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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子驶进军区大院，岗哨上的警卫站得笔直，他认得詹沐，所以没有盘问和检查，直接便放行了。
　　詹沐开门进屋的时候，詹世强和杨瑛…都坐在客厅看电视。
　　“爸，妈。”詹沐跟两人打了声招呼。
　　詹世强“嗯”了一声，没有回头，继续看电视上的国防教育节目。
　　杨瑛站起来问：“吃过饭了吗？留了一碗汤给你，我去热一下。”
　　“让她自己热。”詹世强开口道。
　　“等晚一点的时候我自己再热吧，刚吃饱没多久，现在暂时喝不下。”詹沐走到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陪父母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跟杨瑛聊了几句，这才回自己房间。
　　詹世强不喜欢家里有外人，所以请的是钟点工，詹沐的房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桌椅床铺都非常干净。詹沐踢掉鞋子仰面躺到床上，不知为何感觉很累。想想今天其实没做什么，一大早去找白橘衣，还在她家里睡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回笼觉，和工作有关的也就是中午那个饭局了，没干什么体力活，但现在却觉得累。
　　詹沐掏出手机，登录微信给白橘衣发信息：白老师，吃药了吗？
　　对方没几分钟就有回复了：已经吃了，正准备洗澡睡觉。
　　詹沐挺烦一根手指慢慢戳字的，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白老师听了那首歌了吗？
　　白橘衣发来的还是文字信息，非常简略：听了。
　　詹沐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乐，马上发了条语音过去：那我等着白老师为我献唱了。
　　那头没再回复，估计已经去洗澡了。
　　詹沐点开白橘衣的个人相册，里面没有更新，置顶的依旧是那幅大雄的Q版画。白橘衣的个人相册很少照片，几乎两三个月才发一次朋友圈，还都是自己画的画。詹沐一幅幅看过去，都是在画室里看过的，没多少张，一下子就看完了。
　　詹沐自己也不太爱发朋友圈，也不爱刷，甚至很少上微信，但自从加了白橘衣的号后，刷微信的次数就多了起来。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找衣服洗澡，洗完出来后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信息进来。
　　白橘衣有了回复，而且是语音信息。詹沐的心跳顿时快了几拍。
　　“詹少，能换一首歌吗？”
　　詹沐在听到“詹少”这两个字时，腿都有点发软。
　　靠，这性感小嗓音对她的杀伤力也太大了吧。詹沐在床边坐下来，把浴巾盖在湿淋淋的脑袋上，回复白橘衣的信息，就轻飘飘的两个字：“不行。”
　　白橘衣那头很快就用语音回复道：“那好吧，我试试。”
　　“现在就试试？”
　　“现在不行，我还没学会。”
　　“就试唱一句？”
　　那头又是很久没有回复，詹沐想，白橘衣还病着呢，说不定已经睡着了。就在詹沐准备退出微信时，白橘衣的信息就发过来了。
　　显示为8秒钟的语音信息。詹沐心底生出了几分兴奋。
　　詹沐这回没有开外放，而是从抽屉里翻出了耳塞。
　　手机和耳塞的品质都很高，闭上眼睛，犹如白橘衣在她耳边耳语。
　　——她是悠悠一抹斜阳，多想多想有谁懂得欣赏。
　　感冒未清的嗓音带着干涩和沙哑，非常有磁性，哼唱时带着明显的换气的声音，性感得耳朵都要酥掉。
　　不只是耳朵，詹沐觉得自己都有点坐不住了，半边身仿佛过电般一阵发麻。
　　五分钟后，有点后悔没有练习就发了那条随便哼唱的语音过去的白橘衣收到了詹沐的语音回复。
　　“从这一刻起，我是白老师的歌迷。”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白老师的声音很好听，适合唱歌。”
　　小白菊：“那我进军歌坛吧”→_→
　　詹少（掀桌）：“不行！你只能唱给我一个人听！”


第16章　第十五章
　　詹沐其实挺喜欢外婆家的，那是旧时南方最常见的小镇，牌坊深巷，朱墙黑瓦，宅院深深，老人们喜欢在晚饭后搬把竹椅坐在门边相互唠嗑家常，看暮色四合，月上柳梢，直至夜凉如水。
　　詹沐的外公外婆在几年前便去世了，宅子雇了镇上的一个大婶照看，平日定期打扫。她知道这些天主人家会回来，收拾得更勤快了些，丝毫看不出久无人居的迹象。
　　杨瑛的少女时期便是在这里度过的，她很恋旧，时常梦见这座南方小镇，那里的一草一木都已经在她心底深深扎根。她常跟丈夫和女儿说，日后退休了就回到故乡居住，安度晚年。
　　詹沐在喧嚣的城市里待久了，偶尔回老家小住几天，也是满心欢喜。小镇没有高楼大厦，房屋都很低，三四层那样，墙壁上爬满绿色的藤蔓，屋顶还长着不知名的植物，青灰色一片，在微风中轻轻摆动。
　　杨瑛的生日宴并不铺张，简单的三菜一汤，外加一个詹沐亲手做的蛋糕。蛋糕是蒸的，没有烤箱，也没有忌廉，说得好听点是朴实无华，直白点就是没有卖相，但杨瑛还是吃得很开心。
　　回到小镇的第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安安静静地过去了，第二天开始有远亲近邻来窜门，什么二舅妈、八姨婆、三叔公都来了，堂哥堂姐堂弟堂妹全挤在屋里谈笑。晚上在院子里摆了两桌子酒席，长辈一桌，小辈一桌，热热闹闹地欢聚一堂。
　　吃过晚饭后，跟詹沐感情好的那些都留了下来，窝在她的房间里继续闹腾。
　　“二哥呢？”詹沐环视众人，发现闹得最凶和她关系最好的那一位没在，不禁奇怪地问了一句。
　　“二哥回家陪二嫂呗。”有人笑道。
　　“二哥”不是詹沐真的二哥，只是个绰号，因为这人特别二。真正来说，二哥是詹沐堂叔的侄子的表弟，血缘疏得都不知道该怎么排资论辈，但小时候两人都在镇子上住，詹沐的外婆还带过他一段时间，所以两人的关系非常铁。
　　“他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詹沐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去年情人节吧，登记了，没有摆酒，旅行结婚。”
　　詹沐本来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有关婚姻的话匣子就这样被打开了，大家开始七嘴八舌地围绕结婚的话题说起来。
　　詹沐安静地在一旁抽烟，对他们的谈话不怎么感兴趣，镇子上的人大多早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就已经担心没人要了，像詹沐那样二十三四岁的女性，早就生二胎了。
　　“詹少，你怎么样了，还单着？”
　　詹沐抬头看了一眼把话题引到她身上来的人，是比她大两岁的堂姐，性格有点人来疯，大大咧咧，不修边幅，前两年嫁人了，年初生了个儿子，终于有了一点女性该有的温柔。
　　“对啊，四姐给我介绍一个呗。”詹沐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道。
　　“你不是开了个娱乐公司吗，有的是俊男美女，用得着我介绍？”四姐斜眼看詹沐，“你就是爱玩，定不下来，不过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该收收心了。”
　　类似的话詹沐今天听了不少，长辈们难得聚在一起，聊的都是自家儿女，聊着聊着就开始催婚了。
　　“早就收心了啊，我都空窗一年多了，就等着人来爱了。”詹沐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笑道。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四姐勾住詹沐的脖子问。
　　詹沐愣了一下，叼着烟没有作声。
　　居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换做以前，詹沐对伴侣是有明确标准的，张口就能列举出一二三，但现在却有点不确定了。那些以前她以为自己喜欢的，现在想想，好像也不完全是。反而是那些以前她没有想过自己会看得上的，现在却有了兴趣。
　　烟灰掉了下来，落在衣服上，詹沐这才回过神来，把烟捺到烟灰缸里。
　　“声音要好听。”詹沐笑笑说。
　　四姐顿时会意了：“你喜欢歌星？”
　　詹沐哈哈大笑起来：“我是可以捧她做歌星。”不过白橘衣肯定不会愿意。
　　“你们两个怎么躲在一边说悄悄话？”另一个堂姐跑了过来抓人，“来，过来一起玩游戏。”
　　詹沐被拽着走到正玩得热火朝天的那帮人里，兴致缺缺。这帮人玩来玩去都是真心话大冒险，玩了这么多年，居然都不觉得腻。
　　“来来来，詹少坐这儿。”一个堂哥往旁边挤了挤，空出个位置给詹沐。
　　詹沐对待他们不会像对待城里那帮纨绔那样，用虚与委蛇那套，这帮都是真兄弟真姐妹，有福能同享，有难能同当。
　　虽然是经常玩的游戏，但真正玩起来时还是很嗨，特别堂兄弟里面有几个特别能闹的，一遇到选择大冒险的，什么题目都敢出。
　　詹沐运气不错，一直都没轮上，幸灾乐祸地看别人倒霉，笑得一双桃花眼都弯成新月。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晚了，有家室的那些都纷纷说要走了，前一轮倒霉的那个堂妹死活不让人走，吵着再玩一轮。
　　“最后一轮啊。”大家又都坐了下来。
　　没想到最后一轮，詹沐把运气用光了，风水轮流转，终于被抽中了。
　　“詹少，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詹沐看大家笑得险恶，便故意挑衅：“大冒险。”
　　四姐顿时乐了，仰头把一杯啤酒喝完，摩拳擦掌：“来人，把詹少的眼睛蒙起来。”
　　詹沐知道他们玩得再疯也不至于把她怎么样，何况刚才她自己也没少整人，于是也不挣扎，乖乖地让大家用布条把她的眼睛蒙起来。
　　几个堂兄妹围在一起说了半天悄悄话，然后四姐才开口道：“詹少，来了哦。大冒险的内容就是，你要想办法问出你对面的人现在穿什么颜色的内衣。”
　　詹沐：“……”你们幼不幼稚？
　　“我数三二一你就开始，限时三十秒。”四姐说。
　　旁边传来一阵偷笑声。
　　詹沐从容不迫地说：“数吧。”真是雕虫小技，对面十有八九是赤着上身的三表哥。
　　“三、二……”四姐故意拖拉着语调，“一！”
　　房间里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詹沐倒不急，她已经很笃定在她对面的就是三表哥了，于是抖了抖腿，流里流气地笑道：“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穿内衣。”
　　两秒钟后，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
　　四姐边笑边替她解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詹沐得意洋洋地道：“雕虫小技，我一下子就猜对了……”
　　然后詹沐看到了四姐手里正拿着她的手机，手机界面赫然是微信对话框，上面有一条她的账号新发过去的语音信息，而聊天对象是……詹沐顿时傻眼了。
　　那分明是白橘衣的微信号！
　　“犯规啊，明明说好是对面的人！”詹沐扑上去要把手机抢回来，四姐哪里能让她得逞，连忙把手机扔给后面的堂弟。
　　“电话对面也是对面啊。”四姐笑着狡辩。
　　堂姐弟们联合一起对付詹沐，詹沐双拳难敌四手，无奈地扶着额角苦笑道：“唉，你们要不要玩那么大。”
　　“那人回信息了！”堂弟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
　　詹沐顿时不顾一切地扑向堂弟，来势汹汹，大家都呆住了，眼睁睁看着詹沐把手机夺了回来。
　　“游戏到此为止，再闹下去我要生气了。”詹沐拿回手机后开始赶人，“很晚了，都给我回去洗洗睡觉，回去回去。”
　　大家一哄而散，四姐临走前拍了拍詹沐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看你紧张的样子，啧啧。”
　　詹沐无暇理会四姐的调侃，把人全部赶走，然后立刻反锁房间门，再迫不及待地查看白橘衣的回复。
　　是一条时长一秒钟的语音信息，简短有力。
　　“变态！”
　　语气充满愤怒，不过却不是白橘衣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詹少的语音：“我知道你现在没有穿内衣。”
　　小白菊的语音：“也没有穿内裤。”
　　盯着手机屏幕的詹少：“……”
　　四姐：“来，纸巾，擦擦鼻血。”


第17章　第十六章
　　詹沐反复听着那条语音信息。
　　“变态。”
　　“变态。”
　　“变态。”
　　詹沐：“……”
　　为什么觉得这声音似曾相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究竟是谁。
　　詹沐拿起桌面的一罐啤酒仰头喝掉一大口，老家的房子没有空调，只有天花板上的一个大吊扇，开到最大档，呼呼直吹。
　　詹沐烦躁地扯了扯衣领口，觉得热得不行，热得整个人都暴躁了，想找人打一架或者出去跑几圈才能发泄。
　　“这鬼天气。”詹沐走到窗边，外面一片漆黑，没有城市里的万家灯火，只能看见远处灰蒙蒙的群山起伏，天空是墨蓝色的，没有月亮，只有七零八落的星星。
　　詹沐把手背在身后，犹如困兽般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踱步。
　　那个人到底是谁？
　　为什么能登录白橘衣的微信号？
　　那人跟白橘衣是什么关系？
　　詹沐几次拿起手机想拨打白橘衣的电话，但又忍了下来。她跟白橘衣才认识几天？也管得太宽了吧。
　　桌子上还有两罐没有开封的啤酒，詹沐坐下来，两分钟解决掉一罐，两罐下去，才觉得心底的烦躁消退了一点。
　　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詹沐把桌子上乱七八糟的啤酒罐、零食包装袋收拾了一下，然后到卫生间接水洗澡。
　　老家的房子是有热水器的，但詹沐洗的是冷水，天气太热，才把身体擦干，热气便又冒了出来。
　　洗好之后，詹沐边擦头发边走出来，她身体健美，四肢修长，行走敏捷从容，像一头警觉的美洲豹。她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信上没有任何新的消息。
　　詹沐把手机扔到一边，坐下来慢慢擦头发，边擦边胡思乱想，擦到一半，烟瘾犯了，满房间找烟。
　　烟都被堂兄弟抽光了，垃圾桶里只剩下空瘪的烟盒和烟蒂。詹沐用力地踢了一脚垃圾桶，差点没把里面的垃圾都踢出来。
　　詹沐没心情擦头发了，把浴巾扔到一边，将手机捡了起来，翻出了白橘衣的电话号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拨了过去。
　　一声……两声……三声……
　　詹沐皱了皱眉，烦躁地走到窗边，夜色正浓，没有几户人家是亮灯的，整个镇子都在沉睡，唯有她还清醒。
　　詹沐捏紧了手机，既想一直等到对方无应答为止，又想现在就立刻切断。
　　响到第七声，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詹少？”白橘衣的声音像是刚睡醒，沙哑得很有磁性。
　　“你睡了？”这才几点钟？詹沐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不好意思啊，我没注意时间。要不白老师当我没打来过，继续睡？”
　　白橘衣：“……”
　　“詹少有事？”白橘衣问。
　　詹沐笑笑说：“没事，不小心按错号码了。”话到嘴边，突然变了个样，对于登录了白橘衣微信号的那人是谁，好像也不是非要知道不可。詹沐尚且对自己的探究行为觉得莫名其妙，白橘衣就更不用说了。
　　半夜三更，清梦被扰，换了被吵醒的人是自己，这会儿肯定破口大骂了。
　　“那……我挂了？”白橘衣的语气没有生气也没有不快，还是那样清清淡淡，不紧不慢。
　　“嗯。”詹沐哼了一声，目光落向窗外无边的黑暗，等着白橘衣挂电话，但那头迟迟没有动静，既没有结束通话，也没有再吭声。
　　两人在电话彼端各自沉默着，詹沐原本烦躁不已的心居然就在这样的沉默中慢慢恢复平静。
　　“白老师在干什么？”詹沐在电话里听到了一点别的声音，忍不住问道。
　　“有点饿，去厨房煮碗面条。”白橘衣说。
　　詹沐惊讶地问：“吃夜宵会胖，白老师以后不做人体模特了吗？”
　　“我吃不胖。”白橘衣说，“而且那是大学时候的事了，那会儿要赚学费，做人体模特钱来得容易些。”
　　詹沐原本还以为白橘衣的家境应该不错，现在听来，居然要勤工俭学，看来是出身寒门。
　　“白老师以后如果再缺钱，可以向我借，不用再跑去做人体模特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钟，詹沐还以为信号不好，正想移开看看是不是满格，就听到白橘衣的声音在一片宁静中响起：“谢谢了。”
　　詹沐微微愣神，刚才的话她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白橘衣会那么认真的道谢。
　　“谢得有点早，何况，”詹沐笑道，“借钱是要还的。不过白老师借钱可以不算利息，给点谢礼就行了。”
　　“詹少要的谢礼太为难人，我宁愿给利息。”白橘衣似乎笑了一下。
　　詹沐觉得窗口不断有暑气涌进来，乡下的夜晚一点都不清凉，又闷又热，于是走回床边吹风扇。
　　“白老师还没见识过我怎么为难人呢，见识过就不会这样说了。”詹沐心想，我哪有为难你，分明是在疼你。
　　“以后会有机会见识的。”除了白橘衣的声音外，詹沐还听到了锅碗相碰的声音。
　　“白老师的面条做好了吗，我都能闻到香味了，独食难肥啊，难怪白老师胖不起来。”詹沐明明不饿，却故意装出垂涎的样子。
　　白橘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