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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画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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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君只需给太子作幅画,聊表心意足矣”
  “还是娘子聪慧,我这就去”褚回微低头,嘴唇刚触碰到就分离,她欢快的转过身,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径直走去了书房作画。
  柳子轻无声的笑起,这个人呀,还是那般的容易满足,不过这爱惜钱财的性子也还是一点没变。
  三月二十一日,永安公主一身便装,悄悄的造访了沈府,与沈供奉夫妇寒暄几句后,这安国的长公主就堂而皇之的进了沈韵儿的闺房。
  “韵儿可有想我”永安进房后便不客气的坐到桌前,驾轻就熟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翘起二郎腿,好整以暇的看着床边的女子。
  沈韵儿拘束的动了动脚尖,低头掩下自己脸上的不自然,心里的慌乱来的莫名其妙,把大婚带来的恐慌都冲散了。
  她不知是为何,每次和这公主独处一室,就忍不住紧张,仿佛调动了全身的每一根神经,焦灼的找不到出口,只能在身体里不知所措的游荡。
  “怎么,连话都不愿说吗,本宫原以为你也似我一般,夜不能寐,尝着那相思苦”永安学着自己在画本子上看来的话,依样画葫芦的说出来,完全忽略的这些话的肉麻程度。
  沈韵儿只觉得脸上的温度高了些,她咬了咬唇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这公主总爱拿她说笑,偏生自己还不能无动于衷。
  “公主说笑了,臣女自然也该是惦念的”轻飘飘的话,带着说话人的恭敬和谨慎,顿时惹恼了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怎么?几日不见,沈姑娘就与本宫这样生分了,难不成是因为明日就要嫁入东宫了,连我也高攀不起你这个太子妃了”
  永安把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她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不待沈韵儿反应过来,就牵起了别人的手。
  “公主”不出预料的拒绝,略带责备的语气伴随着抽回去的手,沈韵儿忐忑不安的从床边走开,她耳边忽然听得自己不同寻常的心跳声,公主只是习惯与太子争抢,哪怕是自己,也只是眼前这人的一时兴起,她不能,不能……
  “好,好得很,看来本宫今日是来错了,明日本宫身体有恙,就不去恭贺沈姑娘大婚之喜了,告辞”永安怒而起身,还没有走到门前,她又回过身来,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明晚春宵苦短,想来太子哥哥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或是鄙夷,或是暧昧的声音落下,永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府。
  房间里,沈韵儿怔怔的站在原地,那人是恼了吧,竟说出这般不堪入耳的话来,明日一切都会重新开始,想那永安公主也不会常去太子府才是。
  世间诸多事都是如此,当我们以为那些烦扰的事总算过去了的时候,却又发现仍旧没有解脱。
  夜凉如水,太子府内却灯火通明,忙忙碌碌的府丁、婢女,你来我往不停歇。
  这边的沈府,沈韵儿还没有来得及深睡,就在嬷嬷的侍候下披上了嫁衣,炮竹声起,天色微明,迎亲队伍如期而至,盖头下的她被轻轻抱起,隐隐能听见这人细微的喘息声,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闪现的却是那夜在柳府的后院里,灯火明灭下的一张脸,是永安。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
  往日在大家印象里,不苟言笑、病怏怏的太子,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竟笑的明媚清朗,像极了他那个张扬的妹妹,眼神里的清明掩不住主人发自内心的愉悦。
  身着红袍,把沈韵儿送进洞房后,永安握了握衣摆处的玉佩,那是当朝太子身份的象征,亦是她誓死要为母后守住的尊崇。
  放眼望去,满堂来宾大半的注意力都在座上的皇帝身上,她这个太子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视线处看到那对别人视若无睹的小画师夫妇,眼里只顾着彼此吃个欢快,永安心里登时就不痛快了。
  “府下的厨子手艺平平,不知二位可还用的满意”一群籍籍无名的外臣子弟席位中,闻言都抬起头来,视线集中的地方,正是褚回和柳子轻的这一桌。
  只想默默吃到最后的褚回,放下手中的竹筷,不情不愿的起身行礼,这公主不去招呼那些个王公贵族,到这来做什么,平白的惹来那么多窥视之人。
  然而永安并不想这么简单的大哥招呼:“素闻贤弟画技了得,我那皇妹前几日还向我炫耀,也不知本王今日能否有幸也能瞻仰一二”
  永安以太子的身份说出这样的话了,话中含义不免就要引人斟酌一番了,这忠义伯的义子虽无功名,但无形中也代表了吴老的意思,想那在皇帝心里举足轻重的老太傅,也不知是否晓得这京中的风风雨雨。
  “太子言重了,褚回雕虫小计,不敢当不敢当”说话间,她忍不住使个颜色给永安‘快去忙你自己的’
  “哦?本王曾听父皇提起,贤弟献江山图,不见山色,满幅市井子民,寓意民心者,天下也,不知今日能否让再画一幅江山图”
  往日里无争无欲的太子,难得的露出锋芒毕露的一面,只这野心似乎有些太昭然若揭了,虽然本朝皇家子嗣单薄,可上面那位还看着呢,这般明目张胆的说出来,也不知是何意。
  永安不去理会周围揣度的目光,今日她是太子,今后也只能是太子,永安公主终会消失在这朝堂之上,她是当今太子:宋渊。这天下只能是她的,谁都不能觊觎。
  首位上的安皇端起酒杯,默默看着自己那野心毕露的儿子,少年志在必得的模样似是当年的他,或许那不知生死的龙种已不需要寻回,他的儿子又岂是平庸之辈,一国之君就是要杀伐果断,不容人质疑。
  不过这褚回,也不知老太傅让此子来京是何意,想起暗卫报来的调查结果,来路不明吗?
  褚回无语的抬起头来,这让她怎么说,这种场合下,怎么觉得有点骑虎难下,还没有想好怎么婉拒,身旁人的手扯了扯她的衣袖,给了一个安抚的笑容。
  柳子轻微颔首,不紧不慢道:“夫君忙于画馆之事,这太子的贺礼便是由臣女来操办的,所以那贺礼便是一幅江山图”
  “竟有如此凑巧之事,来人,去取柳府的贺礼来”永安眉毛轻皱,怎么觉得有种在演画本的感觉,这一定是错觉,她此番乃是临时起意,都怪这小画师,偏偏送幅江山图,如此应景,在别人眼里,不免就像是在一唱一和。


第51章 
  所有的贺礼都由专人分类造册,所以很快柳府的贺礼就被呈了上来; 果真是一幅画作; 永安吩咐下人打开; 故作轻松的道:“贤弟与本王还真是投缘呀”
  话音缓缓落下; 卷轴也慢慢的打开了; 四周的人神色各异,看得懂的暗叹一声“妙”; 看不懂的满脸好奇,这是什么江山; 分明就是一座山吗; 不过是用了巧妙的法子显得更形象罢了。
  如果在现代,那么随便在路上拉个人都可以告诉他们; 这是工笔画,有别于古代的写意的水墨画,前者注重细节和写实; 而后者注重的是意境。
  永安第一眼看去,眼神里略微也有些失望; 上面只画了一座山; 无其它出彩之处,不过须臾之间; 她眼中精光一闪,似是发现了画的妙处,眉目间尽是豁然开朗。
  “妙哉,妙哉; 贤弟的画果然没让本王失望,来人,将画呈于父皇和母后”永安满足的转身,还不忘给褚回留了个赞赏的眼神。
  褚回谦卑的低下了头,这幅画得益于自己从前看过的一个综艺节目,整幅画上只有一座巍峨的高山,看上去平淡无奇,若你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在山腰处一块光滑的石块上,平白的放了一块姜,没错,正是葱姜蒜的姜。
  一块姜,一座山,凑在一起不就是“姜”山了吗,虽然有些取巧的意思,但此等场合下,这幅画不正式的恰到好处。
  一场喜宴,宾客尽欢,也让老皇帝暂时熄了别的心思,永安沐浴过后,换上便服,摸了摸喉结处,她的眼底涌起一阵暗潮,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经压制不住,被释放了出来。
  婚房的门被打开,听着下人被遣退的声音,沈韵儿的指尖颤了颤,鼻子似乎被人堵住了一样让她的呼吸缓慢又艰难。
  “韵儿,今日后你我夫妻便是一体,这杯酒喝下,这一生你都休想再跑掉了”
  交杯酒喝完,不曾沾过酒水的沈韵儿,眼睛里似是染了迷蒙的雾气:“殿下…与永安公主真的好像呢”
  “是吗那韵儿觉得,嫁于我好,还是与永安在一起好?”循循善诱的话,带着秘密的心思问出口,永安眼底的暗涌更甚。
  “自然是…是要嫁于殿下”沈韵儿用力眨了眨眼睛,右手轻抚过自己的胸口处,那里的一颗心好像就要跳出来一般,她撒谎了吗。
  “是…吗?’两个字说的婉转而悠长,永安的眼里也盛满了幽暗,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可怪不得我,我的太…子…妃。
  红衫轻轻褪,被浪烈烈翻,佳人乘梦去,留下薄幸人。
  永安站起身来,身上的衣衫早已不整,却还是没有脱下,反观床上的人,疲倦的睡颜下,身子上不着一缕。
  她抬起自己的手,分不清是用了几根手指,只见指尖沾满了暗红的血渍,方才身下的人叫哑了嗓子,不知道是说了多少声“不要”
  可自己的手仿佛失控了,怎么都停不下来,眼里闪过一丝内疚,霎那间,永安摇晃的意志又恢复了坚定,既然她愿意做这东宫的女主人,那么就给她衣食无忧的东宫,关于子嗣,也只能亏欠了。
  翌日一早,永安看了眼床上还在沉睡的人,她打了个手势,就有人领命去宫里请旨了,所以等沈韵儿醒来时,婢女告知她不用去宫里请安了,太子已经告过假了,她只需好生歇着。
  因着太子大婚,三年一考的举人试,破例开春闱,也就是今年将有两次举人试,科考事大,太子将亲自掌管此次的春闱一事,这等事指派给没有相关经验的太子,恐怕里面也不乏老皇帝的考校之意。
  云启四年,安皇借着太子大婚之际,广开恩科,这主考官便是当朝太子,若是幸运的,入了太子眼,恐怕日后飞黄腾达挡都挡不住,于是破天荒的,报名的学子比往年都要多一些。
  于是乎,东宫里的书房里,自大婚之日后,就一直在外忙碌的永安,终于想起了她好像很多天没有见太子妃了。
  那么沈韵儿呢,不明就里的和永安圆了房,原以为可以安然的度过这一生,谁知道一连多日不见太子身影,连那位公主的消息也没有半点。
  想起那天晚上,她总觉得身上的人是永安,难道太子不愿与她有子嗣吗,其实也还好,没有情爱的两夫妻,各不相关的生活,乏味是乏味了点,不过也图个清静不是吗,只是这种念头才没几日,就湮灭了。
  太子传召,书房里,沈韵儿略紧张的站在一旁,不敢去看躺在小榻的人,那原本是用来小憩的软榻,硬生生被永安躺成了绣床的感觉。
  “韵儿这几日在忙些什么”永安慵懒的躺着,漫不经心的看向一旁的人,多日未见,怎么瞧着有些瘦了。
  “看书,看花”小声呢喃着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在与人交谈,沈韵儿的头低的更低了。
  “看来是本王陪你的时间太少了,是不是觉着无聊了,有空就去外面走走”永安无声的笑了下,她这太子妃倒是有闲情逸致,难得的没有像父皇后宫里的女人们,没有什么争宠,不过倒也是,这府里只有一个女主人,也不存在什么争不争的。
  “是”
  一问一答,相敬如宾的交流完,永安挥挥手让沈韵儿退下了,她是觉得有些累了,这些天忙着处理春闱的各项事宜,明知道父皇的用意,她又怎能不做个称职的太子给别人看看呢。
  事情好像发生的都顺理成章,唯一让她意外的是,她的太子妃第二天就出门了,看着暗卫报来的信息,永安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吩咐公主府的人,以后太子妃求见,一律拦下,就说本宫不见”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她有些懊恼的吩咐下去,本是完整的铜镜,突然有一天出现了裂痕,让人心里安宁不得。
  沈韵儿有些恍惚的坐在回府的轿子上,早上说要出门散散心,下人问去哪,她下意识的说公主府,待到反应过来,话已经说出口了,也就懒得改了,这样安慰着自己,得到的却是拒而不见。
  这样才是理所应当的吧,什么事情都回到原来的轨迹上,不该发生的就该绝了心思,可为什么心里空落落的呢,沈韵儿捂着自己的心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红了眼眶,酸涩眼泪还没落下,就随着主人的决绝消逝不见。
  街角小巷,酒楼茶肆,京城百姓看着行走匆忙的年轻学子纷纷入京,这赶考的学子有的一身华服,家丁成群。有的破布衣裳,独自背着一娄书。
  有的意气风发,仿佛夺魁已是囊中之物,有的神思迷茫,抱着试一试、赌一把的心态,人间百态,在这些学子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
  当然还有心思不在考试上,一心想走捷径的投机之人。
  酒馆的一隅,李鋒还在愤愤不平:“这褚回若是没有遇到罗兄,哪能有他今日,现在是小人得志便猖狂,竟然连结拜之情都不讲一分,若是能借他跟太子搭上话,以罗兄的才华,定能前程似锦”
  罗稹不作言语,他默默端起酒杯,任由李鋒在耳边呱噪,自己的斤两顶多入围,头几名是想都不要想的,到时也落不到什么好差事,大多是回到家乡,做个碌碌无为的县僚之辈。
  褚回虽然看似不予理睬,但那人性子软,重感情,日后未必不能用上,倒是身边这个小人,怕是没什么结交的必要了,罗稹心思微动,有一个想法慢慢在脑海里浮现,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便谢谢你了李兄。
  而一旁还在费尽心机误导罗稹的李鋒,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别人算计了,有道是:因为利益聚在一起的人,也会因为利益分开,甚至彼此构陷。
  当夜,罗稹不慎染了风寒,第二日李鋒来敲门时,他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开了门就跌倒在地。
  李鋒看见罗稹面色赤红,口齿不清的说着胡话,伸手一探,入手的额头滚烫,他暗道一声不好,转身就去找郎中,殊不知自己刚离开客栈,那本该躺在床上的人后脚就走了。
  所以当李鋒带着郎中回来时,看到的就是空空的房间,以及落在枕边的钱袋,还有没有动过的行李,许是主人暂时离开,蒙在鼓中的李鋒就这样在罗稹的房间里等了足足七日。
  店家催了几日房钱,他囊中羞涩,已经山穷水尽,手在怀里颤了颤,李鋒掏出罗稹遗落的钱袋,暂且借来用几日,待找到罗兄后,再想办法还他。
  这也不能怪李鋒,往日里都是罗稹来付房钱,他几乎不用画什么银钱,如今罗稹生了病,也不知是不是烧糊涂了,竟然不知所踪,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而此时的罗稹在哪里呢,柳府的东厢房里,钱肃面色严峻的看着床上的人,那日他回柳府路上,见府门不远处趴着一个匍匐向前的人,看那前行的方向,赫然就是柳府。
  于是他想都没想就走上去,一句“何人”还没问出口,就因为地上那张熟悉的脸慌了神。
  一身狼狈的罗稹艰难的抬起头来,呻·吟道:“二弟吗,救我……”
  于是罗稹就在柳府住了下来,换了几个大夫,都说是染了风寒,这几日才好转些,钱肃看了眼再次昏睡过去的人,他长叹一声站起身来,此事该与三弟商量一番。
  “二哥,你是说大哥他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变成这样了”褚回紧皱眉头,隐隐觉得此事有些不合乎常理,可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大哥他说自己病了后,一朝醒来就在柳府附近了,身上的钱袋不知去哪了,那李鋒也不见人影,若真如他所说,或许是李鋒那小子见财起意,我看这事还是报官吧”
  钱肃思考一番,提出一个还算中肯的建议,只是看着自家三弟不曾舒展的眉毛,他知道自己这个方法大概是不行了。
  果不其然,褚回相对钱肃来说,心思要较为细腻一些:“此事容后再议,先让大哥把身子养好,别误了这次的考试,至于李鋒,我们毕竟没有亲眼所见,还是由大哥自己定夺吧”
  “好,那就听三弟的,先饶了那小子,等大哥精神些再处理这些事,我还有些事,先走一步了”钱肃想起自己还有事,忙不迭的起身,准备离去。
  “二哥且慢”
  钱肃又坐下来,疑惑道:“三弟还有何事”
  褚回想起前些日子,有一晚她见钱肃醉酒,那酒后的胡言乱语依稀可以分辨是为感情所累:“二哥莫要嫌我多事,儿女情长不妨往后放一放,那尹姑娘若是有心,也必会痴心相待,不若眼下你先专心考完举人试,待榜上有名再寻佳人也不迟”
  钱肃闻言略怔忪的看向门外,他又何尝不知,只是自己并没有心思再与人牵扯,如今也不过是借酒浇愁,转移一下注意力罢了。
  “三弟多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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