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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碰他！”
　　戴昭一声大喝将两人吓了出去，小男孩痛苦地在地上趴着，向戴昭一寸寸挪过来，抓住他的裤管，哭到：“昭哥……救救我……”
　　戴昭冷眼看着他，手和腿的截断处血的颜色有些奇怪，暗红色的血液里似乎掺杂了一点点其他的颜色。
　　“其他人呢？”戴昭问道。
　　“死了……”
　　“怎么死的？”
　　“我们在埋疯子哥……然后，有只怪物，看着像螳螂……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把其他人杀了，尸体也被叼走了，我装死，这才逃过一劫……”
　　“螳螂？”戴昭难以置信，“你这手腿也是螳螂砍的？”
　　“是……快得根本看不清……昭哥，我好痛，救我。”
　　近距离之下戴昭看出了，混在男孩血里的另一种颜色是蓝色。
　　戴昭站了起来将男孩的手从他裤管上踢开。
　　“我帮你。”
　　男孩正疑惑，戴昭对着他的后背连开数枪。
　　卫先生出来时戴昭走过去跟他说了情况，建议最近不要再到地面上。
　　“地面的情况和咱们下来时又是天翻地覆。鬼知道这些玩意从哪来的。”戴昭说，“但的确非常危险，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批被杀的了。”
　　卫先生问：“基地里的食物和水还能支撑多少天？”
　　戴昭实话实说：“顶多十天。”
　　“十天。”卫先生点根烟，“不去找食物的话，十天之后大家一起饿死吗？”
　　戴昭不说话了，卫先生回屋去。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又一阵大骚动，辛以瞳被这动静惊醒时，见边媛早也站在门边盯梢了。
　　“发生什么事了？”宋颖和陈果也迅速翻身下床，边媛道：
　　“要开始清扫屠杀了。”
　　“屠……屠杀？”听到这两个字，除了边媛之外她们三人都愣住了。
　　“嗯。地面已经凶险到无法踏足的地步，基地里的物资越来越少，马上就要不够吃了。”边媛把枪丢给她们，“戴昭会带人过来挨屋屠杀，会死一半的人，咱们不要分散，全都跟着我，知道吗？”
　　宋颖无法相信：“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事到眼前了才跟我们说？！”
　　边媛笑：“早说的话昨晚你还能睡到打呼？”
　　戴昭带了四个人已经将仓库那边杀了干净，一身的血大踏步地来到连排房间门口，从第一间开始杀人，很多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打死，尸体被抬走做成罐头储存起来。
　　一间间的扫荡从远而至，肖琴和捡回一条命的王峰还在睡觉，边媛一脚将他们的屋门踹开。
　　“你干嘛！”肖琴惊醒，“不会敲门么！”
　　边媛看都懒得看她，一把将她抓起来说：“不想死现在跟我走。”
　　这会儿工夫她也听到了外面的枪声：“又发生什么事了！”
　　王峰醒了，一脸发懵还没睡醒。
　　边媛不再搭理她，拽着她就走，肖琴大喊：“等会儿！带上王峰！”
　　边媛说：“带不了。他只能死在这里。”
　　王峰听到她的话了，一愣：“你他妈说什么呢？”
　　肖琴拼命挣扎，边媛丝毫不将她的小力气放在眼里，半拖半拎地将她带了出去。
　　“你说要救他的！怎么可以到这时候不管了！不行，你要救他！救他！没有他我可怎么活啊！”肖琴整个人坐在地上扯着边媛的衣服满地打滚，边媛似乎对她这套早已习以为常，都不屑多看一眼，直接将她拎到她们的房间里丢了进去，立即把门关上。
　　这时辛以瞳已经将达摩和单西山她们带了回来。
　　王峰跟了过来，和肖琴两人隔着大门又哭又闹，两张变形的脸贴在小窗户上撕都撕不下来。肖琴在里面哭得撕心裂肺，王峰在外一个劲叫骂又踹门，眼看这门都要被他踹开，边媛双臂一展，让大家退后。
　　带着疑惑匆匆退了两步，一颗红色的血花在窗户上炸开，王峰的身子晃了晃后笔直地朝门的方向砸下来，将门上的小窗砸了个粉碎，脑袋挂在窗户上，身子下坠，没了动静。
　　肖琴眼睛都直了，一只手扯住王峰的头发将他的尸体往回拎，边媛上前把肖琴拨到一旁，开门。
　　戴昭和四位屠夫就在门口。
　　“挺热闹。”戴昭看了眼挤得满当当的屋里，一一点人头。
　　“六个人，两只猴子。”戴昭说，“只能活两人，你们可以自己决定哪两个人有资格活下去。”
　　“我们都不能死。”边媛毫不退让，“让卫先生来。”
　　“哦？你觉得卫先生还会替你出头？”
　　边媛斩钉截铁道：“是。如果他不能满足我的要求，我便和她们一起死。到时候卫先生出不了L城见不到女儿，一样活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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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边媛和恶棍的正面对决都让辛以瞳心惊肉跳。
　　她明白边媛必定是有足够的把握才敢直拳出击，可剑拔弩张之时辛以瞳还是会担心下一刻恶棍会不会直接掏枪杀死边媛。
　　可边媛没有死，无论她多蛮横而霸道，无论对方被他气得是否牙关发紧双眼冒血，最后胜利的都是边媛。
　　戴昭走了之后边媛悄声对辛以瞳道说，卫先生的女儿对他而言非常重要，他心里明白自己离开L城的机会有多少，更明白她边媛的价值。
　　“不是我自夸。”边媛挑挑眉，“不过有那么几次卫先生做了错误的决定没有和我合作，便死得很惨。”
　　边媛的话带着明显的调侃，这么紧张的气氛下看她嘚瑟的样子，辛以瞳忍不住笑；“是，边总最厉害。”
　　“那可不。”
　　“所以接下来会怎样？”
　　“卫先生会过来保下咱们，咱们会一直安心地住在这儿直到冲出L城的机会到来。”
　　辛以瞳要再开口，忽然肖琴冲上来对边媛又撕又打。边媛皱着眉头要将她拨走，肖琴发了疯似的扯着嗓子大喊：“你把他给我带回来——！把他带回来！你这个贱女人！快带他回来！”
　　“他死了。”边媛说。
　　“他没死！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上次病成那样都没死！我不管！你快点带他回来！”肖琴平时可没这么大力气，可人一旦发疯便会迸发出想不到的力量。肖琴扯着边媛的头发胡乱抓着，边媛手里拿着枪几度想开下去都忍住了。肖琴知道边媛不敢杀她，便更发狠地挠她，喝令她：
　　“如果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我要跟他一起死！我要让你后悔一辈子！”
　　边媛脑门上的青筋渐渐浮起，非常艰难地将怒火往下压。肖琴不依不饶地把她往外推，边媛扒着门不动，肖琴气极，从地上操起块压门边的石头就往边媛脑袋上砸。
　　边媛抬手正要挡，肖琴的动作猛地顿住，就像打斗激烈的电影被人按了暂停键，突兀地定格。
　　一把枪从边媛的肩膀后面伸了过来，用力顶在肖琴的脑袋上，把她往后怼。
　　“想死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成全你。”辛以瞳从没这么愤怒过，她恶心透了肖琴，见她居然这么对待边媛更是怒从心起，抬手用力一击，枪柄狠狠撞在肖琴的脑袋上。肖琴倒在地上，额头上立即红了一块，辛以瞳还不解气，快步上前拎起她的衣领继续用枪柄往她脸上招呼。肖琴被打蒙了，躲也不知道躲，连连求饶。
　　“不是想死吗？”枪口顶在她脸上，肖琴见她眼神和边媛的容忍完全不同，大叫着连滚带爬逃到一旁，子弹擦着她的耳朵射进了墙里——她真的开枪了！
　　“小瞳！”边媛及时上来阻止，否则辛以瞳之后连追的几枪肯定让肖琴脑袋开花。
　　“别、别别开枪！姐姐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肖琴抱着脑袋往墙角里缩辛以瞳不依不饶还要追上去，边媛竟有点儿扯不了她。
　　“过来帮忙！”边媛对陈果和宋颖喊道。
　　宋颖看得正带劲，辛以瞳这几下特别解气，她还真不愿拦她。跟在陈果后面慢吞吞又小小力地沾了沾辛以瞳的衣角，一群人好不容易才把她劝了回来。
　　暴怒之下的辛以瞳差点儿一手肘挥到陈果太阳穴。边媛直接将她抱住，用双臂死死箍住，在辛以瞳耳边细声细语地安抚她：“冷静些，冷静……”
　　边媛一边安抚她一边顺她的背，让她剧烈起伏的身子在怀中渐渐平息下去。边媛将她紧握的拳头分开，与之十指相扣。感受到来自边媛的温暖和力量之后，辛以瞳才真正平静了，身子却因大怒刚过而禁不住地颤抖。
　　“好了。”边媛捧着她的脸凝视她发红的眼睛，“你看我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
　　辛以瞳漂亮的眼睛里还含着泪：“我知道你是为了我。”
　　边媛的目光很明显地闪烁了一下。
　　“你一直这么容忍她都是为了我。我不想你这么委屈。”

　　☆、第八十五章　福祸相生

　　“你都听到了？”
　　辛以瞳望向肖琴：“我一直都奇怪你为什么要全力保下她，或许在某个环节上会有用，可以帮助我们走出L城——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没想到，只是因为我而已……如果只是为了我的话这代价也太大了。我不想因为我一人而让你被欺负。肖琴交给我处理吧。”辛以瞳特别认真地向边媛申请，“虽然不知道她和我之间的关系是什么，但我会好好处理她，不会让她再给咱们找不痛快。”
　　边媛摇摇头，看了眼宋颖她们，欲言又止。
　　宋颖立即很识趣地和陈果拽起肖琴到卫生间去，给她们两人足够的空间：“你们继续，继续。”
　　宋颖她们一消失，屋里就剩边媛和辛以瞳两人。
　　边媛说：“至始至终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想要活着离开L城的前提条件是‘你和我一起’，如果你死了，就算能离开这里又有什么意义？我是为了你，从头到尾都只为了你一个人，上次我还没说明白吗？你是最重要的，其他人对我而言微不足道，不可能和你的性命相提并论。”
　　边媛越说不知为何火气越大，紧紧握紧拳头：“真是快要气死了……就算这次你带着记忆开始循环又如何？你依旧想不起曾经的事！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让你吐露心声，结果呢？又死了，一切又重新开始了。亲都亲过了睡也睡过了，现在你跟我说又不记得了！”边媛越说越气，越扯越多，心里当真积压了不少怒气，“什么边总边小姐的，谁要你的礼貌，求你了！别对我客客气气的，我是你女朋友！”
　　躲在卫生间，耳朵却贴在门上的宋颖眼睛都瞪圆了：“哇，精彩了。”
　　辛以瞳没想到边媛会突然说这些，有点儿慌地道歉：“抱歉，我实在……”
　　听到她脱口而出的“抱歉”，边媛耸了耸肩，不能更无奈了。
　　刚还在让她别客客气气的，转头辛以瞳就客气给她看，身体力行地证明边媛想太多了，什么女朋友，你们现在关系非常纯洁。
　　这话说出口，见边媛气得生无可恋，辛以瞳也意识到自己又说漏嘴了，下意识地又要道歉，幸好及时刹车这才遏制了鬼打墙，没真把边媛逼疯。
　　边媛被气得在屋里直转圈。
　　辛以瞳觉得自己暂时还是别说话了，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可说起来，让女孩子生气的本领也不小，连边媛这种向来有主意又知道克制自己的人都被激怒。
　　“你怎么不说话？”
　　房间太小，边媛转了几圈就有点儿发晕，索性坐到了床上。看辛以瞳跟根木头一样站在原地，她真想敲敲她脑袋——这时候过来哄一下就好了啊，就像321次循环那次，有错认错，马上就原谅你了。就算再让人生气一时顺不过来，你过来撒撒娇，谁能受得了？边媛的腹诽一波接一波：你就是个闷骚，又不是不会！没开窍而已……偏偏就是这一窍真是急死人。
　　边媛心里活动穿山越岭，辛以瞳一脸木然。
　　算了。边媛搓了搓眼睛，现在不是抨击辛以瞳的时候，卫先生也该来了。
　　卫先生进屋时带进来一丝不正常的寒气，以及血腥味。
　　戴昭跟在他身后微微低着头，沉默着，似在酝酿着杀机。
　　宋颖和陈果走了出来，
　　“边小姐。”卫先生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人。”
　　“知道。”
　　“我也不可能白养这八张嘴。”
　　边媛正要开口，被卫先生抢了先。
　　“这样吧。”卫先生开价，“你非要留这八张嘴，行。”他往上指了指，“到上面去给我找食物。”
　　边媛一愣，这是非常意外的情节，从来没发生过。
　　“你们的确带了资源来，不过那么点资源早就消耗干净了。我的兄弟们拼着性命去上面找食物，你们也吃得挺开心。我一直都知道边小姐是聪明人，也非常相信你说的话。你说你是军方的人我丝毫没怀疑，你还说能带我离开L城，我深以为然。你说要保谁，我二话不说支持你。可是到现在为止，你们除了消耗资源外我没看到任何的价值。裁减人口也是情非得已，卫某人并非只拿你们开刀，跟了我多年的自家兄弟我都只能痛下杀手。毕竟现在情况特殊，只能如此了。我兄弟死了一大半，你这边却都健健康康的，甚至还养了两只猴子。边小姐，别怪我说话太难听，我兄弟难道还不如两只畜生？让你们去寻找点食物回来，不过分吧？”
　　卫先生说得不疾不徐，乍听之下颇有道理，琢磨起来无非是逼边媛杀掉自己的同伴。地面上的情况有多凶险整个基地的人都知道，这时候还让她们上去寻找食物实在荒唐。
　　辛以瞳记得边媛之前说过——卫先生会过来保下咱们，咱们会一直安心地住在这儿直到冲出L城的机会到来。而现在这卫先生居然让她们去送死，和边媛所说不符。
　　看来这是新生的枝节。
　　戴昭和一众走狗们手里拿着枪，早就想杀掉这一屋的女人，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蠢蠢欲动。
　　边媛答应的话，只能留两人，想也不用想肯定是她自己和辛以瞳，但其他的伙伴呢？她不可能不顾。
　　不答应的话就得到地上去寻找食物，这样说不定连两个人都活不下来。
　　可要反抗的话，这么小的房间里她们要如何躲过枪林弹雨？
　　辛以瞳望向边媛，等待边媛给出答案。
　　“好。”最后边媛决定，“我们上去找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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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299被卫先生锁起来了，戴昭亲自守着仓库大门，用同样的口吻以卫先生的名义把她们堵了回去：“这是他的命令，如果你们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问卫老大。”
　　边媛她们没再和他争辩下去，离开了。
　　“难道咱们就只带着M68上去？”陈果也觉得不靠谱，犹记那六个想要埋葬疯子不得而送了命的人，不过是一只被病毒感染的螳螂而已，就能在瞬间夺他们的命，热带雨林中有多少本就是致命杀手的动植物？连螳螂都变成这般可怕，天生的杀手们不知已经进化到何等境地。
　　“不。”边媛却说，“M68不能带，我们现在只剩下两把有能量的M68，必须保存能量以备冲出L城的最后时刻使用，现在不能动。卫先生给了我们每人一把机枪，咱们就带机枪上去吧。”
　　宋颖不可思议道：“你是说我们要在没有车也没有M68的情况下进入到根本不能称之为地球的地面上？我觉得咱们别上去了，上去也是个死，不如在这里自我了结比较痛快。”
　　边媛一边将弹匣装好，一边看着宋颖说：“如果你决定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吧，我不会勉强你。”
　　宋颖：“我说的难道不对吗？咱们今天妥协了去找第一次食物，无论带没带回来东西姓卫的还是会让咱们再去找。今天不死明天死，你怎么就那么容易妥协了？给你说，姐就算和他们火拼而死也不要受这种气。行，把我的枪分给我，我这就去宰了姓卫的。如果能活着回来咱们好好庆祝，如果死了也没事，我一个人担，跟你们无关。”
　　宋颖夺过边媛的枪就要走，陈果赶紧抱住她：“别添乱了行吗？”
　　“我不是添乱也不是说说而已。你心里也明白，咱们上去就是一个死，还是白白送死，与其这样干吗不和姓卫的拼了！”
　　陈果明白她的意思，甚至心里也觉得她说得没错，可师父没开口她也不敢同意。
　　“师父，这事以前发生过吗？”陈果问边媛的时候心情跌到谷底，边媛的表情很丧，并不像是能给她一个好答案的样子。
　　“师父，你是不是还有后招？”
　　边媛实话实说：“没有。”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再说话，非常默契地品味着同样的绝望。
　　“可我不觉得我们会死在这里。”边媛的眼里闪起光。
　　辛以瞳问：“你是想到了什么吗？”
　　“不是，单纯只是种感觉。没错，三百多次的循环之中的确有很多次死得意外而突然，但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事情只是进行到一半而已……或者说，在新的细节发生时，意外死亡率不高。这回也是，卫先生突然让咱们去地上寻找食物就是新的细节，新的细节必然会带来新的一条路。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