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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归魂-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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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无归又一次听到镇井人的说法,问:“镇井人是什么?”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一副被噎住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丘大师才重重地“咳”了声,这才板着脸让庄晓笙和朱先生夫妇到房间里等着,他没叫他们出来,无论他们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能出来。

    庄晓笙跟一群黄鼠狼正面短兵相接过,又见过起尸、中邪,鬼上身她来说已经不足以造成冲击,相对来说,她更担心迷迷糊糊的路无归,当即表示要留在客厅。

    路无归一向都是听晓笙姐姐的,晓笙姐姐要留她当然不反对,就说:“晓笙姐姐要留下就留下吧。”

    朱先生夫妇一看这位庄小姐都要留下来,他们也不愿回避。

    丘大师的脸上的肌肉都在跳,吼:“胡闹!一会儿青面鬼逼出来后又上你们的身,这不是添乱吗?”

    路无归说了句:“你用符把他们的面相封住不就行了吗?”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一副想要拍死她的表情。她心说:“你除一只青面鬼都这么费事,我觉得你肯定打不过我。”就当没看见似的回去又拎起葡萄吃。

    丘大师最后咬牙忍住怒气摸出他的符笔把朱先生夫妇的面相封了。他很想把路无归那姐姐撂在那不管,但想到她被鬼上身到时候折腾的还是他,又板着脸摆出一副庄晓笙欠他几万块钱不还的表情给庄晓笙封了面相。等他给他们三人封好面相就看到路无归从包里摸出一个胀鼓鼓的红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堆年代久远的铜钱绕着沙发就摆了一圈,然后对他们说:“行了,你们就站在这铜钱圈里别出来。”他刚想吼这丫头胡闹,就算这是老铜钱也抗不住青面鬼,可他刚张嘴话还没出口,那丫头从包里抽出一道符直接拍在了天花板上,那符落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与铜板相呼应形成阵眼,那到嘴边的话又干巴巴地咽了回去。

    路无归一脸没必要摆这阵的表情自我安慰地说了句:“摆个阵有备无患吧。”

    丘大师转身走到法坛前,拿起桃木剑开始作法请神。

    路无归见到丘大师没给她派活,就回到沙发上坐下看着丘大师请神。

    庄晓笙小声问:“你不是被叫来搭手打下手的么?怎么不去帮忙?”跟着来看戏白拿一万块钱不太好吧!

    路无归说:“他没让我去帮忙啊。”她吃得有点撑。水果啃多了也是想上厕所的,起身跑去了洗手间。

    庄晓笙、朱先生夫妇面面相觑。

    路无归上完洗手间出来就见到丘大师已经请完了神,正跟那被青面鬼附在小男孩子斗作一团。具体的方法就是丘大师拿红筷子去夹这小男孩的中指,大吼:“出来!”

    那附在小男孩身体里的青面鬼痛得面色狞狰的大叫:“不出!”鬼跟人不一样,它没有身体,声音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一般来说人都是听不到鬼说话的,而且就算听到鬼说话都不能去听,听多了会被迷住心窍把魂引走了。路无归现在想起以前自己总梦游,就跟听到村里那些死去的人来找她说话有关。不过青面鬼不一样,青面鬼是已经快成摄青鬼的凶鬼厉鬼。摄青鬼是能够在除开正午阳气最浓时的大白天凝成形出现的,因此有些人就把它称为鬼妖,不过她只在“发梦”的时候在黄泉井底下见过,从来没有见过在大白天出现的鬼。

    这会儿听到这青面鬼的声音不是从男孩的嘴里发出来的,像是共振引起的,让人格外不舒服,她绕过丘大师和那小男孩子到法坛上拿了张画符的黄纸塞在耳朵里,想了想,又拿了两张给晓笙姐姐塞耳朵。

    庄晓笙一脸莫名地问:“不是说不轰雷符吗?塞耳朵做什么?”

    坐在她旁边的朱太太一听顿时“啊”地一声大叫:“什么,要轰雷符!”

    那小男孩跟着“嗷”地一声大叫,估计是被雷符给吓着了,一下子奋力而起把捆在身上的捆鬼的红绳给震断了,扭头就朝大门口跑去,没跑出多远就又狠狠地倒退两步,然后一转身就朝拿桃木剑捏着符冲上来的丘大师扑了过去,估计是仗着附在人身上,对着桃木剑连躲都不躲,扑到丘大师跟前身子略侧直接用肩膀朝着丘大师撞去。

    十岁的小男孩子个子小啊,丘大师又不敢真当着这孩子父母的面拿剑去捅这小男孩子,在那女人凄厉的“别杀我儿子”的大叫声中,他手里刺出去的桃木剑斜斜地偏头一个方向,这被鬼上身的孩子直接撞进了他的怀里。

    鬼上人身可是不会管被它附身的人的死活,那是用燃烧别人生命的方式在作祟,因此力气极大。小男孩子这么一个满怀撞进去,撞得丘大师一个立足不稳跌倒在地上,这小男孩趁势扑上去就去掐他的脖子。两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

 第二十三章

    路无归站在沙发旁看着小男孩和丘大师扭打成一团,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她觉得丘大师真不愧是大师,居然扔下了桃木剑跟被鬼上身的人拼力气和拳脚,这魄力,足足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惨了点。

    丘大师被那小男孩子掐脖子掐得脸都胀红了,瞧他那挣扎的架式像是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路无归看得格外激动,忍不住放下刚拿在手里的苹果握住双拳替他鼓劲,大叫道:“丘大师加油!”

    丘大师躺在地上,像是从牙齿缝又像是从嗓子间挤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帮忙啊!”那声音都变了调,听起来好像格外痛苦。

    路无归扭头一看,见到朱先生夫妇紧张得都快抱到了一起抖得跟筛米似的,晓笙姐姐则拉了她一把,叫道:“还不快去。”她这才明白过来是叫她。她下意识地“哦”了声,就朝丘大师走过去。她走了两步才想起自己又不傻,为什么要学丘大师有法器不用跟上了人身的青面鬼拼力气,那不是找虐么?她又赶紧转身回去,麻利地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法尺,脚踏八卦方位、手执法尺引气作法,她的步法迈得极快,嘴里念得更快:“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雷受命,赦!”

    她念得快,那小男孩的反应更快,没等她把赦字念回出来,已经从丘大师身上跳起来,扭头就朝踏进天罗地网符阵中的路无归扑了过去。路无归看到这小男孩扑过来下意识地就想一尺子拍过去,等尺子都抡起来了看到这小男孩鬼气缭绕的脸上露出的生人面庞,一个“我这一尺子拍下去还不得把他拍死”的念头飞快划过,那挥到空中的尺子生生顿足,眨眼间,这小男孩就已经扑过近前,情急之中,路无归的步下一滑身子一扭,几乎是贴着这小男孩擦身而过,大概是这小男孩站的位置实在是太好,她回身的时候正好站在她正踹中的地方,而且这青面鬼似乎急眼了,连形迹都没藏!

    路无归觉得不踹它都对不起自己。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很顺脚地一脚踹出去了。她踏着八卦阵位只觉抬起来时脚底生风隐含风雷之声,她那一脚踹中那小男孩的背上时她甚至听到空气中有一声“砰”的沉闷震响的错觉,同时还看到一道呈透明状的黑色虚影从那小男孩的身体里伴随着那声“砰”一下子冲了出来。那响声,像极了电视里演的开香槟的声音。大概是“发梦”打鬼的次数太多,路无归看到那道黑影“砰”地一声出来便已经扑了上去,她抡起尺子对着那黑影就砸了下去。

    法尺被她高高抡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长弧带起一股风雷之声,竟生出一种雷霆万钧之势的感觉。

    她拍中那黑影时感觉到一股强风一般的阻力,但她的劲道好像比这股风一般的阻力要大一些,又好像是法尺的作用,她只看到法尺隐有金光泛起,然后,跟砸鸡蛋似的“呼”地一下子四散飞溅。她看到那黑影一下子就碎了朝着四周飞溅开来,然后跟青烟似的变淡消失了,连叫都没有叫出来一声。

    路无归保持着砸下去的造型,惊愕地看着消散得干干净净的青面鬼,心说:“这就完了?”她瞪大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确实没看到那青面鬼的踪迹。那被她踹出去的小男孩的身上虽然还有残留的阴气,但因为他趴的地方正好是在法布上,身上的阴气就跟太阳下的水蒸汽似的在飞快散去,如果有鬼附身的话,阴气是聚而不散的。

    这青面鬼好像比黄泉井底下的弱了不是一丝半点啊。

    她惊疑不定地眨了眨眼,忽然看到那挂的法幡、三清神位,又再看看地上的法布以及贴在四周的符,顿时明白过来,这青面鬼倒霉催的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呐,居然半点青面鬼的实力都没发挥出来就被她一尺子拍死了。

    路无归收了尺子站起来,高高兴兴地跑到那傻了似的两口子跟前,伸出手去,说:“给钱,一万块。”

    朱先生夫妇眨眨眼,干巴巴地看着她。

    庄晓笙愣愣地问:“法事做完了?”

    路无归点头,说:“嗯,做完了啊。”

    庄晓笙难以置信地问:“你就这么迈开大步跟跳大神似的跳几个圈再念叨一句什么天地无极乾坤借*起胳膊挥了一下尺子就把法事做完了?”她又问:“你那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是不是跟倩女幽魂的燕赤霞学的?”

    路无归被庄晓笙问得懵了一下,才说:“我……我还踹了那青面鬼一脚,把它从那小男孩子身体里踹出来,然后才拍的它。”

    庄晓笙问:“所以,活做完了?”

    路无归怔怔地点头,说:“做完了呀,青面鬼都打散了。”

    庄晓笙闭紧嘴,不再说话。她在心里说了句:“我是你亲姐我都没办法相信你。”

    丘大师一通咳嗽终于把气喘均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化了一道符水给地上的孩子灌进去,再对着孩子的人中一掐,那孩子便慢慢地睁开了眼,然后喊:“妈妈……”一看抱着他的是个不认识的人,“哇”地一声就哭了,喊:“妈——”

    朱太太一听,大叫一声“宝宝”,一下子扑了过去,一把从丘大师的怀里捞过孩子抱在住,“呜呜呜”大哭:“你吓死妈妈了啊……”

    朱先生哆嗦着腿站起身,喊:“丘大师,我……我儿子没事了吧?”

    丘大师说:“没事了,伤了点元气,养一养就好了。”又把一张符叠成三角型装进一个小福袋里递给他,说:“他现在阳气弱,这道平安符给他挂身上,至少戴满七七四十九天。”说完,就转身去收拾法坛,先是一通念叨送神,然后把东西一件一件地往旅行袋里收。

    那小男孩又看向朱先生喊了声:“爸爸。”

    朱先生激动得泪花都出来了。他去把儿子抱到沙发上,仔仔细细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见到确实没事了,小心翼翼地把符袋挂到儿子的脖子上,这才说:“还请丘大师和路小先生稍等一下。”起身进了一间卧室。

    路无归听到有“嘀嘀嘀”按按键的声音,又听到“咔”地一声,她心说:“这是开保险柜么?”

    没过几分钟,朱先生就抱着一大撂钱出来,放在茶几上,说:“我想着路小先生应该是想收现金,就不转账了。一共是十万,您点点。”

    路无归抬起手指隔着空指着一数,整整十叠。她看向丘大师,问:“就给我一万啊?”

    丘大师把法器符纸法布等都装进旅行袋后,将拉链“哗”地一拉,提起旅行袋走到茶几前。这当着客户的面分钱太掉份儿了,按理说应该是陪着来打下手的这些小徒弟们收的,他只需要在旁边摆高人范就好了,等回去后把钱一分,再去好好地撮一顿宵夜。可他看着这位一尺子把青面鬼给呼死的瓜娃子正对着一叠钱流口水,很担心让她把钱收了以后她会说:“这些钱是你让我收的都是我的”,再也要不回来,于是眼皮一翻,说了句:“说:“说好的一万加班费,你还想要多少?”看到她还一脸不高兴地样子,他又说了句:“准备法器和做法事的东西不要钱啊!”扔了一万块在她身上,把余下的九万块全塞进了包里,同时还沉沉地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这次出活让这丫头来打下手是对还是不对。忙活一通,他成了打下手的了。好在事情没办砸,钱又是他拿大头,聊表安慰。

    路无归眼巴巴地看着丘大师把那九万块装进包里,又看看怀里的一万,想了想,叹了口气,自我安慰说:“一万就一万吧,不来加班还没这一万。”把钱给了庄晓笙,起身就去把自己用来摆阵的铜钱收了,她又看看天花板上的那道符,对朱先生说:“朱先生,天花板上的那道符就送给你了。”把法尺和装好铜钱的红布袋都塞回包里背在背上。

    朱先生客客气气地送他们到电梯口。

    等他们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庄晓笙又问路无归:“二丫,你那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是不是你看倩女幽魂的时候跟燕赤霞学的?”

    丘大师深吸口气,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他面色沉沉地说:“天地无极乾坤借法出自道教隐宗太乙天尊的《太一拔罪斩妖护身咒》,经过一千多年的演化,道教分出了诸多流派,各流派的法咒也有了演变,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大处和根源上还是相通的。”他顿了一下又说:“你别以为她斩青面鬼的那一手看起来简单容易跟跳大神似的。她脚下踏的是八赴风雷步,引的是风雷之力,挥尺的时候用的是钟馗伏魔手,她做起来越简单越流畅越迅速这显露出来的功力就越深厚。”

    庄晓笙哪能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让丘大师躺枪,把丘大师给惹毛了,拐着弯骂她外行呢。她只能表示隔行如隔山,厚着脸皮虚心感谢丘大师的指教,为自己的浅薄见识表示抱歉。二丫还要在风水事务所上班,总不能第一天出来干活就把老前辈得罪了,以后还怎么混啊。

    等出了小区,三人站在小区门口的大马路边上才发现他们来的时候有车接,走的时候没车送啊。

    庄晓笙和路无归还好,站在路边就准备拦的,看到没的士,庄晓笙就去翻手机的打车软件。

    丘大师看到路边没的士,又看看那用手机打车软件叫车的两姐妹,无力地叹了口气,默默地走向旁边不远处的公交车站台。

    路无归看着丘大师那显得格外沉重和沉痛还带着落寞的背影,不解地问:“晓笙姐姐,你说我只拿了一万块加班费,丘大师拿了九万块加班费,他为什么还这么不开心呢?”她说完就看到丘大师的身形顿了下,然后迈开大步走得飞快。

    庄晓笙说:“他那九万块里还有上交风水事务所和买那些香柱符纸道具的钱。”随即又乐呵呵地说了句:“干你们这行真赚啊,难怪游清微成天不乐意呆在公司上班,巴巴地往楼上的风水事务所跑。”

 第二十四章

    不多时,庄晓笙用手机软件叫的车来了。她和路无归坐上车后,对路无归说:“今天你赚到人生的第一笔收入,该好好庆祝一下。我知道有家烤串特别好吃,请你吃烤串。”她想起刚才路无归一直吃个不停,又担心地问了句:“还吃得下吗?”

    路无归说:“能啊。”

    庄晓笙惊得眼睛倏地睁点,不由得担心地摸了摸路无归的胃,说:“大半盘水果都进了你的肚子,你还能吃?”

    路无归说:“打架很耗体力的。”

    庄晓笙心说:“你全程都在吃,只出手不到一分钟时间能耗多少体力?”可想到之前丘大师的那番话,觉得自己对二丫这个行当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不懂,就没有资格去置疑。二丫说能吃那就能吃,大不了吃多了再带二丫多散几圈步消食。

    车子拐过繁华的大街,又拐进一条四车道的街道,再往前行了一段又拐进了一条被树荫遮得严严实实的小街。

    这片街区的楼和庄晓笙上班那片区域的楼相比明显要老旧很多,同样的高楼大厦,少了几许窗明几净的亮堂,多了几分岁月的痕迹。

    路无归跟着庄晓笙下了车,她抬起头环顾四周一圈,只见这里老树缠阴,路灯的灯光像被薄雾掩去了亮色般朦朦胧胧的凭添了几分阴冷,街道两旁的店铺还在营业,人来人往的,即使灯火辉煌人声嘈杂仍掩不去那丝缠绕的如近似远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就如同旁边那家大排档门口坐着喝夜啤酒的人,明明相距不远、喧哗阵阵,却给路无归一种分属两个不同世界的错觉。

    这条街的气氛让路无归瞬间陷入一种入坠梦中的错觉,多了几分迷朦少了几分清醒。

    庄晓笙说:“那家铺子虽然不大,但是装修很有味道,而且烧烤的口味也很好。就在前面。”她见二丫下了车就站在路边发呆,牵着二丫的手朝前方走去,往前走了十几米就进了一家烧烤店。

    被龙骨抬高的厚实木地板,踩上去发出沉闷厚重的脚步声响,特意做旧的装修、绿色植物、书架、小小的射灯形成一片光影昏暗的世界。一张张厚实的实木桌被绿色的藤蔓和木架所分离开,三三两两的人围坐成一团,喝酒、撸串、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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