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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睡不着，你哄我。”


第11章　见面
　　“我睡不着，你哄我。”
　　唐雪晴突然现出了熊孩子的本色，扁扁嘴一昂下巴，说得天经地义不容拒绝。
　　“哦。”童淼淼像是面对非要拉手抱抱的时候一样，习以为常，同意是同意了，下意识摆出了长辈架子在嘴上教训唐雪晴两句，“你睡不着，就是因为看了那两部血腥暴力的电影。”
　　“哪里血腥了。”唐雪晴小声嘟囔，“我觉得挺好。”
　　童淼淼懒得跟个小孩子辩论下去，瞪去一眼，等唐雪晴怂怂地收了声才缓和面色，“你想我怎么哄。”
　　“你唱摇篮曲吧。”唐雪晴眼睛一亮，开始提要求了，“要面对我，要温柔，要轻轻拍……”
　　童淼淼听到“摇篮曲”三个字就忽视了其他话，她不喜欢唱歌也不打算唱歌，直接拿了手机说，“我搜一首摇篮曲给你放，保证温柔。”
　　“喂……”唐雪晴不服气，“你来唱嘛~”
　　童淼淼不搭理，自己操作自己的。她一解锁，手机上就出现通话记录的界面，排在第一个的赫然是“柯姗”的名字。她看到了柯姗的名字，想起了之前的对话，对那句“你不要再过问我的工作了”印象深刻。
　　在理智上，童淼淼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在感情上，童淼淼仍然没法彻底控制，因为说拒绝话的对象是柯姗而感到一点点后悔。
　　她已经接到的单子的客户叫邓烁雨，是一个娇生惯养、行事张扬的富家千金。邓烁雨是她的老客户，准备参加一场影响力大的拍卖会，需要珠宝来搭配礼服，先决定由她和朋友谭韶诗来设计，后来又变了卦，转到她的劲敌王浩昱那边下单子，给了更高的预算，也给了更多的关心，对她这里的定制单子已经不怎么过问了。
　　公司正要打造子品牌，从内部设计师里选人。她和谭韶诗很有希望，要是做出一个大单子，对子品牌的机会是十拿九稳。她们原来的目标是邓烁雨，邓烁雨因为她们的竞争对手王浩昱变了卦，她们当然得寻找新客户。柯姗在这种情况给她打电话，希望她再争取一下邓烁雨的关注，实在不是好提议。
　　童淼淼自然是拒绝了，为了不让事情再生波折，说得比较绝对，让柯姗不要再过问自己的工作，态度强硬。
　　她已经尽量放柔了声音，柯姗听到之后还是叹息一声，轻轻说“对不起”，然后祝她一切顺利，挂掉了电话。
　　童淼淼现在回过神来，思索着自己说的话是否伤人了些，如果她更通晓人情世故的话，可不可以用另一种温和的方式拒绝别人。
　　“淼淼~”旁边的唐雪晴不让她好好思考，发出软糯的声音求关注，“摇~篮~曲~呢~”
　　“在找。”童淼淼立即回了神，把柯姗的事情放到一边，随便选了一首播放，“这首怎么样。”
　　“行~”唐雪晴往她挪近了点，“轻拍，哄我。”
　　真跟个要人哄的宝宝似的。
　　童淼淼无奈却也照办了，调个闹钟就把手机放好了，伴着摇篮曲的旋律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拍安抚着唐雪晴。
　　这个时候，唐雪晴倒是变乖了，乖乖闭上眼睛。
　　童淼淼也慢慢被悠扬柔和的旋律带进去了，闭目养神。几分钟后，她睁开眼，看到唐雪晴真的呼吸平稳，安静躺好，似乎真的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关掉手机音乐，把手机放回床头柜。
　　她要放手机必然要翻下身，唐雪晴感觉身边空了就蹭了过来，找着喜欢的位置就埋到怀里，发出满足的哼唧声，“唔~”
　　童淼淼想着孩子睡相差归差，至少不影响睡觉，懒得推开就让唐雪晴这么抱着了。
　　天亮了，闹钟准时响起。
　　童淼淼睁开眼，发现自己缩在床侧处于要掉下去的边缘，唐雪晴则潇洒舒服许多，睡得四仰八叉，呈大字型，硬生生占了大半张床。
　　“嗯？”唐雪晴也被闹铃吵醒了，揉着眼睛迷糊问，“几点了？”
　　“七点。”童淼淼注意到被子滑下来了，给唐雪晴盖回去，“你可以再睡一下。”
　　唐雪晴不肯，挣扎着爬起来，“我也起床啦。”
　　“哦。”童淼淼无所谓，“那就叠被子。”
　　唐雪晴乖乖照做。
　　童淼淼昨天买了点面包和牛奶，热一热就能吃，看到唐雪晴身上没几两肉的样子又变了主意，打算多加个荷包蛋，当然，她没再让唐雪晴玩什么从前面抱住来系蝴蝶结的游戏。
　　唐雪晴失望，但还是跟在她后边，帮忙做一些活，一会儿替她拿面包，一会儿替她拿鸡蛋，踩着兔子拖鞋蹦出欢快的步子。
　　一个人住通常是安安静静的，突然多了这么个闹腾的熊孩子，童淼淼开始不习惯，等唐雪晴主动把热好的面包端到饭桌，与她面对面坐着的时候，又觉得有种迷之温馨感。
　　她上次跟爸爸妈妈以外的人一起吃早餐是什么时候了？
　　童淼淼回想着，唐雪晴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努力拧开果酱的盖子，一不小心沾到了手上，不好好拿纸擦干净偏偏要吃指头，对上她嫌弃的目光还有脸笑。
　　“洗手。”童淼淼看不下去了，“我来涂果酱。”
　　唐雪晴这才乖乖去了。
　　童淼淼一边给唐雪晴的面包涂果酱，一边纳闷。
　　她没解决单身问题，却已经走上了带娃的路。
　　这不，她带的娃洗手归来，见到果酱还没抹好不安分了，开始找今天的乐子，“淼淼，我今天不回学校了，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中午不一定有空。”
　　“不要紧。”唐雪晴眨巴眼，“晚上一起也可以啊。”
　　“你不用上课？”
　　“早就上完了，现在是准备考试的阶段。”唐雪晴指了指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另一本专业书，“我把复习资料都带来了。”
　　“哦。”童淼淼想起了昨天唐雪晴拿了资料过来打算复习的事，“你复习你的，吃饭的事情等我见完客户再说。”
　　唐雪晴点着头接过面包，还是盯着她素面朝天的脸瞧，“你见客户，不需要打扮一下吗？”
　　“等会儿换件衣服，化个妆。”童淼淼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足够了。”
　　“一个多小时？”唐雪晴惊讶，“你预留一个多小时化妆？”
　　童淼淼点头，“对，我怕化不好。”
　　她性子闷，不爱打扮，对于衣服更讲究让自己的状态舒服，而不是漂亮费事。她会化点妆，还是留学派对和工作应酬之后上了手的结果，水平忽高忽低，派对有朋友把关，工作有化妆师帮忙，一个人住之后就没什么底气了，会预留多点时间，化不好能再改。
　　“这样啊。”唐雪晴主动请缨，“我帮你？”
　　“哦，谢谢。”童淼淼对唐雪晴的化妆水平还是相信的。毕竟，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唐雪晴换了个风格，就直接让她认不出来。
　　早饭过后，唐雪晴催她去洗脸换衣服，一路小跑往主卧的梳妆台奔，步子轻快。
　　像是得到新的洋娃娃那样开心。
　　童淼淼冒出这种想法，为充当新洋娃娃的自己感到担忧，洗把脸，按照唐雪晴的吩咐坐在镜子前，目光一扫，发现面前摆的全不是自己常用的那些化妆品。
　　“我看过了，这些化妆品不大合适。”唐雪晴有着自己的理由，一一给她说出来，声音弱弱的，“你的粉底颜色不适合，眼线笔不好用，口红不衬肤色，还有……”
　　童淼淼不气，听完了镇定答，“你决定吧，我没意见。”
　　“好~”
　　童淼淼坐着不动，唐雪晴忙来忙去替她上妆，一边化一边夸，“哇，你的皮肤真好，你的睫毛很长很翘啊，你的眉形漂亮。”
　　“你怎么也这么说。”
　　“也？”唐雪晴捉到了关键词，“谁这么说过你？”
　　童淼淼想到昨晚的事情，把柯姗的答案咽下去，换了另一个让自己不这么心情复杂的人，“晚宴时帮我化妆的化妆师。”
　　“噢~”唐雪晴的笑容又重新出现了，“好厉害，去过这么盛大的晚宴。”
　　童淼淼没说话，生怕唐雪晴手一抖把自己眼睛给戳瞎了。
　　唐雪晴的化妆水平确实好，一下子就搞定了，捧着镜子绕着她转，“怎么样？漂亮吗？喜欢吗？下次我们一起去买新的化妆品好不好~”
　　“再说。”童淼淼知道唐雪晴话多，等对方叨叨完了才应了声。
　　唐雪晴说了一大通只得了两个字回复，黯然一瞬，又迅速恢复了活力，“我在你们公司附近的咖啡馆自习，你中午有空一起吃饭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童淼淼敷衍答着好，收拾要带的东西。她装完了，检查了一遍，回过头发现唐雪晴还在原处眼巴巴等着，心软了，多给一句保证，“客户家附近有家芝士蛋挞很好吃，我给你买回来。”
　　“谢谢~”唐雪晴扑上来抱她，甜甜答了句，“等你哦~”
　　——
　　唐雪晴在咖啡馆枯坐了一上午，终于能和童淼淼一起吃午饭。
　　童淼淼按时抵达，也拿来了许诺的芝士蛋挞，但是工作上有事要忙，吃饭全程在跟合作的同事谭韶诗发信息，后来觉得麻烦，直接开始打电话了。
　　她郁闷，一口气吃了三个蛋挞，正准备把最后一口咽下去，童淼淼发了话，“你今晚有空吗？跟我一起去同事家吃火锅。”
　　“有有有！”唐雪晴咕咚咽下去，“带我去~”
　　童淼淼习惯了她这种一惊一乍的情绪表达，淡定跟同事说好了，过一会儿跟她去超市买了上门做客要送的水果，叮嘱她好好复习才去上班。
　　唐雪晴又变成了一个人坐在咖啡馆里自习的惨状。
　　“唉。”时间越临近见面的五点，唐雪晴越沉不住气，没心思去看面前的笔记本了，四处看来看去，甚至开始观察来咖啡馆的客人们。
　　这时，咖啡馆外来了一个身材高挑的短发女人。女人长相端正，气质不错，一身简约的大衣配着利落的步子走出了T台的气势，进店后张望了下，正好对上了她的目光。
　　唐雪晴没兴趣，也不想给对方造成困扰，迅速别开眼。
　　那个女人却走了过来，“你好。”
　　“有事吗？”唐雪晴疑惑地看着女人。
　　女人笑了一笑，带点英气的眉眼如冰川融化一般染上点柔和的意味，“你的书签很特别。”
　　哦，搭讪。
　　“是吗？”唐雪晴内心清楚得很，上下打量了女人一遍，精准捉住了重点，“你的手链也很特别，情侣款的吧？”
　　她原来对手链没什么研究，喜欢童淼淼之后做做功课，有事没事就找F公司的各种珠宝看一看，见过这条属于情侣款之一的金手链。
　　女人不慌，性子对得起一身干脆利落的打扮，大大方方承认，“是啊，我觉得喜欢，就算是一个人也买来一对换着戴。”
　　解释自己是单身啊……唐雪晴佩服女人反应快，却也觉得兴趣缺缺，敷衍说，“这样啊。”
　　“我的手链是F公司的款式，”女人轻声问，“你的书签呢？”
　　唐雪晴想把话聊死，“忘了。”
　　“好吧，”女人点点头，“还是谢谢你了。作为答谢，我请你吃点心？”
　　“不用了，我想吃会自己买。”
　　她明确表示拒绝了，女人不生气，微笑点点头，说句“打扰了”就走去前台点自己的东西。片刻后，女人拿着外带的咖啡走了，走过她身边，放了个精致的小袋子在对面的桌子上，“谢礼。”
　　唐雪晴斜了一眼，没什么反应。
　　女人不强求，直接离开咖啡馆，上了外头一辆红色车子，从质感和颜色就能看出价格不菲，车牌号很顺是6888结尾。
　　唐雪晴瞥了一眼就记住了，等车子开远，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拿了留下来的小袋子。她打开来看，发现里面是饼干礼盒，附了张贺卡，上头有几行颇有气势的字，写了道歉的话和联系方式。
　　“啧。”唐雪晴嫌弃丢开，嘀咕，“淼淼的字更漂亮。”
　　到了约定的点，唐雪晴想结账，服务员说女人已经一起买单了。她纳闷，却也明白是个套路，没有用自己的号加女人的微信把钱打回去，笑眯眯拜托服务员帮忙转了帮付的账才走。
　　F公司楼下，唐雪晴站在上次的位置，等着童淼淼和谭韶诗下来。
　　她等到的人不只这两个。
　　“韶诗，淼淼，这是你们的朋友吧。”电梯一开，柯姗也走了出来，直直走向了她的方向，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柯姗，是她们的同事。”


第12章　实习
　　旁人看来，柯姗是个温柔文雅的人，扬着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微笑，用一把动听的嗓音道出“你好”二字，咬字清晰，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叫人听得舒舒服服。
　　唐雪晴不是旁人，最明白柯姗的小心机。
　　柯姗一边走来，一边不着痕迹把提包挂到了另一只手上，到了她跟前面对面站好，恰好同样是胳膊勾着包带、手扶站好、照镜子一般的动作。
　　不过，柯姗拿着的是名牌包包，她拿着的是超市购物袋。这么一对比，柯姗是成熟优雅的白领，她是不知打哪里来，提了一袋水果送货上门的小丫头。
　　唐雪晴体会到柯姗的刻意，笑得更开心了。
　　柯姗想用照镜子的动作来嘲讽她？
　　光看衣服包包，不看脸蛋吗？
　　“柯姗姐姐好~”对方出招了，唐雪晴也不含糊，没因为自己提着购物袋的样子而感到窘迫，正面杠上去，“这是我和淼淼中午一起买的水果，你喜欢吃什么随便挑，我请客。”
　　她叫了一声甜软好听的“姐姐”，她点明了“我和淼淼买的水果”，表示一下自己与童淼淼的关系。
　　柯姗哪会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脸色稍变，答话的调子不这么自然温柔了，“这怎么好意思。”
　　“别客气。”唐雪晴眨了眨眼，凭着年轻的优势可劲卖萌，“淼淼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嘛。”
　　“真的不用了。”柯姗扯了扯要滑落的包带，身子动了动，让名牌包随着自己的动作抖了下，“谢谢你的好意。”
　　柯姗特意显摆自己的名牌包，唐雪晴却没看进去。
　　她看的是柯姗的手链。
　　这款手链……怎么有点眼熟，好像跟咖啡馆搭讪的女人是一对呢？
　　唐雪晴讶然，抬眼看向柯姗。
　　她因为手链而恍惚一瞬，柯姗误会了这个表情，以为自己凭着名牌包扳回一城，眼角眉梢现出些得意，嘴唇翕动要说话了。
　　“淼淼。”唐雪晴不想听柯姗瞎说，合起购物袋，转而对童淼淼说，“确实有点重，我们一人拿一边吧。”
　　童淼淼点头答应，伸手要接，看到她勒红了的手指头又变了主意，“我拿吧，你休息一下。”
　　“谢谢~”
　　柯姗原来要说的话就这么咽了回去，目光在她们之间转悠一会儿，清清嗓子笑着说了句，“我约了人吃饭，先走了，下次再聊。”
　　童淼淼忙着调整打结的购物袋，敷衍说了句“再见”，一直安静看戏的谭韶诗微笑说拜拜，保持同事间起码的礼貌，唐雪晴把购物袋交给童淼淼拿了，两手空空一身轻松，热情挥手，“柯姗姐姐再见~”
　　柯姗连童淼淼小如蚊蚋的声音都听见了，愣是忽略了她这句“姐姐再见”，转过身，踩着从容的步子离去，细而长的高跟鞋鞋跟与坚硬的地面碰出响声，到门口等待片刻就上了一辆眼熟的红色车子。
　　车牌号尾数很顺，6888。
　　唐雪晴笑了。
　　看来，咖啡馆跟她搭讪的人，就是现在来接柯姗的约会对象啊。
　　——
　　唐雪晴知道搭讪的人与柯姗有关，偷偷乐了下而已，没打算做点什么。
　　她和柯姗不对付，只是这一次碰面的小小摩擦，细小到耿直的童淼淼看不出来的程度，笑笑过去就是了。比起柯姗的对象心猿意马，她更愿意为童淼淼关心自己的手提袋子勒红了感到高兴，开开心心挽着手一起去吃火锅。
　　谭韶诗的家不远，地铁能到，但未婚妻是个体贴的人，特地派了辆车来送她们。
　　唐雪晴一看就知道谭韶诗的未婚妻条件很好，有些好奇是个怎么样的人，到了谭韶诗家里直接被四处悬挂的合照给闪了眼，感慨，“哇，这些合照好甜！羡慕！”
　　她说客套话，谭韶诗听着高兴，微笑介绍这是未婚妻。
　　唐雪晴发自内心地羡慕。
　　她什么时候也能把童淼淼介绍成女朋友？
　　童淼淼看到了她羡慕的表情，一脸惊愕，问了句，“你真想谈恋爱？”
　　“嗯嗯！”唐雪晴趁着谭韶诗去厨房，再次表白，“我想跟你谈啊~”
　　她表白的地点随意，话也随意，童淼淼完全不信是真的，甚至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别开玩笑了。”
　　“……”唐雪晴咬牙，深吸一口气才压住心底的冲动：淡定淡定，这是别人家，她是来做客的，现在不是表白的好时候。
　　菜已经买好了，火锅底料家里有，三个人分配下择菜洗切的任务，压力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已经把全部的材料准备好，坐在餐桌开始打火锅了。
　　比起热腾腾咕噜沸腾的火锅，她们三个人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