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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爹本来满脸笑准备迎接俩女儿回家，一看样子也吓一跳：“电话里也没说伤成这样了，我以为是擦伤……”顿了顿脸色不善看着蒋卓臻发脾气：“不是叫你们好好照顾她吗？受伤这么严重，是怎么回事儿？你们三个小畜生没有一个叫人放心。心心她这是伤哪儿了？怎么受伤了？”

　　　　蒋卓臻瞧她爹都快跟她动手了，赶紧拉着她爹道：“电话里说不清，也是我没照顾好她……爸你先别发脾气，等会我们会慢慢说。”

　　　　“我不听你说，你们仨没一个好东西，只顾自己吃喝从不关心别人。”蒋爹什么都知道，发完蒋卓臻的脾气，又去哄宋教授道：“季月，你不哭了，受伤咱们就去医院，我联系最好的医生肯定能看好。”

　　　　家里客厅一时热闹，倒是高心十分镇定，给妈妈递了手绢，很体贴的给教授擦眼泪，柔声劝慰她道：“妈，吓着你了，对不起，其实我已经在医院住了一个周了，姐姐她一直照顾我，我恢复的已经差不多了，医生说过几天也就完全好了。”

　　　　宋教授神情悲伤，又及时抓住她给自己擦眼泪的手，仔细的撩起她的衣袖，胳膊上一道道给皮带抽的印子，伸手去碰一下，高心疼得嘴角抽气。

　　　　“心心……你这是车祸吗？妈妈看着怎么不像？”宋教授忍不住又呜咽，万分心疼把高心搂进怀里：“这么大的事儿，你干嘛瞒着妈妈？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高心皱着眉头，忍着要掉出来的眼泪道：“对不起，只是事情太复杂了，我一时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你说……但是前几天我住院，想了几天几夜，终于想明白我应该都告诉你，不再让你担心。”

　　　　“哎呀，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蒋爹在一旁先急了，对着高心和蔼道：“心心，叔叔知道你一直很懂事，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瞒着我们，叔叔不怪你，你也是怕你妈担心，那现在事情已经出了，你就好好跟我们说说，到底怎么了？不管多大的事儿，叔叔和你妈能帮你肯定帮，要是坏事肯定也不怪你。”

　　　　“叔叔，我也很谢谢你，这些事儿谈不上是坏事，也不需要你们帮什么。”高心含着眼泪淡淡一笑，从妈妈怀里挣开，吸了口气对着蒋爹道：“我还是想单独跟妈妈先聊一聊，可以吗？”

　　　　“好，好，你们先说。”蒋爹把这孩子看的精贵。

　　　　“妈，你跟我去我屋里，我慢慢跟你说这几个月的事儿，我有好多事没有跟你说，现在都告诉你。”高心十分淡然，拉了妈妈的手。

　　　　宋教授有些犹豫，她的表情露出惊讶，高心就在她眼跟前，可她觉得似乎孩子又有什么不同，唯一可以真切感受到的是高心神色如常似乎并不畏惧受伤，被她瘦弱的手拉着，宋教授只好跟她走。

　　　　门关上，母女俩坐在床边，高心先叹了口气，让自己再平静些许，才慢慢道：“爸爸去世后，你一直很担心我，所以我从小学的时候就愿意听你的话，有时候你管教严厉我也从来没有怨言，你一直说我很乖，我很想用听话来让你感到安心。”

　　　　她们母女俩虽然感情挺好，但俩人性格都内敛，宋教授学工科平时爱跟孩子讲道理体贴话少，高心有样学样爱认死理，只是最近跟蒋卓臻待多了给她捂热乎了，偶尔袒露心迹也算没有怯场，面对母亲的惊讶道：“只是当记者是我从小的志愿，我想跟爸爸那样做一点有益的事。”顿了顿道：“毕业的时候我拿到了进大报社的机会，所以放弃了留学和保研，一来是想在城里陪你，二来是准备好好去报社学习。”

　　　　“这我都知道……虽然我也不太想你干这么辛苦的职业，但毕竟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子承父业也是好的。”宋教授自己抹着眼泪，忍不住又扳着高心的脸，看她的伤哽咽道：“心心疼不疼？这伤是别人打的吗？你爸那时候也是……”

　　　　高心点点头，不瞒她道：“我说谎了，对不起，我没有进要闻部，他们分我过去的时候我拒绝了，我不想天天去跟踪报道那些政｜府领导，写他们开会，那不是我心里的新闻。我自己申请去了报社调查组，自己找选题，自己去调查写新闻……我遇到了很多事，辞职过两次，我现在已经不在报社了，卓臻姐的秘书介绍我去了一家新媒体，我在那边工作很开心，也认识了新朋友，我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些事……”

　　　　她的目光清澈坚定，在母亲的惊讶中心平气和说起了那些事儿，放佛一切还历历在目，她第一次调查被编辑出卖，被领导封杀，被人陷害的事儿，她去呼哈娱乐认识了张硕聪的事儿，去采访徐知晴，认识了蒋卓臻一直到被人绑架……她有很多要告诉妈妈，也许说上一整晚都说不完，但时间根本不重要，她说的很细致，她只是很想和这个世界上最惦念她的人分享人生。

　　　　“卓臻姐很照顾我，花了上百万让我回报社工作，我不想在报社那种腐败的环境待了，她也没有怪我，让钱韦介绍了新工作给我。周学远他想利用我陷害蒋家，绑架了我让我去发布假新闻，他们把我打伤了，卓臻姐带人去救我……”高心把自己的故事一直说到了最后，没有一丝遗漏，原本的告诉了母亲，她想她也不是来求得母亲原谅她的少年莽撞，也不是来求得母亲同意她的感情，只是像平常母女一样多聊一会儿，这么多年，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跟母亲亲近过。

　　　　也许是听得太多，宋教授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生来不善感慨，隔了许久皱着眉头神情凄苦看了一眼孩子，嘴角抿着，肩膀有点发抖，情绪总算较常人稳定，小声道：“你长大了，学会不听妈妈的话，也学会骗妈妈……”她说的凄切，心里五味杂陈，还是酸楚的掉了眼泪。

　　　　高心一身伤坐在她旁边，眼泪也掉出来，但她再没有说过对不起，咬牙道：“听你的话找个别的工作可能无病无忧，但那样我会闷闷不乐一辈子。人各有志，工作上我想继承爸爸的遗愿，希望你理解。”

　　　　宋教授点点头，泪眼模糊道：“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你这样跟我说话……”

　　　　“是我们从前说的太少了。”高心感叹，自己擦了眼泪道：“至于我和卓臻姐的事，我也没有什么退让，也不奢望别人理解。”顿了顿道：“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起，我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更改。姐姐她对我也是一样的，我知道这会给你们造成很大困扰，但我也必须都跟你们坦白，我不想再跟你说谎……”

　　　　……

　　　　等高心从房间走出来，蒋卓臻已经在客厅给她爹问的烦了，她倒是不太想当面刺激爹，只把高心被绑架的事儿说了一遍，看见高心出来赶紧过去拉着她：“你还好吧？”

　　　　高心皱着眉头，表情并不愉悦，点点头道：“我还可以。”顿了顿望着一旁的蒋爹道：“叔叔，妈妈她拜托你照顾了，我跟她说了很多事，她让我先回去，她想静一静。”

　　　　“心心，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你妈怎么还让你走？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儿？”蒋爹不笨。

　　　　高心叹口气道：“妈妈说她会告诉你，她想跟你商量一些事。”

　　　　“……好吧。”蒋爹意识到不寻常，不再阻止。

　　　　“我们走了。”高心有一些疲惫，跟继父说了晚安。

　　　　蒋卓臻把她拉出来，外面夜色已经深沉，一直走到车边，高心隔着一辆车的距离看蒋卓臻道：“妈妈她还是不赞同。”

　　　　蒋卓臻低低叹息，意料之内道：“赞同才奇怪。”

　　　　路灯照着高心的脸，她露出一点点无奈的笑道：“我跟她说过了，我也不赞成因为我们俩的事儿影响她跟你爸离婚，我希望他们还是好好在一起。”

　　　　“她怎么说？”蒋卓臻对她也笑笑。

　　　　高心摇摇头，不言不语坐上了车，等到蒋卓臻把车开出院子上了路，高心才缓缓道：“我也不知道，妈妈觉得我们不应该在一起，但也想不出来什么阻止的办法，所以暂时叫我回去，可能看见我生气又心疼。”

　　　　“怎么会想不出办法？办法可多了，我爸就会往死里打我，剥夺我的继承权，打电话叫我哥把我捆了去填海，反正他孩子多不差我一个。”蒋卓臻戏虐起来，嘴里道：“哎呀太好了，亏了你没当我爸面说，否则我死定了。”

　　　　高心道：“真那样可怎么办？”

　　　　“私奔。”蒋卓臻有持无恐，开车交代道：“你下午说跟他们坦白，我趁你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就给MAY发了短信，务必派20个保镖跟着我，私人飞机就停在航道上准备随时起飞，美国找一栋别墅给我藏身，别墅保险柜里再放一百万美金，万一我哥把我弄死了，遗产都写我妹妹的名字。”

　　　　高心听完叹口气，有些忧愁起来：“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干掉我哥就行。”蒋卓臻在纷繁复杂的关系里，还是抓住了重点。


第86章



　　　　烦恼大抵还是有；但高心的心情十分平静，一些过去很艰难的事如今都变得轻如鸿毛；她对母亲的眼泪有过心痛；但更不愿意被别人的执念所困；如果她要勇敢如父亲一般对抗那些势力；区区一些心里话又为什么不能对母亲讲。

　　　　爱既有甜蜜也有伤害，坦然用真实的自我去爱母亲并无任何错误。高心愿意安静等待母亲的发落，有些问题既然是家庭问题；那么她愿意和家人一起面对，无论结果如何，她保持自我的心境不会改变。

　　　　蒋卓臻开车回家已经很晚了；带着高心开门进屋；客厅虽然乱糟糟一片，卧室却是早早收拾整洁。米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房间显得温馨，落地窗正对着别墅的花园和游泳池，远处有一片城市飘渺的灯火，蒋卓臻拉着她道：“我今天不加班，你就算做恶梦吓醒，一眼睁开看见的还是我，所以不用怕。”

　　　　高心说了谢谢，整颗心都是被温柔包裹的甜蜜滋味，蒋卓臻把她搂进怀里，漂亮的红唇在她耳边道：“心心，就算你长大了，你还是我妹妹，我会好好疼你。”

　　　　声音一娇软，高心半边身子都是麻的，靠在她肩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轻轻点头。

　　　　见她乖巧，蒋卓臻心甘情愿伺候她，给她放洗澡水，等她洗漱完又帮她换了新睡衣，高心一身伤，抱起来轻不得重不得，蒋卓臻睡在旁边搂她的力道像是精心计算过的，高心躺在她怀里舒适安稳，口鼻嗅着玫瑰香味，终于安心地闭上眼睛。

　　　　怀里抱着小兔子，蒋卓臻等她睡沉了才小心翼翼松开她。她是应该陪着高心没错，但公司的事务单靠钱韦当然也是不行。偷偷溜到阳台上，看到钱韦的几个未接。

　　　　“喂，MAY，先告诉我坏消息吧。”蒋卓臻骨子里悲观主义。

　　　　对方遵从命令，开口就是：“坏消息是你哥今天下午被一家报社记者偷拍到在一家会所门口出现，媒体认为我们谎报总裁在美国，警察在晚一点打电话要求彻查此事，他们可能要带走你哥哥调查。”

　　　　“我爱媒体……”蒋卓臻一个头两个大，她老哥就不能再体贴一点她吗？既然都已经全权丢给她这个烂摊子，好歹也要装的像一些：“告诉报社，总裁提前回来处理事务，我们愿意配合警察任何调查，反正他们什么也查不出，你调出近几年所有地产投标资料，项目合同，实施进度……给他们一堆资料，我们可以利用官方在官司后为集团洗白。现在先尽可能让大众误会，我们就是那个坏蛋。”

　　　　钱韦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误会，在她心里蒋卓臻本来就是那个坏蛋。幸好那个烂官司就剩下几天不到，而且对方这几天跟老大多次谈判后，有和解的迹象……这形势后妈比他俩还不愿意看见集团玩完：“好消息是你后妈可能会放弃分割集团股权，她需要现金赔偿加倍……”

　　　　“她又不是傻子，都快跌没了还要哪个干嘛？趁集团还没死，要一笔现金实在。”蒋卓臻太熟悉对方的心理，鼠目寸光的女人都是先抓眼前再说：“我们别那么早答应，一切让法官裁决。目前市值就是这么多，她爱要不要。”

　　　　“好的。”钱韦敲击键盘记录她的吩咐，又调出一沓文件道：“还有一件事……”

　　　　“什么？”蒋卓臻道。

　　　　“关于徐小姐。”钱韦翻着手里的资料，压低了眉头道：“根据周记者提供的线索，K派人调查了绿湖动力的老总王一鸣，他之前跟我们竞争那块地失败怀恨，另外我也不得不提醒你……”

　　　　“我知道。”蒋卓臻叹口气，脑袋里嗡嗡作响，这事儿打从一开始她就知道，既然已经打算行船就无论如何绕不过这个冰山：“王一鸣和我们是竞争对手，他那个人会巴结政要，涉嫌一些钱权交易……为了洗钱他给过知晴一些投资，我劝过她，她以为我不想帮她，根本也不听劝。”

　　　　钱韦翻着那些资料，听出电话那头有些为难，淡淡道：“我们总得做决定，一旦展开全面反击，王一鸣势必身败名裂，他跌倒后要牵连的不止一些政要，徐小姐的事难免被牵出来，作为明星前程被毁，作为公民她也有法律责任。”

　　　　夏季的晚上闷热无比，蒋卓臻在阳台吹风一点儿也不解燥热，被闷的有点呼吸困难。

　　　　“蒋总，万一牵连到徐小姐，这件事怎么办？”钱韦必须要有一个清晰的答案，否则她在操作过程中会遇到阻碍。

　　　　“……”蒋卓臻做不了这个决定，深吸口气，感觉微微头痛，闭眼思考了几分钟，对着电话却答不出话。钱韦在那边还在等待，蒋卓臻只好淡淡道：“还是先不要把这方面证据暴露给媒体或者警方，如果警察将来追查到……”

　　　　“什么？”

　　　　蒋卓臻咬咬下嘴唇，压着她好看的眉头道：“先把这件事放一放，知晴她现在哪儿？”

　　　　钱韦飞快的操作着面前的电脑，打开记事本道：“上次她去公司找你被拒绝见面后，最近减少通告，在家休息。”

　　　　蒋卓臻点点头，估算着自己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可如果对王一鸣不能一击必杀，则可能后患无穷。

　　　　“MAY，我可能……”蒋卓臻大脑有点晕，面对前方无尽的夜色道：“虽然知晴她犯了这个错，但我还是不希望她被捕。能不能让K帮忙，我们找个办法洗掉王一鸣投资的事……”

　　　　“恐怕很渺茫，K不是万能的。”钱韦给了真相。

　　　　“好的。”蒋卓臻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只好道：“你给她打电话，我要去见见她。”

　　　　“现在？”钱韦看了凌晨2点的时间。

　　　　“明天吧。”蒋卓臻给了准话。

　　　　“我会帮你安排。”

　　　　挂了电话，感觉浑身都是酸疼，熬夜太多蒋卓臻就算铁打的也有点撑不住，忍不住打了哈欠，所有的事儿都蜂拥的时候，她的神经都快被崩断了。

　　　　让徐知晴去坐牢，还是想个办法。

　　　　大脑在抉择，却听见身后的房间里有喊她的声音。

　　　　“卓臻……”

　　　　“我在。”蒋卓臻回了话，有些仓促的拉开阳台和卧室的玻璃门，窗外的光线微弱，高心光着脚踩在床边的地毯上，被梦吓醒的面孔显得些许苍白，身体还有些微微发抖，见到蒋卓臻出现松了口气般：“我醒来以为你不在……　”

　　　　“我给MAY回电话处理事务。”蒋卓臻走过去，感到她撑的艰难，心里抱歉道：“对不起，我应该在旁边陪你。”

　　　　高心摇摇头：“别道歉。”努力让心情平复，控制情绪道：“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但你把那些事都丢开，天天陪着我，好多事你都放在晚上处理。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

　　　　蒋卓臻走过去拉她的手，把她重新带到床边，心疼了她的懂事道：“难道有一天我受伤了，你不陪我也不照顾我吗？”顿了顿嘴角笑笑道：“我的困难都是暂时的，等过几天一切都会好起来，但你的伤照顾不好落个后遗症，我一辈子不安生。所以你听我的话，现在上去躺好，我陪着你。”

　　　　“好。”高心很乖巧的答应了，把折磨她的睡眠从新来过。蒋卓臻再一次抱好她，高心闭上眼睛好一会儿又睁开，黑暗里，她看了近在咫尺的蒋卓臻几眼，还是小声道：“这件事会让徐小姐坐牢吗？”

　　　　早知道这小丫头睡的轻，她应该去客厅打电话，但于心不忍离她太远，到底还是没逃过。蒋卓臻也不是真的想瞒她，只是不愿意她操心，听她问起嗯了一声道：“涉及金额不小，而且投资方意图明显，知晴她不可能不知道钱不干净。只是她有野心，所以一时糊涂。”

　　　　“你能帮她吗？”高心道。

　　　　大半夜，蒋卓臻搂着她妹妹，怀疑搂错了人。她们家高心一贯是嫉恶如仇，黑白分明，突然也提出有违法律的要求有些不像高心了：“你不是讨厌她吗？干嘛让我帮她？”

　　　　高心趴在她怀里，眼眸清冽，心底坦荡道：“我采访过她，感觉她除了脾气不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