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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事儿吧，顾茜也不想隐瞒什么；起码她从来没否认过对于她性向的各种传言。
　　因此；当她看到chole的手机上都有了那张照片以后；顾茜干脆在下午的高层会议散会之前，随性的承认一句：“关于今天公司传的那张照片，那个是你们老板娘。”
　　在嘱咐过大家不要外传林雯萱的信息以后，顾茜颇为放心的继续工作去了。
　　本来么；老板的事情大家也就当个谈资，只要不影响公司的效益；员工当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然后；在林雯萱第二次来顾氏的时候；前台小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非常礼貌的直接让她进了电梯。
　　不仅如此；上了楼之后chole都跟她打招呼：“林小姐你好，顾总在办公室。”
　　来的勤了，林雯萱发现不只是前台和chole，任何碰上她的员工都会跟她打招呼；而且都知道她姓林。
　　“我说；你们公司怎么好像谁都认识我似的？”林雯萱第n次坐在顾茜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喝着chole亲手煮的咖啡。
　　顾茜一边翻看下边递上来的文件，一边回答：“跟老板娘打招呼是应该的。”
　　“说什么呢你！谁是你们老板娘了。”林雯萱反驳道。
　　顾茜还是一边快速的看文件一边云淡风轻的说：“反正我们全公司都知道谁是老板娘，要不然你出去问问轮班的员工？”
　　“啥啥啥？怎么全公司都知道啊，怪不得别人看我眼神都怪怪的。”林雯萱的小脸一红，原来真不是自己的错觉啊。
　　顾茜继续淡淡的回答：“从你第一次来那天就都知道了。”
　　“……”林雯萱突然就不想出去了呢。
　　这天是周末，林雯萱休息就来了顾茜的公司，可没想到一上午了她也就只坐在沙发上喝了半天的咖啡，顾茜桌子上的文件堆得高高的。
　　终于，顾茜不知道看见啥了，语气终于有了波澜，叫林雯萱：“你快过来看这个！”
　　“啥啊？”林雯萱也终于把咖啡杯放下，疑惑的走到顾茜的旁边，她也不知道什么顾茜公司的事情啊。
　　顾茜把压在一堆文件下头的那个信封给林雯萱看了看，那上面明明白白的三个大字“辞职信”，落款竟然是顾亦！
　　“顾亦要辞职？”林雯萱惊讶的出声。
　　顾茜打开信封快速的看了一遍内容，发现里面全是些套话，什么能力不足啊之类的。林雯萱看顾茜有些不悦，自己拿了辞职信过来看了看，也就明白了顾茜生气的原因。
　　没等林雯萱帮着和稀泥呢，顾茜已经抄起手机给顾亦打电话去了。
　　这姐俩通话也是快，没几句呢顾亦就招了，原来他是知道了安帅去日本的事情，准备追过去呢。聪明如他，也已经想明白了安帅逃避的态度跟自己父母有关。
　　“那你批不批呢？”林雯萱问。
　　顾茜无奈的拿起笔，“你说呢，我真是败给他俩了。”
　　大笔一挥，顾茜在顾亦的辞职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研究所的事情倒是其次，就是现在叔叔婶婶都在国内，顾亦想瞒着也瞒不了多久。
　　一天之后，顾茜满头黑线的接到了顾亦从东京打来的报平安电话。
　　这俩小祖宗给送走了，顾茜和林雯萱的生活就这样恢复了平静。上班、下班、时不时的约会，顾茜和林雯萱两个人的小日子倒也过的舒坦。
　　转眼，春天就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谈恋爱的缘故，今年林雯萱竟然抛弃了各种简约运动风衣服，爱上了碎花衣服。
　　虽然她头发一直都偏短，可穿上女人味十足的碎花连衣裙，还真有几分特别的味道。最主要的，顾茜喜欢呀。
　　四月份，草长莺飞。顾茜特地空出来一个周日准备和林雯萱一起去郊游，目的地是个公园，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那大草地上野餐正合适。
　　到地方以后，林雯萱先是环顾了一圈，别说，这地方环境是好，中间还有一大湖，草地上不少人在玩儿呢。
　　林雯萱铺桌布的时候悄悄的跟顾茜说：“这儿都一家三口来，你不觉得咱俩有点儿不太和谐？”
　　“哪有，咱们也是两口子来浪漫的嘛。”就没有顾茜解释不了的事情。
　　林雯萱只能淡淡的回一声“哦”。
　　“怎么，难道我们家小暖床工想给我生猴子了？”最近顾茜又把这个称呼捡了起来，林雯萱也很无奈啊。
　　林雯萱手里正摆放着带来的食物和餐具，听到这话冷冷的说：“呵呵，为什么不是你给我生，你也有这功能啊。”
　　“嘿嘿，要什么第三者啊，咱俩就挺好，下次带上沈姨和咕咕一起。”顾茜贴到林雯萱身上。
　　林雯萱下意识的环顾四周，没有章法的想把顾茜推开：“喂，这儿都是人，注意一点儿啦。”
　　“有什么关系，谁知道谁是谁啊。”顾茜说是这么说，不过看着林雯萱开始红起来的脸颊，还是放开了她。
　　上午十点，阳光正好。不管是湖、草、花都透出来了不一样的色彩。
　　林雯萱把自己昨天就准备好的便当、寿司之类食物摆上餐布，心情大好啊！顾茜鲜有机会这么慢节奏，也和林雯萱一样，俩胳膊支撑着身子晒太阳，或者看哪儿哪儿的小朋友追逐嬉戏。
　　正惬意着呢，林雯萱电话又很不给面子的响了起来。
　　“什么啊，这被科技绑架的人生啊。”顾茜也随着林雯萱坐直了身子，不满的吐槽。
　　林雯萱只是笑笑，看了眼屏幕：“雯槿的电话？”
　　“你那个妹妹真是……”顾茜一边吐槽，一边看着林雯萱接电话。
　　林雯萱接起来，那个“喂”字还没出口，那边林雯槿已经慌慌张张的说话了：“姐，你快回来！”
　　“怎么了，你别哭啊！”林雯槿说完了那几个字，就开始抽抽搭搭的抹眼泪，搞的林雯萱也开始着急的要命了。
　　林雯槿狠狠的吸了一下鼻子，说：“咱妈的病情加重了，你快回来！”
　　林雯萱猛地站起来，皱紧了眉头，看妹妹也搞不明白什么，一边示意顾茜赶紧走一边说：“你把手机给爸爸，让他跟我说。”
　　“雯萱，你妈她突然病情加重了，正在抢救。”林爸爸的声音也更沧桑了不少，说完还不住的叹气。
　　林雯萱甚至忘了问妈妈在哪家医院，挂了电话跟顾茜说了一声就着急的往车那边跑：“我妈出事了，我得马上回家去！”
　　“哎你别急啊，我送你！”顾茜看林雯萱急匆匆的样子，赶紧的跟过去。
　　至于野餐，还是顾茜排队买机票的时候找人去收拾了。
　　去机场的路上林雯萱一直很不安，整张脸都阴郁着不肯说话。顾茜也跟着着急起来，车子开得飞快。
　　还好，b市飞j市的航班没有那么火爆，林雯萱和顾茜排队买票还来得及。
　　一直到上了飞机，顾茜才明白为什么林雯萱从来不肯坐飞机回家。原先还以为是为了省钱，可飞机一起飞林雯萱就紧闭着眼睛攥紧了拳头，时不时的还干呕一下，顾茜才知道林雯萱晕机。
　　没办法，顾茜除了帮她叫杯热水，握着她的手拍她的背以外，什么忙也帮不上。
　　林雯萱一门心思的只想着往回跑，医院地址也是顾茜问的林雯槿。
　　她们打车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四个小时以后了，两个人跑到病房的时候正看到一群医生护士推着妈妈的往外走，林雯槿哭着跟在后面，还有阴沉着脸难掩担心的爸爸。
　　“妈！”林雯萱冲到病床前头，看着妈妈已经瘦到不行的脸上，还带着氧气罩，整个人没有一点反应。
　　“医生，我妈妈怎么了！”林雯萱抓着医生的袖子不肯松开，不住的问。
　　林爸爸赶紧过去把大女儿拉开，说：“快让医生给你们治病，乖。”
　　趁着林雯萱被拉开，医生护士赶紧的推着林妈妈进了抢救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雯槿坐在抢救室外的凳子上直抹眼泪，林爸爸也用双手支着头不住的叹气，林雯萱站在他俩前头质问。
　　顾茜默默的走上前去，轻轻安抚她。
　　“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妈妈还好好的，怎么今天突然就变成了这样！”林雯萱被顾茜拉着在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可情绪还是没好多少，依然在质问妹妹。
　　林雯槿抽抽搭搭的，看了爸爸一眼，怯生生的终于回答：“爸妈不让我告诉你，前天妈就住院了，她说我要是告诉你了她就不治了。”
　　“你可以跟以前一样偷偷告诉我啊，为什么不跟我说呢，为什么！”林雯萱心里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竟然没有听出来妈妈的声音那么沙哑，竟然没察觉到昨天妈妈出门是谎话！天哪！”
　　林雯萱变责难为自责，她把脸深深的埋在自己的双臂中间，泪流不止。
　　“伯母不会有事的，你不要总是这么悲观。”顾茜轻拍林雯萱的背，安慰道。
　　过了一会儿，医生总算是从抢救室里出来，林雯萱一个健步过去，拉着医生的衣袖焦急的问：“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第62章　，
　　从得知妈妈出事开始，林雯萱就一反平时的内敛沉稳。林妈妈对她来说不仅仅是生养之恩；还有与全家反目保住她性命的这份恩情。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在林雯萱焦急的等着医生答复的同时；顾茜悄悄的从座位上起了身，去了某个地方。
　　林家的三口人还没发现顾茜离开了的时候，她已经带了人过来。
　　顾茜身后的那位；一身笔挺的西装，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但胜在气色很好；站姿也很硬朗笔直。
　　“医生你好，请问现在方便岳教授进去看一下患者的状况么？”林雯萱那么着急，顾茜也跟着顾不上介绍来人就想让教授进去看看。
　　那医生打量了这位仙风道骨的老教授一会儿；然后惊讶的问道：“难道您就是……岳少耀岳教授？”
　　这位岳少耀教授，想必是每个稍微了解呼吸道疾病的人都知道的。毫不夸张的说；岳少耀教授就是全国呼吸道疾病研究的第一把交椅！
　　“岳教授光临我们这乡镇医院，真是蓬荜生辉啊！”不用对方回答，医生也确认了这个就是岳教授，相貌可以相似可气质却是模仿不出来的。
　　“正是在下，不知病人方便否？虽然是享誉全国的专家学者；可岳教授没有一点架子。
　　那医生瞬间变成了小粉丝一样；殷勤的指路：“教授请这边换衣服。”
　　等医生和岳教授进去了，顾茜才给林家三父女解释道：“这位岳教授就是之前在b市的医院帮忙的那个白大褂的老师，这次也是他帮忙才能请到岳教授过来。”
　　“谢谢你了，小顾。”林爸爸终于抬起了头，可以看得出来眼睛的一周红的可怕，必然是用力忍住眼泪才留下的痕迹。
　　林雯萱也转头来对顾茜小声的说：“谢谢。”
　　“应该的。”顾茜回答的声音不小，可林爸爸早就没了心情去听个中的蹊跷和问题。
　　从教授进去开始，林雯萱就不住的站起坐下、坐下又站起，虽然她心里极力的想否认，可刚才医生出来时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林妈妈的情况非常不好。而林雯槿虽然没有想林雯萱这么坐立难安，可也是伸长了脖子往抢救室里面瞧。林爸爸也是，双手攥紧了自己的裤腿，脸上表情紧张的要命。
　　顾茜无声的把林雯萱的手握进自己的手里，使劲的攥紧，她感受到了林雯萱手心的汗，冰凉却滑腻。
　　“放心，岳教授是世界顶级的专家。”此刻别处的喧闹似乎被隔离开了，这一片地方静的可怕，连带着顾茜说话的声音也压的很低。
　　林雯萱心里没着没落的，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来来回回的不停折腾，可心里难受的感觉一点儿都没缓解。
　　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岳教授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出来，脸上的表情看得不太真切。可这次，林雯萱却没有冲到前面去，怕是觉得岳教授都没办法了，林妈妈就真的没救了，所以害怕。
　　林家的父女三人都站起来以渴望的眼神看着岳教授，却没有一个人下了决心走过去问。最终，还是顾茜上前去问：“岳教授，伯母她，怎么样了？”
　　“哎，病人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家属还是帮病人完成一下未了的事情吧。”岳教授的口罩摘下来，脸上的表情严肃的可怕。
　　林雯萱听见，冲岳教授的面前，双手死死握住岳教授的胳膊，满脸都是眼泪，哀求：“教授，求求你救救我妈妈，除了你没人能救她了求求你……”
　　“这位家属，按照病人的情况来看，什么样的治疗都只是增加她的痛苦了。”岳教授见过的生离死别很多，安慰的话却也还是很贫瘠。
　　林雯萱就像是听不懂一样，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瞪着医生和教授：“我就不信了，我妈妈化疗都没做过，还有手术、理疗，那么多的办法能救不了我妈？”
　　问罢，她突然又转身朝向呆坐在凳子上的林爸爸的方向，恶狠狠的瞪着、指着他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愿意给我妈治病，我不用你的钱，不用你的钱还不行么，你让我妈治病好不好……”
　　说到一半，林雯萱又泣不成声，林爸爸也不反驳，只是不住的叹气。
　　僵持了半个多小时以后，林爸爸终于动作了。他用双手使劲的搓了搓脸，然后缓缓的站起来，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对医生和岳教授说：“二位费心了，请回去休息吧。”
　　“过几个小时病人的情况稳定了，会有护士通知你们的，icu只能进一位家属探望，你们准备一下吧。”临走前，医生嘱咐。
　　岳教授的工作很忙，所以顾茜只能马上把他送到机场去。
　　趁着顾茜送岳教授去机场，林爸爸把林雯萱和林雯槿拉到了楼梯口，像是有话要说的样子。
　　“小萱、小槿，有些话从你妈病情开始恶化我就想跟你们说了。以前不说是怕你们多想，怕你们担心，今天是到了该说的时候了。”林爸爸话说的很慢，跟以前话不多但雷厉风行的样子完全不同。
　　林雯槿很认真的看着爸爸的脸，在等待爸爸的正文。而林雯萱，则是习惯性的低着头，就像以前每次听林爸爸训话一样。
　　“我跟你们妈，其实很早就商量过了。你们两个人工作啥的，我们俩老农民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你们增加负担，所以不管是你妈还是我，我们两个生病或者什么的，我们不打算治。”林爸爸把含在嘴边很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林雯萱突然抬头，锋利的眼神刺在林爸爸瞳孔里，一字一顿的问：“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你，还会是这样么？”
　　“你……当然，我跟你妈早就说好了。”林爸爸回答。
　　林雯萱深吸一口气，严肃而认真的对爸爸说：“那是你的说法，我一定要给我妈治好。相应的，如果以后你……我也不会不管。”
　　说完林雯萱转身就要走，林爸爸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劝道：“你妈已经那么难受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她再受罪。”
　　顾茜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被告知林雯萱自己一个人在医院的绿化带旁边站了好久了。她当然是要去找的，只是在临下楼的时候，林爸爸的几句话让顾茜明白，林雯萱的独处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从在楼梯口的家庭谈话以后，林雯萱就自己找了这么个最角落的地方，看着植物的新芽愣愣的出神。
　　“还记得，我带你去看的那些肺癌病人么？”林雯萱找的这地儿很冷清，顾茜的声音稍微有些突兀。
　　林雯萱被吓得一激灵，转过身来果然看见顾茜站在自己身后。
　　“他让你来说服我的？我不会看着我妈就这么……反正他们不管我管！”林雯萱重新转身，背对着顾茜。
　　顾茜伸了右边胳膊去揽住林雯萱的肩膀，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肺癌病人最末期的样子，双眼突出，使劲张着嘴想要喘气儿却一点作用都没有，连氧气罩都用不上……”
　　“别说了！”林雯萱打断顾茜的形容，她不自觉的就开始想象顾茜描述的那副面孔，像枯树一样的面孔。
　　顾茜紧了紧自己的胳膊，劝道：“还记得那个白大褂医生么？他的父亲，就是这样去世的。除了自身生病造成的咳血呼吸困难之外，还要承受化疗带来的掉头发、呕吐、器官衰竭副作用，到最后完全就是生不如死了。既然知道无计可施了，我们难道不应该尽量给病人减少痛苦么？”
　　“可是我……顾茜，那样我就没妈了……”林雯萱再次转过来的时候，满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顾茜心疼的把人抱进自己的怀里，任凭她无声的把眼泪落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知道，林雯萱的潜意识里，只有林妈妈是最亲的人。
　　林雯萱哭够了，顾茜的打底衫和风衣也湿了个透。在林雯萱从自己怀里抬起头来的时候，顾茜说：“你总要有离开妈妈的时候，可是你想没想过，要跟伯母过一生的那个人，他接下来的日子都要自己过了。”
　　冷清的家毫无人气，锅碗炉灶都落了尘土，只一个佝偻腰的老人家独自坐在门口发呆。
　　这样的场景一在脑子里勾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