进宫以来,还未有事情难住她,可云瑾忽然提出要召见纳兰家主,这可真是为难到她了。她找不到拒绝云瑾的理由,也不能违逆太后懿旨,可如何能够完美地解决这件事呢?
  装病不出现?不妥。。。告假回老家?那也太牵强了些。
  这可如何是好?
  雨后的夜晚,有一丝清寒,纳兰清睡意全无,悠然地散步,不觉间竟走到了文殊院。文殊院相聚后殿不远,坐落东北角,里面都是六品以下文官,每日撰写文书和起草宫规以及国法。
  纳兰清望着灯火通明的文殊院,想起林梓睿,在这深宫,除了拾寒能够为她办事,她似乎还缺一个能够商量对策之人。只是她不相信任何人,更不会相信林梓睿,但这个人倒确实可以用用,多用才能多了解,多了解才能知其意图,也未必不是坏事。
  这个林梓睿,纳兰清还没有时间查她,总觉得她不简单。
  正想着,感觉有人走近,她淡淡一瞥,故作平静,继续向前走去。
  “阑大人。”林梓睿声音响起。
  纳兰清转头,笔挺的身姿,翩然的风采,扬在脸上的自信,总让林梓睿心动。她甚至有一丝紧张,黑暗中难以遮掩她的喜悦之色。
  “林学士。”
  “这么晚还没歇息?”
  “本官睡不着,出来走走。”纳兰清说罢继续向前走,林梓睿三步上前,紧跟她的步伐。
  凭直觉,林梓睿觉得纳兰清有心事,她四周看了一眼,确定无人能听到她们对话,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下官斗胆猜测,阑大人是否有忧心之事?”
  “何以见得?”纳兰清淡淡之言,清冷如许。
  “如今皇宫都在谣传太后要求助纳兰家赈灾,朝堂之上百官也提到鼓动从商者捐赠纳兰家的呼声最高,想必太后定有所想,何况据闻太后本就与纳兰家主交好,家主应该不会置之不理。”林梓睿边说边试探性地看向纳兰清,毕竟如今她知晓纳兰清的身份,总希望自己能够与她再亲近几分。
  “林学士真是聪慧过人,不错,太后要约见我。”
  这个林梓睿果然消息灵通,纳兰清如实回答,看她要如何应对。
  “见您?”林梓睿诧异之后,很快恢复平静,眉眼微展,“其实此事也不难办,您无需忧心。”
  “你有良策?”纳兰清挑眉。
  “面见太后何须家主亲自进宫,世人皆知纳兰家主不喜束缚,不喜宫廷礼制,何况如何赈灾,如何出面相助朝堂,家主和太后自有定夺,未必就想公诸于世吧?”
  纳兰清停下脚步,思忖林梓睿之言,果真是她当局者迷么?她确实可以选择不进宫,在宫外求见云瑾,那样的话那作为中令官,便有借口和理由不出宫。何况云瑾看起来确实不想为人所知,才要单独面见自己提及此事。
  “让你去做学士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纳兰清唇角含笑,觉得这个林梓睿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恐怕也是压制了自己的锋芒,才得以做了个小小的文学士。
  “若不是因为你,中令官非我莫属,可输给你,我心甘情愿。”林梓睿凝望着纳兰清眼,神饱含情意,四目相触时,总能见她绯红的脸色,如桃花般绽放。
  “林学士,谦虚了。”纳兰清收回视线,这种神情,她再熟悉不过,只是,她不愿意施舍半点温柔。
  “大人私下可否唤我梓睿,总觉得用官名生分。”
  “梓睿。”
  “阑姐。”林梓睿喜悦之色渐显,未经思考便亲密地唤她姐。
  “阑姐?”纳兰清总觉得这称呼把自己叫得老了。
  “嗯,蕙质兰心,清雅动人,您人如其名。”
  “你倒是会说话。”纳兰清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这片刻的温和,足以让林梓睿心情悦然。谈笑间,两人举步风雅园,未曾料想会遇到同样无法入睡的云瑾。
  许是太忧心国事,云瑾总是辗转难眠,便在元熙陪同下出来走走,没曾料想会遇到纳兰清与林梓睿。
  云瑾本就听说她跟林梓睿走得近,只是没想到这个时辰,这二人还会相约闲情逸致地散步。纳兰清唇角带着笑意,林梓睿的眼神不曾从她身上离开片刻,一颦一笑都含着喜悦。
  “这么晚了,阑大人还跟林学士在一起,她们最近走得可真是近。”元熙十分不解,纳兰清明明拒人千里之外,也极少与他人交涉,为何跟这个林梓睿屡次走在一起?
  她本是无心之言,可云瑾听来却有些刺耳。
  元熙不知太后会不会有些不快呢?她偷偷瞄向云瑾,见她深不见底的双眸不见一丝波澜,不知是隐忍情绪还是真的不为所动。云瑾只是深深地望着二人亲密无间,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纳兰清向来敏锐,能够感觉到附近有人靠近,转眸发现竟是云瑾的身影,她心生悦然,忙追了上去。
  “太后还没安歇?”她时常忘记行礼,正如此刻。
  “哀家正准备歇息了。”云瑾语气微冷,背对着她甚至没有转身,纳兰清上前立于她侧面,感觉她并不愉悦,还道是忧心灾情。
  “太后,您。。。。”
  “哀家无事,你还是继续跟林学士闲步花园吧。”云瑾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纳兰清只是愣愣地望着她,无奈地摇头,这云瑾的情绪有时候真的难以琢磨。
  元熙匆忙跟上,不知是不是她错觉,总觉得云瑾不开心,“太后,您生气了?”
  “哀家有什么好气的,莫名其妙。”云瑾虽然语气淡然,可这句话本身听着就像负气,元熙一定是最近想太多了,才会产生这个错觉。
  太后,怎么可能会生气呢?何况好像没什么可气的?元熙一时也没有想明白。
  次日,朝堂之上,秦煜在云瑾授意下,颁布第一道圣旨,第一批粮食先行运往商州。只是五千担粮食仅仅是冰山一角,现在尚未入冬,整个冬季要养着一个商州的人,实在是需要一笔巨大数额。
  商州本是粮产地,蝗灾之后多少人没有了收入来源,不仅是粮食,钱银也成了朝廷忧心之事。
  朝堂上,秦煜端坐龙椅,云瑾凤椅在侧,倾听百官之言。
  “太后,臣等觉得赈灾刻不容缓,否则引起百姓恐慌,当以为我冀都国库空虚,强国正盛,统一时间尚短,绝不能让这样的流言蔓延开来。”说话的是崔尚书,如今是辅政司独大的一品大员,自姬大学士辞官后,辅政司的风气渐渐倒戈。
  “臣倒觉得赈灾本就一朝一夕之事,朝廷不管是拨款还是放粮,都按序执行,并且派可靠之人押粮,先女皇在位时的旱灾,我等都历历在目,贪官和朝臣,当地和冀都,沆瀣一气,如今务必要小心为上,钱粮必须发放至灾民手中。”齐暄乃钦天司之官,官居二品,为人正义凛然,刚正不阿,从前朝开始便深得先女皇赏识。
  “齐司长所言甚是,只是那些商人相互推诿,不愿捐银,还请太后尽快定夺,纳兰家是何态度,才是最重要的。”户部刘司长也附议。
  “臣也觉得不如宣召纳兰清进宫,皇商当以国家为重,而非利益当先。”军机大臣韦大人也上奏,这四人均是辅政司里面的大臣,虽官位不同,对朝堂的风向却有着绝对影响力。
  四人谏言之后,其他官员纷纷附议,“请皇上,太后定夺。”
  秦煜眉头微锁,走了姬秋辰,辅政司依然这般嚣张,其他官员都是见风使舵,辅政司一谏言,无人敢有异议。虽然他们所言非虚,但也是逼着他下决策,言下之意还在于,若再不安抚民心,他这个皇帝便要引起非议了。
  “众卿之言,朕自有定夺。”秦煜心里没底,可不能在朝堂上输了他君王的气势,他不自觉地看向云瑾,只见她泰安自若,面不改色,“第一批粮食已在押运途中,第二批官银和粮食将同时发出,就在三天后,户部清点国库粮草,给哀家一个明确之数。”
  “臣遵旨。”
  “退朝!”
  下朝后,秦煜先行回了承阳宫,云瑾让他自己去想,如何平衡百姓的怨气,这一次赈灾不同往常那般及时,必须要安抚人心。她自己却脚步匆匆回到了云栖宫,国库尚有多少银两,多少粮食她心中了然,军粮是万万不能动,募集所有商人捐款也要时间,为了安抚民心,赈灾迫在眉睫,难道真的只能靠纳兰家了吗?
  堂堂一个强国,竟被一个蝗灾逼到如此境地,云瑾觉得真是讽刺。
  “阑清呢?哀家派她传信怎么不见人影?”云瑾四处不见纳兰清踪影,不知她是否已传信出去。
  “奴婢见阑大人出宫了,该是去纳兰商会了。”元熙将茶奉上,难得见云瑾如此焦虑,看来朝堂之事真的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
  “何时出去的?”
  “卯时便走了,还很匆忙呢,想必急于给太后分担朝事。”
  “嗯,只是不知纳兰清身在何处?”云瑾撑着额头,茶饭不思。
  “纳兰家主已至冀都。”纳兰清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不知是她与生俱来的自信,还是她足智多谋,云瑾还未听她禀报,见她神情便能放下心来,仿佛事情交给她,便一定能够办妥。
  “你说纳兰清在冀都?”
  “正是,纳兰家主信件在此,邀太后宫外一叙。”纳兰清说罢将准备好的信笺递上。
  元熙诧异地望着纳兰清,这家主莫非真的有□□术不成?太后邀请见面,她就真的答应见面?推诿不是更安全吗?家主真的不怕身份穿帮。
  云瑾迅速打开,确实是纳兰清的笔迹,她一眼能够认出,恐怕天下无几人能够模仿纳兰清的笔迹,一笔一画皆大气,简短几言,便说清意。
  她声称自己不喜欢宫中繁文缛节,想邀请云瑾亲走一趟纳兰商会,详谈赈灾之事。
  “纳兰清这是测试哀家的诚意吗?”
  “这样岂不正合太后之意?此事不宜张扬,未有结果前,若被人知道去,不知又会掀起什么流言蜚语,不若太后亲自走一趟,最为稳妥。”纳兰清努力说服她,只要不进宫,她便有时间以家主身份安排所有事,并且游刃有余。
  “也未尝不可,阑清你准备一下,跟哀家一起去。”云瑾随口一说,倒惊得元熙一身冷汗,天下最窘迫之事莫过于现在了,这可如何是好?
  可她见纳兰清还是不慌不忙,淡定自若。
  “太后,此事微臣不便陪您同去,臣斗胆猜想纳兰家主性子不羁,恐怕不会愿意见多余之人,臣对她来说,是一个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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