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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君看着她。
　　“我家去哪里了？我爸妈去哪里了？”杨寻心不知道在质问谁，“更荒唐的是我打开手机时发现通讯录里一片空白，里面根本没有我爸妈的手机号。我再回想才发现，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的模样……怎么会这样……我找不到任何的亲人和朋友，连他们的姓名长相都记不得。邢君，你不一样，你是活生生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世界到底出了什么事？”
　　邢君“哼”了一声，将枪放了下来：“你不过是个设计粗糙的路人而已，本就没有你活着离开高铁的剧情，更不用说你爸妈了，很正常。”
　　“设计粗糙的路人？”杨寻心不明白。
　　邢君没时间浪费，开车上路。
　　她将这个世界的秘密一一和她说了，杨寻心听过之后久久无法动弹，连眼睛都忘了眨。
　　“所以不用奢望什么父母了，你没有父母，父母只是个虚拟的概念而已。”
　　“那我为什么还会活着？”
　　“谁知道呢，你早该死了。”
　　杨寻心将车锁一按，直接拉开车门跳了出去。邢君没想到她竟会这么做，立即刹车。
　　车后车灯乱闪，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杨寻心一跳出车外就被后面跟进的货车卷进了车轮之下，连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就死了。
　　货车司机急打方向盘撞上旁边的一辆雪佛兰，雪佛兰连撞三辆车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啊！什么东西跑我车底了？”
　　货车司机下车，小轿车的司机也都气势汹汹地跑下来互相问责。
　　货车司机一直想要来邢君这儿却被拽住，生怕他跑了。
　　邢君看着这些人互相争斗着，口角上升为斗殴，迅速乱成一锅粥。
　　邢君冷眼旁观。
　　这世界所有都是假的，只有流血的一刻才最为真实。
　　杨寻心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心。
　　挺好，挺有勇气。
　　驾车往科研所开的时候，高架桥上的灯光一道道从她眼前划过。邢君在想，她一直顽强地活着到底是有勇气的强者还是个怕死的懦夫。想要痛快的死亡其实很简单，每次醒来时第一时间自杀就好。无所谓剧情，只要有一把枪或者登上高楼纵身一跃就能强制死亡。为什么她此时还活着？为了唐玉？如果真的为了她好应该在第一时间帮她解脱才对。
　　这次没有了催眠能力还有什么好挣扎，不如一死，直接进入下次循环寻找机会。
　　……
　　“我在你家楼下。”
　　唐玉在电话里听到邢君如此说道，立即小碎步跑到窗前往下看，邢君站在车外向她招手——邢君真的来了。
　　“这么晚了你干嘛啊？”唐玉靠在窗边，忍着时时要上扬的嘴角。
　　“想见你，有些话要对你说。”邢君的声音通过手机听筒磨在唐玉的耳朵里，让她心里毛毛躁躁地起了一层电。
　　“什么话？弄得这么神秘。”
　　“你下来啊，你下来我告诉你。”
　　透过冰冷的玻璃窗，隐约看见路灯下的邢君正对她笑。
　　“你等下。”
　　唐玉本想直接穿着睡衣下去，可出门路过镜子时微微一停留看了眼自己，还是打算换一身衣服再下去。
　　“你受伤了？”唐玉下楼走近她，发现她脸上的伤口之后，喜悦的表情立即变作忧愁，“你怎么受的伤？”
　　“先别管这些。”
　　“怎么能不管。你跟我上去，我给你包扎。”唐玉拉着她要走，被邢君一个拉扯回来，直接抱住。
　　唐玉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双手垂在身边不知所措。
　　邢君嗅着她身上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恋恋不舍地抬起握着枪的手，枪口对准了唐玉的后脑勺。
　　唐玉脸上发烫，犹豫地也抱住邢君了。
　　这温柔的举动让邢君动作一顿。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你好像有点苦恼。”唐玉拍拍她后背，鼓励道，“别担心，虽然你没什么朋友不过不是还有我么邢阿姨。不开心的事儿跟我说说，指不定能好点呢？”
　　邢君下不了手。
　　这样开朗又充满希望的唐玉让她惭愧，让她扣不动扳机。更何况这回循环如此诡异，万一没有下一次了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决战（1）

　　万一没有下一次了呢？
　　邢君迟迟没有动手，直到唐玉从她怀里挣脱出来。
　　“你今晚有点奇怪。”唐玉推着她的肩膀将她推远了点儿，“有什么话上来说吧，伤口感染的话有你好受的。”
　　唐玉相当主动地牵起她的手将她往楼里带，邢君没有反抗，跟着去了。
　　走进电梯里，两个人站在电梯的两侧，中间足足可以再填三四个人。
　　唐玉双手插在口袋里偷偷看邢君。明明是经常见面的人，为什么好像有点不认识了。
　　“院里说你有段时间没去了。”
　　“嗯，在忙STDG的事情。”
　　“我问过老徐了，你也很少在　STDG那边现身。”
　　“……”
　　“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算是吧。”
　　有点尴尬。
　　唐玉和邢君不算太熟，虽然住的算近工作关系也经常见面，可说到底没有太深的交集，年龄上有些差距，话题自然更少了。
　　幸好唐玉家住得不高，电梯一会儿就到了。唐玉拿出钥匙正要开门，邢君一把拽住她将她按在墙边。
　　“你……”
　　“嘘。”邢君让她别出声，锋利的眼神紧盯着大门，小心翼翼地趴到门边倾听。
　　唐玉看她这个动作有点儿害怕——难道她家有小偷？
　　邢君认真听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异样才让她开门。
　　“你被人追杀吗？”进了屋，屋里什么人也没有，唐玉稍稍安心之后问邢君。
　　“如果我说是，你害怕吗？还敢收留我吗？”
　　唐玉皱眉道：“如果你真被人追杀怎么可能来找我？应该去申请组织保护才对吧。”
　　“没错。所以不是我有危险，而是你有。”
　　“我？”
　　“现在我说的话已经说了几千遍了，不过我对你有无穷的耐心不介意再说一次。我唯一的愿望是等我说完之后，无论多难以置信，你都能够相信我所说的话。”
　　邢君带着创伤的脸让唐玉心里升起一种恐惧。在邢君开口之前她有想过她会说出多么荒唐的话。失散多年的亲姐妹？黑社会的卧底？还是外星人？邢君给了她答案——完完全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你……没有滥用药物吧？”唐玉坐到沙发上为自己喝了杯热水压压惊，“什么依坦教什么真神……我是神？怎么可能。”
　　“你可以不相信，但是边媛和辛以瞳已经成为主角，她们打算趁着你还没觉醒先来将你这个祸害铲除，以免后患。”
　　“你要带我躲到哪里去？如果那帮人拥有超能力的话不是应该很容易找到咱们吗？躲也只是暂时的，不可能躲一辈子。”邢君刚给了个可怕的预告时唐玉是很害怕的，不过当她说完之后，一大杯热水喝下去，适应能力极强的唐玉也恢复了镇定。
　　“你相信我的话？”
　　“嗯，相信。”唐玉将她脖子上挂着的血玉勾出来，“我不记得有跟你说过这块玉的事，但你却知道。更何况你也没有消遣我的理由。”
　　“跟你说一千次中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不信，看来这次我的运气还不错。”
　　“邢君，你有什么办法吗？”唐玉将血玉握在手里，“如果这块玉能够让我觉醒的话，为什么不觉醒？主角打的最后一个BOSS一定是最厉害最难打的，我马上觉醒成为最终BOSS的话说不定能够反杀她们。”
　　“这个决定相当愚蠢。一旦觉醒便是不可逆转，成为主角甚至是众多感染者的攻击目标，活下来的几率是零。即便她们现在实力不如你，只需要继续战斗就能够升级，不断增强实力。很快她们就会具备杀掉你的实力。”
　　“但是，你不是说你可以成为主角吗？”唐玉的眼睛里亮晶晶的，“等我觉醒之后，咱们一起杀掉她们，将基因咀液的皮箱抢到手里。你当主角，我当恶魔，让属于咱们的世界一直一直持续下去，如何？”
　　带着兴奋战意的唐玉是陌生的唐玉，也是熟悉的。
　　觉醒成为真神之后，她经常会露出这般模样。
　　邢君眼睛里有一根不受控制的神经在突突地跳。她想起杨寻心义无反顾往车外纵身一跃。杨寻心为什么会活下来？让她们俩相遇有什么机缘吗？是不是一种强烈的暗示？
　　“邢君？”
　　见邢君魂不守舍，唐玉唤了她一声。
　　“除了觉醒之后便再无安宁之日外，还有另一件让我一直在极力避免你成为真神。”
　　唐玉不解：“什么？”
　　邢君屈下双膝，将唐玉的手握进双手之中，感受她掌间的温度，双眼却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我对你做了很多现在的你根本想象不到的事。一旦你觉醒便会全部想起来。我不想……”
　　唐玉见邢君跪在自己面前，仿佛一位正在悔过的罪徒。
　　“你做了什么？”
　　唐玉的问话没有得到回应，邢君只是握着她的手安静地跪着。
　　她有点儿不忍心打扰邢君长时间的沉默，她看见一滴滴眼泪滴在她心爱的海洋系地毯上，变成一圈圈灰色的印记。
　　邢君为何而哭，她不知道。能感觉到的是今晚的邢君让她觉得陌生。平日里邢君有点儿贫嘴，让人又爱又恨，说到底是个永远都充满了能量的人。
　　可是今夜，邢君如同一台来自远古的破旧机器，浑身散发着腐朽的气味。
　　唐玉将她的脸庞抬起来，抬起时一滴泪正好沿着透明的泪痕流淌到她的下巴上，随着她的动作一颤，滴在唐玉的手心里。
　　邢君双眼血红，眉心有一道长时间蹙眉而留下的浅痕。
　　“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听到这句话，邢君甚至以为唐玉恢复了记忆，想起来所有循环里发生的事。认真看她的脸庞和眼睛，一切如常。
　　邢君暗暗松了口气——是我多心了。也是，循环了这么多次唐玉从来没有在这个时候没理由地觉醒过。
　　唐玉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离开，穿过她的头顶看向客厅的另一侧，目光定了定，似乎看见了什么。
　　身后有几团热量，邢君慢慢地转过身，看见了边媛一行人站在通往各扇门窗的通道上，将她们围困在中间。
　　她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邢君的热泪在一瞬间变冷。
　　对，这个边媛会静止时间，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闯入屋里并不算件难事。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有点难接受，可是谁又能轻松接受。”边媛并不在意已经威胁不到她的邢君，只对唐玉说话，“我们都是身不由己，要怪就怪游戏方给你的设定吧。”
　　枪口对准唐玉，邢君正要抛出一枚硬币企图强制催眠做最后挣扎的时候，唐玉一把抓住了枪口。
　　边媛竟无法开枪。
　　“是啊，要怪就怪游戏方给你的设定吧。”唐玉的双眼在以飞快的速度变红，周身散发出强大的气场让靠近她的邢君浑身发热。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玉竟自己将血玉摔碎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决战（2）

　　她闻到了邢君血的味道，甚至闻到了她的恐慌。藏在她不易显露情绪的外表之下惊颤不已的内心。
　　抬头看，头顶不再是吊顶和灯，而是星空是宇宙，是力量滚滚而来的充实，甚至一伸手便能抓住星辰，扭动时空。
　　“所以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吗？”唐玉平静地呼吸，仿佛前二十年都是白活了，“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喜欢现在的自己。”
　　辛以瞳看着唐玉，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体型、神态甚至气息都如常，与辛以瞳所想不太一样。好像大多数游戏打到最后推开副本之门，里面会有个体型庞大的怪兽在等待着主角。她以为唐玉觉醒之后会浑身长满黑色的毛发肌肉发达，满口獠牙，强壮的身体顶穿天花板，完全忘记了反派不是“野兽”，而是“真神”。
　　除了眼睛变成了血红色，唐玉的外表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最奇怪的是分明没有太多变化，为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同？看上去全都是破绽，似乎能够一招要了她的命，却又让人犹豫，总觉得她在看不见的地方隐藏了可怕的能量。
　　有种庄严之气萦绕在她的周身，发红的眼睛里竟没有暴戾之气，那片血红看上去像是通往另一个宇宙的入口，是一片充满生命力的血色星系，源源不绝地绽放着能量。
　　“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觉醒了。”血色的眼睛内漆黑的瞳孔渐渐缩小，刚从回忆中提取到了非常有意思的回忆，她回头点了点邢君的额头，“你真是胆大妄为。等我腾出手来看我如何与你算账。”
　　邢君知道她想起了一切。每次觉醒之时她所说的话都是一模一样，往后所作所为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么多回了，邢君并不太在意唐玉会怎样报复她，咬牙很快过去，她能忍受。让她心灰的是，就算恢复了真神之身，面对辛以瞳这方的五人夹击她或许真没胜算。
　　觉醒意味着死亡，这件事始终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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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角换人了？”唐玉将注意力转移到辛以瞳她们身上时周遭的场景飞速旋转，所有物件都变成线条状的残影。待残影再次凝固之时她们发现已经身处另一个地方。
　　“刚当上主角可能对这儿有点陌生吧。这儿是神圣之殿，最终决战的黑色教堂。一切都从这儿诞生，一切也将从这儿消失。”唐玉想到了什么，改口道，“不，你来过这儿，我在这儿见过你。”她只看着辛以瞳一个人。
　　“没错，托你同伴的福，上次我差点儿顶替了你的位置。”辛以瞳应道。
　　“同伴？”唐玉笑着乜了站在一旁的邢君否认说，“她并不是我的同伴，只是众多追随者之一。”黑色教堂的背景多了些闪烁的光斑，慢慢地黑幕变成了满是星辰的宇宙。
　　唐玉步伐从容地踏着星辰越走越高，一直走到教堂的顶端，坐在星辰最中间一颗红巨星之上。教堂变成了由她主宰的宇宙，她每一下的脚步都能引起宇宙的颤抖和星系的移位。
　　这是她的能力？
　　虽说上一回辛以瞳和觉醒的唐玉在教堂见过一面，可当时她的对手是根本看不清模样的江风和曲灵。想来辛以瞳或许处于BUG之内所以即便人在当场也没有权限观看终极之战，对于真神的能力更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终极BOSS果然是终极BOSS，“真神”的身份不假，她的能力便是自“神”的角度睥睨众生，甚至是……
　　“既然来到我的宇宙，便让尔等好好参观参观。”
　　乍然见教堂的边界消失，除了越来越远的几扇窗户之外此处完完全全变成了宇宙。辛以瞳等人被强劲的恒星能量波吹散，摔入不同的星球。
　　辛以瞳看见边媛就在手边，两人像两颗陨石正穿过大气层向身后的星球坠落。辛以瞳想要撑起个气泡将她们罩在其中，进入大气层时产生的摩擦足以让她们被烧成灰烬，气泡虽说能够抵消一些热量，但她明白只是杯水车薪，在宇宙的力量面前所有的超能力都只是尘埃上下沉浮一般的毫无力量。
　　没想到她们并没有变成两颗燃烧的流星，防护的气泡很容易就打开了。
　　气泡中辛以瞳将边媛抱进怀里，将她摇晃醒。
　　从高速抛离的模糊意识中醒来，边媛发现自己和辛以瞳的正前方是一颗蓝而巨大、让人恐惧的星球。它长得和科普读物中的海王星很像，只不过它多了一层和地球类似的大气层。拥有优美外表的海王星其实是颗非常暴躁的行星，太阳系中最强劲的风暴就在海王星上形成。
　　边媛在看到它时害怕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被星球的美丽壮阔吸引或许是所有第一次上太空的人的所有感想，更何况是莫名其妙被吹上来的。更想不明白的是她们还能呼吸甚至可以说话，只不过有一点比较糟糕，边媛想要将时间静止的时候发现根本没用。
　　“我的能力使不出来？”边媛看着手掌，感觉能量已经从她的指尖消失，“难道我们被带到了真神的宇宙，被她完全支配了？”
　　“这儿不可能是宇宙。”辛以瞳说，“上回我被邢君催眠时也落入了类似的地方，也是一片星际可以看见很多星球，你看那边。”她指向遥远的地方，一颗翠绿色如同猫眼的星球，在猫眼星球左边又一个十分耀眼的小光斑，像是一颗年轻的恒星，“虽然在宇宙中我们还是能自由呼吸，也能听到彼此说的话。这只是个虚拟的幻境而已。这是唐玉的能力。”
　　“不过我的能力是真的不见了。”边媛想要使劲儿抓住时间将其凝固，但时间重新变成了虚无缥缈的之物，她完全感受不到，“即便是唐玉虚构的宇宙依旧能够剥夺我的能力。即便是假的，但她也是这儿的‘神’。”
　　“可是。”辛以瞳敲了敲气泡壁，“你猜为什么我的能力还能释放？”
　　这个问题的确让边媛一愣。
　　“她无法封住你的能力？”一个想法隐约在边媛脑海里生成，“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