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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脸上像花儿一样的幸福笑容，我有时候会一瞬间怔神。
　　　　其实，如果真如她所说，能靠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得到自己的幸福，我是该祝福的吧。毕竟，她作为一个丑女，能收服全国，也能独降君王。这对我们天下女子来说，都是无尽的激励。
　　　　我想，纵然任务失败，我将受到未知的惩罚，也是不愿意去击碎她的美梦的。
　　　　因为，那代表这世上最执着冷静的坚持，和最公平的天道酬勤。
　　　　然而，就像现代人喝了心灵鸡汤激动半天就又恢复原样一样。在激动一番后，他终究舍不得废黜六宫，也终究，无法面对这样一个丑女一生一世。
　　　　所以，这段钟无艳最幸福的岁月，竟是快如烟花，转瞬即逝。
　　　　当齐宣王再度来我的寝宫时，我知道钟无艳的好日子到头了。
　　　　“美人……”
　　　　多日不见，她目中的痴迷遇见明显。
　　　　“王上。”我心中叹息，“你该回昭阳正宫去。”
　　　　而齐宣王却对我的话置若罔闻，扑上来就直接上下其手。
　　　　那是饥饿了许久的狼看见羊的样子，猴急得恨不得将我生吞下去。
　　　　对于肌肤接触，我自然是无法拒绝的。而到再进一步，我却要想法子了。
　　　　“王上，时日尚早，天上日头还正盛呢。”我刻意将脸上的为难之色演绎得楚楚可人，“不如，等我们吃完晚膳后，沐浴更衣了再……”
　　　　他早已被我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当下就揽着我的肩膀坐下，给我喂葡萄。
　　　　“来人啊。”他唤来太监宫女们，“如果你们有谁能让日头快点落山，本王重重有赏！”
　　　　太监宫女们一时面面相觑。
　　　　我摇头苦笑，点着齐宣王的额头：“王上你不要淘气了，来，臣妾为你剥葡萄。”
　　　　为了我不被剥，只能一颗接着一颗把葡萄剥了，丢进齐宣王嘴里。
　　　　好在他还受用。大约对着钟无艳久了，就好比许久没沾荤腥的人，偶尔吃点肉丝炒菜也很满足。就这样，我们才一点一点将时间耗到黄昏。
　　　　晚膳我为了保持身材向来吃得很少，毕竟在皇宫里，容貌比什么都重要。他倒是胃口大开，笑眯眯吃什么都觉得好，我便微笑在一旁布菜。
　　　　“好了，美人儿，咱们……就寝吧。”
　　　　当我们两人分别沐浴后，他笑望着我脖子以下，说。
　　　　原本他还想一起洗鸳鸯浴，当然被我拒绝了。但两人各自沐浴完后，他却是再也忍不住了，直拉着我就往床上推。
　　　　“王上……”
　　　　我本来还想挣扎。
　　　　“美人儿……”
　　　　他显然将我的挣扎当成了欲拒还迎，直接就压了上来，不管不顾。

　　☆、第124章　摩羯…钟无艳（十一）

翌日清晨，看着身边躺着的齐宣王，我的唇角勾起了一抹苦涩的微笑。
　　　　“去给子心送碗鸡汤。”我对随侍的宫女说。
　　　　宫女答应着出去了。
　　　　而宫门外，敦促上朝的太监已经催了好几回了。奈何齐宣王根本就不醒。
　　　　呵呵，大概昨晚是真的太猛累着了吧？我苦笑着摇摇头。
　　　　门外的太监一遍遍催，我倒是无所谓，好整以暇梳妆打扮。反正，这江山又不是我的江山。既然齐宣王这个当国君的自己不急，那我瞎操什么心呢。
　　　　当然，我不操心，不代表别人不操心。
　　　　我不是说“皇帝不急太监急”的太监，而是——我们的贤后，钟无艳。
　　　　钟无艳来的时候，穿戴妆容跟昨日如出一辙，显然是一夜没睡的。看她熬红的眼睛，我有些叹息：这是何苦？
　　　　“参见王后。”
　　　　我淡淡行了个礼。
　　　　“王上呢？”她连让我起身都来不及，火急火燎地就要找齐宣王。
　　　　我没有回答，只瞥了瞥我的床。
　　　　钟无艳脸色变得越发难看。我想，她应该是知道齐宣王在我这的，毕竟这在宫中不是什么秘密，况且，齐宣王以前天天都宿在她那里，昨晚没回去她怎么都会问一问。只是，想到和真正见到，感觉可能还是不同。
　　　　她真是太在乎了。我摇头叹气。摩羯座，是不应该如此的。
　　　　她几步冲到我床边，犹豫了片刻，一伸手，将帷帐掀开。
　　　　齐宣王，正睡在我的床上，抱着我的被子，睡容甜蜜。很显然，他昨晚享受得很满足。
　　　　她的眼神里，划过分明的痛苦。
　　　　“王上。”
　　　　终于，她艰难启唇。
　　　　齐宣王照例没有起来，只是“嗯”了一声。
　　　　“王上。”她伸手过去推，“该上早朝了。”
　　　　齐宣王皱眉翻了个身，继续“嗯”着，却依然没有起来的意思。
　　　　“王上。”钟无艳显然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起来上朝。”
　　　　这在普通人家来说，妻子心情不好这样推丈夫，很正常。可钟无艳面对的，是帝王。
　　　　我无法形容齐宣王被推醒后第一个看到的是钟无艳时，他的表情。但，肯定有厌恶。
　　　　而钟无艳，显然也看到了。但，她还是忍着，认真道：“王上，该上早朝了。”
　　　　“本王今天不想上早朝。”
　　　　齐宣王从鼻孔里哼气，皱起的眉毛能夹死两只苍蝇。
　　　　钟无艳一愣，继而眉毛皱得也能夹死苍蝇：“不行，早朝怎么可以不去？快起来。”
　　　　“哎呀你走开！”
　　　　齐宣王推钟无艳。
　　　　“不行，你给我起来。”
　　　　钟无艳再去拖。
　　　　“你走开！给我滚！”
　　　　齐宣王甚至动起了脚。
　　　　汗，这国君的起床气还真是国君级别的。
　　　　但他手无缚鸡之力，钟无艳却武艺高强，哪里踢得到她，只是把她惹怒而已。
　　　　她一甩袖，像提小鸡一样把齐宣王给提了起来：“你给我上朝！”
　　　　所有太监宫女都别过头去。
　　　　最后，齐宣王如期上朝，而钟无艳，也彻底惹怒了他。
　　　　“钟无艳，本王要废了你！今天早朝就废了你！”这是齐宣王临走前说的话。
　　　　看齐宣王盛怒离开，我苦笑：“你确定，这样的男人你也要？”
　　　　她没有回答，而是瞪了我一眼。
　　　　“你不用瞪我，这是迟早的事，你比我更清楚，对么？”我无奈摊手，“所以，与其跟他，不如跟我走吧。”
　　　　她转身离开，没有再看我一眼。
　　　　“喂！”我在后面喊，“那个赌约，我会赢的。”
　　　　“赢了再说。”
　　　　她不止没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
　　　　我搔搔头。唉，真是个执拗的女人。离开王宫，去享受真正属于自己的生命和爱情，不好么？为什么一定要把自己关在这里为整个齐国操心？还没有人领情。
　　　　不再多想，我决定帮钟无艳做一个决定，逼她离开这个坑。
　　　　人生苦短，她应该去享受更快乐的生活，而不是在这里被人家利用。
　　　　打定主意，我便一步步实施。
　　　　其实很简单，不过是夺取君王的宠幸，以及时不时的枕边风。
　　　　钟无艳那种较真的女子，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毕竟，我不止曾是李师师，还曾调。教过阿娇逆袭啊。
　　　　齐宣王，显然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果然，很短的时间里，我就在后宫里出了头，成为齐宣王最宠爱的妃子——夏迎春。
　　　　齐宣王对我的宠爱，已经到了独宠的地步。每日除了必要的上朝处理奏折，便是来我后宫。
　　　　我当然也没闲着，开始到处罗列钟无艳的罪名，时不时不小心地泄露出来。我当然不会明着说钟无艳不好，毕竟男人都矫情，不喜欢自己的女人是个长舌妇。所以，我要做的，只是“不小心”泄露，甚至是借宫女们的口泄露。
　　　　其实中国有句古话，叫“疏不间亲”。现在，齐宣王显然最亲的是我，而钟无艳虽然凭借自己的能力和人格魅力，建立了根深蒂固的贤后形象，但在齐宣王心里，却始终不是心里的人。
　　　　所以，离间很容易。
　　　　很快，在我的催促下，齐宣王要真的废钟无艳。
　　　　为什么说“真的”呢，因为那次喊齐宣王起床上朝，他就扬言要废钟无艳的昭阳正宫王后之位，却在大臣们的反对下，最终没能成行。他，毕竟不是商纣王，只是个软弱的好色之徒而已。
　　　　而这一次，我却不允许他退缩。因为我告诉他，我要做王后。我要，就是要。
　　　　有时候，只要那个男人喜欢你，你的要求只要直接说出来，对方就会满足。即便那个要求再无理。因为，男人本质上很享受心爱的女人对自己任性。尤其，是帝王。
　　　　所以，在我的催促下，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王上，你可以杀了无艳，却不能废无艳。”钟无艳傲然跪在齐宣王面前，“因为无艳，生来就是你齐宣王的王后。”
　　　　“岂有此理！”齐宣王恼羞成怒，“到底这齐国，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我是齐王，我要换王后，为什么要听从你的感觉？你只知道你要做王后，你可知道我每天对着一个丑女的感受？你长成这样，我白天也对着你，晚上也对着你，还要带你出去应酬……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他大约是说到心里话了，说着说着眼圈竟红了。
　　　　我讶然。
　　　　而钟无艳的脸，早已没有任何血色。
　　　　她咬唇，很久很久，似乎把什么东西憋进心里。
　　　　然后，再度开口，声音比冰还冷：“王上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废后，而本宫，也会按照自己的心意，选择生死。”

　　☆、第125章　摩羯…钟无艳（十二）

“你威胁本王？”
　　　　“没有。”钟无艳依旧傲然，“王上可以按照你的心意，只是也无艳也可以按照无艳的心意。”
　　　　“你……”
　　　　齐宣王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
　　　　史官这时站了出来，边写边喃喃自语：“齐宣王荒，淫好色，为美妾逼死王后……”
　　　　我擦擦汗，那时的史官还真淳朴。
　　　　齐宣王大怒，指着史官：“你敢写！”
　　　　史官不理他，继续写。
　　　　齐宣王冲过去连踢带踹，就要撕他的笔记：“你敢写！”
　　　　史官一面躲避一面继续喃喃：“齐宣王专横霸道，殴打史官。”
　　　　贴身太监们赶紧上前，抱住齐宣王：“王上息怒，息怒啊！”
　　　　齐宣王最终也只能息怒，因为史官是不能打的。
　　　　但，这不代表王后不能废。
　　　　不过在钟无艳的坚决和史官的插曲下，他终究不敢废后了，而是让人将她打入天牢。
　　　　“钟无艳不守妇道，以下犯上，冲撞本王，打入天牢！”
　　　　钟无艳望着他，眼神里有深深的悲哀，却也无可奈何。
　　　　齐宣王也不是没有心，此刻大约不愿看钟无艳的眼睛，拂袖而去。
　　　　就这样，钟无艳由当朝王后，再度变为阶下囚。
　　　　我每天都去看她，带着我买的老婆饼。
　　　　并且，我每天都会问她：“跟我走，好不好？”
　　　　她刚开始是不说话，后来说了，却是淡淡的冷笑：“你一面说这些话，一面以身侍君，难道就没觉得别扭吗？”
　　　　我一愣，随即笑了：“原来你以为我跟了齐宣王啊。没有啦，每晚跟齐宣王那什么的……其实是我的丫头，子心。”
　　　　她吃惊地看着我：“真的？”
　　　　“是啊，骗你干吗。”
　　　　我认真道。
　　　　她顿了很久不说话，良久良久，才深深望着我：“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你不怕我说出去？那可是杀头大罪。”
　　　　我自然知道那是杀头大罪。
　　　　但……
　　　　“我相信你不会说出去。”
　　　　我笑着说。
　　　　她再度深深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突然发现，虽然她长得丑，却有一双清亮的眼睛，里面有着冷静坚韧的光。
　　　　一刹那，竟走了神。
　　　　从天牢里回来，我对自己暗暗说：一定要带她走，离开这囚牢般的王宫，离开这怨气冲天的所在。她那样清亮的女子，不适合在这里和一帮女人作困兽之斗，也不该在这里耗尽一生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发光发热。
　　　　子心见我回来，张罗着给我端燕窝，我制止她：“子心，你先别忙，我有事跟你说。”
　　　　子心闻言，先是一愣，继而乖乖走了过来。
　　　　“坐吧。”
　　　　我指了指身边的凳子。
　　　　她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望着我：“子心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我说。
　　　　她顿了顿，终究还是坐了下来，只拘谨坐了半边。
　　　　我微笑望着她：“其实，你现在是不该伺候我的，因为你才是真正的王妃。”
　　　　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跪下：“娘娘，子心只是一介宫女，万万不敢有非分之想！”
　　　　“不用紧张。”我笑着安抚，“其实你可以想。”
　　　　“奴婢不敢想！”
　　　　她磕头如捣蒜。
　　　　我叹了口气，将她扶起认真道：“我说的是真的，这妃子之位本来就该是你的，因为夜夜陪王上欢愉的人，本来就是你。况且，我想出宫隐居了，也不想再当妃子。”
　　　　“娘娘……”
　　　　她大约见我说话不似作伪，震惊望着我。
　　　　“我是认真的。你跟着我这么久，应当也知道，我本就对王宫里的这些不感兴趣，出宫也只是迟早的事。”
　　　　她抿抿嘴，不说话了。
　　　　我却笑了，拉过她的手来：“子心，你放心，我走的时候给王上留封书信，告诉他真正每晚陪他侍寝的人是你，我相信，以你的容貌，他不会舍得亏待你。”
　　　　子心红着脸低下了头。
　　　　我又继续说：“你我主仆一场，我有些忠告想跟你说。”
　　　　“娘娘请说。”
　　　　她郑重望着我。
　　　　“你要记得，在这后宫里，最长久的生存之道，是无为而治。你说得越多，做得越多，便会露出越多的把柄和破绽，结果便是错得更多。唯有无为，方能得自在长久。”
　　　　我不禁想起了昔日穿成赵飞燕时，皇宫里的班婕妤。她才是真正的智慧吧，那一场后宫盛宴，但最后，能福寿退场的，唯有她。
　　　　“是。”子心认真应着。
　　　　显然，她也不傻，知道我忠告的份量。
　　　　我点点头，以后，这丫头就自求多福，一切靠自己了。
　　　　“以后放聪明点，该守拙就守拙，该退就退。但是也要防着别人。”
　　　　叮嘱完她，我在房间开始写信。说是写，其实是刻，古代还是繁体字，一个字刻出来要好久。只能早点动手。一面暗暗实施自己带钟无艳离开王宫的计划。
　　　　然而，我的计划还未实施，另一件事却发生了。
　　　　有人密报：钟无艳里通卖国，意图谋反！
　　　　人证物证，罪证确凿。
　　　　齐宣王震惊在了龙椅。待反应过来后，立刻勃然大怒，提起佩剑就要去杀钟无艳。
　　　　好在被人拦住了。
　　　　在场的邹忌抚着美髯：“王上稍安毋躁，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还是先调查清楚了为好。”
　　　　“还有什么好调查的！钟无艳向来怨恨本王，只是没想到竟如此胆大包天！本王今日一定要杀了她，以正法纪！”
　　　　说得大义凛然，竟是让人无可反驳。
　　　　好在大臣们一点理智还在，拼死阻谏，这才让齐宣王答应给钟无艳一个机会，让人再度彻查此事，查清楚了再判决。
　　　　而这一个缓冲，消息便得以到了我这里。
　　　　别问我是怎么对朝堂上的事那么了如指掌的，我当赵飞燕的一生，跟合德干的就是那个。
　　　　所以收买权臣，干涉朝堂，我做起来很顺手。
　　　　接到消息后，我知道钟无艳这次要糟，当下也不再管其他，带着亲信死士直接去了天牢。
　　　　“跟我走，不然你会没命。”
　　　　简略告诉她一切后，我催促。
　　　　她并不笨，或者说能有如此文武造诣必然也是聪慧的，所以不用我陈述利害，她都是通透的。
　　　　她脸色苍白如纸，良久，才缓缓开口：“你为何要救我？”
　　　　我想了想，说：“因为我当你老婆。我喜欢你。”
　　　　并不算说谎，虽然还不爱，但还是喜欢的。现在已经注意不到她的面容了，只记得她清亮的眼。
　　　　我想，为了完成任务，这并不算说谎吧？
　　　　她咬咬唇，最终，点头：“好。”

　　☆、第126章　摩羯…钟无艳（十三）

将钟无艳带到事先准备好的隐居之所，给她收拾了一个屋子，微笑：“以后，我们就住这里吧。”
　　　　她没有说话，而是瞟了瞟隔壁的一个房间。
　　　　我有些尴尬，笑：“你不是还没接受我嘛。放心，时机不成熟我不会跟你同房的。我住那里。”
　　　　她低下头，脸颊，竟有一抹红霞。
　　　　那一瞬间，我有点呆。
　　　　其实，每一个女子含羞带怯的时候，都有种别样的风情，与美丑无关。甚至，越是丑的人，越能在某些时刻让你意外，给你一个措手不及的“美”。尤其，是钟无艳这种“事业型女强人”。
　　　　“呃，你先休息，我……去做饭。”
　　　　我有些语无伦次，尴尬地抓抓头，便要去厨房。
　　　　为了保证绝对的安全，我没有雇佣丫头，毕竟，多个人就多份口舌，说不定就会传出去。再说，我比较喜欢二人世界，将来培养起感情来也容易。
　　　　“嗯……”她想了想，说，“还是我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