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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热腾腾咕噜沸腾的火锅，她们三个人特别安静。童淼淼吃饭不爱说话，谭韶诗除了问她们“要下点什么”以外，也基本不说话，唐雪晴已经在咖啡馆坐了一天了，找不着能够聊天的对象，闷得发慌，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这么被动，揪一揪童淼淼的衣袖。
　　“淼淼~”她撒娇，“我想吃丸子，夹不起来……”
　　童淼淼马上放下筷子，帮着用勺子捞，“小心烫。”
　　“谢谢~”唐雪晴甜甜说，礼尚往来替童淼淼整理了一下围裙。
　　童淼淼今天不大一样，竟然说了句，“还想吃什么？”
　　“我吗？”唐雪晴欣喜，“嗯……牛肉吧，我每次都煮老了。”
　　童淼淼真的任劳任怨替她涮肉。
　　唐雪晴心里甜，嘴角一勾就笑得停不下来了。对面的谭韶诗看到了她们的互动，笑了一笑，像是上次那样好心给她撮合，“淼淼，雪晴够不着水果，你帮她拿一下吧。”
　　童淼淼照办，甚至把小叉子递到了她的手上。
　　唐雪晴都要感动哭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石头开窍了？
　　谭韶诗也露出了迷之欣慰的笑容，说，“淼淼真会照顾人。”
　　“嗯。”童淼淼点点头，“没办法，孩子怕生。”
　　“……”
　　谭韶诗的笑容僵住了，唐雪晴的感动就这么急急消失，剩下“孩子怕生”四个大字在脑海中炸开，留下一股呛人的浓烟，把她搞得晕晕乎乎的。
　　“我不是孩子！”唐雪晴恼了，抢过勺子说，“我自己来！”
　　童淼淼摇摇头，无奈说，“行行行，你来。”
　　……这不还是哄孩子的招儿吗？
　　唐雪晴一下子没了胃口，用筷子戳着童淼淼刚给自己舀上来的丸子泄愤。
　　接下来的时间，她不撒娇了，谭韶诗不撮合了，童淼淼兀自保持着一身正气，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受刚才那段插曲的影响。
　　唐雪晴心里恨，没处说。
　　说是吃火锅，本质上还是借着吃饭的名头来谈工作。酒足饭饱之后，童淼淼和谭韶诗拿了笔记本电脑和各种资料，聚到客厅里好好讨论争取的新客户单子要怎么做。
　　唐雪晴没事做，安静在旁边听着。谭韶诗和童淼淼都是优秀的设计师，收集资料尽心准备，甚至考虑到了拍卖会整体的画风，翻出官方对外公布的名单看看情况。不过，这两个人都不大了解现在的明星，对着嘉宾的名字陷入茫然，一片沉默。
　　谈话声突然停了，唐雪晴歪头瞧了瞧，发现两个人苦恼不知的人居然是现在热度高的网络直播秀主持人。她不追星，但跟着室友看了不少八卦，对名单上的网红和明星还是认识的，适时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帮上了一点忙。
　　她是举手之劳，谭韶诗却很是欣赏，给了个建议，“你不是快放假了吗？可以来我们公司实习，增长点经验。”
　　实习？
　　唐雪晴想到自己能够跟柯姗一样，与童淼淼在F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就兴奋，眼睛一亮，听了建议去F公司官网找招聘的资料，迅速用手机投了简历。她动作麻利，做完了见到F公司信箱的自动回复邮件才回过神，紧张嘀咕，“不知道行。”
　　童淼淼听到了，“一定行的。”
　　“真的吗？”唐雪晴心里一暖，“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嗯，我对你的学校很有信心。”童淼淼接着说下去，一盆盆冷水往她头上扣，“我们公司招实习生看的不是专业，学校才是最重要的。你是A大学生，投个简历就能进。”
　　“……”
　　唐雪晴决定暂时不要跟童淼淼说话了。
　　她的单方面冷战没有持续多久，谭韶诗的未婚妻回来了。
　　门一开，两个人就抱上了，唐雪晴连谭韶诗未婚妻真人的高矮胖瘦都没看清楚，就被童淼淼抬手挡了眼睛。又被当做小孩子对待，唐雪晴咬牙切齿，想要把挡眼睛的手拍掉，挣扎片刻，被童淼淼按住了肩膀往怀里一搂。
　　唐雪晴老实了。
　　被淼淼抱着的感觉真好，不看就不看呗。
　　过了一会儿，童淼淼放下了手，拉她起身，对着谭韶诗的女朋友恭敬喊了声，“副总好。”
　　“……副总好。”唐雪晴懵了一懵，还是在童淼淼的眼神示意下乖巧跟着问候了。
　　谭韶诗的女朋友笑说，“你们好。请坐，下了班不用这么拘束，叫我余芷就好。”
　　唐雪晴点了点头，在心里盘算着。
　　童淼淼的朋友叫谭韶诗，谭韶诗的女朋友叫余芷，是F公司的副总……
　　F公司应该不难混吧？
　　——
　　弘阳酒店，某包厢。
　　柯姗慢慢品尝着菜肴，一道道菜尝过去，发现海棠苏特别好吃就主动给坐在对面的女朋友夹了一块，“你试试这个。”
　　严亦萱适时抬手挡住了她夹菜的动作，“你吃吧，我已经吃腻了。”
　　“嗯。”柯姗笑了笑，把失落藏在心里。
　　饭桌上又是一片安静。
　　柯姗习以为常，自己吃自己的饭。
　　像是介绍人说的那样，严亦萱家庭好，收入好，长相也不错，就是忙着工作又不大爱说话才单到了现在。每次约会，她都绞尽脑汁找着严亦萱感兴趣的东西，严亦萱不怎么爱接话，静静听着，偶尔给个礼貌的笑，淡漠疏离像是在做生意。
　　她以为对方对自己毫无兴趣，想着以后不约了，严亦萱却拿出了自己的诚意，买了镶钻的金手链给她，眼也不眨。
　　柯姗就这么找到了女朋友，过上了配合对象时间、忍受约会无话可说的日子，
　　往常，她会找些话题，今天却总是忍不住想到公司楼下见到的唐雪晴，灭不掉悄然燃起的妒火。
　　童淼淼身边有了别人，童淼淼不再看着她，去关心别人的手指头有没有被购物袋勒红了。
　　柯姗想到就心烦，把女朋友拒绝的点心一口吃下去，被噎着了才急急拿起杯子猛灌。她呛着了，不停咳嗽，动静比较大，唤回了对面玩手机的严亦萱的注意。
　　“没事吧。”严亦萱平平淡淡关心了句。
　　柯姗笑了笑，“还好。”
　　“你今天话很少。”
　　“嗯，有点累，我们早点回去吧。”
　　严亦萱没反对。
　　回去的路上，严亦萱沉默开车，放着她一点也不喜欢的歌曲。柯姗倒在座椅上，拿出手机，切到微信看看各个群在说什么，感受下别人的热闹。
　　她熟识的几个同事组成的群里，正有人说着实习生的事情。有人把一份简历截图发到群里，笑着说，“大晚上加班也是有好处的。”
　　简历的照片是个美女，让人一眼就难以忘掉的那种漂亮。
　　柯姗也难以忘掉这个陪在童淼淼身边的人，一下子坐直了身子，打着字跟大家一起问，“这是投简历的实习生？”
　　“对。可惜才大二。我们部门一般只招大三大四的。”
　　实习生是各个部门自己决定的，其他部门的规定比较明确，不会考虑大二的人。设计部不一样，处事灵活，要是实习生有实力有本事，大一也是可以考虑的。有了这个大前提，她作为设计部助理的头头，把唐雪晴圈到自己手下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柯姗有了主意，打字说：
　　“她挺适合设计部的，把简历发给我吧。”


第13章　冷待
　　另一个女主人回来了，童淼淼知道自己不该当电灯泡，特别是公司余副总和朋友的电灯泡，识相地收拾好了桌子，带着唐雪晴一块离开谭韶诗的家。
　　唐雪晴这孩子要求多，脾气倔，在追随她这一方面却不会有任何意见，乖乖被她牵着走。
　　“淼淼~”进了地铁站，唐雪晴才开了口，用一把软甜的声音问她，“我们去哪里啊~”
　　“回家。”
　　“啊？”唐雪晴抿抿唇，“现在才九点多……”
　　“你们宿舍关门早。”
　　“今天不早。”唐雪晴眨了眨眼，一本正经跟她解释着，“考试周开始了，宿管阿姨知道我们要抓紧时间复习，所以……”
　　童淼淼这回不信了，“隔了一天，关门时间会有这么大的变化？
　　“我也不清楚。”唐雪晴发出可怜的一声“呜”，垂眸低头，像个要哭的小可怜。
　　“怎么了。”童淼淼勉强停下了脚步。
　　“我……想吃夜宵。”唐雪晴弱弱说，“我又饿了。”
　　童淼淼这回不惯着孩子了，“别吃了，早点睡，明天再吃。”
　　“你明天陪我去吃？”
　　“明天啊……”童淼淼记得自己和唐雪晴约过仔细，但她刚跟合作的同事讨论出了设计的方向，必须定心好好画设计图。她习惯手绘，一堆工具在图书馆的自习室不好操作，思来想去，觉得最优方案是留在公司加班，“我没空，要加班。加班会持续一段时间，我以后也不能陪你去自习了。”
　　以后的范围太大，唐雪晴听了，马上不乐意了，“那我不是见不到你了……”
　　唐雪晴的声音本来就软，喜欢发嗲撒娇，说个早安都能让小尾音荡出山路十八弯。
　　她们正在地铁上，路人的目光刷的扫了过来。不少人看到唐雪晴摇着童淼淼的手撒娇的样子，把她们当成了秀恩爱的小情侣，露出了“没眼看”的神色。
　　童淼淼却没什么反应，就觉得唐雪晴难舍难分有点奇怪，“见我做什么？”
　　“我一个人在学校，好可怜哦。”唐雪晴说话居然带了哭腔，“我们宿舍要么脱单，要么玩游戏，要么天天有固定的饭搭子，就我是一个人……”
　　童淼淼看着唐雪晴垂眸揪衣角的样子，眉头一皱，“不要紧。我也是一个人。”
　　“……”唐雪晴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说的话没什么不对，旁边等地铁的人不知怎的哈哈大笑，被她斜了一眼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拿了手机装作很认真在看似的。
　　童淼淼收回目光，把委屈挪开点位置的唐雪晴拽回来，“我要工作，你要学习，我们都在做很重要的事情，一个人不可怕……”
　　她想劝劝唐雪晴，唐雪晴却听不下去，“我考完了，你忙完了，一起出来吃饭庆祝。”
　　“哦，没问题。”
　　“还有，如果条件允许，我去你们公司实习的话，你中午和晚上都要跟我吃饭哦。”
　　“嗯。”童淼淼又操起了长辈的心，“你不该跟其他同事好好相处吗？”
　　唐雪晴眨了眨眼，“你会跟王浩昱一起吃饭吗？”
　　童淼淼没想到唐雪晴记得抢了她客户的死对头叫王浩昱，一时无话，首次发现唐雪晴除了装可爱卖萌，还有这么伶牙俐齿的一面。
　　“就这么说定了。”她刚有点感慨，唐雪晴又露出了幼稚的本性，“拉钩钩。”
　　童淼淼暗暗叹气，不多想，本着哄好孩子早休息的原则抬手跟唐雪晴做了约定。
　　“还有！”唐雪晴又说了，“现在还早，你可以送我回学校吗？”
　　童淼淼犹豫了。
　　她家和A大的确是同一条地铁线，同一个方向，但A大的面积大，从地铁口到校门口是一段距离，从校门口到宿舍区又是一段距离，来回一次得把半小时给耗掉。
　　“求你了~我害怕，而且……我们有一段时间不能见面呢。”唐雪晴又开始撒娇，“你回去的时候，我可以跟你打电话，不会让你无聊的。”
　　童淼淼发现唐雪晴胆子特别小。
　　怕一个人睡，要她哄，怕一个人回宿舍，要她送，怕过马路被车给撞了，要她手拉手不放开。
　　这么娇气，受得了去公司市场部实习的压力吗？
　　“这不是无不无聊的问题。”童淼淼敛笑正色，好好跟唐雪晴讲道理，“你不能总是依赖别人。你快要实习了，要学着自己做事，不能这么娇气，什么都要人陪要人帮。”
　　“再依赖一次好不好？”唐雪晴被她说得无言片刻，又恢复了粘乎乎的求人攻势，“晚上一起自习嘛~求求你了~淼淼~淼淼淼淼淼淼……”
　　唐雪晴声音甜，奶声奶气的，用可怜兮兮的语气不带停顿叫她的名字，真像只被抛在路边没人管的小猫，谁拒绝，谁就是铁石心肠。
　　童淼淼听得脑壳疼，妥协了，“最后一次。”
　　“好~”
　　童淼淼送了唐雪晴回学校，唐雪晴也遵守承诺，打着电话陪着按原路返回坐地铁的她。
　　她们俩没什么共同话题，童淼淼懒得说话，唐雪晴说的最多的是“淼淼，你到哪里啦”，其余时间会突然给她唱歌听。
　　声音甜甜的，调子挺准，还算悦耳。
　　童淼淼也就没反对，静静听着唐雪晴哼歌。过了一会儿，手机有了另一个电话的来电提示音，她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是“柯姗”。她以为又是让她关注不上心客户的瞎劝，没放在心上，静候片刻，又见着柯姗发来条信息。
　　“我看到了唐雪晴的简历，能跟你谈谈吗？”
　　竟然是正事？
　　童淼淼皱了眉，跟唐雪晴说，“下次再唱。柯姗说看到了你的简历，要跟我谈谈。”
　　“啊？”唐雪晴不乐意了，“有必要吗……”
　　“我听听她怎么说。先这样吧，拜拜。”
　　说完，童淼淼挂掉了电话，转而给柯姗拨过去。
　　——
　　唐雪晴不气，一点都不气。
　　童淼淼急急挂掉电话，是为了替她问实习的事情，只是对象正好是身份敏感的柯姗而已。
　　她默念这句话三次，冷静了，拿好衣物去洗漱。她洗澡的同时还惦记着童淼淼会不会再打来，捎上手机进浴室，洗一下看一眼，发现毫无动静后把罪过归在洗手间信号不好上头，加快了动作。
　　唐雪晴连头发都吹干了，才收到童淼淼的一条信息。
　　“柯姗说公司一般不收大二的，会想办法帮忙。我替你谢谢她了。”
　　唐雪晴瞧着这言简意赅的两句话，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童淼淼怎么就替她拿了主意呢？实习有麻烦，她宁愿厚着脸皮找不大熟谭韶诗帮忙，也不会去找柯姗。
　　事已至此，唐雪晴没什么反对的余地，扁着嘴给童淼淼回了句带找着可爱颜文字的谢谢。
　　过了几天，实习的事情又有了波折。
　　“我跟柯姗说了好几次了，她还是把你调到设计部了。”童淼淼叹气，“真是好心办坏事。”
　　唐雪晴听得嘴角一抽。
　　童淼淼和柯姗说了好几次？柯姗是好心？
　　“设计部不错啊。”唐雪晴不情愿夸柯姗，却也不得不为了实习期间跟童淼淼朝夕相处、减少童淼淼和柯姗的联系频率而低头，“我们可以一起上下班，一起吃饭……”
　　童淼淼不赞同，“你去市场部才能学到东西。”
　　唐雪晴的脾气也上来了，“我就要去设计部！我就要跟你在一块，”
　　“唉，你果然像韶诗说的一样，是个把实习当游戏的小孩子。”
　　“……”唐雪晴深吸一口气把怒火憋回去，依然好声好气地求着，“就让我去设计部嘛~”
　　童淼淼是个容易心软的人。总算答应了。
　　再过了几天，唐雪晴结束了考试，麻溜地根据实习通知跑去F公司报道。
　　她直觉柯姗会找自己的麻烦，从打扮上就分外注意，穿的是中规中矩的衬衫长裤，手表都是简约单调的黑白色款。为免迟到，她早早到了F公司附近，一不小心提前了40分钟之多，考虑到办公室可能没开门就在下头转悠了会儿，物色一下跟童淼淼约会的地方。
　　唐雪晴转到咖啡馆门口，遇上了熟人。
　　“唐雪晴？”柯姗认出了她，“这么早。”
　　“早上好。”唐雪晴礼貌问候，“我来太早了就到处看看，熟悉一下。您在这里买早餐吗？”
　　柯姗给了不冷不热的一个笑，“不是，我在等人。”
　　等人？唐雪晴想到了跟自己搭讪过的女人，心道不好，赶紧找了理由闪人，“那我不打扰你了，再见。”
　　来不及了。
　　叮铃一声，咖啡馆的门打开了，搭讪过的女人从里头出来，对着谈话的她们笑了一笑，“柯姗，这是你朋友吗？”
　　“同事。”柯姗淡淡答了声，目光在女人空空的手上转悠一圈，“咖啡呢？”，
　　女人不怕柯姗发现自己看到唐雪晴就突然出现的事情，不慌不忙扯了个谎话，“没好呢，我来问你要不要面包。”
　　唐雪晴叹为观止。
　　这反应忒快了，连一丝慌乱都没有。
　　“好啊。我们进去看看有什么面包。”柯姗也是个随机应变的高手，走了过去，挽上女人的胳膊作出亲密的样子才转头对她说，“我先走了，一会儿在公司见吧。”
　　唐雪晴乖巧点头，“再见。”
　　她说完就离开了，不回头，祈祷着柯姗女朋友的目光不要黏在自己身上。
　　上了班，柯姗只让她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就不管不问晾在一边。
　　唐雪晴不甘心，凑上去问柯姗，“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暂时没有。”柯姗笑得意味深长，用她在咖啡馆前说过的原话回答，“你可以到处看看，熟悉一下。”
　　唐雪晴暗暗叹气。
　　看来，柯姗发现女朋友盯着她的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个错


第14章　刁难
　　唐雪晴知道会被针对，却料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