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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灵的风声再次从她耳边刮过。不对，这一次她确认了，这不是风声，的的确确是女人的哀嚎声。
　　“小瞳！”边媛撑着似乎错位的后腰，跌跌撞撞地往黑暗深处去。
　　在喊了几声之后，忽然有人回应她。
　　“边媛？”
　　是小瞳，这的确是小瞳的声音！
　　边媛立即加速冲过去，脚下一软被绊倒，整个人狼狈地往前滚了好几个跟头，手臂和腿上被划出无数血口。
　　“边媛！”辛以瞳将她扶起来，担心道，“你没事吧！”
　　边媛咬牙坚持着：“没事……”
　　忽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入嗅觉，她这才发现这股血味来自辛以瞳。
　　“你受伤了？”边媛紧张地拉住辛以瞳，想要寻找她的伤口。
　　“没有，这不是我的血。”
　　辛以瞳的话带着冰冷之气，让边媛心下一凛。
　　“那是……谁的？”
　　辛以瞳的半张脸被黑暗隐去，随着她的目光，边媛发现教堂黑暗深处有一堆阴影。
　　她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仔细辨认才看清，那是一堆已经融为一体的尸体。
　　“这是谁？他们都是你的杀的吗？”
　　“是。”辛以瞳说，“来杀我的主角，和突然出现的唐玉。”

　　☆、第三百零二章　恢复

　　主角？
　　边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主角和唐玉都在那儿？唐玉出现了？”
　　“是，出现得非常突然。那两个人进来是我就意识到了他们是主角。没有人告诉我我甚至没看见他们的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知道，就像已经写入我脑中的程序。”
　　“甚至没看见他们的脸？”这才是这句话中最重要的信息，边媛立即去看那尸堆，发现它好像比刚才小了一坨，并且在逐渐消失。
　　“别扒了，你肯定也看不到。即便在和对方激烈打斗时他们的脸都藏在一片混沌里，不可能看见。”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看不见主角的脸，但是认得出唐玉？”
　　“对。那天醒来之后我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离开。陆续有些人进入到这里，他们的模样我都能看清，唯独最后来的这两个好像天生没有长出五官，分辨不清。我和他们交手的时候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些熟悉……这两人我似曾相识。”
　　“你遇到过主角？”
　　“对，而且不是匆匆一面的那种见面，应该是有相处过的。”
　　“相处过……”边媛脑中飞速将这一路而来所有可能的人都过了一遍。
　　“我和主角打得难解难分，啸在我们的打斗中死了。”
　　“啸？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可能在补丁的帮助下又复活了，反正我现在的感觉是这个游戏世界一团乱，充斥着各种难以解释的BUG。唐玉为什么会突然出现……”
　　“应该是宋颖和西山她们成功找到了唐玉。有读取设定这项能力在手，迅速破解唐玉的身份让她回归到BOSS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是这样。所以她恢复了BOSS的身份，被强制送到了这儿半路上和主角对战。奇怪的是她们没有任何一方获得胜利，居然一起死了。难道游戏最基本的剧情不是主角战胜BOSS然后结束一切吗？同时死了算什么事。而且边媛，我非常不安……”辛以瞳满是鲜血的手握住边媛的胳膊，“你没发现一件无论如何都解释不通的事吗？”
　　“解释不通的事……你是说，主角和BOSS一起死了？”
　　“可是我们还在这里。重点在这儿！”辛以瞳异常焦虑，“时间没有重启，我们没有进入到新的循环！这一切都不正常！”
　　“小瞳，听我说你先冷静下来。”边媛把她拉进怀里抚摸她的头，将她被血凝结在一起的长发缓缓顺开，“按照以往的情况看来的确有点难解释，不过或许这对我们而言是最好的结局。一切都结束了对不对？主角和BOSS一起死了，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结局吗？这个游戏结束了。我们有想过游戏结束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可能就像现在这样，不会再有重启，不会再进入循环。我们自由了小瞳，我们的世界终于在主角和BOSS一同死去之后脱离了原先设定的轨道，脱离了现实世界的干预，变成了一个崭新的属于我们的世界。不……应该这么说，或许从游戏世界产生的那一刻起它就是一个独立的宇宙，和现实宇宙平行的宇宙。一旦和现实宇宙最后一点关联断开，它会朝着全新的轨道继续运行下去。”
　　边媛的说法实在太乐观，辛以瞳有疑问：“那这个世界往后会怎么样？”
　　“会有属于它自己的命运。不是由谁设计策划，而是它自己往前走而得到的必然结果。”
　　辛以瞳不说话，显然还有无数的问题没能解开。
　　可是唐玉和主角双双死亡是真实的，之后没有任何事发生也是真实的。辛以瞳感觉到了空虚，大战即将进入到白热化时忽然被宣告胜利的空虚。敌人全部阵亡，而她历经艰辛获得的力量和绞尽脑汁想出的策略全数无用武之地的寂寞。
　　“跟我先回去吧。”边媛说，“我们还有很多善后要处理。”
　　教堂大门轻轻松松地被推开，她们携手走出教堂的时候阿奈也是一脸疑惑。
　　“赢了？”阿奈问道。
　　边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
　　离开BOSS副本地图，很快和宋颖单西山汇合。
　　“那咱们下一步做什么？”单西山问了一个问题后，没人能回答她。
　　“邢君呢？”边媛反问道。
　　“唐玉不见后她就走了，就像个死人，无论和她说什么她都像没听见。我们跟了她一段路，发现她开车离开R城，不知道去了哪里。”
　　单西山：“我记得在唐玉被拖到BOSS副本地图之前邢君说，‘我很快就会去陪你。陪你开始新一轮的人生。’，所以她是去为下一轮的重启做准备了么？”
　　“可是，还会有下一轮吗？”宋颖不安道，“主角和BOSS都死了时间却没重启，难道是BUG所致？”如果时间不重启的话，意味着现在的一切都将无限延续下去，陈果如今的境地将没有改变的机会。
　　“BUG……”一直沉默的辛以瞳终于开口，“这是最大的BUG，或许会导致最无解的结局。”
　　边媛道：“先等等看，或许会有转机。”
　　她们约定继续生活在安全的我方城镇，时不时穿过迷雾去看看里面的情况。
　　一个月很快过去，军方终于开始重新出现在民众面前，宣告清除感染者的成果。
　　从军方发布会得知，损坏一时的超级电脑又开始运行，所有AI再次投入使用，再有半年的时间90％的感染者都将被清除，病毒血清即将研究完成并投入使用。预计在两年后此病毒的影响将彻底消失。
　　又一个月后，军方宣布邪恶势力依坦教被彻底瓦解，逮捕的教众逾万人。
　　半年后，基因咀液的疫苗被打入新生儿体内，它就像天花一样，彻底退出了人类的舞台。
　　八个月的时间里，R城从一座死城，一座巨型的屠宰场和垃圾场慢慢恢复了生机。人们渐渐放下了防备重新回归生活和工作，被摧毁的大厦民居也在陆续修复。
　　甚至连边媛她们都走出城镇，打算坐高铁回到L城去看一看。
　　L城建立一座地震遇难同胞缅怀广场，巨型广场内建立了近百座刻满遇难者名字的纪念碑。
　　就连L城也在迅速恢复生命力，大家纷纷出门找工作，重新赚钱规划人生。

　　☆、第三百零三章　一些纪念

　　最初的一年里，L城遇难同胞纪念广场常被花圈和人潮填满，每日都有大量市民来此祭奠逝去的亲人朋友，广场前的停车场也常常被挤得水泄不通。
　　一年之后，当大家渐渐从沉痛中恢复，噩梦般的事实在渐渐远去，并开始接受新的挑战后，来广场的人逐渐变少。
　　冬至时分，广场的工作人员陆续将枯萎的花搬出去，清扫车开过，对曾经挚爱所有的留恋被扫得一干二净。
　　L城的天空一丝云都没有，湛蓝的天际干净得仿佛一面没有任何瑕疵的蓝色镜子。今天的气温对于冬季来说还是偏高，宋颖的目光透过墨镜看向车里的中控屏，21度。
　　深冬之时，仿若初夏的温暖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舒展四肢，打了个呵欠。
　　从副驾上递来一片眼罩，宋颖看向她的时候发现除了眼罩之外她手里已经准备好了一条毛毯。
　　宋颖笑着摸摸她脑袋：“不，我现在一点都不困，倒是很舒服。”
　　陈果好像听明白了她的话，没有再坚持把睡觉必备的东西递给她，但又似乎没听懂，因为她还僵持着刚才的动作。眼罩和毛毯都还在手里，在等待她改变主意后能在第一时间给她最完美的睡眠体验，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
　　宋颖将车停好，把连帽衫的帽子盖到脑袋顶上，帽檐正好遮去了眉毛，再加上墨镜和口罩，宋颖的脸被挡得严严实实。
　　“OK吗？”下车前宋颖再次向陈果确定。
　　陈果将帽子翻下来，帮她把长发盘上去，隐藏起刚刚染过有点扎眼的红色长发。宋颖对着镜子照了照，穿了羽绒服的身材也被改变，整个人没有露出任何破绽。
　　很好。
　　两人下车，宋颖捧着一捧玫瑰，和陈果并肩走在空荡荡的纪念碑广场。
　　这里她是第二次来，依旧迷了路。所有的纪念碑都长得一模一样，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从远处看过来完全分辨不出刻着小桔名字的纪念碑是哪一块。
　　好不容易找到，宋颖将花放在刚刚被清扫一空的花架中。不远处刚刚工作了一早上的工作人员正用满满怨念的眼神看着她们。
　　摆再多花有什么用，人都死了，反正过两天就要被丢掉的。
　　陈果站在她身边一言不发，甚至没有去寻找小桔的名字。她不懂什么是纪念，也不再因为亲人的逝去而悲伤。她的眼神空洞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注视着宋颖，随时保持高度的警惕，警惕着宋颖什么时候会感到口渴，她得第一时间将保温瓶递上，里面装着宋颖最喜欢喝的咖啡。
　　小桔的名字在纪念碑的中部靠上，很高，几乎快要越出宋颖目所能及的范围。
　　她有点不太明白将上万人的名字密密麻麻刻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他们彼此并不认识，死后硬被安排在一起，尴尴尬尬地直到永久。而那些倒霉被刻在最顶端的人，除非搬来梯子否则根本连名字也看不到。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浩劫，死了无数人。当初失去挚爱的痛苦如今已经成了心口的一道旧伤疤，偶尔想起时会隐隐作痛，但只是偶尔。活着的人已经尽到了悲痛的义务，他们需要从尸骨中站起来开始新的生活。他们的任务从悲痛变成了遗忘，在往后的漫长时光里将有无数的人提醒他们应该往前看，能将去世之人的所有情谊遗忘得一干二净才是生活的强者。
　　而去世的人总归是去世了，他们失去的是一条命，是所有。
　　宋颖本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尽管想要转型为实力演员的她必须得是个情感丰沛的人，这才能更好地驾驭角色。但她天性乐观，无论什么事到她这儿都不算事。这是作为演员的短板，却是生而为人的优势。
　　可是基因咀液一事彻底改变了她的性格，那些比电影还要刺激和不可思议的事情扎根在她心里，夜不能寐之时即便不想去想也忍不住一一回忆。入睡变得十分困难，即便能够睡着也很快被可怕的梦境催醒。
　　减重从非常重要的必修课变成得十分陌生，宋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的**。
　　每当规规整整码放在餐盘里的牛眼肉出现在她眼前，她看到的不是“午餐”，而是“尸体”。动物的，人的，机械的，各种各种进化又退化的。一堆堆冰冷的肉块让她作呕。
　　并不想承认，但陈果也给了她同样的感觉。
　　特别是当陈果安静地站在角落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活人气息的时候，宋颖经常会被这样的她吓一跳。不愿意这么想，但内心深处总有个声音在不断告诉她真相——
　　这不是陈果，这是一堆只会服从命令的冰冷机器。
　　即便找到了世界的真相，如今所有的一切都改变不了。
　　可是那朵玫瑰虽然枯萎却从来不是幻觉。
　　宋颖很痛苦，她觉得自己被现实与情感裹挟，无从抉择。
　　……
　　经纪公司重建，高层只剩下一半。
　　据说宋颖以前的那位经纪人被退化的人猿杀了。事实上业界不少优秀的经纪人都死于非命，宋颖想要找个好点的工作伙伴很难。别说经纪人了，就连助理一时都找不到，只能凑活。
　　于是陈果就成了宋颖的新助理，每天跟在她身后负责照顾她饮食起居，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今天宋颖特意带着陈果来纪念广场，不知道曾经最疼爱的妹妹是否能唤醒她的灵魂。
　　看样子宋颖是想多了，陈果连一眼都没有分给纪念碑，即便宋颖一再指向小桔的名字她也毫无波动。
　　最后宋颖还是放弃了。
　　从纪念广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手机忽然响了。
　　边媛。
　　“最近怎么样？”边媛那边非常安静，“陈果的状况有好转吗？”
　　宋颖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还是那样。怎么，大忙人居然有时间联系我。”
　　“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实在让人没法儿接。前几天我在电视上看到你的新闻发布会了，有新电影要上。我看你瘦了很多气色也不太好。”
　　“嗯，吃不下睡不着的气色能好么。你们呢？”
　　“差不多……我已经连续三天失眠，统共就睡了四个多小时。”
　　宋颖没上车陈果也跟着她在车边站着。
　　“你不会是来跟我诉苦的吧。”宋颖说，“咱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区区失眠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
　　“失眠……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有更多的清醒时间来考虑这件事，睡眠非常奢侈，可是最让我苦恼的是即便不吃不喝不睡也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颖，最近你有发现一些异常的事吗？”
　　宋颖听她这么说整张头皮都发麻，心口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又有麻烦事了。
　　不知道为何，头皮发麻和心口的撞击并不会让她惊恐或不知所措。
　　这是一种期待，是终于有事发生的跃跃欲试。
　　只要有可能改变都要比现在的情况好。
　　“你有时间出来吗？咱们当面谈。”

　　☆、第三百零四章　新的循环

　　宋颖开着车载陈果前往和边媛约定好的地点。
　　去的路上她们被堵在一处十字路口的红灯处，半天没能挪地儿。
　　在她印象中最近拥堵事件日益增加，L城慢慢恢复元气表现在方方面面。
　　她有点急躁地往窗外看，看见不远处是L城的地标——K大楼。好像就在几天前她也曾经在这儿堵过一段时间。
　　好不容易有纾解的迹象，宋颖脚刚踩在油门上，一个玩滑板的男人忽然从车流中欢呼着滑过来，在无数车主叫骂声中顺着车流中难以动弹的车顶一口气从公路一头滑到另一头。
　　宋颖被他吓了一跳，缓缓开车前行的时候越琢磨越觉得奇怪。
　　这个玩滑板的是不是每天都在这儿作怪？好像上次被堵在这里的时候也碰到了他。
　　终于穿过拥堵路段来到购物中心楼顶的一家英式下午茶餐厅，一上来就看见边媛和辛以瞳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向她们挥手。
　　“出什么事了？”宋颖还未坐下就急不可耐地问道。
　　“看你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担忧，反而有点高兴。”边媛摘下墨镜，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宋颖也并不隐藏：“没错，我的确有些兴奋。现在的生活有些古怪，虽然说不上哪里有问题，总觉得有根刺刺在的后脖子上。现在只是有点刺痛，但它不会一直安分，随时可能要了我的命。”
　　“所以说你也发现了？”辛以瞳问。
　　“不，我只是有不安感，没有发现些实质性的东西。所以你们到底发现了什么？”宋颖不住地追问。
　　“可以理解，毕竟你的工作繁忙，想要注意到一些细节性的东西不是太容易。可能再过上一个月会更加明显，现在不过是初露端倪而已。”
　　见宋颖有些坐不住，辛以瞳劝边媛：“你就别卖关子了，说正事要紧。”
　　辛以瞳开口，边媛只好满嘴答应。
　　“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我们虽然活了下来，看似展开了新的稳定生活，可噩梦并没有结束，我们依旧处于循环之中。”
　　来的路上宋颖想过她们要说什么，脑中编排过无数种可能，却没想到最后得到的竟是这样的消息。
　　“依旧处于循环之中？什么意思？”宋颖说，“唐玉的血玉碎了，恢复了BOSS身份之后你们从军方清扫名单里消失了。之后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咱们一块儿找到了另一名能和轮回比肩的黑客，我几乎倾家荡产花光了所有钱才雇佣他帮忙把我和小果的名字一起删掉了。之后……”
　　边媛：“之后我帮忙杀死这位黑客，将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