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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楚幼姬顺从地点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第二天，楚幼姬按照林夫人的吩咐，早早便起床。

　　　　疗养院在远郊区，理论车程只需要一个多小时，但市中心这段路周末堵的很厉害，所以祖孙二人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疗养院。

　　　　因为提前通知了主治医生，所以得到了及时接待。

　　　　“令爱健康没有问题，只是大脑依然痴滞，脑电波索描显示，其脑部没有任何活动，连梦都没有，所以仍需长期疗养，至于什么时候能恢复，我们现在还不好说——这种病终身不愈也是有的。”

　　　　“谢谢你，郑医生，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林教授客气了，我只不过在履行医生的天职。”

　　　　向林夫人简单介绍了林弈萱的病情又寒喧了几句，郑医生便走开了。

　　　　“走，”林夫人握紧楚幼姬手，“我们去病房看你妈妈。”

　　　　楚幼姬清皙地感觉到奶奶的手在发抖，自己的手也在抖。

　　　　祖孙二人走进病房时，林弈萱背对二人坐在轮椅中正在阳台晒太阳——自然是护士推她过去的。

　　　　林夫人走过去将轮椅转过来，慈爱地问，“女儿，你还好吗？”话音未落，眼泪已落了下来。

　　　　林弈萱自然没有回答母亲，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睛低垂，雪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更显得晶莹通透——她依然美丽而且年轻，看起来不过二十五岁，大约没有忧愁，时间便静止了？

　　　　“我带幼幼来看你，来，你看看幼幼，”林夫人说着将轮椅转向楚幼姬的方向，而林弈萱依然垂着双睫，头也未抬，林夫人心中涌起浓浓的酸楚，“你怎么能连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不看一眼呢？”

　　　　楚幼姬在轮椅前蹲□，目光找到妈妈的眼睛，“妈妈，我是幼姬，你想我吗？”

　　　　“她听不到的，”护士走进来，“两耳不闻世间事，不哭不笑，不言不语，容颜不老，仿佛是，又仿佛不是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这些护士和医生真是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该羡慕她。”

　　　　林夫人拭去眼角的泪痕，“有时候我也觉得她这样无忧无虑也挺好。”

　　　　“幼幼，虽然你妈妈没有感觉，但她始终是你妈妈，平时你要读书有自己的事情要处理，没有时间来看她，今天难得来一次，一定要对妈妈尽女儿的孝道。”

　　　　护士走后，林夫人语重心长地对楚幼姬道。

　　　　楚幼姬懂事地点头，一天的时间里，帮妈妈梳洗、喂妈妈吃饭、给妈妈换衣服，如此等等，几乎取代了护士的全部工作。

　　　　“一会十点你们要记得扶她上床睡下，”晚上护士走进病房交待，“明天早上七点准时唤她起床，她自己不会醒的，要避免使她陷入昏迷状态，一旦昏迷便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好的，知道了。”林夫人和楚幼姬一起点头。

　　　　次日早上。

　　　　楚幼姬按时走到林弈萱床前，“妈妈？妈妈，起床啦。”撒娇地呼唤两声后又拿手轻轻推了推妈妈的肩，真到妈妈睁开眼睛。

　　　　“奶奶，我想扶妈妈出去散步。”

　　　　喂林弈萱吃了早饭，楚幼姬突发奇想。

　　　　林夫人态度谨慎，“这得问问医生和护士才行。”

　　　　正说着，郑医生走进来，笑着对林夫人道，“有时候我真羡慕令爱。”她的世界无欲无求亦无烦恼和忧愁。

　　　　“郑医生，”楚幼姬趁机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可以吗？”

　　　　“我们没有试过，一直都是用轮椅推着她出去走，当然，前提是天气要好。”

　　　　楚幼姬坚持，“可不可以让我试试看。”

　　　　“可以，”郑医生点头，“为确保安全，我会让两个护士跟在你们身后。”

　　　　林夫人道，“不用，我在就行。”

　　　　“那好，万一出现意外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

　　　　郑医生走后，楚幼姬给妈妈穿上厚外套，戴上针织手套和帽子，最后又给她围上围巾，使她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虽然天气远没有冷到这种程度，但妈妈毕竟是病人。

　　　　接着祖孙二人一左一右扶林弈萱站起来，发现她脚步十分平稳。

　　　　林夫人松开手，试着让楚幼姬独自扶着林弈萱走，只见楚幼姬走一步，林弈萱便跟着走一步，并没有露出不健康的样子。

　　　　林夫人松一口气，“幼幼，你一定有话跟妈妈说，奶奶会远远看着你们。”意思自己就不跟去了——

　　　　孙女自从那次醒来，一直处于莫名的忧伤情绪中，后来突然间有所转变，变得神采弈弈会笑了，这期间发生什么事孙女虽然从未跟自己提起，但并不代表孙女不想找人倾诉，而现在正是好时机。

　　　　疗养院园中布置的似公园，颇有景致，深秋的天气仍不乏绿色植物和花朵观赏。

　　　　楚幼姬扶着林弈萱在鹅卵石路上缓缓走着，“妈妈，春天到的时候你会不会痊愈？”知道等不到回答，便接着道，“嗯，妈妈，有件事要告诉你，女儿找到喜欢的人了，她的名字叫宫清夏，乳名叫宫粉……”

　　　　林弈萱身体突然轻微摇晃，步子也变得不稳。

　　　　“妈妈？”楚幼姬吓的不轻，怕林弈萱摔倒，双手抱住林弈萱的身体，“妈妈你没事吧？”自然没有回答，楚幼姬便试着放开林弈萱身体，恢复成搀着她的手走了一步，发现她脚步已变得平稳才松了一口气，“妈妈你刚才吓坏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代替持之以恒，小苹果一定要坚持下去p（^…^）q【不要理我，我在自我鼓励

　　　　【这篇文人物太多，担心一旦松懈下来，大家会把一些角色给忘了……】

　　　　【谢谢小茶、小八、落落、老吴、零度的霸王票和各位童鞋滴花花（*^＠^*）】


☆、三二章　跟你睡

　　　从疗养院回来；楚幼姬感觉身上如去了一座泰山——几乎把所有的心事都跟妈妈说了。因为跟妈妈说话没有负担；她听不到，也不会回应，但她仍是鲜活的生命，有柔软的身体和清新的体香，是倾诉的好对象。

　　　　以后应该定期来跟妈妈“谈心”……

　　　　楚幼姬在心中暗暗做下决定；心情似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般兴奋。

　　　　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

　　　　刚吃完晚饭，编辑电话打过来；“萌若，晚上记得看教育频道《宣纸上的江南》”。

　　　　楚幼姬笑，“知道啦。”

　　　　挂断后却给宫清夏打过去；伤口有没有好些；胃口如何，问东问西，一张小嘴吧啦吧啦说不停，那边的回应极为平淡，基本上就是几个语气助词反复在用，“嗯”、“喔”、“呃、”这样。楚幼姬心中已觉失落，那边更丢来一记冰锥，“那个，你函数坐标图看懂了吗？还不去学习。”似乎有点嫌她烦的意思。

　　　　“喔……”

　　　　楚幼姬委屈地噘起一揪儿小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挂断了电话。

　　　　做功课，更新《此间的春秋》，又练了会毛笔字，一看时间已是十点多，《宣纸上的江南》早就开播了。

　　　　洗了澡来到卧室，楚幼姬打开电视，节目还在进行中，这一次请的五位嘉宾三男两女，是来自不同省份的在校大学生。

　　　　嘉宾（男生张），“我觉得《此间的春秋》一大亮点是它对书院学生会的设定，户部、礼部、工部、御使台、秘书台、上林苑，这样的六部制很有意思……”

　　　　嘉宾（男生徐），“我也正想提到这点，其实它的上林苑相当于我们今天学生会体育部，特别好玩，哈哈……”

　　　　嘉宾（女生秦），“对不起，我忍不住想插嘴，说到六部部长，我觉得最好玩的是御使台，这丫头来自楚国，姓屈，叫屈圆圆，经常当着众部长的面跟有凤雪萱抬杠，大有‘举世皆醉我独醒’的气势，我在想她的原形一定是屈原。”

　　　　主持人笑，“很明显就是屈原。”

　　　　嘉宾（女生杜），“六部部长除了秘书台炎允司，其他五部部长都在暗恋有凤雪萱，其中数屈圆圆用情最深，但她偏偏最喜欢和有凤雪萱做对，这简直就是春秋版的相爱相杀呀。”

　　　　嘉宾（女生秦），“哎呀你别提萱，你一提萱我就想哭，身为男生，美的天崩地裂，被公认为书院第一美女，毫无悬念地当选为惜福堂主，原以为五部会有一位成为他的妻子，没想到……嘤嘤嘤，不行了，让我哭会……”

　　　　嘉宾（男生董），“说到萱，你想哭我倒想笑，凤鸟本是雄鸟，但因为从某个朝代开始将皇后比作‘凤’，使得现代普通人产生一种误解，认为凤是雌鸟，萌若借用这一现象——萱到女子书院就读，没有任何乔装，声音上也不做任何掩饰，大家就自动将他认做女生，最后还选他做‘西府棠主’（惜福堂主），哈哈哈……”

　　　　主持人，“大家发言如此热烈，我都插不上嘴了，不知道台长会不会把我炒了？”

　　　　说的众人都笑起来。

　　　　…………

　　　　曦楚集团总部大厦顶层豪宅。

　　　　宫清夏拥被坐在床头，也在看《宣纸上的江南》。

　　　　上次到林家，推门走进楚幼姬卧室，发现小女生正在看这个节目，今天不知怎么记起来了，便打开收看——很奇怪时间已经过去一周期间又经历了很多事她竟然没有忘记这样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细节。

　　　　卧室外传来“咔、咔、咔……”的声音，虽然和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像，但远没那样的高频——是拐杖落地的声音。

　　　　知道是古丽婕来了，宫清夏忙拿起遥控器关上电视。

　　　　“哟，明明在门外还听到有电视声音，怎么一进来就没了？”古丽婕推门进来，桃花眼睨着宫清夏，扬起一边的嘴角，表示她的讥讽又要出现了，“宫大总裁到底看的什么好片子都不敢给外人知道？”

　　　　宫清夏伸手将被子向上拉了拉盖住双臂以下的身体，向后倚在靠枕上，“大晚上的到处乱跳——你的腿不疼？”

　　　　“哗哈哈，”古丽婕捧腹大笑，“你不如把头都包上算了。”并不去接宫清夏企图拿来分散她注意力的话。

　　　　宫清夏，“……这么晚来找我，有事？”

　　　　“这几天躺的身上都快长出蘑菇来了，我来你屋里抖一抖身上的霉气。”

　　　　“没事的话我下逐客令了。”

　　　　“怎么，”古丽婕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掐腰，桃花眼中盛满邪魅，“我都成样了你还准备给我一个过肩摔吗？”宫清夏尚未做出回答，她已“咔、咔、咔”来到床前坐了下来，挂出一幅严肃面孔，“其实……是不是那次过肩摔后我的反应令你发现了我的身份？”这些天她一直很好奇宫清夏是什么时候知道她真正身份的。

　　　　“我有义务告诉你吗？”语气清冷。

　　　　两人彼此凝视，目光陷入对峙。

　　　　古丽婕先收回视线，但并不表示她服软，因为很快杀来一记回马枪，“不告诉我，我今晚就跟你睡。”丢掉拐杖，爬向宫清夏。

　　　　宫清夏按响身后的警报器，四名保全人员火速奔至，“宫总？”以为有紧急情况。

　　　　“扶古秘书回房间。”

　　　　“是！宫总！”

　　　　四名大汉，一名拿拐杖，三名“扶”起古丽婕。

　　　　“明天把楼下房间收拾一下，请古秘书到七十一层居住。”

　　　　五个人和一只拐杖的身影将要消失在门前时宫清夏追加了一句。

　　　　“姓宫的你还能再绝情一点吗？！”

　　　　房门关上许久，古丽婕的尖叫声尚不绝于耳。

　　　　真是头疼。

　　　　宫清夏扶额，纤指轻揉太阳穴。

　　　　“古姐姐怎么不见了？”

　　　　第二天楚幼姬下午放学后来看两人，发现古丽婕那间卧室人去床空，好奇地问宫清夏。

　　　　宫清夏正站在窗前喝咖啡，见问风轻云淡地回道，“呃，在七十一层。”

　　　　楚幼姬偏起脑袋，“怎么会……”说到一半觉得是件好事便没再追问。

　　　　宫清夏看了看墙上的壁钟，“七点多了，该回去了。”下逐客令。

　　　　楚幼姬瘪起小嘴，“我才刚来……”姐姐就赶人家走。

　　　　“你不用做功课了？不用练字了？不用码字了？”

　　　　无敌连环枪杀的小女生毫无招架之力，楚幼姬垂下小脑袋，泪眼朦胧地数手指。

　　　　宫清夏没有听到回应，转过身来，小女生可怜兮兮的样子映入眸心，“回去吧，周末再来。”语气已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小女生抬起头，坐地起价，“周末来了，我要跟你睡，不回去了。”

　　　　“……”宫清夏无言，眯起眼睛凝视小女生片刻，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楚幼姬雀跃，“一言为定？”

　　　　宫清夏眨了眨眼，“一言为定。”

　　　　楚幼姬转身就走，“我回去了！”走到门口停住脚步，上唇咬了咬下唇，转身跑回宫清夏面前掂起脚尖在宫清夏脸颊啄了一下，小喜鹊一样欢跳着跑开，激动的掌握不住力度“砰”的一下带上房门，心跳的声音也快赶上这一声了。

　　　　“……”

　　　　宫清夏站在原地愣了很久。

　　　　这孩子……

　　　　回过神时，宫清夏唇角不由勾了勾。

　　　　虽然接下来的五天仿佛五十年一般漫长，楚幼姬还是挺过来了。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刚响，楚幼姬便飞速收拾了书包，第一个冲出教室。

　　　　“浩轩，我感觉幼姬好想赶着去约会诶，”江小静走过去戳了戳愣在座位上的蓝浩轩，“早就叫你跟幼姬表白你扭扭捏捏不肯开口，现在好了吧？”

　　　　蓝浩轩心里虽然难过，嘴上却道，“你别乱说，幼姬才不是去约会呢，她数学一直跟不上，周末肯定赶着上补习班。”

　　　　“上补习班？”江小静眼睛转了转，突然间豁然开朗，“你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诶！”

　　　　楚幼姬并没有直接去看宫清夏，而是先回到了家——因为要在那边过夜所以要带一些衣服过去，当然还要给宫清夏和古丽婕带补汤，一早叮嘱阿春提前煮好的。

　　　　“周末两天都要在那边过？”林夫人一边帮孙女准备衣物，一边问。

　　　　“嗯。”虽然只是一个简单的字眼却迸发着说不出的喜悦。

　　　　“那你小说不写了？”

　　　　“放心啦奶奶，之前有放稿件在存稿箱。”

　　　　“那就好。”林夫人点点头，想起一件事，“那边是什么人在煮饭？你吃的习惯吗？”

　　　　“……”楚幼姬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当下歪着脑袋想了想，“没关系，大不了我亲自下厨，”说着向林夫人调皮地眨眼，“我的厨艺奶奶你知道的喔。”

　　　　林夫人忍不住笑了，慈爱地摸了摸孙女的头，“幼幼长大了，翅膀硬了，要飞走了。”

　　　　“奶奶你怎么这样说？”楚幼姬扑到林夫人怀里拿脑袋在奶奶身上蹭蹭蹭，“幼幼永远都不会离开奶奶！”

　　　　林夫人欣慰地笑，“好，永远都不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现我小红花强迫症又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