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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赶紧顺着铺盖卷赶人：“可敦为了孩儿实在太辛苦了，赶紧回去歇息吧。”
　　　　可敦大概是真的累了，推辞了两句就扶着嬷嬷的手走了。
　　　　我环视左右：“平时近身伺候本王子的是谁？”
　　　　侍女们面面相觑，有些茫然。
　　　　最后，一个年龄略长的沉稳女子走了出来：“回禀王子，是子欣。”
　　　　我心中一动。
　　　　“哪个子？哪个心？”
　　　　“多子多福的子，欣欣向荣的欣。”
　　　　她有些脸红。
　　　　“那以后换个‘欣’字吧，换成心心相通的‘心’。”
　　　　她抬头望我，如受惊的小鹿，脸上的红色更蔓延到耳后根。
　　　　而旁边的其他侍女，眼中分明有羡慕与嫉妒。
　　　　我一愣，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是王子。对丫鬟的一言一行都容易引起她们的误会。
　　　　不过，无所谓啦。
　　　　“你们都退下吧，我有话要跟子心说。”
　　　　才不管别人的看法，我一个来来回回穿越的人，早已把自由安排享受生活看成了人生第一要义。而我，就喜欢子心这两个字。
　　　　“是。”
　　　　等众人都低眉顺眼走尽，子心才抬起头来，再次望着我。
　　　　我沉吟了片刻，压低声音问：“你近身伺候，可伺候过本王子沐浴？”
　　　　她的脸又红了红，面上却神色不变，只是略微低了低头：“是。”
　　　　“你是说你伺候过？”
　　　　“是。”
　　　　她的头埋得更低。
　　　　于是，我知道：她知道。
　　　　既然她知道，那就好办。
　　　　“我坦白告诉你，这次我受伤醒来后，局部失忆，有些事想不起来了。”我低声说。
　　　　我想，这个女子既然知道多伦最大的秘密，应该也是个心腹。而同时，为了最大限度保护自己，我只承认部分失忆，以对她起一定威慑作用。
　　　　她听了我的话，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深吸一口气，才认真问：“王子想知道些什么？”
　　　　“我有些事清楚，有些事不清楚，你都说来我听听。”
　　　　我望着她，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威胁。
　　　　她看了看我，平静地将我的事娓娓道来。
　　　　原来，跟无数狗血小说里的情节一样，我是可敦的第一个孩子，而与她同时怀上的，还有另一个女人，只比我迟了几个月。为了皇长子的位置，那个女人甚至不惜用药让自己早产。然，即便如此，也是我先一步降生。
　　　　只是，我是一个女孩。
　　　　可敦在身边得力老嬷的帮助下，瞒天过海，对外宣布我是儿子，并且，买通天算师，说算出我的命格奇特，有龙骨之相，不能被母亲之外的人看见身体。有人不相信，曾经偷看我的身体，立刻就不是暴毙就是意外身亡。
　　　　大汗自然都是怕死的，所以竟是也没见过我的身体。
　　　　这样的谣言直到有一天，天算师带来一个女孩，叫子欣，说是他的徒儿，也是天生命格清奇，随身服侍大王子，可中和大王子的天生戾气。这才让我这个大王子的生活步入正轨。
　　　　我点点头，勉勉强强懂了。
　　　　也就是说，我是个从小女扮男装的王子，母亲为了她的可敦之位，也为了将来大汗之位，牺牲了我的性别，并且为了我不被拆穿，买通天算师，把这皇宫弄得腥风血雨。
　　　　而古人又都迷信，如此这般神神叨叨的腥风血雨，不止没有让大汗忌讳我，反而让他更重视我，觉得我既然有龙骨，将来必定是人主。
　　　　而我似乎也是争气的，这些年陪着父汗东征西战，大有一统天下的气势。柔然国随着我的降生，疆域一步步扩大。而我，也成了父汗和臣民们眼中的储君不二人选。
　　　　至于花木兰，就是我柔然与北魏交战时，我掳回来的。
　　　　听说花木兰勇冠三军，一出道便屡立奇功，将我柔然的前进之势生生遏制。而我，若非买通北魏奸臣，用上里应外合的阴谋，也抓不到他。
　　　　我听完子心的话，点头。
　　　　怪不得花布兰会敲破我的头了。
　　　　她可是历史第一巾帼啊，没敲死多伦就是他运气了。啊不，多伦好像已经死了，我只是个借尸还魂的穿越者而已。
　　　　我苦笑摇头，想起自己这一世的任务，便准备起行去监狱探望花木兰。
　　　　“大王子，花木兰，如今……并不在监牢。”
　　　　子心有些吞吞吐吐。
　　　　“不在监牢？”我皱眉，“不是应该在监牢么？”
　　　　“是，本来是在天牢。但九夫人把她带到了……水牢。”
　　　　子心低着头，脸有些苍白。
　　　　水牢？
　　　　那是什么地方？
　　　　但，这并不是我此刻最关注的。
　　　　“九夫人是谁？”
　　　　我更好奇这个。
　　　　子心抬头看我，眼神里有探询的清亮。待确定我是真的不记得后，才解释：“大王子真的忘了么？九夫人是您的第九个夫人啊。”
　　　　“我的？”我感觉到身上一冷，“我有几个夫人？”
　　　　“十一个。您说，要凑齐十二侧妃。”
　　　　她的声音冷静如木雕。
　　　　我却冷静不下来了。
　　　　十一个？乖乖！我辗转六世，用了几百年的时间分别相伴，才有了六个爱人。而这个多伦，居然小小年纪便同时拥有了十一个夫人！同时是一个啊，真是……太让人羡慕，啊不，唾弃了！
　　　　“所以花木兰就是多……呃，是本王子打算收纳的第十二个？”
　　　　我扶额。
　　　　“应该不是。”子心微微皱了皱眉，“花木兰是男人。”
　　　　“……”
　　　　花木兰是假男人好么！
　　　　我在心里默默吐槽。
　　　　突然一怔：我不也是假男人么？
　　　　啊，那我是怎么娶十一个女人的？

　　☆、第93章　金牛…花木兰（三）

“我不是女的么？怎么也娶夫人？”
　　　　子心看了看我，沉默了片刻，道：“王子并没有娶她们，只是弄回府中。”
　　　　呃……
　　　　那不是等于强抢民女？真渣啊！
　　　　等等，这不是我要问的重点。
　　　　“我是说，我自己也是女人啊，为什么会找女人而不是男人呢？难道都不跟她们……那啥么？”
　　　　子心再度看了看我，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最后低下了头：“这个，奴婢不知。”
　　　　“……”好吧，毕竟是我的那种私事，她不知道或不方便说也正常。
　　　　我便没有再问，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水牢在哪？”
　　　　原来，水牢就在我的王府。
　　　　而等我终于来到关押花木兰的水牢时，我彻底心凉了。
　　　　这哪里只是水牢！
　　　　关押花木兰的水牢里，分明还有冰块。
　　　　而她，就被泡在这冰水里。
　　　　第一次看到传说中女子将军第一人，却是在她完全昏迷的情况下。
　　　　她苍白的脸，在阴暗的水牢里，显得格外让人揪心。
　　　　我不再犹豫，直接将衣服覆在她身上，抱起就走。
　　　　将花木兰放在自己的床上，一面给她揉搓，一面吩咐子心让人打热水和烧炭火。
　　　　满满一大桶热水被抬来。我试了试温度，便直接将花木兰丢了进去。
　　　　“咕咚”一声，我能清楚感觉到寒意在热水中消融。
　　　　“再去烧一桶。”
　　　　我吩咐。
　　　　果然，她就像个冰棍，丢进去很快就把水给弄凉了。
　　　　我又吩咐人抬一桶上来，再度将她丢人热水中。
　　　　如是这般，来回泡了几次，她的脸终于有了些红润，额头也微微渗出些汗来。
　　　　甚至，她皱起眉头，动了动。
　　　　我大为兴奋：“花木兰，花木兰，你醒了么？花木兰……”
　　　　她皱着的眉毛动了动，终于悠悠转醒。
　　　　“你醒啦！”
　　　　我很激动，来这个世界这么久，终于见到了想要见的人。
　　　　她迷迷糊糊看着我，眼睛有些惺忪，半晌，才似乎认了出来，抬手便是一记手刀，砍在我脖子上——
　　　　啊，疼。
　　　　我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
　　　　与此同时，一团亮光向花木兰袭来。
　　　　“不要伤她！”
　　　　我惊喊。
　　　　那亮光一闪而过。
　　　　花木兰还在原地，整个人却闭上眼睛滑了下去。
　　　　“喂！”
　　　　我赶紧伸手将她从桶中捞了起来。
　　　　“王子，他只是虚脱昏倒，没有大碍的。”
　　　　子心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
　　　　我犹自不放心地将花木兰上下检查了一下，果然没有见血，这才放下心来。
　　　　只是仍有些疑虑。刚才那突然闪现的亮光，肯定不是我看错。那，是谁放出来的？这样飘忽而至，又能突然收手，武功肯定很高……我想起武侠小说中有一种人，叫影守，就是如影子一样守护着被守护者的人。
　　　　难道，多伦也有影守？
　　　　“子心，你可知道，我有没有影守？”
　　　　子心闻言，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闪现了一丝惊慌。只是片刻后却又恢复到平静无痕：“子心不知。”
　　　　我有些奇怪，想想算了，也就不再追问，而是回去将花木兰抱起。
　　　　突然想到花木兰女扮男装的身份，便吩咐子心：“你先下去吧，任何人都不要放进来。”
　　　　“是。”
　　　　待她走了，我才给花木兰换衣服。
　　　　一层层的衣服脱下，发现了她的束胸长布。而可能因为被长期一层层包裹的关系，竟是比一般女子的更加白腻。
　　　　莫名，觉得嗓子有些干了。
　　　　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我一点点将她身上的水珠擦拭干，如擦拭最珍贵的瓷器。
　　　　很难相信，这个一路行军打仗的女子，竟有着如此细腻白嫩的身体。果然，越是藏得深，越是有料。
　　　　咳。
　　　　我将鼻血第n次捏回去，终于给她换好了衣服。
　　　　衣服是多伦的，自然也是男装。
　　　　只是，看到那对难得出来透气的双峰，我实在狠不下心再将她束起，只是将被子拉起给她盖上。
　　　　不一会儿，她的呼吸声便趋于平和。
　　　　看来，是睡着了。
　　　　我看着她睡梦中安然的脸颊，不由自主微笑。花木兰，不过也是个普通女子呢。纵然能代父出征，纵然能驰骋沙场，纵然能千古留名，却终究，只是个普通人。
　　　　我也有些困了，见多伦的床很大很大，便干脆也歪了上去。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
　　　　我是被雷吵醒的。
　　　　夏夜，总是多雷雨。
　　　　我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却被一旁的花木兰一把揪住。
　　　　“喂，你要干嘛？”
　　　　我吓得赶紧问。
　　　　生怕她又来给我一下。
　　　　“唔……”
　　　　她没有回答，只是往我怀里钻，仿佛受惊的小鹿。
　　　　“喂……”
　　　　“唔……”
　　　　好吧，越钻越紧了。
　　　　就这样，我搂着这位怕打雷的传奇女将军，睡了一夜。
　　　　第二天清晨，我是疼醒的。
　　　　眨巴着快睁不开的眼睛，看着对面怒目而视的花木兰，于是我知道我被揍了。
　　　　瞥见不远处铜镜里的自己，很好，已经成了一只熊猫。
　　　　“你干嘛？！”
　　　　我几乎要爆炸了。
　　　　哪有这样的，一见面就打，一见面就打！
　　　　“狗贼！我要杀了你！”她大概是习惯性，探手刀自己腰间。
　　　　然后发现……没探到佩剑，反而发现，衣服被换了。
　　　　她愕然低下头，然后……表情惊悚了。
　　　　“啊——”
　　　　我捂住耳朵，无奈听着某位女将军的尖叫。
　　　　女将军不愧是女将军，在一刹那的失控尖叫后，便收了声，恶狠狠瞪着我：“你对我做过什么？”
　　　　我赶紧高举双手以示清白：“除了给你洗澡换衣服，我可什么都没干！”
　　　　“洗澡……换衣服……”她咬牙切齿。
　　　　我这才想起，对古代女子来说，被洗澡换衣服看光光，也是天大的事。
　　　　不过——
　　　　“你是花木兰，大将军嘛，应该不介意的，哦？”
　　　　我谄媚地假笑。
　　　　“去——死——”
　　　　又是一拳，我感觉到天黑了。
　　　　很好，左右眼终于对称。

　　☆、第94章　金牛…花木兰（四）

“我觉得我需要解释一下。”
　　　　我举手投降。
　　　　她再度抡起的拳头停住，似乎在听我说下去。
　　　　我觉得有门，便认真编了个谎话：“我也不是故意看了你的身子，我不知道你是女的啊。”
　　　　“不知道我是女的还把我抢来，还对我那样……无耻！”
　　　　又是一拳砸下来。
　　　　我眼冒金星，两行清泪瞬间就流了下来。
　　　　“好吧，其实我知道你是女的。”
　　　　“强抢民女，一样无耻！”
　　　　又是一拳。
　　　　我眨巴着泪眼吸鼻涕：“别打了好么？我也是女的啊。”
　　　　“女的？你变态！”
　　　　又是一拳暴击，将我彻底轰到地上爬不起来了。
　　　　过了片刻，她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是女的？”
　　　　“嗯。”
　　　　可怜的我微弱地颤抖了一下。
　　　　求不要再打。
　　　　她这一次没有再打我，而是认真打量着我。
　　　　我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外衣解开，露出同样的裹胸布：“你看，我跟你一样，也是女子。”
　　　　她倒抽一口凉气，半晌，才问：“你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不是我要女扮男装，而是这里的可敦，也就是皇后我的母亲，要我女扮男装的，这样，我才能以大王子的身份帮她夺去汗位。”我认真解释。
　　　　她看着我，眼里居然有了一丝怜悯：“你的母亲，把王权看得比你的幸福更重要吗？”
　　　　我点了点头，苦笑。
　　　　“对了，那你呢？为什么要女扮男装？”
　　　　虽然对花木兰女扮男装的故事我早已熟悉，但还是要假装一下。
　　　　“我？”她深吸一口气，望了望天，“代父从军。”
　　　　“代父从军？”
　　　　我摆出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希望能通过这样的唠嗑拉近距离，不然真不知道要从哪里搭讪起了。毕竟，这一世是要我主动追她的。
　　　　花木兰显然不知道我是装的，便认真将她的故事向我讲述了一遍，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都是你们这些人，非要打仗，弄得民不聊生。”
　　　　我点头附和：“对，都是他们。”
　　　　“是你们。”
　　　　一记白眼翻过来。
　　　　我心里一紧，唯恐她再打我，赶紧再告诉她一个秘密：“你先冷静一下，哦我还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我不是多伦。不，我是多伦，但不是那个真正的多伦。怎么说呢，真正的多伦已经死了，而我，是另一个灵魂，进入了多伦的体内。”
　　　　……
　　　　于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解释清楚了自己不是多伦，却又是多伦的事。
　　　　“你说你是另一个灵魂？”
　　　　“是的。”我拍着胸脯保证。
　　　　大有多伦的罪名不能由我承担的意思。
　　　　她似信非信，却皱起眉头认真问：“你是哪国来的灵魂？”
　　　　我本来该说是千年之后的，但介于刚刚假装不知道木兰代父从军的故事，便也只要“一个谎言用无数个谎言掩盖”了：“我来自北魏。”
　　　　我觉得这样可以增加她对我的好感。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什么的。
　　　　果然，花木兰听说我是北魏人，很是激动，却仍是不忘试探我几句，问了我一些北魏的风土人情，和我的身世。
　　　　好在我在当上官婉儿的时候，熟读了历史，对北魏的风土人情大致还是了解一些，也算能对她对答如流。而至于身世这种东西，我捏造起来毫无压力，最后定个孤儿身份就成。
　　　　最终，花木兰相信了我，并为此很是激动。
　　　　“既然我们都是北魏人，那我放你离开，我也跟你一起离开吧？”
　　　　我讨好地问。
　　　　既然来这的目的就是追她，那早点和她成双成对离开这是非之地，总是好的。
　　　　原本以为以她现在的境况，自是会欢天喜地答应跟我逃走。
　　　　谁知，她沉思半晌，很冷静得做出了另一个决定：“不，我们先不走。”
　　　　“啥？”
　　　　“我们留在柔然。”她的眼里有着理智的决绝，“既然你是柔然国的大王子，自然很容易见到柔然大汗。到时候，我跟你联手，合力杀了他。”
　　　　“啥？杀……”
　　　　我还从没干过这种刺客的行当。
　　　　“难道你怕了？”
　　　　她冷睨我。
　　　　“自然……自然不是。不过，不过……”
　　　　“还有什么好不过的。你放心，我的武功，在百万军中都能取上将首级。只要让我见到柔然大汗，我就能要他的脑袋。而你的武功……对了，听说你武功很高，为什么真正过招发现你根本不行呢？”
　　　　“啊？那可能是因为我是穿越来的，不是本人吧。不管多伦会不会武，我不会武啊。”
　　　　“不是，就算你不懂武功，但多伦的内力不会消失。而我在揍你的时候，发现你的内力……”
　　　　“没有？”
　　　　“不是没有，而是可以忽略不计。”她斟酌着词汇给我面子。
　　　　我垮下脸。忽略不计跟没有，没什么区别吧？
　　　　“可是多伦应该是有武功的……”
　　　　她还在思考。
　　　　“嗨，算了，没有就没有吧。反正多伦会武功也只是传说，说不定又跟她的性别一样，只是她母亲杜撰出来的呢。”
　　　　“不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