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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骂了一圈之后，江枫发现自己突然词穷，卡了片刻，又掷地有声地总结道：“人渣！”
　　“能麻烦牧姐翻译一下吗。”第二小的陆弦音面无表情地提问，只有眼睛里偶尔闪过一丝丝八卦的光亮，“这是遇到前任了还是半路被性｜骚｜扰了总不至于江枫年纪这么小就有个白月光了吧，说起来你们的感情线好复杂啊。”
　　余尽欢也担忧地看了眼牧归荑：“归荑，你们没事吧？”
　　“没事。”牧归荑朝陆弦音翻了个白眼，“我还没有前任呢，我只是遇到我父亲了。”
　　江枫在一旁义愤填膺地补充：“没错，就是那个管生不管养妻子死半年小三领进门的人渣！要不是有师父在，师姐早就被那群贱人欺负死了！”
　　眼看一向单纯的江枫都左一个人渣右一个贱人的，其他人立刻意识到，这出狗血伦理剧绝对不像是她们想象的那样平和。
　　在其他人或同情或惊讶的视线中，牧归荑无奈地揉了揉小师妹的脑袋，解释道：“没有那么惨，我早就当自己是孤儿了。”
　　心死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期待了。
　　叶清商也恍然大悟：“难怪以前都没听你说过你爸——你父亲那边的事，你这小师妹还有师父倒是说了不少。不过，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也是圈内人吗？”
　　“不是。”牧归荑顿了顿，才道，“他大概是赞助商。”
　　“赞助商？那你父亲看来还挺有钱的，等等——”叶清商说到一半，突然又意识到了什么，“他不会对你出道有什么意见人又特别专治，或者有个白莲花绿茶婊后妈整天吹枕边风抹黑你，或者你有个弟弟妹妹特别看不爽你还巨会撒娇使坏吧？”
　　叶清商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段话，一边喘气一边喝水，用余光等待着牧归荑的回答。
　　“抱歉。”牧归荑朝叶清商歉意一笑，“你说的全中。”
　　“噗——”
　　叶清商拍了拍被呛到的胸口，神情复杂地看了牧归荑一会儿：“亲爱的你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陆弦音在一旁补充道：“我觉得牧归荑比较适合当编剧——艺术永远来源于生活，还没生活那么操蛋。”
　　几人正开着玩笑缓和气氛，叶清商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瞄了眼来电显示，叶清商的表情立刻就收敛了几分，她竖起手指朝其他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很急切，叶清商甚至一直都没插得上话，只是原本还有些散漫的表情逐渐就变得严肃起来。
　　叶清商简短地应和安抚了几句。
　　挂了电话之后，叶清商抬起头依次看向她的队友，语气沉痛：“宝贝们，两个好消息，两坏消息，先听哪个？”
　　陆弦音首先接话道：“坏消息，谢谢。”
　　“坏消息是真的有赞助商要求刷掉归荑——也就是我们这一组，不然他们就要取消赞助。”
　　“那么坏消息二号呢？”
　　“二号是碧澄强烈要求把我们这组留下来。”
　　除叶清商以外的人愣了两秒，齐齐惊呼道：“碧澄？！”
　　这个消息无疑比前一则还要匪夷所思。
　　在场的人都知道牧归荑与碧澄之间的恩恩怨怨，先前牧归荑先后将梁金凌和傅时雨送进监狱，稍有意外就会牵扯到碧澄许多高层。
　　不说对彼此恨之入骨，起码碧澄也绝对不可能突然善心大发要帮牧归荑一把，能做到表面相安无事已经是极限了。
　　众人闻言，第一反应是他们一定是幻听了——但总不至于是集体幻听，他们的第二反应就是有阴谋。
　　碧澄竟然会帮牧归荑说话，一定是有阴谋！
　　许明择对碧澄的手段还心有余悸，一向果断的人都有了几分迟疑：“要不然……就退了？”
　　江枫也说道：“那群坏人会不会是想在节目里坑你啊，师姐，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去揍他们一顿吧！”
　　叶清商看了眼没说话的牧归荑，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挑眉问道：“不会是商轻尘吧？”
　　她知道牧归荑私下里跟商轻尘关系很好，即使是离开碧澄之后，她们也完全没有断了联系。
　　牧归荑摇了摇头：“不可能是她，我也觉得碧澄可能是有什么阴谋。”
　　叶清商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那看来就是碧澄自己的问题了。”
　　商轻尘出道时间不长，而且基本都是作为演员活动，与叶清商没有多少交集，彼此倒不是很熟悉。
　　因此牧归荑既然这么说了，叶清商也就相信了她的判断，也投了碧澄有阴谋一票。
　　“但是话说回来……”余尽欢犹豫了片刻，提出了疑问，“碧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这个节目好像没有碧澄的人吧。”
　　余尽欢话音未落，陆弦音已经抱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敲击起来，很快就给出了答案：“之前确实没有，她们是昨天晚上才被塞进节目组里的，碧澄和一个赵某某共同追加了赞助。也就是昨天的事。”
　　陆弦音顿了顿，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瞄了眼牧归荑，好一会儿才继续念道：“新加入的组合叫七星草，参与人员有卓安雪、秦桑、邱云霓、白晓玉、童谣。”
　　这是牧归荑之前的团，以及她的前队友们。
　　自从傅时雨入狱之后，原本出来“证实”谣言的凌苍苍也承受不住压力退了团，现在这个原本多达十一人的团队连一半的人都没剩下，只有五个人了。
　　五人当中最火的还是卓安雪，但要是不怎么关注综艺的人，在印象里依然是查无此人，远远比不上现在的牧归荑的知名度。
　　“难道是为了戏剧性或者蹭你的热度？”叶清商摸着下巴想道，“要是这样，节目组应该高兴死了。”
　　“所以碧澄让归荑留下来只是为了他们家的热度？”许明择总结道。
　　但他说完又皱起眉，总觉得按照碧澄的行事手段，应该不会这么简单而“温和”。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既是坏消息，也勉强称得上是一个好消息吧，至少咱们的筹码多了一份。”叶清商说道。
　　“这也算？完全就是单纯的自我安慰而已吧。”陆弦音忍不住吐槽道，“那另一个好消息呢？”
　　“不好意思，另一个依然是自我安慰。”叶清商朝陆弦音和蔼一笑，“另一个好消息是节目半个月后才开播，制片人给我留了三天时间解决赞助问题，我们还能挣扎一下。”
　　许明择忍不住捂脸：“今天死和明天死的区别吗？”
　　他入圈这么长时间，就没听说过让节目嘉宾自己去找赞助的，不过这也可见制片人真的是无可奈何了。
　　陆弦音却眼睛一亮，抄起手机就按了通话快捷键，一边说道：“这个简单，我来！要多少钱我爸都有！”
　　余尽欢也默默举起了手：“我也可以问问我爸能不能找到人。”
　　江枫左看看右看看，也跟着凑热闹，掏出手机就开始拨号码：“那我问问我干爸干妈能不能赞助一下吧。”
　　没等许明择从悲伤沉重的心情中缓过神来，一抬头却发现化妆间里空了大半。
　　许明择一脸懵逼：“……等等，人呢？”
　　“都出去拉赞助了啊。”叶清商指了指门外的位置，“看来不用我们担心了呢。”
　　叶清商一脚翘在桌沿上，两手抱着手机，慢悠悠地随着椅子有节奏地晃动着。
　　而一旁的牧归荑也低头戳着手机屏幕。
　　许明择问道：“那你们在干嘛？”
　　“当然是找咱们的金主爸爸解决根源问题啦。”叶清商慢条斯理地回答道，“希望金主爸爸这回能停留在服务区。”
　　牧归荑的回答言简意赅：“拉赞助。”
　　……
　　顾氏大厦
　　李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顾维桢正在玩手机。
　　这已经是常态了，李秘书早就习以为常。
　　自从遇到了牧小姐之后，顾大小姐的工作速度都直线飞升，过去慢慢悠悠解决的问题全都雷厉风行地压缩到了几个小时内，连带着顾氏总部上上下下的工作效率都提高了许多。
　　硬生生挤出来的空闲时间，自然是用来追星的。
　　李秘书从顾大小姐的背后路过，抱走旁边处理好的文件，假装自己并没有看到大小姐正在一边激情转发牧归荑的剧照，一边面无表情地打出卖萌的颜文字激情表白。
　　果然，所有的追星狗最后都会变成一个×样。
　　李秘书内心高冷地一个哼笑，顿时感觉自己遗世独立的清醒在秋风萧索中有了高大伟岸的形象，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群为爱疯狂的痴汉粉。
　　当中包括了最近新晋追星族顾大小姐。
　　当然，李秘书是不敢当面吐槽的，她怕大小姐打她。
　　李秘书刚抱着文件出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听到了一阵手机铃声，特制的铃声让她一愣。
　　她在工作的时候通常都会将手机调成震动，只有少数重要的联系人才会特别调节成铃声模式。
　　而这一段铃声的联系人则是来自于牧归荑那边，是谭姐的电话，但她会主动跟顾维桢汇报的，自然也都是跟牧归荑相关的。
　　瞄了眼屋里还在沉迷网络不能自拔的顾大小姐，李秘书想了想，还是先在外面接了电话。
　　谭姐电话里说的也是关于节目组赞助商撤资的事，因为她是叶清商的经纪人，所以制片人也跟她打了电话。
　　具体缘由两边都没有说得太清楚，不过李秘书也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之后，便挂了电话。
　　顾维桢好似听到了外面全部的动静似的，那边刚挂了电话，这边就提高了音量叫道：“明竹，进来。”
　　李秘书只得再推门进去，几句话便交代了牧归荑眼下遇到的麻烦。
　　“杜氏啊，没关系，不用太放在心上，这事儿你去出面就行，正好顾氏旗下不是也出新产品了吗，推广一下也是应该的。”
　　对于这个问题，顾维桢倒不是很在意，所有钱能解决的问题，对她来说都算不上问题，反而是另外的事情更让她在意。
　　“明竹，你抽空去一样慕色，我要他们家最新款的月亮颈链。”顾维桢用指尖点了点平板屏幕上的项链样图，“就是最近在宣传的那款。”
　　李秘书点点头，瞄了眼平板上的图，不由微怔。
　　慕色是很有名气的国际珠宝品牌，有一个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在于，他们每年都会推出一款以月亮为主题的首饰，虽然设计简约，但反而因为简单大方的风格而大受欢迎，每每皆是供不应求。
　　只是顾大小姐一向对珠宝首饰没有多少兴趣，这次却突然破例提起了这一款颈链，显然不是为了自己戴。
　　李秘书一眼就注意到了今年最新款的月亮颈链的名字——
　　「群星之间」
　　李秘书又瞄了眼右上角的账号ID，同样是“群星之间”。
　　再看看与其他追星号别无二致的内容，那么这条颈链最终会送给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李秘书想了想每年被炒到天价的月亮新款，又想了想家里那个抠到一袋盐都要还价的男朋友，突然感觉自己快要变成柠檬，酸到想要流泪。
　　但理智告诉她，跟顾大小姐比有钱和慷慨的程度，还不如直接从二十八楼跳下去，才不会输得太难堪——
　　如果能用花的钱来衡量爱意，那么顾大小姐一定是世界上最爱牧归荑的人，没有之一。
　　大概是由于太过惨痛心酸，李秘书都没有发现自己把内心吐槽的话都说了出来。
　　顾维桢挑唇一笑：“就算不看钱，我也会是最爱她的人——没有之一。”

　　☆、22

　　陆弦音的爸爸确实很有钱；　有钱到一开口就是要把节目买下来。
　　亏得陆弦音瘫着一张脸，条理清晰地将她爸劝了回来，这才避免这档节目变成她的单人秀。
　　她们参加节目一开始只是单纯地为了工作；　后来是为了争一口气，但仍然——至少陆弦音仍然没改力求低调的初衷。
　　虽然整天把她的有钱爸爸挂在嘴上的行为压根跟低调搭不上边。
　　但陆弦音的爸爸是标准的女儿奴；　尤其是有主见逻辑又强大的小女儿，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对此，节目又是尴尬又是惊喜。
　　惊喜的自然是赞助的问题解决了，制片人原本就不愿意轻易放弃叶清商，一般的赞助商也不会脑残到直接砍掉最当红的人的位置。
　　只能说金主爸爸有钱任性；　原本杜氏宣传相关的工作都是由专门的部门经手的；　唯有这一次是何经理托了关系；　百般曲折下才找上了杜总这个大老板。
　　然而对于杜总来说，这么一个小小的节目根本无关紧要，远没有教训不听话的女儿来得重要。
　　到这时候；　制片人反倒开始庆幸他们因为相信这么个大老板的诺言，以致还没来得及签合约了。
　　照这情况来看；　哪怕已经签了合约，这位杜总八成也是说解约就解约不带犹豫的，到时候牵扯的麻烦只会更多。
　　对于还能再找的赞助商，制片人更倾向于留下叶清商，不说道义，以后名声传出去也不好听。
　　但节目组内部，和制片人持相同或相反的想法的都各占了半数；　最后他也实在没办法，干脆跟叶清商实话实说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叶清商那几个还不怎么起眼的队友倒是一个个都深藏不露。
　　陆弦音就不说了，只要是认识她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她爸爸很有钱的——当然这也是事实，没多少人可以辩驳这一点。
　　余尽欢家里是钢琴世家，虽然不像陆弦音家里那么有钱，但底蕴颇深，在各行各业的人脉都深到难以想象。
　　而余家的父母对女儿的宠爱也不亚于陆弦音的土豪父亲，一接到女儿的电话，便去找了关系好的朋友帮忙。
　　江枫倒是货真价实的孤儿出身，但她也认了干爹干妈，连姓都随了干爹干妈，江父江母早年承了封老爷子的情，又不能生育，待江枫跟亲生女儿没什么两样。
　　当然，江父江母也很有钱。
　　上面这几位都是行动力非凡的人，因此制片人刚跟叶清商打完电话，还没得及长吁短叹完第二口气，电话就险些被打爆。
　　一接电话，得，全是来给他们节目组赞助的。
　　当中甚至有几位的身家完全不比杜氏差，平时能拉到一个就算走大运了，如今一来好几个，听得制片人心肝直颤，下意识就去看了眼日期，担心这是什么愚人节的玩笑。
　　显然并不是。
　　但这还不算完，除去赞助的，自然也有上门找麻烦的。
　　制片人还没有从那种大起大落如坠云端的飘忽状态中回过神来，怀风的大boss又亲自找上了门。
　　怀风的小唐总就是叶清商找来“解决问题”的。
　　看到一身花衬衫戴着草帽墨镜没骨头似的倚在门口的年轻人的时候，制片人内心的颤动更加深了几分。
　　——这就是令人尴尬的部分了。
　　怀风如今的老大就是这位，大名唐明湖，江湖人称小唐总，倒不是单纯因为他年轻，而是因为他更小一些的时候就直接将怀风买下来的壮举。
　　如今的怀风能做到圈内顶尖，小唐总绝对功不可没，必须得归功于他本身的财大气粗背景雄厚，以及他十二分的特立独行。
　　这个问题就要追溯到十年前了。
　　怀风原本也是圈内的老牌公司了，早年主营唱片生意，旗下签的也大多都是歌手，但随着时代变化也就日渐式微，甚至险些就要到了破产的地步。
　　而与此同时——在大约十年前，小唐总还是个怀揣着音乐梦想的十五岁少年，连中二期都还没过，某日突发奇想决心离家出走追寻自己的歌手梦想。
　　但实事求是的说，小唐总的音乐天赋远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除了自我感动之外只能得来亲朋好友礼貌性的冷漠鼓励，最终也就理所当然地四处碰壁了。
　　就在小唐总心灰意冷地决定安心回家继承家业的时候，怀风却给他递来了橄榄枝。
　　小唐总简直喜极而泣，结果还没高兴多久，才发现怀风已经要倒闭了，而签他的人也只是单纯地看中了他的脸，想要他去某部电影里客串个角色而已。
　　气愤之余，小唐总却没有就此一走了之，而是当着当时的怀风老总的面，将怀风那混乱老旧的管理模式狠批了一通。
　　然后，他就直接买下了即将要关门的怀风。
　　小唐总是正儿八经的世家子弟，有钱都是最基本的配置，背景枝系庞大复杂，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上任之后便开始大刀阔斧地整改。
　　短短十年时间，这么一家原本交于小唐总练手的公司便成了圈内顶尖的三家之一。
　　大概由于某种神秘的诅咒，自从小唐总上任之后，虽然怀风一直都奔着签歌手去，但不知为何，这些歌手最终都会走上职业演员的道路。
　　不过这是闲话暂且不提。
　　总之，小唐总年轻有为，为人特例独行，对待公司员工都十分平易近人，但对外那就只有护短一个词可以形容了。
　　因此，看到小唐总亲自找上门来的时候，制片人就莫名感到了十二分的心虚。
　　唐明湖被制片人礼貌地请进了门，又恭恭敬敬地请他坐下，端来一杯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