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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霖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双臂向前抬起，想做什么，却最终看了会儿圣女，然后转过身去。

　　　　“你回来就好。”

　　　　“霖儿，出什么事了？”

　　　　方胜兰和苏竞云追了上来，看到精神奕奕的圣女，顿时一颗石头落了地。

　　　　苏竞云拍拍心口：“阿弥陀佛，虽然我有时候恨不得打死你，但是你还是或者比较好……”

　　　　“丑女，你说什么？”

　　　　“没什么，唉，你不知道小师叔，刚刚都担心死你了。”

　　　　“真的假的？”圣女看起来有些兴奋，“甘霖这死女人还会担心我？”

　　　　“真的，不信你问小师叔……咦，小师叔人呢？”苏竞云一回头，才发现甘霖竟然刚刚走掉了。

　　　　而方胜兰站在一边，低下头，轻声安抚着吓坏的毛毛。

　　　　“毛毛，不怕，不怕……”

　　　　毛毛本身在发抖，听到圣女的声音，不知为何，抖得更厉害了。

　　　　“刚刚在宫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圣女想去找霖骑，根本不打算理会方胜兰：“我怎么知道，我就看到一只猫跑了过来，然后肚子下面挂了纸条，我知道你们在外面等我，带着猫就出来了。怎么了？”

　　　　“就这些？”方胜兰有些不相信。

　　　　“就这些。”

　　　　“你等等。”

　　　　方胜兰一手抱着毛毛，一手抓住圣女，没想到圣女突然一个回头，眼里，竟然流露出杀机。

　　　　“你想干什么？”

　　　　方胜兰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按住怀里想逃的毛毛，说：“没什么，只是想给你说，客栈的反向反了。”

　　　　“早说嘛。”

　　　　那一瞬间的杀机很快在圣女眼里消失，方胜兰甚至有些怀疑，刚刚是不是错觉。她盯着圣女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八十一章　吵架

　　　　“啪——”手中的毛笔落了下来，斑斑墨点，刚好就洒在方胜兰刚刚写好的信上。

　　　　“胜兰，你是怎么了今天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

　　　　苏竞云走过来，捡起桌上的那支笔，搁在了砚台边，然后拿出手帕，坐下来，轻轻擦去纸上的墨点。

　　　　“我……”

　　　　方胜兰转头看了看被窝里熟睡的毛毛，又看了看苏竞云，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圣女出宫时，感觉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苏竞云笑喷，“她的脸不就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的吗？刚刚和你牵手搂肩的，下一秒就要杀你。”

　　　　“不是，我是说，她……怎么说呢，就和我们在火坛遇上的那只狗一样，有一种嗜血感。”

　　　　苏竞云摇摇头：“没感觉。”

　　　　“没感觉？”

　　　　毛毛下午被吓得毛都掉了一把，结果回来后，就忘了一切趴在圣女怀里喵喵叫了，甚至连自己，也只有那一瞬间的错觉，后来再看圣女，也是平常的样子。

　　　　“真没感觉，胜兰，你是不是累了，那今晚我们就别过去问圣女教典的事了，你先歇息。”

　　　　苏竞云把信上的墨点擦干净晾在了一边儿，接着站起来，想扶着方胜兰上床歇息。

　　　　“不了，这事早点解决比较好，你去叫她们过来吧。”

　　　　“好吧。”

　　　　方胜兰坚持要研究教典，苏竞云没办法劝解她早点休息，只有去了圣女和霖骑过来。方胜兰拿起晾好的信，吹了吹，看到干了，才折好放进信封里，漆上了火漆。

　　　　这是一封给云骑的信，信里告之了云骑赵辰的下落，以及赵辰今天在会同馆里所听到的一切。赵辰想要阴阳双珠，要不是想借机向皇帝献宝，重回中原东山再起，要不就是想借着阴阳双珠，另有所谋。眼下事多，方胜兰担心他们忙不过来，便让云骑告知其余师姐妹，速来援助。当然，她也问了京师的情况，她想知道镇北府的人是不是真如赵辰所说，来了西域寻找良药。

　　　　封好了信，方胜兰又从包袱里拿出那本教典。这是一册羊皮订成的厚书，封面有一种特殊的味道，圣女说过，这本书已有百年历史，沈佑天当年入了光明教，把流落在四处的各种教典收集起来，编撰成这一本，每个诸侯国的藏经阁，都藏有一本。

　　　　教典里的图很多，除了九姓的图腾，还有各种神像，因为不通文字，方胜兰看的有些艰难，只有寄希望于圣女，可以助一臂之力。

　　　　圣女没多久就过来，身后跟着霖骑。方胜兰替她们倒了茶，圣女大大咧咧坐下，问道：“叫我来干什么？”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唉，等等。”圣女转头，拍拍身边的凳子，“你怎么坐那么远？今晚你是我的了，我是你的主人，让你坐哪里你就得坐哪里。”

　　　　霖骑皱了皱眉，最后还是依圣女所言，坐在了她的身边。

　　　　“好了，你想问什么？”圣女回过身，问方胜兰道。

　　　　方胜兰打开圣典，拿过纸笔：“我想知道关于九姓图腾的事，你看看教典里有哪处讲了，告诉我，我抄录下来。”

　　　　圣女瞬间不开心了：“那可有很多的！今晚我还要睡甘霖，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你瞎扯。”

　　　　霖骑忍了忍，没说话。

　　　　方胜兰说：“好吧，也不是说一定得今晚，今晚能抄多少抄多少吧。”

　　　　“就这一面。”圣女对睡霖骑这事无比期待，整个人摩拳擦掌的。

　　　　“行，就这一面。”

　　　　苏竞云坐一边，心里默默地替霖骑祈福。

　　　　圣女捧着教典，念一句，方胜兰就抄一句，一面抄完，桌上的油灯也快灭了，苏竞云加了油，再一看，方胜兰对着抄好的纸，模样有些不解。

　　　　“我不懂了，这些诗，和九姓的图腾有何关系？”

　　　　“就是有关系呗，你自己想。”

　　　　“可这些诗歌里面，没有我们想知道的那些秘籍的信息。”

　　　　“没有就没有，丑女你烦不烦……”圣女等得焦躁，回头一看桌上有封信，好奇的拿了起来，“谁的信？”

　　　　“拿来。”

　　　　苏竞云把那封信从圣女手里抢过来，方胜兰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我还有事要问你。”

　　　　“我要去睡霖骑了。”

　　　　方胜兰冲霖骑使了个眼色，霖骑这慢悠悠说道：“我想听听胜兰要说什么。”

　　　　“好吧，你说。”

　　　　圣女盯着霖骑，就像饿狠了的狼，眼睛都快绿了。

　　　　“如果温王宫的那个客人想用宝物求景阳王换阴阳双珠，他有没有可能拿到？”

　　　　“谁？你说那个逃亡的世子吗？肯定的告诉你，拿不到。”

　　　　“为什么？”

　　　　圣女得意洋洋地说道：“因为剩下的阴阳双珠，最后都被我送给你们皇帝了。”

　　　　“既然如此……”方胜兰想了想，又问道，“这个圣物，还能不能拿到？”

　　　　圣女说：“当然能拿到了，不过那是光明教的所有物，景阳王是拿不到的，除非地宫重开，但他也进不去。”

　　　　方胜兰说：“那如果他和我当年一样，闯进了光明教地宫，能拿到吗？”

　　　　圣女疑惑道：“你进去过光明教地宫？什么时候？”

　　　　“五年前，你不是也在吗？”五年前那些破碎的记忆，让方胜兰很有一段时间不能面对圣女，虽然她的记忆很模糊，但圣女在她的印象里，绝对不是善茬。

　　　　“哦，我忘了。”

　　　　“我只想知道，赵辰能不能自己拿到阴阳珠。”

　　　　“我怎么知道，你这丑女问题真多，我要去睡觉了。甘霖，我们走。”

　　　　霖骑甩开圣女的手：“我今天困了，明天再说吧。”

　　　　“干嘛，嫌弃我不告诉丑女答案啊？”圣女脸色变得很差。

　　　　“不是，我是真困了。”

　　　　圣女一拍桌子，怒道：“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问你什么你都不答，看到我跑得那么远？我很凶吗？”

　　　　苏竞云还想替方胜兰继续问：“别生气嘛，你先回答胜兰的问题，我帮你去劝小师叔。”

　　　　“我说了，我不知道！”圣女怒气腾腾，转身恶狠狠地瞪着苏竞云，“再说了，我们光明教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纡尊降贵回答你们？还不是你们说好了，让我睡甘霖！甘霖，你过来，你今晚到底让不让我睡？”

　　　　“不让。”

　　　　霖骑拍了拍屁股，站起来：“坐多了，屁股痛，我得休息了。”

　　　　“你敢！”

　　　　圣女大怒，拿过桌上的笔，便朝甘霖刺去：“你今天就是死了，也得让我睡！”

　　　　“……”

　　　　苏竞云冒着冷汗将仔细盯着教典的方胜兰揽住远离了暴风雨中心。圣女和霖骑一边吵一边还就真打起来，一边打还一边学三四岁小儿吵架，通篇“你让不然我睡”“不让”“一定要睡你”“死都不让你睡”这种对话。

　　　　等两人把这间房砸完，头顶也能看见星星了，地上也能看到土了，这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霖骑丢下一句“骗你的，还真当真”，然后说自己要去探探情况，溜出了门。

　　　　一个花瓶砸向屋门，圣女大吼一句“去死”然后也追着霖骑出了门，留下了面面相觑的苏竞云和方胜兰。

　　　　“这算是——彻底决裂了？”

　　　　方胜兰摇摇头，将能收的东西都收好：“这样也好，霖儿早点下决心，对大家都好。竞云过来，我们把东西收拾一下换间房，今晚还得练功。”

　第八十二章

　　　　霖骑出门转了一圈，回到客栈的时候，圣女竟然跑到自己门口守着了，一副不死不休今晚非得睡了她的架势，她房也不敢回，只有偷偷去厨房里取了酒菜，爬到屋顶看月亮。

　　　　圣女自然不会干坐着，她一边等霖骑，一边把霖骑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如果在平时，圣女如此蛮横无理，霖骑肯定会在屋顶上赏她几颗花生米。可她是累了，也是真心觉得，不能拖下去了。她们需要距离。

　　　　也不知过了多久，石城的人家都歇息了，灯火也都灭了，圣女的咒骂声也渐渐小了。新月清辉如冰，星空浩如烟海。

　　　　“喵——”

　　　　霖骑突然觉得有些冷，她刚想去抓手边的酒，冷不防却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哦，是你。”

　　　　毛毛正准备偷吃，不幸被霖骑发现，搂近怀里暖手，偷吃不成，这下连偷看的机会也没了，急得喵喵直叫。

　　　　“嘘，别叫。”

　　　　霖骑拿肉干堵住了毛毛的嘴，毛毛鼓着两颊，幸福地直摇尾巴。

　　　　“今晚估计我两就得在屋顶上过夜了。”

　　　　霖骑低下头，把脸埋在毛毛温暖的身体里，圣女已经没了声音，大概是骂累了，就进屋睡去了。

　　　　毛毛嚼完了肉干，满意地把霖骑划归为自己的候补小弟。作为大哥，肯定得给小弟甜头的，至于甜头嘛——

　　　　它伸开四爪，从霖骑怀里钻了出来，然后在霖骑好奇的目光中，拨开了瓦片。

　　　　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些熟悉，还有些……压抑。

　　　　“你你你……你这猫……真真是成了精了！”

　　　　霖骑嘴上爱吹，实际上纯情得很，第一次听到活/春宫，吓得连忙把那瓦片又盖了回去。毛毛吹了吹胡子，送给自己候补小弟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还比不上苏竞云呢，当初苏竞云看得多起劲。

　　　　“以后不准看了！”

　　　　毛毛想换个地方继续偷看，被霖骑拽住尾巴拉进怀里，她心里羞愧万分，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两人，可内心里，却还有些羡慕，她和圣女越走越远，而她们，是越来越近，从身体，到灵魂。

　　　　“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和她在一起，对吧。”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自我安慰，霖骑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平息内心的躁动。

　　　　“遇到了她，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每天一闭眼，我就能看到我的祖宗在背后说我，说我不配做甘家的子孙，说我不知礼法，背德弃义。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我们会变成这样。”

　　　　毛毛窝在霖骑怀里，打了个哈欠，对霖骑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可霖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发现，她其实连一个倾听者都没有。

　　　　“很可笑，对不对？”霖骑挠了挠毛毛的下巴，继续说道，“我是甘家的子孙，是要上战场，是要去杀敌的。可她……她回了光明教，成了景阳王的座上宾，两国若是开战，我们就不得不为敌——我知道那一天一定会发生的，景阳王蛰伏多年，那时候，不是她杀我，就是我取她的首级。”

　　　　“等帮她夺回光明教大权，我就离开。”

　　　　“如果可以，希望这辈子，我们都不要再相见。”

　　　　……

　　　　毛毛也睡着了，那些藏在心里的心事，也随着夜风，飘散了。

　　　　霖骑将毛毛放在屋顶，收拾了空盘子，放回了厨房。

　　　　等她走出厨房，眼睛不自觉向那个熟悉的房间看过去时，那个人，还守在门口。

　　　　她像一朵安静的小花，窝在墙角里，等着人来采撷。

　　　　最后一次……

　　　　霖骑悄悄的走过去，点了圣女的睡穴，然后将她抱回了房间里。

　　　　她难得有这么安静的时刻，每天，她恶毒却又纯净的眼神，像蛇一般一直萦绕在自己周围，炽热又奔放，就如身上的衣裙一般火红。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去撩拨你。然后，拉着你陷了进去。”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霖骑纤长的手指点住圣女的嘴唇，然后沿着她的下巴，脖子，一直到了她的穴道。

　　　　圣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把霖骑翻来覆去睡了十八遍，最后安安稳稳的抱着霖骑睡觉，可这人很不老实，手指一直动来动去，圣女只有紧紧的捏住她的手指，捆住她的身体。

　　　　可她闻到了血腥味，霖骑的身体在自己的视线里慢慢变得破碎，鲜血渗出了皮肤，红色的血痕如蜘蛛网一般，布满了她的身体。

　　　　圣女有些慌乱，她抱住霖骑，不断问着你怎么了。可她说不了话，她只有眼睁睁看着霖骑被鲜血覆盖，只留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睁着。

　　　　“是她，对不对，是她，我要杀了她……”圣女哭喊着，尖利的指甲划破了自己的皮肤，然后看着自己的血流了下来，滴在了霖骑的身上。

　　　　“我要杀了她……杀了她……是她……都是她……”

　　　　霖骑留下的宁静，被瞬间打破，圣女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额头上全是冷汗。她胳膊上的取血的伤口被内力绷开，鲜血一丝丝滑下，落在了床上。

　　　　她好渴，好冷……

　　　　细白的手指动了动，圣女突然睁开了眼，原本纯净的眸子，竟然是一片妖娆的血红。

　第86章　城

　　　　第二天方胜兰起得早，披着衣服在桌边研究那本教典。有人来敲门，方胜兰轻轻问了句“是谁”，屋外喵了一声。

　　　　“胜兰，是我。”

　　　　昨晚被毛毛的壮举吓呆了的霖骑，今天特别拧着毛毛过来，婉转提醒方胜兰，要拴好这只色//猫。

　　　　方胜兰打开门，把手指放在唇上：“进来吧，小声一点，竞云还在睡觉。”

　　　　“还在睡？”

　　　　霖骑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方胜兰，这是应了那句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还是压根儿就是她猜错了？方胜兰那么小的个儿，能压苏竞云那个一拳打死牛的姑娘？

　　　　霖骑的表情没有逃过方胜兰的眼神，方胜兰接过霖骑怀里的毛毛，一本正经地道：“有什么事吗？”

　　　　“就……你们晚上都不栓猫的吗？我看到它在打架。”

　　　　“打架？”

　　　　方胜兰手指绕着毛毛的尾巴，有些奇怪，毛毛身上的毛都没几根了，还去打架？

　　　　“嗯，围观别人打架。”

　　　　妖精打架，霖骑自己在心里加了个词，她不愿意对方胜兰说谎。

　　　　“我知道了。”

　　　　霖骑说完话，准备离开，方胜兰却叫住她：“霖儿，过来看看这教典，我琢磨了一早上，可是还是没有头绪。”

　　　　方胜兰将昨晚抄写的纸和教典翻开，指着那张纸说：“这一段，是关于石城图腾的，石城的图腾是犬，犬神司冥。石城之所以叫石城，也是因为这里生产的石料多用于建造寂寞塔。沈前辈说，秘籍的下落和图腾有关系，那么这些图腾，很有可能就是指的一副地图。但是沈前辈没有说，是和九姓其中的一副地图有关，还是所有的地图连在一起。”

　　　　“是吗？”

　　　　霖骑拿过那张纸，这一段，是教典中，某位先贤去世时，吟唱的诗——

　　　　“我去世之后，把我身上的肉用利剑割出来，用绷带粘，用皮革裹，在塔上，在朝着太阳的寂寞塔中。让神圣的火坛祭祀来惩罚我，让伟大的神来惩罚我。”

　　　　“胜兰，你的意思是说，要去查秘籍是不是在那个什么塔里面？”

　　　　“大概是这个意思，可是……”方胜兰的脸色又有些不好。

　　　　“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