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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嗯，发生了一些意外。”越绯颜不知道怎么跟小姑娘说。说你被盗出红日崖？说你的大王在成亲之日被逃婚？说你娘被留在相隔一整个万灵海的家乡？
　　小姑娘见越绯颜欲言又止，突然竖起食指大喊一声：“我知道了！闭关之前大王曾说有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就是进阶之后保护王后。王后，大王一定跟娘去打坏人了对不对？王后别怕，我很厉害的！咦，王后你怎么了！王后你怎么哭了！”
　　小姑娘慌忙跑到越绯颜身旁，胖胖的小手抱住越绯颜的大腿，踮起脚，另一只小手拼命地去够越绯颜的脸，试图接住那不断下坠的泪珠。
　　进阶之后……进阶之后！越绯颜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泪水突然涌了出来，那么突然，没有一丝预兆，拦不住，想不到。多日来的平淡自若一下子被戳破，强烈的悔恨就像冲破堤岸的洪水，一路倾泻，再也无法抑制，此刻，她站在那里，只想哭个痛快。
　　不会回来了，你的大王她不会回来了，她没有跟你娘去打坏人，她被另一个坏人伤透了心，她应该享受她的天高云阔，自在洒脱，那坏人再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她彻底摆脱，你也无需再完成这项任务。
　　“王后别怕，我在呢，我在你身边，我会保护你的，王后别哭了。”小姑娘急切的声音隐隐约约在耳边响起。
　　只是在那稚嫩清脆的声音之后，越绯颜仿佛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可怕的温柔：“绯颜别怕，我在呢。”
　　仿佛身处冰室，她抬起头看着自己：“来，绯颜，把手给我。”
　　越绯颜痴痴地伸出右手，举到身前，身前却空无一物，她垂下双眸，紧紧地攥起手掌，全身绷紧，紧得发抖，她咬着牙，强自压抑着呜咽，泪水却啪嗒啪嗒滴在地上，砸出巨响。
　　她猛然拿出冰卿剑，一下子贯进地面，单膝跪地，剑柄犹自颤动。双手紧握剑柄，额头抵在剑柄顶端，她闭着眼，耳边响起白小霸清亮的声音：
　　“绯颜，你为何而练剑？”
　　……
　　万灵海内海，倚坐在礁石上的白小霸努力睁开眼睛，仰着头，眼睛看向东方，那里有一个幼妖突破了她做的聚灵木壳，意味着幼妖晋升金丹，或者外壳被他人摧毁。
　　温暖的太阳照在身边碧波粼粼的海面，也照在白小霸的脸上、身上。白小霸闭上眼睛，右臂一动不动垂在灰色礁石上，从肩膀流到小臂的淋漓鲜血已经凝固，黑红色血痂覆盖了白皙的手背，她的手指动了动，紧紧地扣住身下的礁石。
　　绯颜，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快了。

　　☆、回应

　　广阔无垠的海面并不像看起来那么平静，海流之下，鱼妖们蠢蠢欲动，但是一股比它们更加强悍的气息让它们不敢向前。那只金丹后期的妖就在附近，它已经盯上海面上的渔船，渔船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它的了，但是待在这里能捡个渣也好，毕竟船上的味道实在诱人。
　　碧鳞鱼轻轻摆尾，水流被缓缓推开，它无声无息地靠近那艘摇摇晃晃的小渔船，人类修士最狡猾，自己还是小心一点，只要偷偷地将那美味儿的东西拿到手，管他是什么人，钻进深海谁也拦不住。
　　刚游到船尾，还没等它开始行动，突然船上传来一声轻喝：“冰笼，封！”
　　遭了！上当了！碧鳞鱼将尾巴用力一甩，试图远离此地，却不料周围海水突然一阵波动，紧接着一堵厚重的冰墙挡在面前，它急忙掉转方向，却发现右侧也是同样厚重无法穿透的冰墙，再转身，周围，上下，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被困住了！自己竟然被人困在巨大的寒冰快中！碧鳞鱼拼命挣扎，却徒劳地发现，自己所处的冰块被人从海里捞了上来，一晃一晃地迅速移动。
　　“哈哈哈，王后，我拿到了，碧鳞鱼哎，活着的碧鳞鱼！王后我们发财啦！”一个粉嫩可爱的小姑娘高举着一个巨大的冰块，沿着海面上形成的冰带飞快地跑了过来。冰块里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青色的大鱼在翻滚挣扎。
　　“嗯，铃瑶，小心脚下，我们再捉两条就回书院。”越绯颜站在船头，伸出双手，准备接小姑娘手里的冰块。
　　身旁还有两个兴奋的小姑娘，使劲儿拍手：“队长好棒！”
　　铃瑶得意地一笑，将冰块抛给自家王后，双腿一跳蹦上木船，小船晃了晃，两个小姑娘连忙围上去，“队长下一个让我们去好不好？”
　　越绯颜将冰块小心翼翼地放进船舱里，碧鳞鱼，每一个鳞片都像是巧夺天工的玉片，薄而绿，由浅至深，好像层层海流，轻轻敲击，悦耳透亮，灵力融合度高，是做装饰性法宝最好的材料，历来为无数女修追捧，随着外海碧鳞鱼的数量减少，碧鳞鱼的价格更是一番再翻，而且，它的鳞片无法在死后保持完整，一旦它受到伤害，身上所有鳞片自行破碎，只能通过捕捉活着的碧鳞鱼，并喂食特殊灵药，才能取下有限的鳞片。
　　越绯颜追寻了一个月，并炼出碧玉丸，这才引来碧鳞鱼自投罗网。金丹后期，成年雌性碧鳞鱼，在拍卖会上，足可以卖掉几十万上品灵石。越绯颜看了看船舱，像这么大的冰块，大约还能装三四个，船虽小，却胜在结实，也算是半个法宝，不能攻击不能飞，却遮风挡雨抗打耐撞。此次出海，如果顺利的话，抵得上她之前一整年的收入。
　　那五个木球里已经蹦出来了三个，都是红日崖的团子，除了第一个跳出来的铃兰的女儿铃瑶，另外两个也是红日崖队长的后代，一个相对安静，细长的眼睛总是柔和地看着周围，叫做紫珠，她的母亲是紫藤，另一个喜欢撒娇和收集团扇，叫做虞涟，母亲是美虞。
　　铃瑶细心体贴，紫珠镇定温和，美虞活泼可爱，三个小丫头各有所长，想来白小霸在挑选人才方面也曾煞费苦心。
　　不过就算她怎么解释自己不是她们口中的王后，那几个小姑娘就是无法理解。
　　“王后，我们大王不可能放你走。”铃瑶一本正经地说。
　　“对，那都是假象，我还没见过大王把喜欢的东西往外推的，往外推的都死了。”美虞比铃瑶更认真。
　　“王后你很幸运。”紫珠下定结论。
　　“……”越绯颜无言以对，“我确实不是你们王后，或许你们可以叫我姐姐。”
　　“天呐，我竟然叫王后姐姐，你们说大王会不会把我拍成干花？”铃瑶瞪大眼睛，一双小手捂住嘴巴。
　　“会的，会的，队长你猜对了。”虞涟挥舞着小扇子，激动地说。
　　“王后，我们最小的也已经五百多岁了，而你才二十几岁。”紫珠再次补充。
　　于是这个问题越绯颜再也没有跟她们讨论。
　　在几个小花妖的帮助下，长达三个月的狩猎很快就结束了，越绯颜从来没有感觉到狩猎是这么一件愉悦的事情，三个小孩每天都有说不完的奇思妙想，超强的默契和配合，让越绯颜狩猎行动事半功倍。此次出海，不仅船舱里装满了，身上携带的十个储物袋也都装的满满当当，越绯颜大略算了一下，不出意外的话，大约会有一百万以上的上品灵石进账，果然有一种发财的感觉。
　　港口处依然熙熙攘攘，人流不断。冰块无法装入储物袋，越绯颜领着三个小姑娘，下了船，一人顶着一个，说说笑笑地向习励书院狩猎部港口派驻点走去。
　　“所以说，王后你要闭关了吗？”铃瑶问道。
　　“嗯，我觉得自己又要进阶了。”越绯颜有些担心，修为增长太快，心境不稳，她担心无法抵御心魔入侵，然而她迫切地想要提升修为，不为别的，单为护送这几个孩子回家。
　　“是因为紫珠调制的灵液吗？紫珠可是丹药课堂上最有天分的孩子，我曾经听到过沉香师父跟大王说过。”铃瑶继续问。
　　“真的吗，那紫珠很了不起哦，将来是要成为大药师吗？”
　　“不，我要打败师父。”紫珠骄傲地回答。
　　“不错，那确实是很远大的理想。”越绯颜不由得笑起来。
　　巨大的冰块将三个小姑娘矮墩墩的身形几乎全部遮住，只留冰块下飞快移动的小脚丫，一时间路人纷纷侧目。
　　……
　　万灵海内海，白小霸将长剑丢至身后，身后凭空出现一个黑色弯曲头发的女妖，她恭恭敬敬地接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将长剑捧在胸口，轻轻地□□身体，不久缓缓拔出，长剑晶莹锐利，再次恢复被污损之前的样子。
　　她低下头，将长剑托至主人面前。一只暗红色衣袖垂下，几个修长有力的手指抓起长剑，在空中斜劈一声，破空剑鸣，随即长剑脱手，如同一支利箭，直奔远处虎鲸大妖头颅而去。
　　白小霸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虎鲸身形一顿伏入海中，左手一挥，另一个绿衣女子踏着海波走向虎鲸入水处。
　　拼命逃命的大妖虎鲸绝望地看着闲庭信步一般走在波涛中的绿衣女子，大声嘶吼：“海云仙子，你好歹也是合体期大妖，你就这么甘心屈居人下！”
　　那女子并未搭话，如同看死人一般的眼神让虎鲸彻底失去希望，他试图用自爆的方式获得最后的体面，却被无数海草纠缠捆绑，直至死亡。怪只怪他自觉了不起，想要挑衅主上，诸多大妖避之不及，他却非要迎头直撞。绿衣女子利落地将虎鲸的金丹取下，尸体装入储物袋，飞至白小霸身边。
　　“还有多远？”
　　“回主上，一直向前，还有月余。”
　　白小霸点点头，五个聚灵球，已经被打开了三个，她标在幼妖身上的标示并没有消失，代表她们还活在世上，越绯颜遇到危险的概率被降低，但是世事难料，也许有其他情况发生也说不定，比如幼妖并不在绯颜身边。
　　“全力前进。”白小霸收起长剑，手上的花镯在乌云密布的海面上划过一丝光芒。
　　她不知道，在她所指的目的地，鱼尾洲，无数人聚集在飞仙榜下，状若疯狂。已经一个多月了，妖仙榜上，一个陌生的名字仿佛从天而降，深深地印在众人心中。难以想象，实在难以想象，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妖修竟然连日来不停地挑战妖仙榜上的高手，以一种绝世凶悍之姿出现在妖仙榜上，并一路高歌。
　　“快看，又升了，又升了！第二十三位了！”
　　“真的！太快了，这才过了几天？两天！”
　　“不对，你们有没有发现，她挑战的都是海妖一族的，是不是海妖的仇家寻仇的。”
　　“不可能，你家海妖寻仇专挑高等妖修下手？再说海族这么大，那些妖修各不相同，难道都跟人家有仇？”
　　“妖修界要变天了。”
　　飞仙榜下，无数人议论纷纷，各持己见，但只有一个信息是统一的，那便是，白小霸这个妖修，他们谁也没有见过。
　　……
　　习励书院狩猎部休息室，幽兰焰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前。
　　“我是她的本命法宝，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不行就是不行，王后交代过，谁也不能进去。”铃瑶领着两个小伙伴挡在门前。
　　“王后？真可笑，你们哪来的小跟屁虫？白小霸的人？毛都没长齐就来学人跟踪？我告诉你越绯颜是不会回到你们老大身边的，她还有别的事去做，没工夫陪你们扮家家！快让开！”
　　“哼，原来你就是横在我们大王和王后之间的人，要不是王后闭关，非要好好教训你不可！”
　　“就凭你们几个金丹期小鬼……”幽兰焰正说着，突然见无数灵气向着休息室上方汇聚，同时休息室内隐隐有异香传出，这是真的要凝结元婴？太快了，实在是太快了，这么年轻的元婴修士，如果被这里人知道了，还不打破头抢着收，幸好先被自己发现了。
　　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附近的修士纷纷赶来观看，到底是哪一位同门如此幸运，凝结元婴，寿命平添千年。
　　聚气，吸灵，凝象。巨大的冰剑浮在休息室上空，灵气源源不断地进入休息室，只差最后一步凝结，却迟迟不肯行动，毕小霜站在门外，心中也有些焦急，该不会遇到厉害的心魔了吧？看越绯颜平日里并无意外举止，既不嗜杀，又不偏执，心魔这关应该很好过才是，为什么拖了这么久？
　　正想着，突然身后人群一阵骚动，一股滔天煞气奔涌而来，她急忙回头，只见身后不远处，一股身穿暗红色长袍的女子紧紧地盯着自己身前休息室的大门，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如山倾，如海潮，气势逼人，毕小霜不由得后退几步，又急忙伸手阻拦。幽兰焰见一见来人，大惊失色，急忙钻进人群，向远处飞遁而去。
　　合体期中期，周身煞气恍若实质，眉目间冷厉清晰可见，这个女人，到底杀了多少人才到达今天这种地步，凌厉地可怕，也强大地让人兴奋，只是不知道她剑术如何？
　　白小霸见一名合体期女修拦住自己，一挥手，身边两名大妖立刻出现，飞身拦在毕小霜面前。
　　白小霸看也没看你女修一眼，伸手推开那扇门。
　　屋内，越绯颜盘坐在修炼榻上，双目紧闭，头顶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婴孩形状的小人痛苦地皱着双眉。
　　越绯颜知道，她终是遇到了她的心魔，一个又一个白小霸模样的心魔叫嚣着妄图哄骗撕裂自己，她咬着牙一一破解，直到最后，她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是最后一个？原来白小霸长大便是这般模样，褪去童真，眉目如画，气势如虹，如此倾世绝艳，动人心魄，只可惜她已然与自己无任何关系。她曾梦里想到过，却如何也描绘不出那人真正的模样，原来你真的如此美丽。
　　越绯颜站起身，走到那高大挺拔的女子身前。再见了白小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便容我再放肆一回好吗？
　　“对不起。”越绯颜说着眼圈一红，她努力弯起嘴角，似乎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眼泪扑簌簌从脸颊滑落：“我喜欢你。”
　　她抚上对方的胸膛，踮起脚尖，右手勉强勾住对方的脖子，侧过脸，将双唇贴在对方饱满的红唇之上，温润清凉的气息包围了她的所有感官，轻柔的触感和对方急促的呼吸让她感觉如此真实。
　　最后一个心魔，果然厉害得很，几乎让人无法分辨到底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如此景象，怎不能令修道者沉沦。罢了，最后一个愿望已经实现，自己也无可留恋，就此收手吧。她挪开脸颊，刚要松手，却不想那女子竟然一把揽住自己的腰，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了上去，同时低下头，微启双唇，将自己的唇瓣含入口中。
　　舌尖温柔又急促地探入她的唇内，一次次地确定她的存在，仿佛长途跋涉的旅人，又像等待了很久的诉说。
　　是吗？你也不希望我离开对吗？都说心魔是自己内心的最真实的映照，原来我如此迫切地不希望你离开！是的，我不想让你走，越绯颜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一边流泪一边拼命地回应着对方，舌尖笨拙地追逐着对方的节奏，渐渐地头脑越来越热，似乎无法思考，忘记自己身在何方，身子软软地靠在那女子身上，任凭对方予取予求。
　　突然，那女子猛然松开双唇，转过头，炽热的呼吸打在越绯颜的耳侧，声音有些不稳：“不行，绯颜，你先凝结元婴！”
　　越绯颜耳朵发烫，有些痒，抱着对方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随即突然发现哪里不对，嗳？心魔劝我凝结元婴？！

　　☆、抱着

　　
　　习励书院的狩猎部，独占一座山头，所有建筑分为内外两部分，前面山脚下是门店，后面是成片的竹林，竹林中便是一排排的休息室，一直延伸到山上。越绯颜的休息室在半山腰，一排十间。
　　房间前面是一片平整的场地，此时场地中挤满了人，还有人干脆飞到半空中，整片区域密密麻麻地塞满了修士，后来者只好越飞越高，毕竟凝结元婴对无数金丹期和筑基期修士来说有莫大好处。但奇异的是，那凝结元婴的人所在的屋子周围却空出巨大的一片场地，原因无他，只因为门口站了一名冷艳的女妖。
　　那女妖随意站在那里，便仿佛带着触之即亡的煞气。她双眉紧皱，一双墨绿色眼睛微微眯着，头稍稍向右倾斜，似乎在侧耳倾听，修长的脖颈弯出有力的弧度，下巴轻扬，桀骜之色溢于言表。她抱着双臂，不耐已经到了极限，似乎只要有一人敢咳嗽一声，那双厉眼就会立刻扫过来，剜去他身上的一块肉。
　　白小霸的确很不耐烦，本来天地灵气被刚才的意外一耽搁，已经散去不少，这些人类修士还这么不长眼，一个劲儿地往前挤，灵气损耗的更快了，而且这么长时间了，为什么越绯颜的元婴还没有凝结好。
　　想到刚刚自家媳妇主动的一吻，白小霸的心情又慢慢平复下来，就像一股暖流抚平了所有躁动。真是不枉此行，本以为还要经历一些波折，被越绯颜拒之门外或者冷眼相对，却没想到竟然天降大喜，越绯颜主动向自己表露真情。
　　一想到她的告白，白小霸的心里就跟灌了花蜜一样甜，全身也跟着热起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