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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略略读过。”李俊生略显羞涩的说道的。
　　　　“文公十四年一字不漏的背给我听。”屠十魅语气毫无温度的说道。
　　　　李俊生面露难色，他只是看过，还不能背下来。
　　　　屠十魅随后就把这一段都背给李俊生听，顺畅流利。
　　　　“你全都背下了？”李俊生不可置信的问道，以前听屠六哥说十魅天资聪慧，比他见过的男子都要优秀，如今一见，由不得他不信服。
　　　　“你读过的书，我应该也都读过，虽还做不到过目不忘，但是看三遍全背下来，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屠十魅不是夸大，事实就是如此。
　　　　“我明白了，修杰配不上十姑娘。”李俊生字修杰，他觉得羞愧不已，这等聪慧的女子自然是看不上自己了，自己这是在自取其辱。
　　　　屠十魅不答，李俊生这般识趣，她还是很满意的。
　　　　“十姑娘，你对夫婿有何要求？”李俊生终还是有些不死心的再问了一次。
　　　　“必须人中龙凤，必须登科入三甲才行。”屠十魅知三甲对李俊生来说何其困难，想断了他的心思。
　　　　李俊生一听，果然面如土色，十分颓败。
　　　　“周媒婆，我们走吧。”李俊生自觉再呆下去，也无趣，便遣周媒婆一同离开。
　　　　“屠大娘，你可是教的好女儿，我怕这天下可没有男子可以配得上，想当状元夫人，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周媒婆见这么好的一桩婚事就这么黄了，心生不甘，然后出言讽刺的说道。
　　　　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屠家的闺女还真是眼高于顶，这样的厉害的女人怕方圆百里无人敢娶了，试问哪个男人敢娶这样的大佛回家供着呢？
　　　　屠大娘被讽刺的，极为的尴尬，十魅闹这一出，女儿的名声是毁了，想找个良配怕是难上加难。
　　　　“我自知才疏学浅配不上十姑娘，但是十姑娘若是能屈就的话，我随时能遣人来说亲。”李俊生在门口的时候，还是停下了脚步，心怀侥幸的对屠十魅说道。
　　　　“绝不可能！”屠十魅面色冷然，语气坚定的说道，她现在就是那出了河界的兵卒，只能进，不能退，不得所愿，宁死也不屈就。
　　　　李俊生看着那傲气的屠十魅，那样一个傲气又美丽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就如同高高在上的月亮，不是自己这等凡夫俗子可以采撷的，李俊生把拳头握紧，但愿自己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他不想眼前的女子成为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
　　　　李俊生和周媒婆离开了，只剩下屠大娘和屠十魅，屠十魅也早已经预料到了她娘的怒火。
　　　　“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么？你就算对李家不满意，也不该如此，扫了李家面子不说，你觉得这事传出去，还有人敢上门提亲么？你是十八了，老大不小了，以前我觉得九媚让我操心，如今你比九媚还要让我操心。我以为你聪明，得体大方，识分寸，如今一看，你简直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我说了多少次，你就算读书再好，能有什么用，若是男子还能去考个进士，偏偏你是女儿身，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下好了，传出去，什么名声都毁了……”屠大娘气恼的说道，她想十魅绝对是故意的。
　　　　“如不能让我折服的男人，嫁了也没什么意思。”屠十魅淡淡的说道，对她娘的说辞不为所动。
　　　　“男娶女嫁天经地义，你不嫁作何，难道进庵子不成？”屠大娘看着屠十魅，气急的说道，她的小女儿有多绝强，她比谁都清楚，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想参加今年的秋选，我想入宫。”屠十魅的语气只是告诉，而非商量。
　　　　“前些年，皇上开恩，便放了一些宫里的老宫女出宫，可是出宫有什么用，家人早不知道何处去了，一生未嫁，无依无靠，甚是可怜。再有前些年，我们镇上那张家也是以为女儿有几分姿色，便把女儿送去选秀女，进了宫不过是当宫女，听说前两年在宫里犯了事，被宫里的娘娘给杖毙，都说皇宫凶险，寻常人家想避都来不及，你倒好，自己想送上门。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入了宫就能受宠么，天下美女有多少，你数得过来么？那些有权有势的也肯定把女儿都往皇上面前送，能让你在皇上面前露面么？你别以为凭着几分姿色和小聪明就自以为是，皇宫不是我这些寻常百姓想进就能进的，你给我马上断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屠大娘越说越是坚定，绝不能女儿去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娘，路是我自己的选的，生死富贵由命，我绝对不会后悔。”屠十魅软着语气对屠大娘说道。
　　　　“哪有做娘的放任女儿跳火坑的？我不管你肯不肯，你必须要嫁李家！嫁李家，不说有多富贵，身边也少不了有一两个丫鬟伺候，还得夫君喜爱，这是一般女子想求都求不来的命。”屠大娘的语气也是极为坚定，她怕连李家都不敢要自己的小女儿了，但是那李俊生倒是有自己的主意，看得出来是真的很喜欢十魅。
　　　　“娘，你知我性子，我不想做的事情，无论如何，是不会妥协。我不会嫁李家，如果非逼我嫁的话，李家只会得一具尸体，倒想知道我们屠家到时候怎么向李家交代！”屠十魅淡淡的说道，她知自己说什么都不能说服她娘，就像她娘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听话的。
　　　　“你！”屠大娘闻言气急之下就给了屠十魅一巴掌，这个不孝女，倒是懂得威逼自己这个做娘的，大女儿给人做妾，已经让屠大娘心中耿耿于怀，如今这小女儿还这般忤逆自己，自寻死路，早知道，一早就该不顾她们的意愿，把十魅嫁给侯爷府，至少还能保大女儿的幸福！
　　　　屠十魅只觉得脸上刺痛，她想她娘这巴掌是一点余力都没有留了。
　　　　“我在想，如果是姐姐的话，娘就是再气恼，也舍不得下这么重的手。”屠十魅说完还扬起一抹的微笑，她就是故意的，虽然会让她娘心里不好受，但是至少能让自己少收一些罪。
　　　　屠大娘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女儿，她虽然偏疼九媚多一些，但是这个小女儿，她也没少疼，如今她所作所为全是为她着想，可是如今小女儿可是半点情都不领，还这般说戳心的话！
　　　　“屠十魅，你可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屠大娘语气十分失望的说道。
　　　　“娘不是一直都这么觉得么？既然如此便放我离开就是了，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女儿！”屠十魅这话说得可十分不孝顺，可是她不得不这么说，日后她若是败了死了，她娘也不会那么难受了。
　　　　
　　　　第137章
　　　　
　　　　屠大娘打定主意要把女儿关在家中，让儿子们轮流严禁看守着，就等宫里来的秋选过了，再把女儿嫁掉。
　　　　屠十魅在家心急，三年一次的大选如果错过了，她便没有了机会，说什么也不能让母亲把自己囚禁在家中。
　　　　“六哥，你就放我离开吧。”屠十魅对屠六郎哀求了许多遍，除了六哥，她和家里的其他哥哥都不算特别亲近，最亲近的莫过于读过书的六哥了。
　　　　屠六郎十分为难，母命难为不说，他也不敢贸然放妹妹离开，妹妹即便天资聪明，美色过人，但是入宫前途茫茫，屠六哥也不敢冒这个险，如果妹妹真能得到皇上的青睐也就罢了，如不能，就是在害妹妹。
　　　　“十魅，虽然哥哥知道你志向高远，可是入宫受宠的可能性终究是太小了，哥哥拿万分之一的可能来冒险，那不是在帮你，那是害了你。”屠六哥苦口婆心的劝着自己的幺妹，他家毫无背景，妹妹进去是凶多吉少，他也是理解他娘把妹妹关在家里的想法。
　　　　“哥，你知道吗，有一种花，一生只绽放一次，如果绽放就极尽的妖娆和炫丽，让人侧目和惊叹，绽放过后便会枯萎，如果是你会选择绽放吗？”屠十魅问屠六郎。
　　　　屠六郎一时答不上来，他想他不会选择那般。
　　　　“如果是我，我会选择绽放，即便知道绽放会灭亡，平凡的人太多了，何必再添一个，我便是想做那个不平凡的人。”屠十魅看着屠六郎的眼睛，语气十分认真的说道。
　　　　屠六郎竟无言以对，妹妹这样的心智，这样的气魄，让身为男儿的自己都有些汗颜，十魅若是男儿该多好，定不会束缚在这寸尺之地。
　　　　“可是……”屠六郎还是犹豫，他怕自己都说得动摇，可是心里，他已经动摇了，他觉得自己不能也不该束缚着妹妹，他觉得妹妹绝对不满足于当一个乡野妇孺，她和所有的女子都那么不同。
　　　　“六哥，若是错过这次选秀，我日后便会落发入庵，既然不能求我所求，那何必再有所求呢？”屠十魅看着屠六郎，她已经从她六哥眼睛看到了动摇两个字。
　　　　“哎，你这是在逼六哥！”屠六郎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他知道他妹妹所有的话都不是随便说说的而已。
　　　　“六哥，就算入了宫，不能得宠，以我的心思，我不会让自己过的不好，难道六哥对我一点信心都没有吗？”屠十魅反问道，这世上果真只有九媚对自己是无条件的盲从。
　　　　“好了，六哥历来都说不过你，但愿日后我不会为今日的事而终生悔恨！”屠六郎微微红着眼眶对自己最疼爱的小妹说道。
　　　　“六哥，日后不论如何，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屠十魅有些不忍的说道，她知六哥真心是为自己好。
　　　　“好好照顾自己，日后的路定是艰辛，你快走吧，我怕我等下就马上反悔了……”屠六郎不敢看十魅，他只觉得有些害怕，他怕自己做错了。
　　　　屠十魅知六哥心里的挣扎和犹豫，所以她毅然背起找就收拾好的包袱准备离开。
　　　　“六哥保重。”屠十魅郑重向屠六哥道别。
　　　　“等等，六哥手头没什么钱，这些钱都拿去吧，多少有些保障。”屠六郎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塞到屠十魅手中，他最后能做也就只有这些了，虽然也是杯水车薪。
　　　　屠十魅心里一颤，也不矫情的收下了，因为她知道，日后她要用的钱的时候定然不少，九媚出嫁之时，也把娘亲给她私房钱也全留给了自己。
　　　　“六哥，但愿我今生能还你这份恩情，如若不能，来世再还。”屠十魅眼睛微红的朝屠六哥郑重的说道，她欠九媚，欠六哥的，她都一一记下了。
　　　　“说什么傻话，这是做哥哥本分，你要走就抓紧了，天快亮了，再过一会儿娘就要起来了……”屠六郎看着天际微微泛白的，对十魅说道，他更怕自己摇摆不定的决心。
　　　　屠十魅最后看了哥哥一眼，然后转身离开，她走这一步，再无退路。
　　　　屠六郎跟在后侧，直到妹妹从后院离开，心里无限的惆怅，他像等下娘的责罚定然不轻，其实屠六郎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放妹妹离开的决定到底有没有错，只觉得心头忐忑得有些不安了。
　　　　“你来选秀？”那宫里来选秀的郑公公看着屠十魅有种眼睛一亮的感觉，每次选秀，这民间就开始藏女儿，主动来选秀的不多，特别还是这般标志可人的，就是宫里的娘娘们，这姿色放到宫里的娘娘们里都算是上乘的，算是出来选秀以来姿色最出众的了。
　　　　这郑公公叫郑礼，五岁入宫，入宫十几年，认了太妃宫里的管事的张公公做干爹做靠山，在宫里也算是个人精了。在宫里他会世人脸色，揣测人心的，所以年纪轻轻已经算是在公公里混得最不错的了。会选这差事，那是因为这差事有利可图，比如不想入选的秀女，塞个钱，换个名额什么的，入选的，打听消息什么的，除了辛苦一些，倒是个好差事，他费了一些心思才得来的。在宫里，他屠十魅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长得秀气，白白净净，面上无须，她便猜到了这是宫里的太监。
　　　　“是，我出自寒门小户，世代清白，镇南的屠家……”屠十魅把自己的户籍和身份交代了一下了。
　　　　“你为何想选秀？”郑礼核对了和一下官府送来的户籍册后，对眼前态度不卑不亢的屠十魅，好奇的问道，毕竟寻常人家对入宫当秀女是避之不及，所以主动来此的，就特别稀奇。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愿入宫侍奉君王。”屠十魅微微思虑了一下回答道。
　　　　郑礼诧异的看着屠十魅，寻常家的女子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这个回答可圈可点，没有错处，也隐隐透出眼前女子有些野心，在宫里，他见过的最多的便是有野心的人，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们。这乡野的女子会识字的就不多，毫无见识，胆怯得跟老鼠一样，而眼前女子只是屠户之女，可是说话的气度，倒像个大家闺秀，一点都不像屠户之女。
　　　　“甚好，那你就留下吧。”郑礼眼里犀利的把屠十魅再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遍，向要把屠十魅看透一般。
　　　　屠十魅站那里任凭郑礼打量，她感觉到这是自己的同类，和自己一样，都是属于心思深沉的那一类，郑礼看着被自己如此打量，却毫无一丝拘谨的女子，他把视线重新移到屠十魅脸上的时候，眼睛对上屠十魅的眼睛，突然心头一震，他觉得自己似乎反而被她看穿了，这样的感觉让郑礼赶紧把视线移开了，他竟然感觉到微微压力，这只有从宫里的主子们身上才感受到的，不可能一个乡野村妇怎可能给自己这样的感觉呢，定是自己的错觉。
　　　　
　　　　第138章
　　　　
　　　　屠十魅仔细打量着入选的其他秀女，容貌至少在清秀之上，在乡野都算百里挑一的，不过好在倒还未见到容貌比自己更出众的女子，屠十魅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至少她的容貌还是有优势的。
　　　　这些入选的秀女们，多半都是愁容满面，也有暗暗落泪的，还有一些即便没表现出不情愿入宫，也多半是有些忐忑的不安，唯独屠十魅在驶向京城的马车内，一直都是闭目养神，表现出超然的淡定。
　　　　“姐姐真漂亮，而且和其他姐姐都很不同。”这漫长的路途，已经有一大部分的秀女从开始的不甘到后来的认命，就开口互相认识，那少女似乎鼓起勇气来主动亲近屠十魅。
　　　　一直闭目的屠十魅张开了眼睛，她前些天便有些注意到眼前的看起来比自己还小上一些的少女。她和自己一样对入宫没有排斥感，只是对未知未来的有些忐忑而已。这个少女的容貌在众多秀女里不算出众，很瘦弱，头发毛黄，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五官倒是精致，看得出有着好底子。衣服布满了补丁，看得出就算选秀女，家里也拿不出像样的衣服，家境已经应该是极其的贫苦，所以不难理解为什么不排斥入宫。
　　　　屠十魅只是朝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她虽然没什么兴趣认识其他人，但是也知道不能表现出太过的高傲，她不想无意间树敌，而且很早之前，她就晓得如何压制着自己的脾性。
　　　　少女看着屠十魅的笑容，真心觉得眼前的女子长得真漂亮，虽说其他秀女也好看，可是和眼前的女子一比，顿时黯然失色，她想皇上看到这样的女子也会喜欢的吧。
　　　　“姐姐离开家不难过么？”少女好奇的问道，或许是眼前的女子容貌太过的出众，也或许是性子冷淡的缘故，少女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特别了，特别到让她觉得和其他女子都有些格格不入了。
　　　　“子来之则安之，难过能有什么用？”屠十魅淡淡的说道。
　　　　“姐姐说得有道理，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叫朱云云，来自西山镇，其实我一点都不排斥入宫，我爹好赌，险些就把我卖入青楼了，就算这次没买，下次也会被卖，所以大人来选秀女，我马上就跑去报名了，我想就算当个宫女也能吃饱穿暖……”朱云云不自觉的想和眼前的女子套近乎，眼前女子比自己更有可能得到皇上喜欢，即便她们都不能得到皇上的注意，多和别人交好，在宫里也能互相有个照应，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而已。
　　　　屠十魅对这种姐姐来姐姐去，甚是反感，她唯一的姐妹就只有屠九媚而已，但是所谓伸手不打笑面人，眼前的女子一看就比其他农家女孩的秀女多了个心眼，眼前的朱云云这些天一直在主动和别人打好关系，人缘甚倒是不错。比起屠十魅远大的目标，朱云云的目标就像对简单一些，活下去。
　　　　“我叫屠十魅，东来镇人。”屠十魅不想透露太多的信息给眼前少女，只是精简的回答道，但是语气温和，主动释放善意，她想这些人虽然对她的用处不大，但是她不介意和她们交好，谁知道日后能不能用到。屠十魅一直知道，任何人的价值都不能被低估，一块巨石在山上或许无用，但是放在河中央，却能让船撞没。
　　　　因为朱云云的带头，其他人也插进了话进来，因为原本其他秀女看着屠十魅静静的那里，不哭不闹也不诉苦的样子，感觉让人不大敢靠近，后来看她和朱云云相谈甚欢，便觉得她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难接近。
　　　　下马车休息的时候，郑礼把水壶递给了屠十魅，让她喝水，他对屠十魅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一路上，表现得从容淡定不说，很快的就让一群秀女对她马首是瞻，笼络人心的手段不能低估，这样有心计的女子进宫若能受宠的话，前途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