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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来电在云冉的意料之中，她犹豫了一下挂断了。
　　　　方艾觉得云冉应该认识这个号码：“谁啊？”
　　　　“孙雷。”
　　　　方艾点点头，突然很好奇云冉对她的电话备注是什么，掏出手机给云冉拨过去。云冉奇怪地看她一眼，挂断了。
　　　　方艾已经看到了，也是一串数字。她顿时感到不平衡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在云冉心里的位置排不上第一，但怎么着也得和别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为什么你不给我的电话设置备注？”
　　　　云冉不明白她突然生气是为哪般：“所有的号码都没有备注，我记得住谁是谁。”
　　　　方艾的脸拉得老长，开始滥用职权：“我可是你老板，你对老板就这个态度？现在就改掉。”
　　　　云冉：“我要是不改呢？”
　　　　方艾：“那就罚你跟我谈恋爱。”
　　　　云冉觉得好笑，调出手机电话簿，把方艾的备注改成“老板”。
　　　　方艾不满意：“不要这个，要小艾艾。”
　　　　云冉改了，这下方艾满意了，云冉来她家以后她看了一眼朋友圈，看到了狄焰雯的那条动态。去你的小冉冉，叫的那么亲热，小冉冉有小艾艾就够了，才不要你。
　　　　云冉出门买晚饭，顺便再给方艾买点退烧药。用支付宝结账，打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电话簿上，云冉盯着那个“小艾艾”看了两秒，脑海里冒出方艾听到她们今天一起吃饭时窃喜的表情，心中一热，改成了“小傻瓜”。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还是孙雷，方艾不在旁边，云冉没有顾虑就接通了。
　　　　孙雷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怒吼：“所有人都到了就差你一个，你人呢！”
　　　　云冉风淡云轻道：“抱歉孙哥，我今晚去不了了。”
　　　　孙雷暴跳如雷，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火气：“不知天高地厚，你以为工作机会是说来就来的？错过了以后有的是你后悔的，我不管你现在在哪在干嘛，立刻给我赶过来！”
　　　　云冉的眼神很坚定：“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是我不忍心放下她不管。”
　　　　——
　　　　吃完饭吃药，云冉帮她把桌子擦干净，时间不早，她拿上包准备走了，方艾一惊站起来：“你无耻！”
　　　　云冉被骂得莫名其妙：“我哪里无耻了？”
　　　　方艾不想她这么快就走，绞尽脑汁找理由：“我帮你挡了一刀，结果你这几天都不来看我，你难道不无耻吗？”
　　　　她又联想起这些天过的孤苦日子，有点心酸：“伤在后背，我每次换药的时候都要回头对着镜子，特别费劲，都没人帮我。”
　　　　闻言云冉放下包：“把药给我，我来帮你涂。”
　　　　“这还差不多，你等着，我先去简单洗个澡。”方艾屁颠颠地去浴室给自己擦澡了，云冉就坐在客厅等，一等就是两个小时，她去敲浴室门：“你是掉在里面了吗？”
　　　　“好了好了！”
　　　　等方艾磨蹭出来再涂好药，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方艾虚伪地惊叹：“天呐都这么晚了，你一个女生回去不安全，要不然你今晚在我家过一夜吧，没事，我不嫌弃。”
　　　　云冉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看穿了一切，嘴上却没有拒绝。
　　　　方艾的卧室连着阳台，夜晚清凉的微风吹在身上很舒服，方艾去找了床被子给云冉，云冉指着床头柜上的一张照片问：“这是什么意思？”
　　　　那是一张全家福，那个时候方艾的父母还没去世，而方艾也才十五岁，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那是‘我爱你们’的意思，我爸写的。那个时候小红帽人种还未独立成国，大灰狼人种和小红帽人种结合是受人歧视的，我爸就捣鼓了一套他和我妈才懂的字符来代替汉语，来表达爱意，别人都看不懂，当然除了我，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写了个小册子教我。”
　　　　云冉眸光微动，声音低下去：“真浪漫，我父母当年就没那么好运了。”
　　　　方艾怕勾起她的伤心往事，打哈哈道：“能相爱就是幸运，不说了，赶紧睡吧，我好困。”
　　　　她关了灯侧躺，忘记自己胳膊上还有烟头烫的伤，倒吸一口凉气。
　　　　在黑暗里云冉看不太清她的表情：“怎么了？”
　　　　方艾把睡衣撩上去，给云冉看胳膊上的伤，顺势谋福利：“痛，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好。”
　　　　云冉垂下眼没动，方艾本来也不抱什么希望，正要往回缩就感觉到伤口被柔软的嘴唇贴住了。
　　　　方艾一下子坐起来，小鹿乱撞，她刻意放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有种满怀期待的小心翼翼：“云冉，你说你不喜欢我其实是假的吧，你对我还是有一点点好感的。”
　　　　她并非毫无希望。
　　　　云冉没说话，翻过身背对着方艾，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身后的人等不到回答躺下了，云冉闭上眼，却没有睡意。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是植物，需要花时间和精力浇灌，看起来赏心悦目，实际却不堪一击，根扎得有多深，分开的时候就有多痛苦。
　　　　——
　　　　晚上云冉没睡好，一会儿梦见战乱中父母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脸，一会儿又梦见妹妹被人从急诊室推出来，医生摘下口罩，语调平静而冷漠：“对不起，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为什么要离我而去。
　　　　“他就是杀死我妹妹的凶手！”
　　　　“由于被告患有精神疾病，所以我宣布，本次诉讼不成立。”
　　　　那个男人在笑，他害死了我妹妹，却可以逍遥法外。
　　　　云冉的眉头紧皱，枕边湿了一大块。
　　　　第二天方艾先醒来，发现云冉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边，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
　　　　再不起床要迟到了，她把人叫醒，精力旺盛的俊宝摇着尾巴跟在主人后面，下楼后在客厅欢快地跑来跑去。方艾睡了一觉，烧已经退了，在家休息这么久，也该去公司了。
　　　　两人坐方艾的车去上班，到了公司楼下，方艾去停车场停车，云冉在外面等。
　　　　方艾出来正好看到孙雷面色不善地对云冉说了句话，然后他们上楼，进一间休息室关上门，孙雷怒容满面。
　　　　昨晚孙雷给云冉打了十几个电话，云冉只接过一次，后来孙雷放弃了，给云冉发短信，让她明天去公司。
　　　　人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云冉面不改色地听着孙雷数落她。她这次爽约，道歉肯定少不了，公司也要惩治她以杀鸡儆猴，要是公司里的艺人一个个都不服管，那还得了。
　　　　“那个设计师是业内闻名的，多少人想找他合作他都不一定理，偏偏欣赏你，主动抛出橄榄枝你竟然还不接！太不识相了！”
　　　　孙雷只要一想到与这么好的机会失之交臂，心就痛得无法呼吸：“云冉，我也是为了你好，你自己好好想想……”
　　　　门毫无征兆地被人从外面打开，孙雷看清来人后气势锐减：“方总。”
　　　　方艾像是没有听到，快步走到云冉跟前：“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云冉面色平静：“有什么好说的，我自愿的，不后悔。”
　　　　方艾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满腔酸涩的感动不知从何说起，似乎说什么都形容不了云冉的好。
　　　　

第23章　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设计师是外地人，在这座城市过一夜后第二天中午就离开。孙雷带着礼物，和云冉去设计师住的酒店赔礼道歉。
　　　　孙雷也是命苦，自家艺人爽约他也要跟着一起放低姿态认错，可惜设计师不买账。最后直到孙雷和云冉离开，设计师都没有正面回答签约的事，八成是黄了。
　　　　从酒店出来后孙雷就像是霜打的茄子，整个人焉了吧唧的。
　　　　失去一次绝佳的发展机会的云冉反倒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她已经为自己犯过的错付出了代价，并且真诚地道了歉，既然奋力挽回过也改变不了结果，那再纠结也只是徒添烦恼而已。
　　　　孙雷还有事，要赶回公司一趟，于是开车走了。云冉今天没有工作安排，昨天睡觉前她就给温志打电话告知对方今天不用来找她，所以现在酒店门口就剩下她一个人，她没买车，准备打车回公寓。
　　　　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短信内容只有暗含警告的四个字——加快速度。
　　　　云冉心下一沉，看完立刻删了短信。
　　　　像是往湖中心投入一颗石子，原本平静的表象被打破，云冉取消了打车回家的念头，沿着街边踱步。
　　　　冷风一吹，头脑清醒了些，她不该动摇的。
　　　　现在正是饭点，云冉随便进了右手边的一家餐厅，大厅坐满了人，服务员领着她上二楼，刚踏上最后一节楼梯，迎面撞上来一个人。
　　　　“长眼睛不看路啊！”
　　　　云冉这个被撞到的人都没说什么，撞人的却怒气冲天，骂完一抬头愣住了：“你……”
　　　　她后面的话被一声叫喊打断：“丝蔓！”
　　　　一个齐肩短发的女人快步朝她们走来，拉住冷丝蔓的手：“你听我把话说我好吗？”
　　　　“我已经说过我们没关系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冷丝蔓甩开她的手，灵机一动，圈住云冉的手臂，“我有女朋友了，识相点就赶紧滚。”
　　　　那女人满脸的不可置信，冷丝蔓贴着云冉耳边低声央求道：“别说话，拜托帮个忙。”
　　　　她拉着云冉头也不回地离开这家餐厅，内里被逼得再狼狈，留给别人的背影也要趾高气扬。
　　　　“你可以放开我了。”她们走了一条街，那家餐厅已经被甩在后头看不见，云冉的手臂还被人圈着，冷丝蔓双目无神，像是在发呆。
　　　　“……谢谢。”冷丝蔓松开手，表情有些讪讪的。上一次见面还是情敌，如今她却要靠对方才能摆脱困境，人生真是充满了戏剧性。
　　　　云冉不想和冷丝蔓有过多牵扯，转身欲走，衣服却被人从后面拽住了。
　　　　她回头，冷丝蔓一脸委屈的表情看着她：“你跑那么快干什么？我已经放弃跟方艾复合了，以前是我糊涂，现在我想通了，马场那件事对不起。”
　　　　探班那晚方艾对她说的话对她的打击很大，冷丝蔓回来以后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将来，还有她是否真的还喜欢着方艾，思索一夜得到的答案是“否”。
　　　　想通了心里就舒坦多了，从情敌的身份转换成路人，换个角度再回头看，冷丝蔓才发现她以前拿人家养母的安危来威胁人，真的是挺混蛋的。
　　　　既然不喜欢方艾了，那道歉的话就变得无比顺畅，冷丝蔓心怀愧疚道：“你吃饭了吗？没吃我们找个地方一起，我请客，然后我再好好跟你赔不是。”
　　　　云冉并非斤斤计较的人，饭也可以一起吃，她不挑剔，去哪里吃都无所谓，冷丝蔓就做主选择了一家装修富有格调的餐馆。
　　　　玻璃门外，一辆黑色轿车经过这家店然后又折返回来，方艾摇下车窗往店里瞅，确定自己不是眼花，那两个戴着墨镜一前一后上楼的人正是云冉和冷丝蔓。
　　　　等待上菜的间隙云冉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冷丝蔓觉得无聊于是没话找话瞎聊：“你最近在拍姜导的戏吧，以后打算往影视方向发展吗？”
　　　　云冉揉了揉小腹：“看公司安排，有就接，没有就算。”
　　　　冷丝蔓不可思议地瞪大眼：“你这也太随意了，我觉得你不像是那么没有主见的人啊，难道你对未来都没有什么打算的吗？”
　　　　云冉笑笑，未来是出人头地亦或是默默无闻她都无所谓，反正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
　　　　包厢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云冉正对着门的方向，方艾一进来就看到对方垂着头盯着桌面，看起来似乎没什么精神。
　　　　不会是受委屈了吧，方艾的心揪起来，走过去将云冉护在身后，对冷丝蔓怒目而视：“你单独找她出来想干什么？”
　　　　在场的另外两个人对她的出现都感到意外，冷丝蔓察觉出她的敌意，当着别人的面被怼太丢脸，倍感不爽：“吃饭啊，不然你以为我会对她怎么样？”
　　　　方艾看向云冉，云冉点点头：“她请我吃饭赔礼道歉，我们现在是朋友。”
　　　　朋友……
　　　　云冉和冷丝蔓都是高颜值美女，坐在一起就是餐厅内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十分和谐。
　　　　冷丝蔓有了新朋友不要旧情人，特冷酷无情：“现在放心了吧？你可以走了，我和云冉还有话要说。”
　　　　方艾：“……”前几天还对她恋恋不舍的前女友，转头就和她未来女友勾搭上了，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第24章　给我一个机会
　　　　方艾强烈抗议：“不行，我也要一起吃。”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她的面说？方艾不放心，怕冷丝蔓在糊弄她们，表面上看起来想和云冉握手言和，实则笑里藏刀。
　　　　感情这种东西其实很玄乎，喜欢的时候智商下降，连自己的情绪都会被喜欢的人所左右，然而一旦不爱了，从一段感情中彻底脱离出来，就会对以前喜欢过的人各种嫌弃。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眼瞎看上她？这种人有哪里好？！
　　　　冷丝蔓目前就处于这种状态，看开后不但一身轻松，而且还有力气算算账。方艾留下来是因为对她心怀戒备，冷丝蔓心里门儿清，既然这样那她偏要给对方找不痛快。
　　　　她揽过云冉的肩，把人往自己这边拉近一点：“云冉啊，方艾最近是不是在追你？”
　　　　“不是。”云冉想了想，她跟方艾之间除了昨晚她不小心亲了方艾胳膊一下以外，就再也没有其它亲密的举动了，方艾也没有明确地向她表示过什么。
　　　　方艾非常想拍案而起问问云冉她怎么就不是在追她了，然而碍着冷丝蔓在场，她不好意思直接问，只能干瞪眼。
　　　　“这样啊……”冷丝蔓拖长音，意味深长地看了方艾一眼，“要是方艾追你，你可千万不要答应她，她这人看着老实，其实可花心了，美女脱光光对她勾勾手指她就把持不住，睡过的人能排一个连。”
　　　　方艾这回是真的拍案而起了：“冷丝蔓我跟你有仇啊，你少在那污蔑人！”
　　　　她紧张兮兮地去看云冉，急着给自己澄清，生怕云冉误会她；“你不要听冷丝蔓胡说八道，她骗你的。”
　　　　云冉想起一件往事，笑起来：“我也觉得你说的是假话，她曾经看过我的半裸｜体，都没有反应。”
　　　　“……”方艾的心情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如果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抱住那时的云冉不撒手，让云冉看看她到底能不能有反应。
　　　　她赶紧掏出手机给云冉发微信：我在你眼里不会是个性｜无能吧？
　　　　云冉没回她，方艾抬头去看，冷丝蔓正拿着手机和云冉一起看她家养的多肉。
　　　　方艾郁闷地玩手机，那个只加亲朋好友的私人账号的朋友圈里多出一条消息。
　　　　姜迹妍：＇图片＇＇图片＇希望以后的每个520都能和你一起度过。
　　　　由于康齐是公众人物，姜迹妍低调地没露脸，一张照片里是两只相握的手，另一张照片里是情侣套餐，隔着屏幕都能闻到恋爱的酸臭味。
　　　　真羡慕。
　　　　服务员推门进来，把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端上桌，云冉口渴，伸手去拿茶壶，半路被方艾夺走，换成一碗热汤。
　　　　方艾扫了一眼她放在小腹上的手，若无其事道：“喝这个吧，现在夏天了，这壶里的是放凉了的白开水，对身体不好。”
　　　　云冉默默接过来，她今天来月经，小腹坠痛，于是无意识地揉了几下，方艾竟然发现了。
　　　　意外的细心体贴。
　　　　“谢谢。”汤里加了生姜，一口喝下去，连心里都是暖暖的。
　　　　吃完饭三人各自回家，方艾送云冉回去，路上方艾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你今天怎么会和冷丝蔓碰上？”
　　　　云冉不喜欢随便散播别人的私事，说一半留一半：“在店里偶遇的，后来她说要为上次威胁我的事道歉，我们就去了饭店吃饭。”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街上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粉红泡泡满天飞。前面是个红绿灯，方艾停车，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抱着一捧鲜艳的红玫瑰从道路那头飞奔过马路，道路这头站着一个女生，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于是抬起头，惊讶地捂住嘴。
　　　　云冉透过车窗望过去，男生大概是在告白，说了几句话后两个人抱在了一起。
　　　　方艾把人送到小区外没进去，云冉解开完全带，她看着云冉道：“今天是520。”
　　　　云冉觉得她可能有话要说，准备推车门的手又放回到膝盖上：“嗯。”
　　　　怎么反应这么冷淡，方艾不高兴地撇嘴：“我这么辛苦给你当司机，你竟然不给钱就要走。”
　　　　云冉去拿钱包，方艾对她张开双臂，笑得贼兮兮的：“好在我心地善良，你用抱抱来抵消酬劳就行。”
　　　　云冉收回钱包，下车在路边的花坛里摘下一朵月季，去掉叶子和根部，别在方艾耳朵上：“抱抱没有，但是可以送你一朵玫瑰赝品。”
　　　　方艾愣了愣，耳朵别花的造型有点乡村非主流，云冉忍着笑上楼，换好睡衣听到有人敲门。
　　　　她去开门，门外站着几分钟前还在眼前的人，只不过怀里多了一样东西。
　　　　方艾捧着玫瑰花，脸颊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红：“520都没有人送你花，看你可怜给你买了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