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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人在会议桌边坐定，不用陆菀廷吩咐，自然有人给她们端茶倒水。
　　祁清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项目合作书递给陆菀廷，这是她昨晚熬夜改出来的，今天一大早和产品部研发部开了会，商榷修改确保没有问题之后，她给苏助理打电话，预约拜访陆总。
　　陆菀廷看了她两秒钟，伸手接过项目书。
　　翻开文件，看到上面关于机控的分析，陆菀廷吩咐苏助理，“让生产设备部和资本运营部的的负责人过来。”
　　“好的，陆总。”
　　苏助理走到门外打电话，陆菀廷看着合作书头也不抬地问祁清，“这是你写的？”
　　“嗯。”祁清一直看着陆菀廷，放在桌下的手将衣服攥出了一丝皱褶。
　　仅仅一个字，陆菀廷听出了祁清心里的紧张，趁着翻页的半秒时间，她抬眸看了祁清一眼。
　　四目相对，祁清心跳一漏，陆菀廷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看项目书里的内容，“祁总应该知道，我们集团旗下有一家晟拓科技，正在研发高端机械智控。”
　　从人工到机械，从机械到智能，所有的东西都在朝着高端科技无人领域发展。
　　此前的机械智控大程度上还依赖着人工操纵，祁清的这份项目合作书里，引进了虚拟人工智能，将生产产品的机械设备变为独立的人工智能。
　　这一块，正是晟拓科技在研发攻克的难题。
　　而祁江科技，似乎已经研究掌握了这种技术。
　　拥有这种技术，还会出现资金短缺局面？陆菀廷在心里打了个疑问。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花钱和你们合作？”
　　陆菀廷此刻的悭吝拒绝态度，和昨天不由分说给祁清转了十几亿的样子判若两人。
　　祁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因为太过紧张而干涩的喉咙，陆菀廷抬起头看着她，想看看祁清会给自己一个什么理由。
　　旁边的产品经理和研发经理心潮澎湃的看着他们祁总，期待祁总能像之前开会时那样自信满满意气风发的说服陆总和他们祁江建立合作。
　　陆菀廷的眼里含着笑意和期待，祁清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就忘记了心里演练过数遍的说辞。
　　她鬼使神差的对陆菀廷说：“我们不要钱，只想要和你们陆氏集团合作。”
　　她来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谈合作，她只是想和陆菀廷多些交集，在婚姻之后，陆菀廷能真的喜欢上自己。
　　坐她身边的研发经理刘吟赶紧碰了下祁清，焦急的喊了她一声，“祁总。”
　　祁总，你这样咱们祁江科技要喝西北风啊！
　　产品经理陈江山商务合作谈判的场面见多了，马上反应过来，接着祁总的话说下去。
　　“来之前我们了解了贵公司和加峰集团新合作的产业链项目，贵公司和加峰有足够的经济实力，但在智能控制系统这一块，欠缺着一定的软实力，我们祁总带着足够的诚意，来陆氏寻求合作，希望陆总能够考虑。”
　　陈经理把话圆了回去，可看陆总的神情，似乎无动于衷，只看着她们祁总看个不停。
　　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两位经理相互看了一眼，识趣的闭上了嘴。
　　陆菀廷合上项目合作书，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眼神凌冽的看着祁清，“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个冲动决策，将会对公司带来致命影响？”
　　怎么突然教训起祁总了？而且听陆总的语气，怎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不是应该开心的占便宜？
　　两位经理感觉尴尬，纷纷端起桌上的茶，借喝茶掩饰尴尬。
　　祁清垂下眼眸，乖乖听陆老师的教导。
　　陆菀廷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祁清说了什么，突然语塞。
　　会议室里的气氛诡异到极点。
　　还好，这时候苏助理和生产设备资本运营的几个负责人进来了。
　　气氛再次热闹活跃起来。
　　两方人相互做了介绍，陆菀廷把手边的项目合作书递给资本运营部的总监周洲，说：“你估算下这个项目的投入和后期盈利。”
　　又对祁江科技的产品经理陈江山说：“陈经理，麻烦你向我们生产设备经理详细说一下智能控制对生产这一块的影响和改变。”
　　说完目光转向祁清，扫了眼她微动的喉间，说：“祁总，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祁清正在喝茶，冷不丁听到这种单独聊天的邀约，手一滑，杯子落在了桌上，茶水受到撞击从杯子里溅出来，弄湿了她的衣服，剩下的茶水又顺着桌面流到了她裤子上。
　　她今天穿着刺绣花边白衬衣，衣服一下子透了。
　　“不好意思。”祁清起身掸衣服上的水，陆菀廷想也没想，从桌上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倾身搂着她腰帮她擦拭，急切又温柔的语气问她，“有没有烫着？”
　　“没……没有。”祁清低头看着在自己身上温柔擦拭的手，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脸一下子红了。
　　当陆菀廷的手滑到腿上，祁清身体抖了一下。
　　此刻，她们俩的动作要多暧昧有多暧昧，旁边几个人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是什么情况？
　　知道两人关系的苏助理过去帮忙擦桌子上的水。
　　其他人如梦初醒，赶紧收回目光，继续交谈项目合作书上的内容。
　　擦干表面上的水，陆菀廷把纸递给苏助理扔了，坐回到了位置上。
　　看到祁清的衣服被水浸透后，隐隐约约露出了肉色，陆菀廷皱了皱眉，又站起了身，“还是去我办公室换一件吧。”
　　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事，那透明的地方只有一小块，巴掌大小，这种天气，很快就干了。
　　“不用了。”祁清下意识拒绝。
　　陆菀廷擒住她手腕，由不得她拒绝，“走吧。”
　　想到自己和她的关系，祁清心里突然紧张期待起来，“那谢谢陆总了。”
　　在一会议室人的注视下，双方的老大旁若无人的携手，衣袂飘飘的离开了。
　　研发经理刘吟搓了搓眼睛，转头问旁边，“老陈，我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陆总拉着咱祁总的手走出去？”
　　陈经理看了眼对面陆氏的员工，给刘经理使了个眼色，赶紧闭上你的嘴吧，就你话多。
　　陆总裁要结婚了，他们祁总单身待嫁，万一刚刚这话被有心人传出去，他们祁江科技说不定就被人打上总裁是小三的标签了。
　　整天就知道研发研发，一点都不关注新闻八卦。
　　陆菀廷拉着祁清的手走出门后，松开了手。
　　小会议室和总裁办公室在同一层，距离不远，就二十来米。
　　她步子略快半步，祁清跟在她身侧。
　　看着陆菀廷平静淡然的侧脸，祁清心里有些纠结，暗暗吸了口气，鼓起勇气伸手牵住了她。
　　陆菀廷的手纤细修长，掌心温度略高于自己，微微有些烫，祁清忐忑的试探的握住，见陆菀廷没有说什么，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一些，握得更紧。
　　牵手了，她们终于牵手了。
　　上一次牵手，是领结婚证的时候，工作人员逼着她们牵的，她不敢，陆菀廷主动。
　　而这一次，她主动牵手，陆菀廷没有拒绝。
　　陆菀廷应该是喜欢自己的，至少对自己不反感。
　　祁清心里泛起涟漪，只是这喜悦还没荡开，下一秒陆菀廷的手就离开了。
　　到门口了。
　　陆菀廷抬手开门，侧身让祁清先走进去，目光柔柔的看着祁清，“我办公室里有卧室，里面有干净的新衣服，我们的尺码一样，你都可以穿。”
　　反锁好门，带祁清去卧室。
　　卧室藏在一面绘着墨梅远飞鸟的乔其纱半透屏风后面，祁清跟在陆菀廷身后走到卧室门口，陆菀廷打开门说：“衣服在柜子里，你去挑吧，换下来的衣服……”
　　陆菀廷看了眼白衬衫上那快浅黄色茶渍，“需要干洗吗？我让助理拿去洗。”
　　“不用，我自己手洗一下就好了。”祁清往卧室里看了一眼，看到里面有磨砂玻璃隔出来的浴卫间，走了进去。
　　“那你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陆菀廷说着背过身，毫不留恋地走到了屏风外面，似乎带祁清来办公室没有任何别的想法。
　　在祁清看不见的地方，陆菀廷看着刚刚被祁清牵过的手，不复刚才的冷漠平静，勾起唇角偷偷笑了。
　　祁清转过身，目光穿过敞开的门，看着屏风那边身姿妙曼的倩影，一个念头跃然而现。
　　她摸上衬衫纽扣，单手解开了一颗，压着紊乱的心跳，喉头滚动，朱唇轻启，“陆总，我不知道换哪件合适，你可以进来帮我挑一件吗？”


第9章　喑哑
　　挑衣服？陆菀廷的呼吸停了一下，祁清让她挑衣服，然后，在她面前宽衣解带换上她的衣服？
　　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陆菀廷感觉办公室里的温度在升高。
　　不，不能这样，陆菀廷闭眼，摒除心里杂念，侧头往卧室方向看了一眼，隔着屏风和卧室门为祁清挑选，“有衬衫，你依旧换衬衫吧。”
　　清澈的嗓音里有一丝往常没有的喑哑，陆菀廷听出自己的不对劲，说完之后毅然走远了些，坐到沙发上等祁清。
　　正在解第二颗纽扣的祁清一下子泄了气，这么好的机会陆菀廷都不进来，再回想走廊上牵手的画面，陆菀廷没有甩开自己的手，大概只是给自己面子。
　　和喜欢，没有关系。
　　祁清想要更确定的答案，她走到门口，说：“陆总，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衣服开了两颗纽扣，露出了一点春色。
　　两人隔着屏风遥遥相望，陆菀廷心里有些不安，“什么问题？”
　　祁清抿了下唇，“你……为什么和我领结婚证？”
　　这个问题其实应该在昨天问的，可她怕问了陆菀廷就反悔了。
　　地上响起轻轻的脚步声，陆菀廷今天没有穿高跟鞋，在听到祁清的问题后，她站起身徐徐踱步，向卧室靠近。
　　离屏风一米远的时候，陆菀廷停下了，因为我喜欢你。
　　这句话说不出口。
　　“再过半个月我二十九了，你昨天说拿自己换公司，正好，我需要一段婚姻向我爸妈交代。”
　　向喜欢的人撒谎，原来是这种感觉，陆菀廷攥了攥手，心脏怦怦跳得剧烈，“你还想问什么？”
　　同性婚姻合法了，催婚的传统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但实际上，陆菀廷并没有这方面的烦恼，她爸妈对结不结婚看得很开。
　　可对面的人相信了。
　　祁清听了陆菀廷的解释，扭头进了卧室。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答案吗？她喜欢陆菀廷，陆菀廷不喜欢她，恐怕连自己的名字怎么写的都是昨天才知道的。
　　必须得努力了。
　　“祁清。”陆菀廷听到她急促离去的脚步声，以为她生气了，绕过屏风赶紧追了过去。
　　祁清侧身转头，从陆菀廷的方向看去，正好能看到她里面黑色蕾丝内衣。
　　有空隙，胸，有点小。
　　陆菀廷赶紧把视线拉高，祁清扬起唇角对她笑，“我就随口问问，我不喜欢你，你也不喜欢我，我为了公司，你为了父母，挺……挺好的。”
　　说到最后，竟然真的很难过。
　　“陆总，来帮我选一件衣服吧。”祁清努力把这种情绪抛掉，对她盈盈一笑。
　　陆菀廷想从祁清的脸上看出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祁清在说完之后，转过身打开了衣柜，兀自挑起衣服来。
　　似乎真的不在意这些，只在意她的公司。
　　陆菀廷走了过去。
　　走到祁清身边和她并肩而立，祁清却往后退了一步，把挑衣服的事情完全交给了她，“麻烦陆总了。”
　　从称呼到语气，客气又疏离，如咫尺天涯。
　　心滋儿滋儿像是被小针戳了一下，陆菀廷沉默了数秒，低声回：“不麻烦。”
　　柜子里挂着十几套衣服，陆菀廷的目光在衣服上扫过，最后落在了角落那件衬衫上。
　　这衬衫按着她的尺码量身裁做，领口一侧暗绣了她名字的缩写，LWT，陆菀廷拿出衬衫转身给祁清，“这件可以……吗？”
　　猝不及防看到了袒露的身体。
　　祁清把衬衫脱了，露出的白皙肌肤泛着一层浅浅的粉色，像初春的桃花，陆菀廷赶紧把目光挪向别处。
　　“可以。”祁清接过了她递来的衬衫。
　　把衬衫从衣架上取下来后，她故意向陆菀廷靠近，“陆总，给。”把手里的衣架还给陆菀廷。
　　两人的身高相差无几，陆菀廷感受到了一丝压迫，这种压迫感明显来自于眼前人畜无害的祁清。
　　忍住，忍住。
　　陆菀廷在心里偷偷对自己说，接过衣架挂到衣柜里，顺势面朝衣柜站着。
　　祁清看着陆菀廷的背影，故意放慢扣扣子的速度，从下到上，扣一颗，扯一下衣角。
　　在扣到第三颗的时候，祁清说：“陆总，你的衬衫很合身。”
　　“嗯，我们的尺码差不多。”陆菀廷呼吸加重，侧了下头，“不用一直喊我陆总，可以叫我菀廷。”
　　菀廷。
　　祁清在心里试着喊了一下，仿佛有电流从全身蹿过，心里又痒又酥。
　　没勾引到陆菀廷，自己先败下阵来，身体起了反应，一道暖流向下而去。
　　祁清慌忙转身，把最后几颗扣子扣上，“我穿好了。”
　　捡起地上的衬衣，匆匆进了卫生间。
　　那一声菀廷，自始自终没有喊出口。
　　陆菀廷闭眼垂头，悄悄舒了口气，就在刚刚，她差点忍不住要转身抱住祁清。
　　听到卫生间里传来水声，陆菀廷合上柜门，隔着磨砂玻璃凝视了祁清片刻，悄然离开了卧室。
　　祁清把茶水打湿的地方放到水龙头下冲水揉洗，揉着衣服，心里突然追悔莫及，刚刚怎么就逃了，至少应该喊一声菀廷的。
　　把整件衬衫泡到水中，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祁清轻轻叫了一声，“菀廷。”
　　衬衫很容易洗，洗好衣服，祁清犯了难。
　　在卫生间里看了一圈，看到墙壁上有个隐形晾衣绳，祁清走过去拉出晾衣绳扣好，又在壁柜里拿了一个衣架，把刚洗好的衣服晾挂到晾衣绳上。
　　做完一切，轻叹了口气。
　　她没有马上从卫生间出去，用水洗了洗脸，撑着洗漱台思考，应该怎么让陆菀廷喜欢上自己。
　　脱光了衣服往她跟前凑这一招肯定是不行的了。
　　她刚刚都脱成那样了，陆菀廷除了怔了一下，把目光挪开，一点扑上来的意思都没有。
　　投怀送抱？
　　不敢。
　　祁清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陆菀廷坐在沙发上，双手拿着手机发消息，看到祁清出来，给对方发了一条我要忙了，关掉了微信界面。
　　“好了？”
　　“嗯，好了，我把衬衫晾在卫生间了，等干了我过来拿。”祁清走到她对面沙发坐下，话题回到打翻茶水前，“陆总，之前你想和我单独聊聊，要聊什么？”
　　茶几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水恰时沸腾起来，陆菀廷沏了两杯茶，端起其中一杯，手托着杯底，双手递给祁清，说：“办公室没有外人，你不需要喊我陆总。”
　　“菀廷。”祁清接过茶，轻轻叫了她一声。
　　这声菀廷叫得恬言柔舌，陆菀廷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祁清被笑得腼腆，低头闻了闻茶，清香浓郁，沁人心脾，说：“这茶不错。”
　　陆菀廷端起自己那杯茶，浅抿了一口，切入正题，“关于合作，除了投资成本考虑，项目书我看完了，项目上还存在许多细节方面的问题。”
　　祁清握着茶杯，静静的等着陆菀廷下文。
　　“不过，这些都不是问题，你想要和我们合作，直接找我，不需要找小苏预约。”陆菀廷顿了一下，“也不需要带研发经理和产品经理过来。”
　　她说的有些委婉，祁清不敢确定陆菀廷话里的意思，“你同意合作了？”
　　陆菀廷点头。
　　这样毫无原则的和自己合作，祁清心跳蓦然加速，“为什么又同意了？”
　　“因为，你是我夫人。”


第10章　心乱
　　小会议室里，在不确定是否合作的情况下，谈了将近半个小时的双方人已经没有要谈的东西，双双沉默了下来，顾自喝水翻看资料笔记。
　　刘吟坐立不安，频频往门口方向看。
　　苏助理察觉了，借着给他添水的机会，状似闲聊的套问，“刘经理似乎很关心你们祁总啊。”
　　“谢谢。”刘吟手扶着杯子，等苏助理加完水，端起来笑了笑，解释了一句，“祁总她们离开挺久了。苏助理，你能去看看她们什么时候回来吗？”
　　他性子直，没听出苏助理话里有话，旁边的陈经理低着头偷偷笑了下，苏助理听到他的笑声，放下水壶，柳叶秀眉轻轻一挑，“陈经理在笑什么呢，不妨说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
　　陈经理咳了咳，抬起头，拍了拍刘吟肩膀手顺势搭在了他身上，笑得跟媒婆似的，“我们小刘三十一，未婚，未有中意的对象，对祁总的关心只是下属对上司的关心，苏助理要不要和我们小刘加个微信深入了解一下？”
　　“你胡说什么呢。”刘吟缩了下肩膀，推开陈江山的手，一本正经，“我们是来谈合作的，不是来相亲的。”
　　陈江山笑呵呵的看着苏助理，没接刘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