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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两相欢-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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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剑代表着信任,可我却不敢轻易信她。一宗之主岂有简单的角色,眼前她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谁晓得把剑给我、收我做义女、还有那些感激的话会否都是她迷惑我的伎俩呢。待到她恢复功力,一切均可抹杀,灭口也好寻仇也罢,就是随便出一口恶气都能将我杀死。
通常非经寻常途径解决醉花阴,恢复内力的周期在五到七日之间,以宋则的本事至多只有五日的时间。我能在短短五天里得到宋则的人和心吗?
以师父对宋则的了解,以我自小学习的东西,想来成功的可能在五五之数。
呵,五五之数。
收敛心神,望向沉寂在黑暗中环绕群山,感觉不到任何窥探。我迈开步伐,四处巡查。除却远处明镜宗巡山的弟子发出规律的声响,没有丝毫异常。我不相信那严子敬已葬身谷底,至多因不熟悉地形在某处摸索。镜湖是明镜宗要地,他想要不惊动宗门弟子潜入,需得花费一些功夫。不过,无论如何,今晚不能生火给那厮指路。
不能生火,意味着不能烧水洗澡,也意味着不能煮食。幸而江繁细心,留有胡饼、肉干,勉强对付一下也能果腹。我不禁瘪瘪嘴,不能吃好睡好还不能洗澡,若只为不空子那点小钱,这买卖怎么都是一个亏字。
这么看来修仙也有修仙的好处,修仙能够辟谷,三五顿不吃不喝,一点儿都不算什么。
在木屋外围布置些示警小玩意,我无声无息回到木屋,故意隐去脚步声,倒不是为了卖弄轻功,纯粹是想看看失去内力无法动弹的宋则会否如惊弓之鸟,顺便报复一下她没有提醒我的衣衫不整。
事实证明我是多想了,宋则盘膝坐在榻上,一副宝相庄严的模样。待我进屋,她疑惑地问了一个问题:“素//女//经是何经书,怎的不曾听闻。”我一愣,继而大笑。
宋则不解:“缘何发笑?我所阅道藏佛经不下千本,没有一本叫作素//女//经。”
为着不打草惊蛇,屋内没有点灯,我运足目力,凑到她的跟前,借着月光恰能看清她面上的困惑,这丝困惑使她看起来可爱极了。
“素//女//经呀,等我们吃饱肚子,我可以慢慢告诉你。”手指划过她裸//露在外的大腿,我故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曼声道,“那是道家少见的秘笈,引人极乐。”
任何一点刺激对于中了媚毒的人来讲,都是随时可能一发不可收拾的刺激,燎原的星火,哪怕意志坚强如宋则在我的蓄意引诱之下呼吸不稳起来。她的脸与我的脸相贴在一起,传来阵阵热气,按住我顺势而下的手背,她软弱又坚定地摇头。
她的理智希望我不要再继续。
我的理智呢?
“若是我就此占了你的身子,你会杀了我吗?”
宋则没有马上回答,不过须臾的迟疑,我知晓了答案。“你不会。你只会怪责自己。为何会让我得手,为何不曾反抗,为何掉以轻心中了媚药。或许你会屠尽天底下的采花贼,但你不会立刻杀了我,兴许之后也不会。”
宋则不置可否,按着我的手没有松。也许再过一会儿她会投怀送抱,若是在此等情况下与我交欢还是由她主动,那也实在怪不得我。
但是她不会。
“没有发现严子敬的踪迹,不排除他会藏在某处,故而今夜我们要摸黑行事。洗不了热水澡,吃不了热食,山上天凉,没有内力你连冷水澡也别想洗,凑活过一晚吧。”挪开些许,我道,“宋宗主,你拉住我的手做什么?都说让你自己来了。”
宋则没有骂我无耻不要脸,她松开手,很认真很认真地问我:“宋十一,我们从前可曾识得?”
“不曾。”
“可为何我觉得你认得我,尤其是你看我的眼神,总有种说不出的复杂,似乎蕴藏着许多心事,似乎我们认识许久。”
“许是我们有缘。”
将常剑放在她的身侧,我站起身。一旁的铜镜里映出一个慢条斯理的女人,态度从容,脸上带着逐渐褪去的笑意,残存的笑冷漠,冷漠中隐藏着一丝残忍。这样的我并不为我所待见,可我终究还是看到了。
五天,若是五天之内没有得到宋则的身心,就要了她的身。让她之后每一天都受此煎熬也好,每天惦着我,念着我,哪怕咬牙切齿,哪怕只是怨恨,如同这些年来的我一般。
我是采花贼,采人芳心的采花贼。可谁又规定我不能去做泼皮强盗糙汉子才会做的事情呢?
偶尔当一回田舍汉又如何,只要目标是宋则。
师门规定又如何,规定本就是用来打破的。
师父的宿愿又如何,得到了身就当是得到了人,偶尔违背一下也无妨,反正师父杳无音讯,生死未知。不管宋则和不空子是否勾结,我今日会与她同处一室,不正是因为师父多年的淳淳教导么。
取来清水、胡饼与肉干,宋则已盖住自己裸//露的腿,她偏头看我,我冲她笑笑,“还是没力气?”
“嗯。”
将胡饼一撕为二,先撕了一块塞进嘴里,香脆可口,尚算不错,又撕一小块胡饼递到她的嘴边,“打打杀杀一整天,定是饿了,先吃些东西。待明天我去打个獐子烤给你吃,好不好?还是你想喝暖身的菌菇山菜汤?唔,那就都吃好了。”
“宋玠。”她唤我的名字,没有怒气,只有迷惑,还有一点点近乎错觉的温和。我以为她有话要问。
兴许她是有话要问,但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就着我的手吃下半个胡饼喝几口水,才道,“饱了,多谢。”
“不再用些肉干?”
“不用,已经够了。”
“委屈宋宗主了。”
“谈何委屈,想当初……连吃一口胡饼都是奢侈。”
本是信口调侃,听她这般作答后我倒是胸闷起来。
“听那严子敬所言,你出身富贵,举手投足一派官家小姐作风,所用之物皆是上乘,如今与我身在此处,这一餐才是真委屈。”
“哪里哪里。”我嚼着胡饼笑眯眯道,“与美同榻而食同榻而卧,实在是赏心乐事,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这胡饼味道堪比龙肉凤肝。”
“呵。”宋则自嘲一笑,再没有作声。
作者有话要说: 噩耗连连,回来更新啦。
且看且珍惜吧
第10章 我的本心
那一晚,我与宋则同榻共被而眠。
木屋内所备物资皆是供给明镜宗巡逻弟子。外院弟子,修为比不上修仙者,但也不惧这晚间的气温骤降,故而棉被不过是薄薄一层。
山间夜晚骤冷,宋则失去内力,无法抵御寒冷,睡至半夜她整个儿挤进我的怀里,贴胸抱背,纯粹是一种本能。一宗之主警醒,在发现她半夜醒时我故作睡去,免去她的尴尬。我自然也是醒着的,头一回与人同睡,还是呈抱拥姿态,自是十分不习惯。
宋宗主也觉得不妥,尝试要挣开,然则我实在抱她抱得太紧,她挣扎一会儿发现无法挣脱,干脆放弃了徒劳。
我听到她的叹息,还有她近似于见鬼了的抒发感叹。联想到这一日的种种,还有她此刻投怀送抱紧搂住我又松不脱,一条大腿还挤在我腿间的姿势,我很辛苦才能忍住笑意。
与兽同眠能降低动物的警觉性和亲密感,这一点对人也适用。尤其是像宋则这般素来不与人亲近,一亲近就袒诚相对的。
不得不说,宋则的手握的了剑,勾的住人,哪怕她无意识地抚过我腰背我的臀,仍能让我稍许的浮想。不过,这般亲密的姿态下,她没有再度泛起情//潮,想来醉花阴催//情的药效已过,比起预计的要快,那即是说宋则恢复功力也会短于五日。
这实在算不上一个好的发现。
带着这样的叹息,我进入梦乡,虽是软玉温香,但梦境并未因此香甜。
这一夜,我梦见了宋则。凶神恶煞冷酷的宋则,她已恢复了内力,一掌将我打翻在地下,随后她套了一根铁链在我脖子上。宋则说,你休想离开我,你生而为我。
我竭力反抗,拼命挣扎,脖子磨去了一层皮,鲜血淋漓,始终都挣脱不得。
宋则说:你永远属于我。
“做噩梦了?”依旧是宋则,近在咫尺,语气平淡,平淡中夹杂一点难以察觉的关心。
我睁开眼,宋则眼眸清朗,全无梦里的蛮狠凶恶,她收回了抵在我腿间的大腿,原本搂在腰间的手亦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安放。“梦见与你交颈而眠,谁知宋宗主占了人家的便宜还不认帐,冷酷又无情,奴好生伤心。”
宋则恢复了气力,但没有恢复功力,在我刻意的钳制下,她无法动弹,只得说:“我就是这般冷酷无情,你莫要在我身上浪费心力。”
从那样的梦中醒来,饶是厚脸皮如我都无法再说出对她痴心一片的话,只能默不作声看着她。
许是师父同我说了许多关于二十七年前晋国那场灾难的故事,每每看到宋则面颊上黑色的黥印,我都会不自觉地去想,年纪尚幼的她受到过多少折磨,带着这样的印记,如何熬过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哪怕黑水国被赶出晋朝境内之后,那些与她一般被当作俘虏的宗室又是如何面对旁人轻视的眼光。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接掌隐神宗,潜心修炼。她又与师父在怎样的情景下相遇,缘何没有对师父倾心。
师父与她仅仅只是求而不得的关系吗?
此次不空子的悬赏到底与她有几分关联,是大道初成拿那些心存歹心的人试剑,或是因修炼瓶颈,用旁人的追杀与压力来逼迫自己?
她此次所行的目的地真的是额叶城?
还是镜湖?若非早知镜湖有益,何苦中毒后还一门心思往这里跑呢?只是单纯想缓解媚毒?
睡过一夜,我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有昨天想的那么简单。自以为聪明是行走江湖采花的大忌,昨日刚取笑过孙不倒,切不可重蹈覆辙。回想师父提过宋则所做的大事,都是在不动声色间成就。
宋则见我久久不作声,只盯着她的黥印发呆,不自然地别过脸。“你真的不怕?”
“我不过是个看客,有何可怕?”松开宋则,不再维持与她假装亲密的姿势。其实我并不是十分理解,为何宋则总觉得旁人会怕黥印。“你一直不曾找到可心的人,可是因为它,你觉着别人会因此看轻你?”
不用肢体交缠,宋则放松许多,她没有叱我胡说八道,反而很认真地想一想才道:“起初有过这样的想法,之后接掌隐神宗便没有那个心力与精力去思考这些。修行之道迂回漫长,宗门事务繁忙。那些纠缠不休的人都似你这般别有用心,见多了便觉稀疏平常。没有人会去寻求永远得不到的感情,他们见求取无望,便早早地偃旗息鼓,另寻他处。对于有些人而言,宣称心仪于我们这样的女子有助于抬高他们自己。”
“别有用心?宋宗主能看出我的心了?”难得宋则这般坦诚作答,我不免会想,自己的那些心思有多少会被她猜个正着。
宋则轻叹一声,道:“我委实看不懂你。旁人的欲求都在脸上,为名为利为色。但是你,嘴上总说自己是采花贼,嚷嚷着要我的人要我的心,为我所做之事极为贴心,即便是服侍我多年的弟子,都做不到像你这般合我心意……”
“原来宋宗主等的不耐烦了。”仗着宋则功力未复,我重重揽过她,让她无处可逃,无处可避。没有催动情//欲的媚药作祟,宋则眼里再没有那抹明知并非出自本心,依旧叫人心动的水光。不过她眼眸里亦没有初见时的寒芒,她只是颇有些无奈地看着我,像看一个顽皮的孩子,这样的目光叫人恼火,比之方才说到合她心意更叫人光火。
在我看来,那是一种挑衅。
我吻住她的嘴唇,挑开她的牙关,缠绕她冰凉的舌头,宋则没有回应,没有推拒,只是任我施为。
“怎么,宋宗主是放弃抵抗,还是对我心生情意,半推半就依从于我?”
宋则平静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哦,我们不过相处一日,你就晓得我是怎样的人了?”再没有比这种话更火上浇油让人生气的了。我几乎想要扯脱她的里衣,强要了她,然而终究没有动手。
她说对了,她堪破我的色厉内荏,我不是这样的人,哪怕只停留在想象,我也只能想象自己撕开她里衣后的无措。
我可以杀人,也可以砍人手脚斩人舌头折磨别人,但是对女子,我下不了狠手,就算我再想得到她。
我本该用最稳妥的方式,细心呵护,精心照料。
可是我忍不住。
宋则有多习惯我的存在我的照料,我就有多痛恨她。
这世上再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宋则了。从记事起,宋则就是我的恶梦。我所做所学所习所喜,皆是为了投她所好。我所做所学也都是以她作为参照。记忆里,我怎样并不重要,师父永远说的都是宋则怎样。
还有什么比得到这样的人之后抛弃她更能解恨呢?当师父让我把宋则当成此生唯一可采的目标时,我便是这样想的。
于是我就成了如今的样子。
只是宋则凭什么如此笃定。因为我所说的师门规矩,还是她确实知晓些什么。
“之后呢,宋十一,你要了我的人要了我的心之后呢?”宋则忽然问道。
“从此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话本子都这么写。”我抽了抽嘴角,木然笑道。
第11章 不要脸
与宋则相处一日,好似过了一年。
宋则不愧是皇室出身的一宗之主,哪怕暂时失去武功亦无损她半点从容。一清早就发生如此不愉快的事情,她看起来丝毫不在意,照样坦然吃我简单烹煮的食物,难道她就真认准了我是个怂货,一点不怕我在食物里加点佐料?
不过她此刻没有半分功力,与寻常路人一般,又吃过了天下第一媚药——醉花阴,还有什么佐料能入的了她的眼,落的了她的胃。
看她吃的这般痛快,我心里很是不快——尤其她脸上那种初尝时合乎心意的惊艳,越是享受越代表着那些岁月我因她而活,想给弄点痒痒粉、跳跳糖让她尝一尝。然则,这些不入流的东西我哪里会随身携带,就连存货都不曾有过。
往日我常以自己是个品位非凡、富有原则的另类采花贼自傲,现在我只想把那些原则教养风度通通撕掉,撕掉。
然而悲哀的是,有些自小养成的东西,耳濡目染早已渗入骨髓。粗鄙是,教养也是。
“小小年纪怎的长吁短叹,似你这般家境殷实、长得漂亮、武功又好,还有这般别致手艺的小女娘,也有烦恼?”看!她吃饱了竟还晓得怡然自得地调侃我。
我先摆出欲说还休的忧郁表情,幽幽道:“宋宗主何必明知故问。”之后好似想起什么又展露一个女儿家羞涩又欢喜的笑容,“不曾想,贱妾蒲柳之姿竟还能入得了宋宗主的眼。”
宋则淡淡瞧着我演戏,神色不变,道:“十一娘谦虚了,你若是蒲柳之姿,天底下的人岂不都是丑八怪。”
她这般从容,倒是显得我无聊,好生没趣,我敛了浮夸表情,笑一声道:“如此说来,他日成了宋宗主的入幕之宾,还要多谢爹娘给了我这好皮相。”
宋则淡淡一笑,转过去身看屋外尚未消散的晨雾。她倚着门框,长发挽起,用一根发簪固定在脑后,歪歪斜斜,几缕发丝撒在一边也不在意。她不知这发簪样式是我亲手所绘,一眼瞧中上头花纹别致——在我藏起她的首饰号称要去换钱之后,她并未因此气恼,只说不能散着发,便从我所用之物里选中它。
时下流行繁复金饰,龙凤、摩羯、鸳鸯、牡丹、花树皆是所用极广的纹样。我这枚金簪,样式简单,不过如意簪首,上有镂空玉兰刻花,簪脚是长串卷云纹,最末铭刻着我的小名“宝”。
还记得那一年,师父带我去山中访友,树上青白片片,周遭幽香阵阵。我问师父,这是何花。
师父的友人折一朵花放入我的手中,道:玉兰。师父命我给她的友人行礼,称她为季仙长。师父与季仙长谈起正观年间的那一桩惨事,说起昭明公主与宗室之女,两人皆是唏嘘不已。季仙长说着说着眼红起来,这时飞来一位极美的女子搂住了她。
师父与季仙长固然都是美人,往后我也见过许多美人,但是再没有人像那位女子一样,拥有如此勾魂夺魄的眼眸。那双眼眸里,说有情又似无情,说无情偏又多情。她见我瞪大眼睛看她,便笑我手中有花、眼中有花、心中无花,有情无欲,是个可造之材。当时我不知道,她口中的可造之材,是采花贼,还是这世上只能采一朵花的采花贼。
也是那一日,我第一次听到宋则这个名字。季仙长说,宋则难得,因童年遭遇,性格坚毅,性情孤寒,劝师父莫要难为她。师父却说季仙长管得太多,他日她会馈赠宋则一份大礼。
离开时,季仙长见我仍小心翼翼捧着玉兰,告诉我长大之后若是喜欢,可以将玉兰花纹刻在发簪上赠于惦念之人。我问她,何为惦念之人,是否如同大美人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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