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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十里红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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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豪言壮语,只有最切实的利益,和最坚定的意志与共,好多人都流出了眼泪,秋云山旁边的师爷最先反应了过来,立马跪下,“愿以死效命。“
”愿以死效命!“
”愿以死效命!“
”愿以死效命!“
”愿以死效命!“
一又一个的声音加入,最后整个城头的人都跟着喊叫了起来,这些声音、这些事传入城中,所有人都或被引诱或被感动了:
既然他娘的怎样都要死,搏了!搏了指不定还几分生机,城破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官老爷都那样说了,咱们还能怎么样,跟鞑子他娘的拼了!
随着各式各样的呐喊,平安县的士气为之一变,更多的百姓加入守城,许多富户也主动把赏金提高、派出家丁帮忙守城,连妇人也出动了,煮饭、护伤、运送石块、烧煮饭菜、热油,骠勇者,甚至站上了城墙杀敌,菜刀、镰刀、犁扒。。。。。。什么都出动了。
平安县,又度过了危险的一天。
入夜。
鞑靼统领阿赤力打算夜攻。
平安县这么个破烂小县,竟然三天不下,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再也不能忍受!
他下了死命令,一定要天明前拿下。
“第一关攻下城墙者,赏战利品一成!“
他下了重金,一成,所有战利品的一成,足够所有部族、勇士发疯。
令下去,果然所有部族勇士都发了封,摩拳擦掌,誓要把平安县一句拿下,再把里面的人全部扭断脖子。。。。。。
一个又一个疯狂的士兵志在必得,攀城爬墙,对比才提升的平安县乡勇,他们简直就像不要命的疯子,一把锋利的兵刃割开一个乡勇瘦弱的脖子,脖子飞了出去,眼睛还没有合上,他吃惊的看见他们文弱的秋知县发狂的捡起了他飞落的刀,把那杀了他的鞑子头砍了下来,血液溅了他一脸。。。。。。他奇异的笑了,永远的合上了眼睛。
芸娘捡起两把掉落的鞑子的刀,一把塞到了秋昊天手里,声音还带着笑,“昊哥儿,不要怕,要保护好娘亲!“
“芸儿!“
在三娘惊慌的叫声中,芸娘挥起那把锋利的刀刃,往城墙上才冒出半颗脑袋、手掐住城墙,还来不及跳入城墙来的鞑子砍了过去——
血液飞溅,染红了惨白的脸、裙裾,所有人都看见了。
他们瘦弱的知县小姐颤抖却坚定的站着,声音透着一股凄厉决绝:
我就不信,我秋云娘心不比天高,命却比纸薄!
所有人的心跳仿佛那一瞬间都停止,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声浪:杀啊!
那声势如此的竟然,仿佛天地只此一声!
年轻的部落头领抬头,凄冷的星月和火把和扔出去的弹药光照下,仿佛看见城墙上一女子,傲骨铮铮,顶天立地。
3
阿赤力举起了手,正欲下令强攻,身后却猛然传来极具冲击力的一声爆响,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回头,却见身后扎营处冒起了冲天的火光——
他们本就打算抢了就跑,一路抢一路补充,所以,带的粮食并不错,但带来的粮食和抢掠得来的战利品,都放在重要的营帐,并且派兵重守,火烧的方向。。。。。。
阿赤力变色。三天都没人来,怎么忽然从后面冒出了人?
“快派人去看看。“他喝令。
身旁侍卫急骑而去,不待他回来,另有后面的人慌慌张张的来报告:后面营地遇袭了。正在往这边溃退。
阿赤力大怒:混账东西,后有袭兵,前面是城墙,一起退到这里是让人方便瓮中捉鳖吗?一边让手下副将领兵去截击救援,一边下令死攻城墙——
混账东西,到底是哪一方的人,若是北军,不可能饶到他们背后,林震威自顾不暇,更不可能出兵!
混账!混账!
阿赤力连骂了几句。
城下敌军营地的火光,城上的人都看见了,不知谁欢呼了一声“援军来了!“所有人都振奋起来,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奋战——
城上搏斗,城下厮杀。
鞑子多是骑兵,援军一种装着炸药、铁钉,飞出来会爆炸、发出惊人声响的土罐子极大的损害了这些彪悍骑兵的战斗力,那些火光、声音、飞射的铁钉让马匹受到了极大的惊扰,光是被受惊马匹甩出、摔伤、踩死的兵士就不知道凡几,场面一时极度混乱,阿赤力眼看讨不了好,下令集合撤退——
他不知道撤退的道理上,有更多毒辣的手段、陷阱等着她,安阳郡主手段毒辣不只是传说而已。
天色依稀之时,鞑靼的队伍已经被驱逐打散。一支百人小队缓缓驱马至平安县门,为首的,正是祈云。她身穿大红的缎子面小花短袄,同色马面裙,戴金晃晃的缨络,头上是明艳艳的丹凤合珠金钗,尽管与场合不匹配,依然无碍那一身让人惊艳气质,华贵典雅,气派非凡。
她站在城门前。守城的人就要去开门迎接。
被秋云山制止了。众人不解,却也听从了吩咐,没敢开城门。
秋云山站在城上,对祈云拱手,“郡主,郡主救平安县百姓与危难,秋某人代表平安县老百姓谢过郡主救命之恩。只是,秋某身为朝廷命官,郡主乃藩王之兵,秋某断不敢开门迎郡主入内。请郡主恕罪!”
言下之意就是敌我分明了。
祈云浅笑,“让芸娘出来,我要见她。”
秋云山犹豫的往后看向了不知道何时靠到了城墙最里的女儿,她依旧一声血迹,先前的勇敢无畏仿佛都消退,只剩下一个失魂落魄的空壳。
“郡主说要见你。”秋云山眼一酸,差点留下了眼泪。
芸娘木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低的笑了,那笑带着说不出的心酸,秋云山觉得心痛至极,“芸儿。。。。。。”他不再记得他的女儿已经亭亭玉立,上前两步,一把把芸娘抱到了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拍着她后背安慰着:“不要怕,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以为女儿害怕。
芸娘默默的流下了眼泪,何必呢!
今日解我围,他日,依旧攻我城门。何必呢!
她摇头。
“芸儿。。。。。。”秋云山叹息,“郡主终究是。。。。。。不坏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情谊,可是,那不是我需要的。所以,作罢了吧。
她拔下头上簪子,递给一旁的家丁:“出城去送与郡主吧。就说此簪子去北平府之日,郡主所赠送。今日完璧归赵。请郡主保重。”
城门外,祈云接过簪子,默然不语的放到了怀里,对着墙头喊:“芸娘,记得你我当日‘盛装送行’之约?我穿了最漂亮的衣服了,看我一眼,一眼。好不好?一眼。。。。。。”
城墙上之人,已经泪流满襟。
祈云等了一会,依旧没看到期待的身影出现。她失望了。
“既然你家小姐不愿见我。那请转告你家小姐,请你家小姐。。。。。也珍重。”
她对送簪子的家丁说,那家丁忙不迭应是。
祈云上马,然后往城墙再投以深深一瞥,期待能再最后时刻看见她!
然而没有。
她掉转马头,绝尘而去:
你的情谊,我永远不忘。只是这一转身,再见,你我就是战场上的敌人!
☆、第五十六章
所谓“亲兵”,就是只亲近这个人,只听从他命令、唯他令是从,别人的调令、命令,与他概莫相干,就算命令、调令的人是提拨过他的人也一样——
看着齐整地跪在大帐外的祈云还有她手下那些亲兵大小头目,俱不过双十年华,少年气盛,刚见过血、杀过人,很多人身上还穿着带血的衣衫、盔甲,疲倦,却带着一股少年不屈的顽强,就算嘴里说着“但凭王爷责罚”,脸上的神色、眸子里的光彩却仿佛在说着“我没错”,林震威攥着拳头,身躯几乎要颤抖了——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激动的颤栗。他喜欢这个女儿,爱她,视为半个继承人,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聪明,更是因为她像他——
那种风度、那种才华,那种气魄。。。。。。就连那种恶劣的、骄傲的顽固,也和他如出一辙。
“平安县”一役,祈云带回完好战马近万匹,战俘五千余人,兵甲护具刀刃无数,至于其他战利品,诸如粮食金银——想到这里,林振风鼻孔发出冷哼,她倒是大方得很,分毫不取,除了被烧掉的,剩余的完封不动的“扔”平安县了——简直是挖自己的心头肉给人做人情!林震威咬牙。
敌方死伤过万,损失惨重。己方死七百八十余人。重、轻伤各千人。
从结果来讲,这场战斗打得相当漂亮,战术也运用得相当精准,归根结底,八个字:攻其不备、出奇制胜。
他们趁着夜色,出其不备的烧毁了地方粮营,造成敌人心理上的恐慌,再以“万人敌”——那是祈云手下一个小兵发明的,在瓦罐里放上火药、铁钉,甚至有些是胡椒米分,杀伤力不强,但对惊恐马匹有着极致的效用,营造局已经在想方设法改进,将来大有用途——惊扰敌人马匹,再从后方、两侧包抄、格杀,敌人慌乱之下,自然不会想到对手在他们撤退的路上也设置了陷阱伏击,“瓮中捉鳖”的情况下,只能任由人“割头颅如割韭菜”——这是被“挟持而去”的云少将军云翼描述当时情形的原话。
这年轻人也明白自己的出色,所以才一脸骄傲的气色,若不是时机不对,林震威自己都想大喝一声“好”。
可是时机不对。
先前,众将吵成了一团,有说功过相抵,可惩罚,但不能重罚,不然会寒了兵士的心;有说军令如山,岂可儿戏?难道就因为她是郡主,就可以视军令而无物,军威何在?当从重处罚,以儆效尤。
林震威知道,罚是必须罚的。但那些主张从重处罚的,是不是当真就没私心?他看未必,那些人私下跟他大儿来往亲密难道他们以为他不知道?
“张少君!“
随着林震威的呼喝,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人应声而出。那是军中的文书官员,负责统管刑罚责罚奖赏等事务。
“私自出兵,忤逆军令。该当何罪?”
张少君低垂的眸子闪过一抹精光,这还容问,必须斩首示众不饶啊!但那是殿下的女儿,那是高阳郡主——
王爷此话,分明是“罚,必须罚,但不能重罚的征兆”啊。张少君抬头,“殿下,忤逆军令,怠误军机,按律当斩首示众人。但郡主出兵当日,并无军情,是故只能算作忤逆军令。郡主一向忠勇,今次战功更是卓越彪悍,譬如带回来的五千余匹战马就价值不菲,功过相抵,微臣认为实不宜重责,不然难免惹兵士非议。微臣认为只宜薄惩,不如就罚郡主三个月,不,半年俸银,殿下以为如何?”
“她堂堂一郡主,难道还缺钱花?张中令好讨巧的嘴。”旁边一须虬大汉站了出来冷笑,“此举无疑隔靴搔痒,于事无补。今天若轻易放过,难免日后惹出更大的弥天祸,届时就不是死伤二三千之事。望殿下深思。”
林震威淡淡的望向对方问:“难道本殿该斩杀郡主高悬头颅示众?”
裘千秋一惊,忙一抱拳,“卑下不敢。只是卑下认为,郡主女弱之身,心思过敏而轻举妄行,实在不宜掌控兵权。当收郡主亲兵之围,另作他算。不然以后发生什么事,悔之已晚。”
祈云的几个亲兵头目气得暗暗握拳,记住你了,个老不修——只祈云神色不动。林震威看她一眼,问。“云儿,你以为该当如何?”
“但凭父王处置。”
“好。”林震威一咬牙,“高阳郡主忤逆军令,言行无状,罚俸银二年,所得尽与伤亡兵士作抚恤、医疗费用。念其有功相抵,饶其不死,责罚军棍五十大棍,手下头目,按等级递减。本王亲观行刑。”
亲自观看行刑,是怕有些人下黑手重伤了她。
“殿下。。。。。。”他冷峻的声音一出,众将领惊呼,一中年战将迈了出来,“殿下,郡主勇战善略,此时行刑,实在。。。。。。实在不妥。”
“正因为大战在即,更需竖立军威,不然人人当军威为戏言又该当如何?”裘千秋马上反驳对方。
“殿下。。。。。。”
“裘都统没错,军令如山,岂容她儿戏。诸位无需多言。来人——”林震威挥手打算众人的求情,唤出负责刑罚的兵士,脸色放沉:“给我打!”
“殿下。。。。。。”有几位将士还欲分辨求情,被林震威冷厉的眼神制止了,只能不安的呆立一旁,不一会一队粗壮的行刑罚士兵走出来,云飞龙用眼色看带头的领队,对方心领神会的做了个小动作表示会意:
有些棍子重举轻落,看着厉害,养几天也就好了;有些看着不严重,几棒子下去能要人命,别管这是做戏还是来真的,光是“郡主”这个身份,不用云飞龙使眼色,他们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做。
随着林震威一声“打”,棍子呼啸落下,“啪啪”的声响不绝。可是不论男女,都咬紧了牙关,只几声闷哼,谁也没发出惨叫——
这些亲军头目中,刑罚是递减的,祈云身为他们的主帅,刑罚是最多的,当最后一批,也就是她身旁最亲近、地位最高的几个头目都打完,她还没有。林震威举手止住了行刑罚的人,蹲在她身旁:“你可知错了?”
虽然刑罚做了手脚,可大棒子呼啸落下,还是会痛的,祈云咬破了嘴唇,嘴边渗出了一络血迹,“女儿知错!”可眼神仿佛在说:我知错,宁错不改。
林震威既恨又怜,恨她死不悔改,怜惜她皮开肉绽——他近日都别想回王府了,卫王妃不会绕过他的——
“错在何处?”
“女儿忤逆军令,以死相挟云少将军,言行无状,罪当重责。只是可怜了他们,他们只是听令行事,本不该受责,今日受我连累,是我对不起他们。父王曾许我任用营商所得盈利,女儿欲与他们作偿,求父王允许。“
“你。。。。。。”林震威一时语滞,他本只是想告诉她,她错在太过于重情重义——当然,他不会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来——他罚了他们,她却赏他们,根本是拿老子作人情,问题是他还说不出什么,因为她说得明白了:我连累了他们,欲作补偿。那些经商所得利润,本来就是她的。。。。。林震威嘴角抽搐,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继续打完。”却是没反对。想必以后,这些人会对她更加忠心耿耿。
打完剩余棍数后,祈云在两个亲兵的搀扶下跪拜林震威退下,自有女医馆为她看治伤势。敷完伤药后,祈云趴在床上,从怀里掏出了那支簪子——
这自然不是当日马场她从各贵女赏掷的什物里挑出来给她亲自戴上那支,她当时仔细看过觉得漂亮才簪她发鬓上的,因而记得:她送的那支上面镶着细碎美丽的红宝石,这支,不过是一支手工比较精巧的银簪子罢了——那何来“完璧归赵“之说?
她相信芸娘绝对不是随口说说的。在那种情况下,肯定别有深意。到底是什么呢?
她拿着簪子反复看、仔细思量:
簪子呈禅杖造型,顶端是一只小葫芦,上下莲花座,中间端坐着一尊佛像,两侧吊着长短不一的璎珞——
这应该是跟寺庙、佛教之类有关,平安郡那一带最大的寺庙好像叫“清安庙”。芸娘就是去上香回程中被山贼劫走。。。。。。山贼。。。。。。那里那么多山贼是因为。。。。。。完璧归赵、完璧归赵。。。。。。
想到某种可能,祈云差点跳起来,却扯动伤口,痛得“嘶”的发出一声抽气——
元武三十五年,仲冬。皇帝发出圣旨缉拿镇南王林震威。镇南王府以“少帝受奸妄所欺,奉太祖命,举兵入京清君则”名义对抗皇帝,先是取道平安郡,因平安县知县秋云山在城外城墙挂起“太祖元武皇帝神牌”,镇南王怒极,攻而不得,半月后,不得已绕道平安郡,从南平而上,南平知府献城。过,往京师进发。
双方展开了长达三年多的战争,最终镇南王以微弱优势夺取京师,成文帝举火焚烧宫殿,下落不明。镇南王对外宣称成文帝驾崩。厚敛入帝陵。
同年五月,即元武三十八年,镇南王受“天命所归”,登基为王。天下免赋税三年。中,最骇人听闻事为:成文帝少师,天下闻名之大学儒拒为镇南王登基写诏书,破口大骂,帝大怒,下令诛十族,不够,以门生充数。
是为永昌帝。封正妻卫氏为皇后,统管后宫。卫氏所出嫡子佑安为太子。其女因战功彪炳,是为“英武大将军”。封地西北,赐亲王府。
天下定。
☆、第五十七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似乎是亘古不变的原理,更何况,这个“天子”之位来得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大清洗成了必然——
随着新帝登基,望京城内风云诡谲,暗涌激荡,兴高采烈的自然是新贵,黯然失色或是家破人亡的自然是成文帝旧臣,更有那激烈者,撞死宫墙外,以死诉愤,以肝脑涂地表忠心,只可惜无人理会,这京城多是聪明人,早向新帝俯首称臣,换来的,不过是家人、族人的牵连,或是守卫军漠然的拖开、如死狗般扔乱葬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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