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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画师-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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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三弟多虑了,子竹…尹姑娘人很好,是我不该耽搁了她,也罢,今日我就留在房里温书,好男儿当先立业再成家”说完,钱肃状似潇洒的回了东厢。
  褚回看着那故作洒脱却难掩落寞的背影,唤人来去西市的听雨阁,给尹姑娘捎个信,省得日后她这二哥又错失良人。


第52章 
  大考将近,罗稹的身子也好了很多; 因着行李都丢失了; 他便每日与钱肃一起研讨诗书; 偶尔说一些自己的见解; 倒让钱肃获益良多。褚回也乐得看到此二人兄友弟恭的状态; 或许是因为患难见真情吧,她如是想。
  这边; 临考的前两日,永安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 她回到公主府; 稍作休息就换回了女装,却不想刚出府就看到了一个不该来此的人。
  “皇嫂何时来的”
  面前的永安盛世凌人; 那高高在上的表情像在看一个小丑,沈韵儿抿了抿唇:“刚到,新婚那日没看到你; 我想着与皇妹有过几面之缘,于情于理都该来探望一番; 既然你身体无恙; 我便安心了”
  “劳皇嫂挂怀,永安还有事; 就不送了”
  “无妨”沈韵儿淡笑着转过身,上马车,不曾回头看,便也错过了永安纠结复杂的眼神; 这世间感情最让人难以割舍的,是爱而不得。
  而今才道当时错,情知此后来无计,惟愿君无恙。
  永安目送沈韵儿离去,眼神闪烁间,那已然下定的决心,任谁也撼动不得分毫。
  柳府,褚回伸开双臂,低头看着为自己整理衣衫的人,一时情动,不自禁的把人抱进怀里,轻轻咬了一下柳子轻的耳根。
  耳边的呼吸声使人全身颤栗,柳子轻“嗯~”了一声,脖子向后,躲过了褚回的再一次攻击:“还不快去,再不开门,就要叫旁人笑了去,哪有这么懒惰的生意人”
  “谁爱笑谁笑,管我们什么事,子轻,不若我们再回床上睡会”褚回嘴里说着话,手上也配合着开始动作。
  柳子轻捉住在自己身上作乱的双手,佯装恼怒道:“不许乱来,我这几日身子不适,你是不是又忘了”说完,她抬起手捏住褚回的耳朵,稍一用力,手下的人就开始叫痛。
  “娘子我错了,子轻,快放手,我马上走,快迟了”褚回轻松挣脱后,逃也似的推门而去,那副小孩子做错事后逃跑的模样,让身后的人笑弯了眉。
  小画馆里,褚回刚打开门,将画作简单收拾好,还没等顾客上门,家里的小厮就来传话,永安公主到访,速回。
  褚回心情郁结的又作整理,然后关上门,她才放心的跟着小厮上了马车,一路上不忘思索着这公主是因何事来访。
  柳府内,闻听公主来府的钱肃与罗稹一同拜见,永安市见过钱肃的,这罗稹倒是头一回见,既然是褚回的结拜大哥,向来也是可靠之人。
  只是这结论刚下,交谈不过几句,她就在心里默默的推翻了自己的观点,还是不能莾断一个人呀。
  “罗公子的意思是,此次科举要取消以往的州县公开制,连同考生姓名都糊上封纸,这样又如何分类,不便次序统计呀”永安沉思一番,提出自己的疑问。
  “公主无需担心,只要在考生的座位上固定考号,然后与试卷上的号数一致,却不告诉诸位学子个中缘由,这样考完后,各考生只有号码,而无来历姓名,这样子便没有人能做得了弊”
  罗稹得意洋洋的将早已准备好的想法说出来,马上就要考试了,太子不知道会不会来柳府,也不知这公主与太子的关系是否真的不合。
  单看褚回与二人都交好的情况下,想来这对兄妹并不似传言那般水火不容,那么这等良策兴许可以传到太子那里,这样多少能让自己多点胜算。
  罗稹想起自己偶然在柳府书房里看到的图稿,对不起了三弟,有此妙计却不进献,与白纸无异。
  “可这样一来,增加了太多人力和物力,与从前的措施想比,也没什么不同吧”永安仍旧不解,这般大费周章有什么好处。
  “公主有所不知,各州县的升迁考核上,这科考占了诸多成分,若聪明点的县令和州官懂得打点考官,那么本县的学子便没了门槛,至少是榜上有名。而真正寒窗苦读的学子们,可能就因为本县的父母官刚正不阿,不与贪官同流合污,到最后反而失去了上榜的机会,也累得父母官政绩平平,怀才不遇”
  罗稹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了,但是也不能杜绝这种可能性,事情是否如这罗公子所述,去吏部看一下便知事实,心随意动,永安等不得褚回,便速速离去了。
  柳子轻看向眼神闪躲的罗稹,这个人当真是厚颜无耻,她与褚回本不在意这些虚名,也无意官场,只当初被褚回将来好玩的东西,被人这样利用,她总觉得心里不适,即如此,就做个好人提醒一下单纯的公主殿下吧。
  待到褚回匆忙赶回来,见到的就只有空空的前厅,此时她的内心: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想打人怎么办。
  于是就在当日,柳府的一侍卫携褚回的手稿与柳子轻的书信,一同送去了公主府,
  吏部库房里,太子携一干家臣把吏部尚书挡在外面,找到自己需要的卷宗,然后对比历年科考的记录,骇然发现有的官吏走到哪,哪的入榜举子就多,但大多都资质平平,没什么后话。
  而有的官吏走到哪,哪里的举子几乎寥寥可数,几年才出一个,众生皆平等,不可能存在父母官去了哪,哪的人就平庸或出众,再把当时的主考官一一比对,要么有的已经告老,要么就是因为贪污受贿锒铛入狱。
  捧着一叠比对好的卷宗,太子在摸不着头脑的吏部官员注视下,表情凝重的径直去了皇宫。
  御书房,“皇儿有何要事不能等到明日再说”老皇帝凝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少年,那是他唯一的儿子,哪怕不知轻重扰了他的休息,也只能不轻不重的责备几句。
  “父皇……”永安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她知道此举必定惹来安皇震怒,连她发现真相的时候,心里的愤怒都难以平息,更何况身为一国之君,竟然被自己的臣子欺瞒了数十年。
  没有人知道那一夜太子与皇帝说了什么,众人看到的只有结果,整个吏部几乎有一半的人没能幸免,以及牵涉到的各州县大大小小的官吏,共计两百余人,皆抄家流放,一夜之间,科举考试案,给史册添了重重的一笔。
  春闱考试的最后一天,被任命临时兼管吏部,不用再做主考官的永安,难得偷闲来到了褚回的小画馆里。
  “本宫后来回府,才看到柳姑娘的书信与手稿,看上去有些日子了,原来这科举防止舞弊的法子是你的主意”永安还沉浸在那夜的心情中,语气沉重又没落。
  “错了,不是柳姑娘,是褚夫人”褚回一本正经的纠正道,倒是把公主逗笑了。
  “是是是,多亏了褚夫人善意告知,本宫才没有认错了你这个大功臣”永安无奈的附和两句,心情难得的轻松了些。
  “又错了,图纸是我画的,但献策的是罗稹,后面牵扯出的事也是我这种人所想不到的,所以功臣还是罗稹”褚回不慌不忙的道,好像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事实也的确如此,她不适合官场上的尔虞我诈,也折腾不出什么科举大案。
  有些人工于心计,天生就适合谋算,例如罗稹,若是知人善用,也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刃,有些事她看的比谁都明白,只不过是想活得简单些。
  褚回知道自己就是那种固执的守着天真的人,本性如此罢了,短短几十载,何必要强迫自己改变,让自己做不喜欢做的是,她不愿。
  在别人眼里或许是幼稚,但只有追求本心的人,才知道那份真实、自在的美好。
  “好好,你说的都对,这样看来那罗稹也没有很讨厌,给本宫做个谋士也不错”永安想当然的翘起二郎腿,神态悠闲的半躺在椅子上。
  “你若是聪明倒也可以,就怕自己犯蠢,被人给捏住把柄,到时候就不知道谁来帮谁谋划了”褚回难得的出言提醒,实在是这公主有的时候戒心太轻了,也不知道怎么活到现在的,不对,当朝只有一位皇子,还是眼前这位精分患者假冒的,不然就这智商,用现在的话来说,活不过三集呀。
  听得出言语间的关切之意,虽然话不怎么中听,但这份好意,永安还是心满意得的领了:“放心吧,本宫自有主意,我看你也干脆不要在这开什么画馆了,都半天了,连个人影都没有,还不若去我府里谋份差事,这月钱你说了算,别太过分就成”。
  褚回抽了愁嘴角,是她瞎了还是这公主殿下眼神不好,门外的侍卫排成排,生怕有苍蝇飞进来似的,这生意哪里做得成,想到这她默默开口:“人还是有的”
  一个眼神丢过来,仿佛在说:喏,你不就是吗。
  永安完美的领略了这个眼神的含义,她忍不住笑的更开怀了:“几日不见,你的胆子倒是大了些,竟然敢调笑本宫了,也罢,随我走,人生得意须尽欢,今夜不醉不归”
  这么多年,有时候她自己都快分不清自己是谁了,或许褚回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因为知晓对方的秘密,且为了守护自己在意的人,能够聊得来,也实属难得了。
  此情此景下的褚回,也万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永安教会了她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皇家的人眼里只有利益,感情是利益之外并不怎么重要的事。


第53章 
  马车驶进西市的时候,褚回看了眼外面的略有些印象的街道; 她皱了皱眉心里面一阵腹诽;犹豫几秒还是忍不住提了出来:“公主可是要去听雨阁; 恕草民直言; 眼下天色尚早; 我们不若去东市的醉香楼小酌几杯”
  永安闻言轻笑道:“既然是在宫外; 我又着男装,贤弟还是叫我一声宋大哥为好; 醉香楼的美酒虽好,但少了美人相伴; 岂不是无趣”
  褚回还欲争辩几句; 可看着永安揶揄的眼神,她猛然顿悟; 罢了,眼下这个人再怎样熟络也是皇亲国戚,思及此便没有了再张口的兴致:“也罢; 听宋大哥安排就是”只不过晚上回府,这身上少不得要沾染些脂粉味道; 哎; 心里苦,还没地儿去说。
  夕阳尚挂在山头; 街上人来人往,听雨阁就已经开门接客了,尽管有来过几次这个时代的欢乐场了,褚回还是有点不太适应; 可是环境不会因她一个人改变,要么接受,要么被迫接受,别无他法。
  所幸永安并非是真的来此地寻欢作乐,但对于褚回来说,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同,因为对着只顾抱着酒杯闷头喝个不停的人,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
  听雨阁,花费最贵的上房里,本来伺候着的几个清倌人都被遣了出来,老板也乐得赚这份高额的闲钱,也不用姑娘们候着了,只留两个小厮时不时的送几壶酒进去。
  永安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身桎梏,不知道何时才能脱下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她看了眼对面的人,并没有什么想要吐露的话,不过是找个信得过的人,大醉一场而已,而褚回很荣幸的就是这个人,两个人都知晓对方的秘密,而她的身份决定了自己是那个占据主动的人。
  此时此刻的褚回,只觉得自己又被欺骗了,说好的小酌几杯呢,来时路上还想着能聊几句,只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就变成了一个隐形人,桌对面的人旁若无人的一杯接一杯,只言不谈。
  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不生气,不生气”,褚回深呼吸几下,看向桌上的菜肴,既来之则安之,不如填自己的饱肚子再说,于是乎,一个满心买醉,一个吃得不亦乐乎,没有只言片语的房间里,奇异的是,平日里绷着弦的两个人好似得到了片刻的宁静。
  就这样,直到太阳西垂,天色昏暗,眼看着永安已经神志不清,脸上已是一片迷蒙之色,再这样下去,很有可能就站不起来了,毕竟是一国公主,还兼任一国太子,万一因为喝酒出了什么岔子,不是随便谁就能担当的起的。
  想到这,褚回放下手中的竹筷,端坐好身子,开口劝道:“宋大哥,天色晚了,我们该回了”
  永安呆愣愣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过去,脑子里混混沌沌,她看着对面一张一合的嘴,不知道今夕何夕,听不清,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情此景下,褚回难得的不再顾及所谓的皇家身份了,她直接站起来,转身走出去唤了公主随行的侍从,命人把永安送回公主府,她不知道那太子妃是否知晓个中真相,还是把人送回公主府稳妥些。
  “子轻”嘴里无意识的念叨了一下自家娘子的名字,褚回慢悠悠的回了柳府,并且自觉得把一天的行程事无巨细的交代一番,才洗漱睡下。她多多少少也喝了几杯,所以几乎躺下就睡着了。
  看着床上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柳子轻不由得嘴角轻扬,直到此刻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落了地,自从过了吃饭时辰也不见褚回的身影,她就不时的瞧向房门外,安不下心做任何事情。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拿手去描摹着褚回的眉毛,现在才懂得了为人妻的心情,这世上怕是真的有望夫石的。
  柳子轻转身备好凉茶,放在床边的椅子上,方便喝了酒的人夜里醒来喝水,然后才躺回床上,她侧过身,伸手把褚回的胳膊抱进怀里,闭上双眼又忍不住笑弯了眉,为自己这羞人的动作。
  这边有情人依偎睡去,公主府里的那位却还是愁肠百结。
  永安撑开沉重的眼皮,身体渐渐有了知觉,这是在水里,四周熟悉的布置让她知道是在自己府里沐浴,一旁的侍女依然有条不紊的在忙碌着,所以她醒着或是睡着并没有什么两样。
  嘴角自嘲的笑了下,等沐浴之后,永安看着铜镜里的人,她烦躁的扯开衣带,打开了床下的暗门,顺着阶梯走了下去,长长的暗道两侧各镶嵌着一排夜明珠,脚下的路走了太多次,熟悉到她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
  当初出宫建府时,她与太子兄妹情深,偶然发现这前朝密道自东宫通到这里,没有任何犹豫,她就将公主府选址在了这里,不曾想那时的一时兴起,在今日竟成了神来之笔。
  暗道里有备着太子的衣冠,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处,永安沉沉的叹了一口气,仿佛是被巨石压着,沉重的从心底传来。
  打开另一侧的门,赫然是太子府的书房,这几年来,府中上下已经习惯了他们的主子在书房钻研政事,有时候进去就是一整天,而且还吩咐下来一律不见客,谁也不能打扰。
  亥时,永安从书房里推门出来,唤人撤了饭菜,然后借着还有些微醺的酒意去了太子妃的房间,自新婚后,二人几乎很少碰面,更遑论同床共枕。
  撇去在公主府外不尽人意的见面,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之前面对沈韵儿的复杂心情竟淡了许多,说不清内疚还是什么,都好像随着时间飘远了。
  这段时间不过是把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上,两个人交流少了,见得少了,各自忙碌起来,那原本脆弱的感情也就几乎消失殆尽了,永安眼神示意床上的人无需行礼,就自己宽衣解带上了床。什么都不做,只是简单的相拥而眠,这个晚上她没有做梦,是难得的好眠。
  可是她身边的人却天人交战了一整夜,被太子搂进怀里后,她就全身紧张,新婚那夜的记忆算不得美好,才刚刚窥得自己一点点心意的她,脑海里想的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那个明媚骄傲的女子。
  沈韵儿不知道自己撑着的眼皮是何时闭上的,早上醒来时,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身旁是已经凉了的被褥,仿佛没有人睡过。
  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在这个与往常无异的清晨,突如其来的猜到这颗心底的秘密,原来这里面已经住进了那个女子。
  她面色痛苦的微微仰起头,双眼闭上,耳边回荡着自己在心底默念的声音:“忘了她,忘了她……忘了”
  有些事情就像是玻璃杯里的白开水,哪怕我们清楚的能看到杯底,可是如果不去触碰一下,便不知道水是否滚烫,是否刚刚好,亦或是已经凉透了。
  早朝,如今国泰民安,边疆已少有战事,这也是武将们的话语权越来越少的原因,可今日兵部罕见的有本来奏,北方边境与草原一族接壤,如今正是羊欢草长,捱过冬雪的游牧民族也休养好了,于是乎,一时间小范围的掠杀事件频发。
  每每这时,安国将士们的兵马一到,烧杀掠夺者就已经不见踪迹了,游牧一族的优势便是快,且不正面迎战,我军若深入草原腹地,不熟悉地形的情况下遇到的便是埋伏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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