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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雪晴就站在里头，白皙干净的指头抚过婚纱的表面，渴望又谨慎。
　　这是谁的婚纱？
　　童淼淼揉了揉眼睛，细瞧婚纱的样子。
　　她没看清，唐雪晴就放下了婚纱，低头抬手，似乎在弄着什么。
　　童淼淼没疑惑多久，唐雪晴身上的连衣裙就由领口缓缓敞开，现出了一大片白皙的皮肤，唯一的色彩就是项链那抹灿烂的金色。
　　童淼淼反应过来了。
　　唐雪晴在换衣服。
　　她迅速别开眼，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脑海里却有唐雪晴换衣的画面挥之不去。
　　裙子缓缓落下，像是敞开的花，露出洁白美丽的身体。
　　此时，童淼淼觉得发烫的脸颊不算事儿，心底躁动的痒痒才是最要命的，催促着叫嚣着，想让她抬起头再看看那个美景。
　　她尽力把那股燥热压下去，咬得下唇发疼。
　　结果失败了。
　　童淼淼不知自己怎么就抬了头，不知自己怎么就准确找着了里头换衣的唐雪晴，定定瞧着，由着心底的声音告诉自己。
　　她害羞，她有罪恶感。
　　但是……
　　她想看。


第35章　负责
　　唐雪晴脱掉衣服；　用把落地的连衣裙踢开；　捧起婚纱穿上了身。
　　洁白的婚纱一点点贴合在皮肤上；　勾出美丽曼妙的线条；　柔软的布料掩住了大部分的艳景，却没有苛刻到一丝不留；　留下露得恰到好处的背部。
　　童淼淼放任自己，看完了换衣服的全程；　急促的呼吸在唐雪晴穿好了转过身的时候滞了一滞；　感觉脑袋嗡了下；　没有邪念没有羞赧，只剩下令人震惊的那一抹圣洁的白。
　　太漂亮了。
　　童淼淼见过别人穿婚纱；　在夸赞的同时尚是清醒的；　能够斟酌词句给个合适的夸奖，能够充当摄影师，把漂亮的一幕用尽头捕捉下来。
　　可是；　她看到唐雪晴穿上婚纱，竟然无所适从；　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惊艳；　愣愣瞧着；　不需要其他的工具，便能将这一幕刻在眼底了。
　　她不会忘记的。
　　童淼淼呆在了原地，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因来电而震动才回过神。
　　等等，她现在在做什么？
　　童淼淼收回目光，从惊艳的感觉里抽离出来；　低头看自己微微为了看得更清楚而前倾的身子，以及扒在窗户上的纠结的指尖，再望一望空落的走廊，忽而发现自己完全是个偷窥别人的变态。她清醒了，垂眸站直，在一瞬站不稳的恍惚中变得又气又恼，一着急，在自己的脸颊上打了一下。
　　她怎么这么不要脸！
　　童淼淼欲哭无泪，根本没办法面对偷窥成瘾的自己，更没办法面对唐雪晴。她怕自己发现，急于逃离自己的“作案现场”，扶着墙踉踉跄跄往出口奔。
　　她站久了的双腿有点发麻，活脱脱是她偷看了好一会儿的证据。
　　童淼淼真的被自己的行为给气着了，离开这条稍微隐蔽的走廊就软了腿瘫坐在地。她坐了一会儿，被经过的店员发现了。店员吓了一跳，轻轻拍她的肩膀，弱弱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没、没事……”童淼淼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很奇怪，晃了晃脑袋把颓废的情绪赶走，打起点精神，在店员搀扶下站起身，“坐着休息一下。”
　　店员不放心，“您确定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童淼淼确实挺不舒服的，但不是身体上的问题，而是心里过意不去。
　　第一次看到唐雪晴换衣服是个意外，第二次却是蓄意为之，怎么也洗不白的。
　　她真的变成了一个变态。
　　沉痛的事实压得童淼淼喘不过气，良心不安，竟然不敢看店员关心的表情，小声说了句，“我真的没事，谢谢你……”
　　“好吧。”她坚持，店员也不能强求，体贴说，“我送您回休息室？”
　　“不了。”童淼淼不想给别人看自己满面通红的窘态，“我去一下洗手间。”
　　“好的。”
　　童淼淼去了洗手间，一个劲把水往脸上泼，冰凉的触感渗透了皮骨，让她更加清醒，也让脑海里偷看的那一幕挥之不去。她能够感受到自己做错事的罪恶感。经过这件事，深深觉得自己之于唐雪晴来说是个祸害。
　　这次能偷看，下次能乱摸。
　　她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能任由事情恶化下去。
　　幸好，唐雪晴结束实习回了A大上课，不会抬头不见低头见了。童淼淼思考了一下，暗暗下决心远离了唐雪晴，彻底断掉自己走向变态越发丧心病狂的路。
　　她有了主意，深吸口气，拿了纸巾擦擦脸就从洗手间出去，
　　一到走廊，童淼淼就见到了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淼淼~”唐雪晴已经换回了原来的衣服，见了面就迎上来，扬起天真烂漫的笑脸，用一把嗲嗲的软音关心她，“我听说你不舒服。怎么啦？是不是发烧了？”
　　说着，唐雪晴要抬手探一探她额头的温度。
　　童淼淼眼见那只白皙柔软的手要碰到自己了，急急往后退，低呼了声，“别碰我！”
　　这一声在安静的走廊上空炸开，挺吓人的。唐雪晴从没见过她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停下动作看着她，一扁嘴来了个委屈要哭的表情，“淼淼，你生气了？”
　　童淼淼知道，她要是说句生气，就能让唐雪晴暂时远离。可是，她对着被偷看的“受害者”，说不出这种颠倒黑白的没良心的话，咬唇半天，挤出一个几不可闻的字，“没。”
　　“那是怎么了？”唐雪晴茫然无措，“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童淼淼也想问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居然变成一个偷窥的变态。
　　唐雪晴用弱弱的声音追问着，眼里含着水光，随时要哭似的。童淼淼看得不忍心，考虑过老实交代，可一想到唐雪晴现出或鄙视或害怕或厌恶的神色又犹豫了，一心想的只有逃开，“我真的没生气。你别问了，我们回去吧……”
　　她着急，好不容易降温的脸颊又发起了烫，说着话的声音渐渐弱了下来，像是在哀求了。
　　“好把。”唐雪晴没有一直逼着她，乖巧说了句，“试衣间空出来了，你可以换衣服了。”
　　童淼淼点点头，闷声不响走在前头。
　　唐雪晴跟着，保持一前一后，没有像是以前那样挽着她的手。
　　童淼淼暗暗庆幸。
　　换伴娘服不费事，她动作快，一下子就换好了，不管乱糟糟的头发随意别上胸针就往外走。
　　“淼淼，胸针歪啦。”谭韶诗提醒，“调整一下。”
　　童淼淼“哦”了一声，摘下来重新戴。
　　她不对着镜子，全凭感觉，结果跟之前一模一样，微微向右边倾斜，配上端正穿好的伴娘服有一种不配套的滑稽感。唐雪晴看了，不用别人提醒就上前帮忙，“我帮你吧。”
　　周围人多，童淼淼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怕被当成变态抓去教育。她躲来躲去，还是避不开，咬咬牙让唐雪晴帮着整理。唐雪晴实习了一段时间，对各类首饰的佩戴熟悉了，区区胸针根本不在话下，摘下来选好角度就干净利落替她别上了。
　　童淼淼感觉到胸针随着唐雪晴的动作微微动着，透过轻薄的伴娘服一点点碰着自己，没来由地害羞，低头盯地板。
　　“好啦。”唐雪晴对着她笑，“照照镜子吧。”
　　这倒是给了童淼淼一个不用面对面的理由。童淼淼找着了镜子，镜子走过去，对着镜子看一看胸针，其余的时间全用来观察后边的唐雪晴有没有跟上了。
　　唐雪晴真的没有跟上，跟另一个伴娘聊着天，笑得开心好像没有烦恼。
　　童淼淼看着，心里一咯噔，被汹涌而来的罪恶感压得喘不过气。
　　她对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做了什么啊？
　　——
　　伴娘团来了，唐雪晴把“试婚纱”的事情放了一放，观察下童淼淼觉得漂亮的卓微澜。后来，大家开始试礼服，她闲下来，开始想那件摸了一把没穿上的婚纱了。趁着别人没注意，她征询了店员的同意，走向另一处房间里试上一试。
　　婚纱好穿，她一个人搞定，对着镜子扭来扭去照了会儿，拍下照片给妈妈们发过去。
　　大妈妈还是一副严格要求的样子，不夸漂亮，专挑最重要的话说，“你又瘦了，多吃点饭。”
　　小妈妈则是乐开了，“太适合了太漂亮了！快给淼淼看看！”
　　“她们还在试衣服呢。”时间才过去半小时，唐雪晴不认为伴娘团能搞定试衣服拍照修改等事情，叹口气给小妈妈问，“妈妈，我这样像不像催婚？”
　　小妈妈沉默片刻，来了一句，“你好像没有催婚的资格。”
　　扎心的大实话。
　　唐雪晴嘴角一抽，要冲过去给童淼淼看的冲动就这么压下去了。她再拍两张照就换回了常服，出了房间，依稀能听到走廊尽头传来的纷乱脚步声。
　　大家还在忙啊……她揉揉眉心，不指望童淼淼能够抽空搭理自己，一步步往回走，到了休息室没见着童淼淼的踪影。她疑惑了，环顾四周，刚要找人问一问就被店员小姐姐注意到了。
　　“您找童小姐吗？”店员走过来，轻声说，“她在洗手间。她刚才坐在走廊，好像有点不舒服，我忙着给老板送东西没法跟着她，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是吗？我去看看。”唐雪晴吓着了，“这边的洗手间吗？”
　　店员一点头，她匆匆道声谢就快步跑开了。到了走廊，她找着了刚从洗手间出来的童淼淼，童淼淼不知怎么了，脸颊泛红，急急喘着气没什么精神。
　　“淼淼？”唐雪晴上前关心，想要看看童淼淼是不是发烧了。
　　童淼淼抖了抖，躲开了，慌乱的眼神四处乱瞟，就是不往她身上看。
　　唐雪晴心里一咯噔。
　　淼淼又躲着她了，怎么回事？
　　之后，童淼淼在外人面前尚能咬咬唇忍耐，红着脸跟她说话，要是没有其他人就不会跟她呆一块儿了，想方设法地逃开，连送她回学校都提出了诡异的要求，“我要在副驾上放东西，你坐到后座去吧。”
　　唐雪晴看着副驾驶座上头放着的一个装着两瓶水的小购物袋，心里郁闷却又无可奈何，转身开了后车的门上去了。
　　谁让她挑了一颗硬邦邦的石头喜欢呢？
　　唐雪晴乖乖到了后座坐，表情没能控制好，一脸不高兴。童淼淼能从后视镜里看见，没立即启动车子，迟疑了一会儿解开安全带重新下了车。
　　“哎？”唐雪晴惊讶，“怎么啦？”
　　童淼淼不回答，打开后备箱里拿出了某个大袋子，伸手一掏，掏出了一个猫咪玩偶。猫咪玩偶圆滚滚的，质地柔软，被童淼淼抱在怀里有点变形，爪爪前倾像是要讨抱抱似的。
　　唐雪晴一瞧，记起童淼淼嫌弃关一琪学姐送的玩偶时说过“下次送你猫咪玩偶”的话，眨了眨眼，就这么看着童淼淼开了后座门，把笑得萌萌哒的猫咪玩偶放在她的身边。
　　“不要生气。”童淼淼小声说，“你们做个伴。”
　　“……”
　　唐雪晴咬咬唇，真是服气了。
　　童淼淼怎么总是在她要绝望的时候，撩一把，将她勾引回来了呢？
　　被安抚好的唐雪晴就这么抱着童淼淼刚送的猫咪玩偶，温顺听话地坐在了后座。、
　　她不明白内情，但隐隐感觉到这次童淼淼的躲闪跟之前不大一样。以前，童淼淼会躲着她，见到她不高兴只是默默找个地方缩着，现在，童淼淼一见到她露出不舒服的表情，会小心翼翼瞥一眼，像是……
　　做了亏心事，想要补偿她。
　　唐雪晴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摸摸下巴，琢磨着童淼淼能做什么亏心事。这种漫无边际的猜测并不简单，她想不出来，童淼淼已经进入了安全行驶的状态，没这么扭捏了，打开一个电台驱散车内的尴尬氛围，目光不往后头瞥，好像一个人在开车似的。
　　直到她们抵达A大，童淼淼拉了手刹，微微侧脸，勉为其难瞥了两眼来看她，用蚊子叫一般的声音说，“到了，请下车。”
　　……请下车？这是把自己当司机了吗？
　　“好的，谢谢淼淼。”童淼淼越客气，唐雪晴越想亲近，考虑到下次见面得是谭韶诗婚礼的时候了，更努力地摆出灿烂的笑容回应着。
　　童淼淼抿抿唇，声音发虚，“应该的。”
　　唐雪晴看着这与今早判若两人的样子，纳了闷了。
　　童淼淼的怂怎么就一阵一阵的呢？
　　唐雪晴好奇是好奇，但能够清醒意识到童淼淼开着车一踩油门就能跑了，认为没必要挑现在问个明白，挥挥手说再见。她进了宿舍楼，在二楼拐角的窗户往下看，发现童淼淼开走的速度比早上快多了，确认没人就马上走，不会在考虑有人从缝隙里突然冒出来的极小概率事件了。
　　像是在逃跑。
　　唐雪晴想不通了，干脆求助其他人。
　　她今天去婚纱店收获的不仅是第一次穿婚纱的新鲜感，还有一众与童淼淼关系挺好的朋友。她翻了翻通讯录，思来想去，先给刚认识的黎蓝发了一条。黎蓝也是设计师，跟童淼淼合作过，性格也有点怪怪的，或许能跟童淼淼对上频道。
　　黎蓝的回复还真的有点怪，“习惯就好~”
　　“……”唐雪晴悠悠叹口气，转向下一个求助对象，谭韶诗。
　　她没有第一时间问谭韶诗，全因为这个人家里有个醋意滔天、权力甚大的余总当老婆。她想着速战速决，从拨号就开始整理思绪，争取两分钟内结束对话以免余总发现了。她做了一通努力，没想到全是无用功：接电话的人不是谭韶诗，正是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余总。
　　“哦，童淼淼的事啊。”余总淡定说，“青春期就是这么敏感，你无法理解的。”
　　唐雪晴懵逼，“淼淼……算青春期？”
　　余总轻笑一声，声音更温柔了，“唐同学，你追了这么久，没发现吗？”
　　唐雪晴嗅到了嫌弃的味道，不敢多问了，挂掉电话翻到童淼淼的号码上盯了好一会儿。这串数字，她已经背下来了，在她心里是一条通向童淼淼的路。只是，这条路四周无光，声音模糊。如果童淼淼闭上嘴巴不说话，她就两眼一黑不知道怎么往前走了。
　　还是面谈好。
　　唐雪晴打开日历瞧了瞧，选了可能能约的日期，列出能够当借口的约会理由，满满当当写在纸上，打算一个个试过去。
　　——
　　童淼淼一直处于纠结的状态。
　　面对唐雪晴，她会紧张，会愧疚，会恨不得找地缝钻进去，躲着唐雪晴，她会觉得自己像个逃犯，做错了事情就跑，没有一点责任感，无法拒绝唐雪晴的信息和见面的请求。
　　她就这么扭捏地跟唐雪晴吃了几顿饭，在A大的校园转悠两圈，除此之外，她自己把自己逼到了尴尬的境地，不知道该怎么做，天天处于焦虑之中。
　　所以，当谭韶诗抽了空给自己打电话聊一聊，她终于很乐意倾诉自己的烦恼，扭捏了半天，把故意看唐雪晴换衣服的事情给说了。谭韶诗听得一愣一愣的，思忖片刻，轻轻说了句，“淼淼，你不用愧疚，雪晴不会怪你的。”
　　“为什么？”
　　“她巴不得给你看。”
　　“……”童淼淼听到这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事情说出来了，“这不一样。她的想法单纯，认为同样是女性身体，看了没什么大不了，但我……我看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儿，童淼淼卡壳了，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邪念剖开给好朋友看。
　　谭韶诗疑惑，“你怎么想的？”
　　她不发话，由着通话时间变动，谭韶诗不急着追问，静静等着她整理心情。
　　突然，背景音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安静，“能怎么想？不就是想上她嘛。”
　　谭韶诗和童淼淼：“……”
　　“不好意思。”谭韶诗尴尬，“微澜乱说的。”
　　童淼淼震惊了。
　　刚才那是卓微澜？看起来单纯可爱少女感十足，说话天然萌的软妹卓微澜？卓微澜居然会开口说“上她”这种话？
　　童淼淼震惊的时候，卓微澜继续说着，“我没乱说，你们早点说开了，早点睡觉。明天就是婚礼，你休息不好会累的。”
　　“等一下。”谭韶诗坚持，“我在打电话，你别说话了。”
　　卓微澜委屈了，“她们派我监督你，我要履行自己的职责，怎么能不说话呢？”
　　眼见两个闺蜜要因为自己吵起来了，童淼淼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开口说，“谢谢了，我自己想想。你们早点休息。”
　　谭韶诗只好说再见。
　　挂掉电话，童淼淼不允许自己多想，早早洗洗睡。
　　婚礼当天，童淼淼早起，跟着大部队一起穿衣打扮，当个尽职尽责为了新娘排忧解难的伴娘。她与F公司的人熟识，算个优势，在谭韶诗身边提醒一下谁是谁，免得漏了哪个关键人物，招待不周。等人来齐了，她又听了余总的吩咐，去看看皇冠的情况，确认一下婚戒和戒指盒配不配的细节，忙来忙去没能停歇。
　　她终于能坐下来的时候，台上开始抛捧花了。
　　童淼淼喝着饮料，懒得动，静静看着抢捧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