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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在上-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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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泰绝不相信他那家风严谨的太傅家会私铸银钱和贩卖私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马上知道这是他母后有预谋的陷害，就因为前阵子太傅等人要求自己亲政。李景泰自丧父之后，自小就由杨岩教导，两人相处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长，感情深厚，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恩师被迫害，他长跪屠十魅宫前，为杨岩求情。
屠十魅是打定决心要废李景泰的左膀右臂，又岂会放过这次杀鸡儆猴的机会，她对李景泰拒而不见。屠十魅打击异己向来都不择手段，这次她明晃晃的警告那些要求皇帝亲政的人，谁若敢再提，便是下一个杨岩。
太傅杨岩德高望重，品性高洁，是李凌月少数敬重的人，她对屠十魅让人陷害杨岩十分反感，在李凌月看来，屠十魅就是在用下作的手段陷害忠良。
“你不应该陷害太傅，太傅为人总所周知，你这样做，何以服众？”李凌月面色凝重的对屠十魅说道。
“怎么说是我陷害呢，是御史们弹劾的，罪证确凿，容不得杨家狡辩。”屠十魅自然把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公道自在人心，谁不知道太后在警告他们，太后的权威不容挑战。”李凌月当然自己屠十魅的话是糊弄傻子的，她若不清楚屠十魅的用意，她便是傻子。
“一旦功成万骨枯，哪个上位者手上没有一些冤骨呢？若是他赢了，忠臣的名声有了，富贵权势有了，输了，这便是代价，这世上从来没有不花代价便能得来好处。”屠十魅也不装傻，只是冷笑说道，赢了，他便功成名就，输了便是死。
“你眼里除了权势还有什么？”李凌月语气有些无奈的问道，屠十魅的功利和冷酷，让李凌月觉得很恐怖的同时，亦有浓浓的失望。
“那些事情本就与你无关，你不要管好不好，这么多年，我对你如何，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屠十魅感觉到李凌月的失望，她心里也不好受，难道这么多年自己对李凌月的好她就感觉不到么，到现在她还是不能向着自己，对错有那么重要么？她虽然在意李凌月，但是她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决定，成大事者，本就不能妇人之仁。
李凌月之后什么都没有说，她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屠十魅并不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改变什么，屠十魅想要做事情，从来都不会迟疑。
“娘娘，皇上在外面跪了多时，我怕皇上支撑不住。”郑礼对屠十魅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想跪就跪着吧，撑不住的时候，就让人抬回去。”屠十魅淡淡的说道，当初或许不该精英培养李景泰，养成废物倒好。
李凌月看着屠十魅的侧脸，那漠不关心的样子，觉得这个女人真真冷酷至极。
李凌月出去，果然看到自己年轻的侄子跪在宫门前。
“皇上，你是万金之躯，别跪坏了身体。”李凌月要扶起李景泰，李景泰却不肯起来。
“姑母，我求求你，救救太傅好不好？”李景泰紧紧抓住李凌月的袖子，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一般恳求道。
“我也没有办法改变她的决定。”李凌月静默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
“连姑母都救不了么？”李景泰看向李凌月的脸，看到李凌月摇头，便知救太傅无望，便有些绝望的跌坐在了地上。
“皇上万金之躯，务必先保重自己的身体。”李凌月劝说道。
“万金之躯，朕连自己的恩师都保不住，姑母，你说朕还是皇上吗？”李景泰悲寂嘲讽的苦笑道。
李凌月见皇帝这样，心中触动，这难道就是屠十魅想要的结果么？亲情可弃，公道可弃，唯有不可弃么？
“皇上谨言慎行。”李凌月见近处无人，才微微放心，虽说母子间隙已大，但是也不能表现出对屠十魅的不满，李凌月不确定屠十魅能否容得下对自己不满的李景泰，虎毒不食子，但是李凌月对屠十魅不确定了。
第231章
太傅杨岩一门，男子皆被诛杀，女子充入掖庭为婢。皇帝李景泰大病了一场，之后意志消沉，在宫廷中饮酒作乐，沉迷女色。次月，本来要举行的亲政大典，百官联名奏疏，说皇帝无德，恳求太后继续摄政。
太后屠十魅推辞一番，不肯继续摄政，百官长跪不起，太后才重新理政，此后，无人再敢提议皇帝亲政。
“皇上近日虽沉迷女色，却很少在皇后殿中就寝。”皇帝的一举一动皆在屠十魅的眼线下，屠十魅冷笑，李景泰不想生有屠家血脉的嫡子，这是表达对自己不满。
“他不去，就压着去，必须让他临幸皇后，其他的妃嫔，在皇后未孕之前，继续服用去子汤，如果皇后一年未孕，再停去子汤。”屠十魅并不在乎李景泰是真的自暴自弃，还是在故布迷阵让自己放松警惕，她清楚她儿子和自己一样，都充满了野心，所以屠十魅直觉认为李景泰是做戏。所以皇后必须尽快生出皇子，那时，李景泰就是弃子，随时可弃，到时候李景泰不安分都不行。
李景泰在知道他母后求嗣心切之后，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已经体会到他母后的冷酷无情，他预感，只要他一生子嗣，那么她母后随时都可以让自己消失在这个世上。李景泰意识到自己所表现出的自甘堕落也迷惑不了他母后后，他便十分焦虑。即便他内心对自己的皇后厌恶不止，根本不想临幸，但是只能任凭他们摆布，他母后竟然让人向自己下媚药，他想不临幸皇后都做不到。
李景泰不清楚，他母后会不会真的残酷到去子留孙，但是李景泰就已经活在忐忑，不安之中，特别是半年后，皇后有孕，这种焦略尤甚，他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作为刚十六岁出头的少年，活在这恐惧的阴影里，没有崩溃就已属不易，却能想着绝地反击，心智不可谓是不坚。
李景泰之前年幼，并无太多势力，而经太傅一案之后，仅剩李氏皇权的维护者都所剩不多，剩下的即便有这心，也没这个胆。李景泰能想到的帮手便是只有她姑母李凌月，那深得母后喜爱的女子，李景泰不难猜出她们的关系，但是李景泰记得幼时他父皇说过，他姑母可以信赖。他姑母在母后身边多年，应该对母后手中的势力是十分了解的，或许真能帮得上一些忙，只是想见他姑母一面并不容易，特别是能避开耳目说上话。
是的，自从上次杨岩一案之后，屠十魅似乎故意的隔离开了李凌月和李景泰之间的接触。
李景泰的所有情况，屠十魅都故意不让李凌月知道。李凌月不傻，相反，她也是聪明人，很快的，她通过自己的手段知道了李景泰的处境，在皇后有孕之后，李凌月便也猜出了屠十魅有去子留孙的意图，屠十魅的意图让她寝食难安。当日皇兄把幼子李景泰托付于自己的情形，李凌月还记忆犹新，屠十魅对她的好，差点都让她忘了当年苟且留在屠十魅的身边的目的。李凌月内心十分煎熬，一边是她李氏皇权和嫡脉，另一边是屠十魅对她的情和恩。其实她又不认为屠十魅不会真的残杀自己的儿子，最多不过软禁和架空，毕竟屠十魅对自己和对九媚都那么有情有义，至少不是那么冷酷无情，若真是如此，李景泰只要等，终能等到皇权回归到他手上的那一天，但是另一方面，她又十分拿不准屠十魅，毕竟屠十魅对权欲的狂热是所不能低估的。
内心的矛盾，让李凌月十分纠结，但是她并未表现出来，毕竟李凌月跟在屠十魅身边这么多年，屠十魅的手段和心思都能揣测出七八分，她即便知道李景泰的处境，她还是装作不知道，除了上次杨岩的事有分歧之外，她们之间表面上都是相安无事的，好似风过无痕了。
次年三月，皇后生下龙子，太后甚喜，大赦天下，取名李祯。祯，祥也，福也。随即便被立为太子。
屠十魅把孩子抱在怀里逗弄，胖嘟嘟的十分可爱。当日她选屠家之女为后，一方面是为庇佑屠家，另一方面也看中屠家的女子皆能生养。
说也奇怪，李景泰生时，屠十魅想得更多是能当上皇后，李景泰不算特别得她的缘，自小扔给乳母，甚少逗弄，反而逗弄永阳比较多一些。如今看这李祯，也不知是真作为继承人的心里因素，还是其他，总觉得看着特别顺眼，越看越觉眉眼之间特别顺，特别得她的缘，这孩子似父又似母。
屠十魅宠爱太子，时常让人抱入她殿中逗弄，还故意也让李凌月逗弄，好让李凌月对李氏拥护都投射到李桢身上。让李凌月知道，李景泰能不能掌权并不重要，并不影响权力回到李氏，李桢是继承者。李凌月是自然知道屠十魅的心思，作为姑奶奶的李凌月看着李祯，心情不复杂都不行。这小子倒是生来就受尽宠爱，她看得出屠十魅是真心喜爱李桢，可怜他父亲，就从未得到过这份殊荣。或许屠十魅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李景泰作为继承者，长成的李景泰势必会威胁到正值壮年的屠十魅手中的权势。
虽然李凌月为李景泰不平，当然作为也是李氏嫡脉，却也是得李凌月喜爱的。李凌月一生都未有子嗣，不说十分在意，却也有遗憾，所以对孩子自然是喜爱的。李桢备受宠爱的的同时，却倍显他父亲李景泰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让李凌月暗地里都不知道唏嘘了多少回，心里对兄长所托付的侄子十分心疼。按李凌月心中的礼教，公道还有正义来说，屠十魅所作所未并不正义，甚至是做得太过了。
屠十魅见李凌月也是十分喜爱李桢，心中暗喜，只要李凌月也把李桢作为大统真正的继承人的话，那么李凌月便不会把自己作为他们李氏皇族的敌人来看，她们之间就并不存在真正的矛盾利益矛盾。
屠十魅对李凌月特殊对待是众所周知的，为了表示对李凌月的信任，屠十魅虽然并没有完全放下对李凌月的警惕，却也放松了不少，很久之前就没有特意派人监视李凌月，毕竟作为情人，你一直找人监视对方，对方会喜欢上你才奇怪。
李景泰想见李凌月很难，但是李凌月想见李景泰却简单不少，毕竟李凌月对屠十魅手中的势力和布局，还是有所了解的。
第232章
又一年的驸马忌日，李凌月一贯的出宫祭祀，只是回宫的时候，拐到了皇帝所在地方，李凌月本就知道屠十魅定会在李景泰身边布满眼线，可是她在到皇帝所在的外围，便看到了重兵把守，这哪里是在护卫皇帝，分明是把皇帝当钦犯来看押，李凌月看在眼里，心都凉了，她的良知，无法对这一幕视而不见。
李凌月在屠十魅身边这么久，弄个屠十魅假手谕轻而易举，所以李凌月假传手谕进去了。
李凌月一进去，就让所有的人在外面候着，当她看到李景泰的时候，那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死气沉沉，面色有些苍白，那般消瘦，意气消沉，这让李凌月心中一揪。李景泰让她想起废太子辉，自小疼爱她，被母后寄予厚望的兄长，本该继承大统的兄长，一生报复都无法实现的兄长，那一瞬间，李凌月有点恨屠十魅，屠十魅怎么可以这般践踏她李氏的亲族，屠十魅才是真正的掠夺者。虽然屠十魅的做得确实很好，但是无法都无法改变她是掠夺者的身份。
在太子李桢出世后，李景泰觉得自己就像打入天牢一般暗无天日，毫无盼头，他不甘心，他不到二十岁，让他甘心当弃子他做不到，他受了十多年的帝王教育，心中有无数报复，这本是属于他的，可是母后硬生生的从他手中夺走，真是准备直接弃子传孙，这让他怎么甘心！？
所以当李景泰看到李凌月的时候，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那光芒那么耀眼，这一抹耀眼的光芒刺伤了李凌月。
“姑母……”李景泰跪在李凌月膝前，抱住了李凌月的大腿，这是他唯一的希望，他必须孤注一掷了。
“皇上是天子，不可乱跪。”李凌月赶紧扶起哭得悲呛的李景泰，李景泰身上的悲寂绝望让她心中十分难受，但是李景泰却不肯起来。
“朕哪里是天子，哪里还有一丝天子的尊严，朕过得是什么日子？”李景泰哭着问道，若是之前只是为了博取李凌月同情，可这么一说之后，悲从中来，是越说越心酸，眼泪滴滴都是真的。
“你别着急，你到底是你母后唯一的孩子，她不会伤害你，而且帝王之权至少要过继到你手中。”李凌月安慰道。
“姑母，母后心里有什么盘算，难道您不知道吗？太子已生，有没有我李景泰无关紧要，她迟早会去子留孙，到时候她又可高枕勿忧十多年，我不能坐以待毙，姑母，你帮帮我好不好，父皇临终前说，姑母唯一李氏王朝会向着我们父子的……”
“虎毒不食子，你母后不会去子留孙的。”李凌月只能这么对李景泰，可是她心里对自己这句话都有些不自信。
“太子李桢备受宠爱，出生才多久，母后就经常抱入殿中逗弄，我何曾受过这等待遇，就算母后没存着去子留孙的想法，你觉得母后现在身子如何，再三十年如何？”李景泰反问道。
李凌月竟无言以对，屠十魅的身子骨再活个三十年确实不成问题，屠大娘自今已经年过八十，身子骨还硬朗得很，屠十魅若也活到八十，就不止三十年的问题，李景泰都未必能活过她的岁数，毕竟历来女子寿命就比男子长上许多。是的，让李景泰等屠十魅还权，本就是极其残忍且不公平的事情，三十年，谁耐得了三十年的寂寞和委屈？
“太子现在是受宠，到时候万一也妨碍到母后，母后若故技重施再来一次呢？姑母真的就这样眼睁睁的母后这样对待我们李氏的嫡脉吗？”李景泰继续反问道，他知道他姑母已经动摇。
李凌月手抓紧了一些，是的，屠十魅能来一次，说不准还能再来一次，难道自己真的纵容屠十魅一直强占李氏的皇权吗？她如何对得起父皇，又如何对得起夺嫡未遂的长兄。
“我若胸无大志一辈子愿意当窝囊废也就罢了，但朕也有满腔报复想要实现，朕也想成为千古一帝，朕不甘心这一生都入笼中之鸟，一生都不能展翅，若一生都如此，朕倒宁愿一头撞死，姑母，求你了，帮帮朕好不好？现在只有你才能帮朕了……”李景泰苦苦抱着李凌月的腿，苦苦哀求道，李景泰不会放过最后的希望。
李凌月看着眼前的少年，堂堂的天子，没有一丝的天子之威，却像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少年，李凌月鼻子一酸，她李氏皇族竟沦落自此，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姑母之力十分微薄，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反而牵连你。”李凌月说的是真话，她在屠十魅身边近十年，虽然对屠十魅的势力分布有所了解，但是屠十魅的势力固若金汤，还有一个不知名的隐秘势力，那才是真正可怕的地方，屠十魅近些年其他势力都没防着自己，唯独那个势力，她无从得知，想从屠十魅那里夺权，她就是有心，也无力。万一事败，反而会让屠十魅恼羞成怒迁怒李景泰。
“难道这样苟活着比死会好么？再说了，生死皆在母后一念之间，母后若真要朕死，即便朕再是顺从，她也要除朕，她若真有念母子之情，朕就算起事，她也会留朕一条性命。”李景泰真的是都豁出去，大不了一死，也比这样窝囊活得自在，至少没有遗憾和不甘。
“皇上起来吧。”李凌月见李景泰心意已决，心中也有了决定。
李景泰见李凌月答应帮自己，这才肯从地上起来。
李凌月说了一些关心的话，但是并不做太多逗留，便离开了皇帝所在的太极宫，回到了屠十魅所在的宫殿，她不知道自己用假手谕的事情不会被屠十魅知晓，她也不大在意是否会被知晓，她一旦下定了决心，就已经视死如归了。
李凌月回到殿中的时候，屠十魅还在处理奏折，并没有主意到李凌月归来。
李凌月看着伏案认真处理政务的样子，那一道美丽的风景，十年相处，原以为对这个人再熟悉不过，可是有时候还是觉得陌生。李凌月看着屠十魅的容貌，感觉心里像被密密的网网住了，然后紧紧勒住了一般，难受着，近在咫尺，从此咫尺天涯。
或许李凌月凝望了太久了，屠十魅感觉到了，她抬起头，对上李凌月的眼睛，从李凌月的眼睛里，屠十魅第一次感觉这般浓烈的情感，可是在浓烈情感之下，却透着一股她看不懂情绪。
“你怎么呢？”屠十魅关怀的问道。
第233章
李凌月摇头，只是朝屠十魅微微笑了一下。
屠十魅本对身边的人和事物都是极为细心之人，对李凌月自然比别人更加细心一些，只是李凌月不想对自己，自己也不会逼着她说，屠十魅向来都知道李凌月一贯的把自己的心思都藏起来，即便是自己也不习惯事事都对李凌月说。
“在外呆了一整天，该饿了，我们一起用晚膳。”屠十魅倒是体谅李凌月的情绪，并不追问任何事情，此刻她的还不知道李凌月假传她的手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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