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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算了，我知道你吃不下，你少吃几顿就当减肥了。”

　　　　蒋卓臻眼泪掉的没完没了，自己接了钱韦的纸巾，擦了半天，两眼通红转头看着钱韦，老半天又气道：“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我花钱顾你是找你来咒我的吗？”

　　　　钱韦先不乐的瞥了她一眼：“合同里又没写我得低声下气哄你吃饭，我咒你也不犯法。”

　　　　“行了行了，我头疼。”蒋卓臻服她了，钱韦脑子是机器零件拼的，没什么正常人性，蒋卓臻烦躁：“你跟miki回去吧，我在这儿陪我妹。”

　　　　钱韦还嫌她烦道：“你在这儿难受，曹方悦也不想回去，她特别担心你的。”

　　　　蒋卓臻擦眼泪擦个不停，本来生的娇媚，哭起来也挺招人心疼，斜着瞧着钱韦道：“我好端端的，也轮不到她操心，你俩回去吧，加班我可不发钱。”

　　　　钱韦瞧她那个模样，实在看不下去了，口袋里再掏点纸巾伸手扳着她的脸，苦大仇深的给她胡乱擦了那一脸的黏糊，教训道：“哭瞎也没用，事儿都出了，自责就太没意思了，事情既不怪高心，也不怪你。谁欺负你妹妹，你把他抓了填海，再不解恨，千刀万剐也行，折磨自己一天不吃饭，你妹醒了能好受吗？”

　　　　蒋卓臻给她那个大手劲儿捏脸捏的疼了，拍开她的手，深呼吸了几口气，平时她骂钱韦她们特别顺溜一事儿，今天特张不开嘴，脑袋疼的要命，眼泪还是特不争气又往外流，忍了半天也没忍住，没一点出息哭出音儿道：“我就算把他们都五马分尸了，可我也一点儿都不开心，我只想她好好的……”

　　　　……

　　　　钱韦头一次看她这么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绕是钢铁心肠也看不下去了，拍了她的背，淡淡道：“好了，你别哭，你妹要给你哭醒了。”

　　　　蒋卓臻挺不服气，推了她一把道：“你说，要是出事儿的是曹方悦，你什么反应，我就不信你那么狠，你知道我心里的难受吗？”

　　　　钱韦一身工装在旁边，想了半天道：“乌鸦嘴，你咒她干嘛，她要出事不管是工作时间内还是工作时间外都得算工伤，出院费肯定你掏。”

　　　　“你们有点人性好吗？”蒋卓臻算见识了：“你到底是来劝我，还是来气死我的？”

　　　　“我还想打你呢。”钱韦说了实话，一脸嫌弃：“自己偷偷哭一会儿就算了，等会儿高心醒来千万别给她看见你这傻样。”

　　　　“滚！我要开除你。”蒋卓臻就剩这一项权力。

　　　　钱韦道：“饭爱吃不吃，我要了间病房让miki先去睡，我在病房外面，你有什么喊就行。”

　　　　“你俩回去吧，我看着她就行了。”蒋卓臻吸着鼻子，说话哽咽。

　　　　钱韦看着她道：“她要是醒了饿了，不得有人跑腿弄点吃的？万一半夜哪儿疼不得有人帮着喊医生，就你半步都离不开你妹那德行……”顿了顿，换了口气，也挺心疼蒋卓臻：“她这一身伤也要几天养，你能吃就吃，能睡就早点睡，好好把这事儿扛过去，从今往后别让她再出事儿就行。”

　　　　“这还用你说吗？”蒋卓臻俩眼通红，心里疼的要命道：“我们高心得无灾无病活到一百岁。”

　　　　“好了，我出去了。”钱韦要走。

　　　　蒋卓臻又哎了一声，瞧着钱韦那张死人脸，吩咐的也挺狠道：“你敢跟曹方悦那个小贱人说我哭的特别惨，敢笑话我，我明儿就把她填海了。”

　　　　“省省。”钱韦压着眉头松开，忽而露出一点久违的笑容道：“你帮我把房贷还半年，我就不跟她说。”

　　　　“呵呵。”蒋卓臻总算明白，这世上人与人之间哪儿来什么美好的感情，无非是谁的竹杠敲的响而已。当场就摔东西了，指着钱韦训她不知好歹，一边训一边生生把食欲给骂出来了，坐在沙发上开始吃东西，打算吃饱有力气再跟钱韦打架。

　　　　钱韦觉得她无聊，她们老总就是这种傻子，表面装的五光十色，内在就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狡猾的笨狐狸精，按理说，蒋卓臻小半辈子没怎么吃过苦受过累，这厮娇生惯养对人也挑三拣四，老天怜悯把高心从天上放下来算是救她，要不然还指不定还祸害多少女人，哪儿像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她妹身上，人性的光辉都快把钱韦闪瞎了。

　　　　顶着自己老总那么情深似海，钱韦都有些受不了，主要是蒋卓臻生的一脸妖气，哭声还特别婉转，再说几句心酸话，跟妲己似得楚楚可怜，弄得人膈应。总算把这厮哄好了，钱韦才出病房门，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从包里掏了平板电脑办公打发时间。

　　　　miki好一会儿在病房睡不着，起来走道里瞧见钱韦，大晚上瞧她端端正正坐在那边，过去坐在她边上道：“蒋总还好吗？她吃饭了吗？”

　　　　“挺好，饭也吃了，这会儿应该睡了。”钱韦头也不抬，看着邮件。

　　　　miki放了点心一般，再看钱韦道：“你早点睡吧，这儿办公也不合适。”

　　　　“你去睡吧，我怕蒋卓臻有事儿喊我，她那个人笨手笨脚也照顾不了人。”钱韦太了解她们老总，自己穿衣服都要人搭把手的主，没她帮忙，蒋卓臻早死于选择困难症，每天早上出门就被几百套衣服折磨死在换衣间。

　　　　miki穿着睡衣，想着钱韦也挺不容易，脑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说一她就能反应过来三。那会儿通知说受伤，钱韦就安排医院，从医生到病房，到俩人的换洗衣服，蒋卓臻要吃要用的，一小时内全让人丢过来了，连带自己的睡衣她都拿来了。

　　　　“may……”miki今天触动还是挺大的，闹得自己也睡不好觉。

　　　　“干嘛？”钱韦百忙之中才肯抽空抬头看隔壁人一眼。

　　　　“我觉得有点怕。”miki说了心里话，她这个人胆小，见血头晕，瞧高心那个模样就吓死了。

　　　　“在医院你害怕所以睡不着？”钱韦没想过这个问题，要这样就喊司机送她回家去休息。

　　　　“不是……”miki抿着她色泽红润的嘴唇，眼神忧愁起来道：“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找个男人结婚？我今天看见高心这样，我挺心疼她的，但又觉得她挺幸福的，她出事儿了蒋总会拼命找她……我也老大不小了，老一个人也不是事儿，你说万一我出事儿了，也没人找我……”

　　　　“你能有什么事儿？别瞎想。”钱韦叹口气，周围没一个省心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说万一呢……再说了，我也不是没出过事儿。”miki说起那个事儿也挺后怕，撇着嘴道：“我出事儿还不要紧，主要怕出事儿了我爸妈和弟弟没人照顾，我弟弟得病这一辈子也干不了体力活，我爸妈也年纪大了。”

　　　　“哦。”钱韦面对miki难得的人生感慨，回答的挺平静：“那你就去呗。”

　　　　miki被她给噎着了，虽然钱韦一直是以死理性派毫无人性的形象出现，但好歹自己是正正经经跟她诉说人生……能不能不要这么淡然，miki吸了口气，还有点憋屈，有点生气道：“我不是还没找到吗？你以为我不想，我等着盼着结婚呢。”

　　　　钱韦敲着键盘，把写到一半的邮件停下，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突然转了话题的miki……突然生气起来是个什么鬼？自己只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的，有什么问题？

　　　　miki被她看的不自然，吭了一声，坐直了然后一脸嫌弃的跟钱韦开口：“你根本不明白我有多辛苦，不是谁都跟你们一样活的没有一点儿家庭责任……既不用结婚也不用有父母压力。”

　　　　要命，大半夜一本正经撒娇要干嘛？说得好像谁逼你不结婚一样。钱韦被她吵的耳朵麻道：“就因为有压力，所以你每天还是会睡过上班点儿，工作时间开小差玩电脑游戏，叫你跑步锻炼只会在家抱着冰淇淋吃到胃疼，饭做不好，衣服不会分开洗，家务一塌糊涂，你现在……确定是要聊责任吗？”

　　　　句句锥心刻骨，所以人懒一点简直是罪啊！miki睁大眼睛差点被说哭了：“这能怪我吗？我自己住的时候不知道多好，谁让你非要跟我住！”没错，自己本来就是这样：“钱韦，就因为你老这样，觉得你特聪明特优秀，自我感觉特别良好，所以我讨厌死你了……”

　　　　“这种理由，我还挺高兴被你讨厌。”钱韦根本纹丝不动。

　　　　miki只能以呵呵的笑容来掩饰自己的尴尬，没错，跟钱韦计较起来的后果就是这样，要么选择被嘲弄，要么选择被她无视，这种感觉真是超级挫败。对方永远就是一座高塔，横在你人生的路上。

　　　　“算了，也没什么好说，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在心里嘲笑我……觉得我很无聊。”miki叹口气，干嘛大半夜要跟钱韦聊什么无望的人生啊……那些问题钱韦又不会有，她名校毕业，家庭稳定，父母还特别开明一早接受她的身份，爹妈都是高级工程师，自己又有能力赚钱……也许对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在钱韦眼里几乎没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如果解决不了肯定是自己能力不够……

　　　　这种优越感真是让人讨厌啊！

　　　　按下平板电脑的关机键，钱韦瞧着miki那个样子，这厮大半夜突然失落起来……喊了曹方悦的名字，钱韦板着脸本来挺想骂她无聊，但考虑到这个蠢货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先和蔼的露出一点笑容。

　　　　笑的也挺渗。miki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钱韦拿出了自己生平最好的语气道：“曹方悦，我之所以没有正面回答你关于你爹妈养老和你弟弟病情的问题，是因为你是以想找人结婚为前提。我觉得你想结婚，找人照顾你是你的人生自由，我不喜欢干涉别人的自由。”

　　　　“……”miki一脸工作犯错，被人训的表情。

　　　　“至于你想找男人结婚解决你的人生压力，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也帮不了你，所以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钱韦一副大仙的模样跟miki这个人分析起来她无望的人生，到底还能无望到什么程度：“你标榜自己是异性恋，恋爱十八次，没一次成功，最长关系不超过六个月……想结婚从没有说是因为喜欢那个男人，都是以照顾爹妈这样的家庭借口，婚姻态度不端正，极容易给男方造成压力，这也是你老嫁不出去的原因……”

　　　　miki快给她跪下了，对，就因为这样老嫁不出去。

　　　　“天天说想恋爱，24小时，12小时在公司，公司下班就窝在家里，几乎没社交，周围男性出现平率最高是办公室楼道的清洁工……生活里交往最多的是我跟蒋卓臻，我算了一下你一年365天，除了端午节、中秋节、国庆、春节回家陪爹妈，其余时间24小时都跟我在一起，你真的确定你想结婚吗？”钱韦是有一个完整的数据表。

　　　　miki一脸震惊，她从来没想到自己的生活已经糟糕到如此，难道不该是人美条顺每天七百捧鲜花，各种富贵小开轮流追吗？天啊，不计算不知道，自己这是有多惨。

　　　　“综上所述，我觉得跟你聊那个你想结婚的话题，毫无实际意义，所以我根本不想聊。”钱韦吐出口气，挺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姑娘，回想这糟糕的一天，觉得曹方悦说的也没错，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钱韦用自己智慧的大脑思考了几分钟，继续跟曹方悦道：“不过你说的也挺对，万一你出事儿……算了，你也别操心了，我明天把各个保险公司的所有意外伤害险的投保和赔率都计算一遍，挑一个性价比最高的给你买好，受益人是你的父母和弟弟，这样钱的问题就解决了。”

　　　　miki都惊了。

　　　　钱韦一脸严肃，做了一个比求婚还感人的承诺：“你要真出事，我跟蒋总都会找你的，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伤残级别我会照顾你以后的生活，死亡级别，我会照顾你爹妈。”顿了顿，皱眉头挺不开心道：“所以其实你也不用有那么大结婚压力，你觉得呢？”

　　　　“我……”曹方悦二十多年来头一次，咽了口唾沫，满脸通红骂人了：“钱韦……你说句喜欢我会死吗？当我面承认你就是想泡我，是有多困难？”她矫情了一晚上，都没等到这句话，快把自己气死了。

　　　　钱韦其实挺不想承认这个事儿，一点也不想看这厮得便宜卖乖的嘴脸，一点儿也不想从此以后对方理直气壮对自己呼来喝去……

　　　　抿着嘴角，想承认又不想承认，钱韦一脸不情愿：“恩，我喜欢你，但没有要求你非要跟我，任何时候你都有权力选择你要的感情跟生活。”

　　　　“我吃冰淇淋吃到胃疼，你还骂我吗？我洗衣服，爱怎么洗怎么洗，洗坏了就丢了，你不准唠叨。我上班迟到，在办公室玩网游看漫画，你不准跟蒋卓臻打小报告。”miki一点都不傻，特别聪明。

　　　　“……”钱韦不想提这些了，有些人就是这样，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miki一锤定音，这买卖可值啊：“我答应跟你在一起，这月房租是不是就不用给你了？”

　　　　“不用。”钱韦沉着脸，特别害怕她说你房产证现在就过户给我……

　　　　“我跟你在一起。”就算是为了房租吧，miki做了自己一个很重大的决定。


第82章



　　　　刺目的阳光从窗外飘来；越来越明亮的色泽，终于让人无法沉寂在安稳的梦里；就像深埋泥土里的种子总会发芽，草原上的马匹总要迈开四蹄踩踏上路，地球绕着太阳；　12小时一个变幻，365天永不停息。

　　　　黑夜过去，好梦会醒；噩梦会醒，万般不由人。

　　　　人这个东西自煽万物之灵；到底何时在何事上做过一些主？

　　　　长而稀疏的睫毛微微颤动，高心皱着眉头被阳光打扰，终于从睡眠中清醒，醒来后有几秒钟失神，依稀梦中不在此间，但昨夜的梦到底是好是坏，茫茫然又无法记起。

　　　　只剩一只眼睛露着，额头缠着绷带压的血液不畅，像戴着小一号的帽子让人有些头闷，肩膀刺着疼痛，勉强抬起手臂，布满的青紫让自己看后感觉惊讶和害怕……

　　　　“你醒了？睡得还好吗？”

　　　　耳边有低沉温柔的声音，高心侧头去看，蒋卓臻穿着一件白色七分袖T恤，蓝色细细的横条纹，卡其色的裤子，挽着头发凑过来坐在她床边，目光相对，蒋卓臻露出一些好看的笑容。

　　　　高心用一只眼眸端详着她的面容，那是她惦念的眉眼，蒋卓臻画的尖尖的眉尾，向上略约斜飞的眼角，薄而嫣红的嘴唇，总是带着自信的笑容，火焰一般温暖。

　　　　她还是注意到她姐姐眼底散不去的血丝，注意到她眼皮的浮肿。景象落在她的眼眸，她只得停几秒钟，又不忍悲伤，回应了对方一个笑容，喉咙里嗯了一声：“挺好。”顿了顿道：“你睡的好吗？”

　　　　“好。”蒋卓臻答了，眉头动了动，压着嗓音不想突然哽咽把人吓着，低下头看着病床上那小丫头的脸，青红皂白，总不忍相认，但止不住还是伸出手像羽毛撩拨那样去碰她的脸蛋，指尖小心翼翼避开伤痕，心里越来越疼痛：“还疼吗？”

　　　　高心的眼眸清冽如山涧溪水，向从前一样，比从前更坦然，对她淡淡一笑承认：“不是特别疼。”

　　　　蒋卓臻一时呼吸发梗，仿佛说什么都不对，面对这场意外她先满心恐惧，一直到昨夜脑中还布满如果失去高心，她该怎么办的噩梦。

　　　　瞧着对方出神，高心胳膊撑着想起来，蒋卓臻连忙将她扶起来靠在床头，又拿了枕头帮她垫在脑后，高心顺从的任她摆布，眼眸一直不曾离开过对方的脸。

　　　　四目相对，蒋卓臻感觉心慌，她遮掩了一早上疲倦的脸色和哭肿的眼眸，可能也逃不了。

　　　　高心有一些担忧的神色，露在纱布外的一只眼眸含满温柔的光，抬起手放在蒋卓臻脸边，用掌心贴着她的脸，抿着的嘴角张开道：“……我知道你肯定担心死我了，就算我劝你别难过，肯定也没有用……”

　　　　“心心……”蒋卓臻很想把她揽进怀里紧紧抱住，又怕把浑身是伤的妹妹弄疼。

　　　　高心不说话，凑过去一些，嗅着她发鬓上熟悉的味道，嘴唇去贴她的脸颊，伸胳膊去搂她脖子，把某些疼痛忽略不计，想要真实的拥着自己心里的人。

　　　　“我只有快点好起来，我好了你就不难受了。”高心搂着她，抱着她，心里踏实又庆幸：“……那时候拿到资料，按道理我应该毫不犹豫去刊发。可我不想伤害你，一点也不……即使是真的，我也不会发布，我再也不用去问自己什么是真相，我突然在这世上真相并不一定是最重要的。”

　　　　“谢谢你心心，谢谢你相信我。”蒋卓臻把她搂在怀里，像搂受伤的鸽子，眼泪在眼眶打转，快要决堤，但她真的一点儿也不想哭，只好仰着下巴不让眼泪掉下来。

　　　　高心被她的气息包裹，满心欢喜，摇摇头纠正道：“不是相信。”顿了顿，哽咽道：“我只是单纯不想那样做，那天早上我看到你留给我的早餐和字条，我突然意识到……卓臻，你在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