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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最快的方式！”边媛问她，“你玩过蹦极吗？没栓绳子的那种。”
　　辛以瞳：“？？”
　　“抱紧我，绝对不要松手！”
　　鲲鹏扭曲的动作静止了一秒，忽然反方向飞速旋转，一双巨大的翅膀立即卷起狂风！
　　飓风从树干上形成并在瞬间扩大了整整一倍，稍细的树枝连带着树叶被直接切碎，绿叶挥发物扑面而来，分明就是凭空而起的一台巨型绞肉机。
　　黑夜中这一团妖风正兴风作浪。辛以瞳的视野被吹得支离破碎，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听话地死死箍住边媛的脖子。
　　边媛忽然往前一跃，就这样没有任何防护措施跳下了榕树。
　　辛以瞳根本来不及叫喊更来不及思考，说到底她正没想到边媛会这么大胆，无异于自杀！
　　看不见也好，起码看不到有多高也就不那么怕了。
　　旋风往上起，边媛和辛以瞳往下坠，两人抱在一起重量合二为一，下坠动能增大，她们的身子在空中左摇右摆了一会儿后成功脱离旋风地带。
　　自由下落的感觉不能再糟，边媛紧紧地捂住辛以瞳的眼睛不让她往下看。
　　“抱紧我！”边媛再次交待，“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手！也不要睁眼！”
　　辛以瞳将脸埋进边媛的怀中，用力点了一下头！
　　疾风和无数气生根从她们身边擦过，边媛早有准备，双手不仅用树叶缠了好几层，更戴上了厚手套。百米的高度转眼就到底，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她只有一次机会抓住气生根来阻止下坠，如果一次抓不住的话根本没有时间再尝试一次，而且她的双臂也无法承受再一次的冲击。
　　其实只有这一抓也够她受的了。尽管榕树营救这条路没走过几次，可每次都让她生不如死。
　　从树冠层逃亡的唯一方法就是直接跳下，再快的速度沿着树干往下爬都不可能逃过鲲鹏的追击，甚至连它卷起的第一阵风都躲闪不及。
　　死了两回后边媛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走投无路唯有踏上极端。自由落体是她们唯一的希望，但边媛必须要付出惨痛的代价来交换两人的生命，那就是双臂骨折。
　　双臂骨折的剧痛暂且不表，让边媛头疼的是一旦骨折她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对后期和鲲鹏的对抗以及突破最后的人工防御墙而言都是非常沉重的负担。
　　可她只能这么做，这是她在漫长的循环中渐渐感觉到心力不支的地方。
　　人类的冒险精神中有很大一部分的支撑力叫做“侥幸心理”，无论是在高楼上倒立、跳跃还在悬崖峭壁上骑车的，除了相信自己的技术和享受冒险所带来的刺激之外，他们往往都相信一点——我不会死。他们的确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只要这点“侥幸”还存在他们就能完全沉浸在此时此刻的快乐之中，而不像边媛切切实实地明白下一刻她的双臂会被折断，会痛不欲生。
　　“边媛！”辛以瞳喊了一声，自由落体的时间长得让她分外不安，她这声呼唤如同一阵强心剂，边媛一扫犹豫，直接抓住了气生根。
　　两人顺着气生根往下滑，辛以瞳听到边媛近在耳边极度忍耐痛苦的声音，刚刚睁开眼就见鲲鹏从天而降紧追不舍，浑身的肌肉暴胀，青筋浮在和轮胎一样表皮之上，硕大的身躯将整个天空都遮住，手里的巨斧竟比它还要大出一倍。
　　这一斧子劈下来谁都得灰飞烟灭，它身后的翅膀非常自如地控制着飞翔的方向和速度，边媛的双臂已经使不上力，在半空中她们俩只有吃亏的份。
　　离地面仅有十米多距离，边媛在用最后的力气支撑着，从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失控辛以瞳已经明白边媛受了重伤。
　　陈果用树藤编织出一架巨大的攻城车，将铁西瓜装进投掷囊中用力一掰，巨大的投臂借着树藤的弹性可以直接将铁西瓜掷向百米高空，当然能直接进攻鲲鹏还需要另一项绝对要素，那就是陈果已经不可同日而语的臂力。
　　陈果一路追击着鲲鹏，铁西瓜已经所剩无几，可鲲鹏从头到尾根本没理会过她，一路都在对辛以瞳她们穷追不舍。见鲲鹏马上就要追上她们，陈果更着急，一连投了三颗铁西瓜过去，正中鲲鹏的后脑勺。
　　这一下爆破力惊人，终于让鲲鹏有些疼了。就在鲲鹏回头分了她半眼时，辛以瞳立即抓住机会抽出边媛一直背在身后的箭拉了个满弓，射向鲲鹏。
　　锋利的箭势如破竹正中鲲鹏的眉心，鲲鹏冲来的动作一偏，擦着边媛身子而过，还是将她掀下了气生根，而辛以瞳为了出箭只能放开边媛，在下落过程中又连发三箭，每箭都向鲲鹏的眼睛射去。鲲鹏非常聪明，相同的套路对它已然无用，它抬手一挡将箭全都挡开。虽三箭没对它造成任何伤害，但非常有效地阻止它势在必得的进攻，她们两人也在四米多高的地方分别坠落在一片泥潭之中。
　　这样的高度坠入泥潭顶多有些轻伤，辛以瞳浑身黑泥迅速站起来到处找箭，箭从箭筒中散落一地，全都沾了泥。箭本身讲究的就是轻锐硬，沾了污泥非常影响飞翔效果，辛以瞳只能舍弃射箭进攻，快步踏在泥地里去捞边媛。
　　“边媛！醒醒！”
　　边媛其实没有昏迷，她只是被双臂折断的剧痛和高处坠落时的震荡折磨得暂时说不出话。她目光呆滞地看了辛以瞳一眼，倒是笑了，气力没二两还要说：“这几箭射得真帅啊……不过你怎么不听话呢……”
　　辛以瞳又想哭又想笑：“什么时候了别闹好吗？”她迅速捞过边媛的腰从泥潭里拔起来，两人还没迈开一步鲲鹏巨斧对着她们后背就砍，辛以瞳用力将边媛推出去，借着推力的反作用力两人往两边倒，正好躲过巨斧。
　　巨斧一劈就像在泥潭里爆破了一颗巨型炸弹，溅起的泥点直接糊在五十多米外的陈果脸上。
　　边媛这一摔彻底脱力完全不会动了，辛以瞳的膝盖旧伤猛然锐痛，挣扎了一下竟没站起来。她单手往泥潭里撑，被石头划破了手掌，血很快涌了出来。
　　浮在泥潭之上的边媛见辛以瞳看向掌心，有红色的血在滴滴答答往下落。
　　血……
　　小童流血了。
　　边媛的嘴唇动了动，最坏的事竟在她最无能为力的时候发生了。
　　辛以瞳看着划破的手掌呆了一呆，鲲鹏突然仰天大叫，叫声破空而出震荡在夜晚的郊区上空，连十多公里之外的刑君和邬敏都听见，停下了手头的事向莫名让人恐惧的地方望去。
　　鲲鹏极度兴奋，它闻到了辛以瞳血的味道。
　　辛以瞳对上鲲鹏变红的脸，竟一时被它镇住了。
　　“嘿！”陈果大叫一声。边媛的计划的确是个好计划，可惜全程人家鲲鹏紧迫盯人，无论丢再多的炸弹也都没用，人家根本不鸟她。
　　是该亮出秘密武器了。
　　陈果抓来拼命挣扎的肖琴，一刀抹在她的脖子上：“该你出场，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别气馁

　　从陈果将肖琴拎过来到割开她的动脉，整个过程不超过两秒，肖琴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看见自己的血像被扎了孔的水管，血拼命往外喷。
　　肖琴瞪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生命从那个伤口迅速流逝，身子不受控制地软下去。陈果没再拉她而是拽着火把往另一个方向跑了，肖琴倒在泥潭里嘴巴像濒死之鱼一般又张又合，她想喊一声救命却什么都喊不出来。
　　在她身体被莫名的强力抓起来时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单西山的小鬼被她蹬下食虫植物囊袋时的表情，愤怒又绝望的神色凝固了，却又无比鲜活。肖琴只看了一眼却印在了心底挥之不去。在她身体被一口口啃噬干净的过程中，她想起了为什么单西山的眼神让她如此熟悉，当年她拿开水烫死弟弟的时候，弟弟也露出了相同的神情。
　　痛苦又愤怒，无辜且不甘。
　　想拉她一起下地狱。
　　死者死了，但她们临死前的怨恨通过这一凝视永远留在行凶者的心底，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直到凶手也死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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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肖琴的血总算将鲲鹏吸引过来，鲲鹏向她这儿袭击时似乎还经历了一番内心挣扎，特别不甘愿地放弃辛以瞳她们，掉头杀向陈果。
　　说实话，鲲鹏扑过来时陈果非常紧张，它将六根火把全部点燃并捆在一起形成一根巨大的火柱，在夜空中不断挥舞再大叫，果然让鲲鹏往后躲了一躲。
　　熊熊燃烧的火把让鲲鹏非常顾忌，它和陈果僵持了一段时间后不再对她感兴趣，放弃了和陈果的对峙转而去寻找肖琴的血味，找到之后便压着她的身子在泥潭里大吃特吃。
　　陈果面对着鲲鹏倒着向边媛她们的方向退去，她见鲲鹏吃肖琴的血肉吃得特别兴奋，时不时会发出几声动物护食时的“嘶嘶”声，将黑暗里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型野兽全部驱赶，单独享用大餐。
　　鲲鹏回头看陈果一眼，对它而言陈果也有可能是掠食者之一。这一眼充满了威胁和警告，一灰一蓝两只颜色不相同的眼睛让陈果心里发毛。
　　辛以瞳体力也濒临透支，她好几次想将边媛从泥潭里拔起来，好几次都被泥潭一并吸了回去，两人在泥里摔摔打打，直到陈果赶来。
　　辛以瞳忍着膝盖的疼痛单腿支撑，和陈果合力将边媛架起来。
　　“肖琴……”
　　大难不死之余还不赶紧趁着鲲鹏晚餐时间快逃，边媛竟有些不愿走似的，目光紧紧粘着鲲鹏的后背，问道：“肖琴，死了？”
　　陈果说：“对，按照你说的抹了她脖子，吸引鲲鹏。”
　　边媛简直痛心疾首：“我只是说放血，谁让你抹她脖子！快去救她！”
　　“别闹了。”辛以瞳也急，生怕鲲鹏下一秒就会掉头攻击她们，“快点走吧！有什么事先离开这里再说！”
　　边媛特别固执想要挣脱她们，陈果实在没办法，用树藤将边媛绑起来，赶紧架着她找到吉普车，飞速逃离鲲鹏的老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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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营救辛以瞳的目的达到了，但边媛躺在吉普车的后座上双眼眨也没眨，不说话也不动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陈果帮辛以瞳检查了一下膝盖的伤，应该是旧伤复发。通常情况的旧伤复发都会一次比一次严重，陈果怕她今后会行动不便。
　　辛以瞳有些丧气，她看了眼悄声无息仿佛不存在的边媛，想要听听她的想法，可这回边媛非常反常非常消极，让辛以瞳和陈果都笼罩了一层深深的不安。
　　“师父，是我的问题，我没理解透你的意思。”陈果已经不是第一次道歉了。
　　边媛没说话，她并不想谴责陈果，肖琴的事的确是自己没说明白。毕竟鲲鹏一上来就将辛以瞳抓走本身就是概率很小的事件，统共没发生几次，而她们成功营救辛以瞳也不过寥寥数次，陈果没犯过这样的错误，边媛也理所当然不觉得她口头表达上有问题，没想到人的思维正是混沌理论中最容易走错岔路的关键点，边媛怎么能想到护了一整路的肖琴居然在和鲲鹏初次交锋中就丧了命。
　　往日被鲲鹏虐杀的点点滴滴在她心头萦绕着，没有了肖琴等于没有了通关钥匙，鲲鹏的关注点永远都会聚焦在辛以瞳身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宋颖死了，没有人会用药，辛以瞳的伤也无法治好，她的双臂也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她们一定会被杀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所以这次循环还有继续的必要吗？
　　边媛轻轻的转头看向辛以瞳和陈果。
　　如果粗暴地结束这次循环的生命，对于她们而言是否公平，特别是陈果。
　　辛以瞳已经留存了第一次的记忆就很有可能再次将记忆保留，边媛本人就是在拥有第一次记忆之后连续23次记忆都延续到了下一个循环之中。可是陈果呢？只要记忆被重置，她一死生命等于完全终结了。
　　“师父？”陈果见边媛在看自己的目光里含着疼惜，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辛以瞳大概猜到边媛的想法了，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截了当：“这回我们还有机会活着离开吗？”
　　边媛：“你们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辛以瞳：“……行了，我已经知道结果了。”
　　陈果双拳攥得发白，垂着头特别懊丧：“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太大意的话……”
　　“不，其实和你没关系，是我粗心了。”边媛试着想要坐起来，但双臂折断根本没办法起身，只能靠腹部的力量和后背的摩擦将身子正过来，“我现在有个想法想跟你们讨论一下……”
　　“师父。”陈果觉得一直浮在心尖上的念头必须说出来，非常迫不及待，“我觉得这个鲲鹏我们以前见过。”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边媛很震惊，第一个想法是难道她想起先前循环发生的事了。辛以瞳一拍腿也跟着说：
　　“没错，我也有相同的感觉！”
　　陈果说：“它像一个人，我曾经和这个人交过手。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鲲鹏两个眼珠颜色不同。”
　　“灰色的那只眼睛瞎了。”边媛对鲲鹏还是比她们俩更了解，“所以它的视野比较窄，想要进攻它的话一般都从左边进攻，那是它视线的死角，容易得逞……”
　　“它是银发。”陈果迫不及待地再次打断边媛的话，“是银发，暗礁的那个银色头发的男人。你注意到了吗？鲲鹏后背上有一簇银色的毛发，和暗礁银发的发色一模一样。而且它左眼瞎了也和银发如出一辙，银发的眼睛就是被我戳瞎的。”
　　陈果这么一说辛以瞳也豁然开朗，没错，那个鲲鹏的确就是银发。
　　“你以前也说过，但一直没有什么确实的证据。”跟陈果和辛以瞳的激动相比边媛的气压一直都低得很稳定，“而且就算它是银发又如何？你们对他如何变成鲲鹏有兴趣吗？除了和军方你争我夺的基因咀液的作用外还有别的可能吗？无论鲲鹏是野生动物园里的某只野兽进化或退化的，又或者是银发本人，这都没有关系，我想要的只是杀死它的办法！”
　　边媛的话很严厉，多少也带点发泄情绪，辛以瞳和陈果都能理解，也没想跟她置气。
　　辛以瞳尽量剥离所有感情，很平静甚至温柔地看着边媛：“边媛，你说鲲鹏对我的血很感兴趣是吗？为什么它还会被肖琴的血吸引？”
　　边媛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好像对它而言肖琴的血和你是同等吸引，我也是在二百多次循环还在摸索规律时偶然的一次机会将肖琴留了下来，离开封锁墙碰到了鲲鹏，这才在无意间发现的。肖琴可以转移鲲鹏的目标让她当这替死鬼就行，反正她害死过很多人早就该死。至于鲲鹏为什么会同时被你和肖琴的血吸引又为什么对此这么执着，我还没有头绪……这不重要，你们明白吗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没了肖琴我们要想的办法是如何摆脱鲲鹏！”
　　边媛极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是一路以来的努力又要化为泡影时，她万念俱灰，越说越烦。
　　“只要有我的血就行对吧。”辛以瞳伸出胳膊卷起袖子，“取我的血当诱饵，它会上当的话我们就还有希望。边媛，别气馁，我知道现在的情况很难，我……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谈恋爱

　　辛以瞳从来都不是一个擅于表达的人，边媛懂，所以这句“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所包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走投无路的时候辛以瞳终于表露了心声，的确是她一贯的风格，不到最后关键时刻撬不开嘴，边媛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也罢，总比临死之前才说来的好点。
　　辛以瞳又乖又温柔，让边媛绝望而升的烦躁之心平静不少，又苦又甜，看了辛以瞳小细胳膊片刻后忍不住笑了。
　　她一笑，无论现在有多少危机之后还会有多大的波折，辛以瞳和陈果的心都稍微安定了一些，似乎一切都还有办法。
　　“取你的血当诱饵？没用的，鲲鹏虽然长着一颗牛头但它非常聪明，就像陈果说的它很有可能就是洛先生本人。不管它是不是因为基因咀液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它的大脑和人类相差无几，会看会思考，并不是只笨牛。它会被小瞳的血吸引，可它眼里看见的还是人，绝不会被一袋冷掉的血欺骗。”
　　说起“冷”，不知什么时候车窗上糊了一层的水汽，陈果用指尖擦出个圆形向外看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地面和植被上已经铺了一层若隐若现的蓝白色。
　　“气温掉的很快，往后的一段时间御寒是重点。”边媛习惯性地提醒，辛以瞳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手掌，若有所思道：
　　“鲲鹏被我的血吸引一直追着我们，如果我不受伤不流血的话它是不是能不追得那么紧？就像现在，它也没出现。”
　　“的确，鲲鹏就像大海里的鲨鱼，只要一闻到你血的味道就会发狂，无论多远都会立即杀过来——你们也看到了，它后背的那双翅膀随便扇一扇就能刮起龙卷风，飞行速度极快，即便在十几公里外也能转眼即到。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