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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卿抿嘴就这么看着她；　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休息吧。”孟卿把房卡抽出来，放在电视柜上，转身出去了。
　　黎芫站在原地；　听关门的声音，心里烦得很，孟卿倒是走得潇洒，怎么感觉好像是她在无理取闹呢？
　　孟卿出了酒店，回到车上打开车顶的天窗，掏出一根烟点着。最近抽得狠了，包里还放着金嗓子，廖牧嫌弃了她好几回，把她从办公室拎出去散味，可她宁死不屈，戒不掉。
　　天渐渐黑了下来，孟卿躺在车里望天，还没做好打算，来都来了，她也不想就这么离开，回去也没心思工作。正在她打开旅游服务APP准备在附近的酒店订一间房的时候，有人来敲她的车窗。
　　“孟董。”
　　“干嘛？”放下车窗，张琪琪站在外面，手机开起手电筒模式，见孟卿有了反应并打开车里的顶灯，才关掉。一下子周围又恢复一片漆黑，孟卿这才发觉，已经很晚了，不知不觉自己竟一个人待了这么久。
　　“黎总让我来叫您回去休息。”张琪琪毕恭毕敬把门卡递过来，孟卿没接，她继续说：“很晚了，孟董，先回去吧？昼夜温差大。”
　　“没吵着换房？”孟卿没头没脑问了句。
　　张琪琪摇摇头。孟卿示意她坐到车里来说话，上车后张琪琪觉得车内的烟味有点呛人，上头，摸着车门的按钮，把车窗放到底。
　　“怎么，还嫌弃我？”孟卿有些不满。
　　“孟董，伤身体，您还是少抽点烟吧。”孟卿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比之前磁性，莫名性感，然而这是抽烟抽的，不是件好事。
　　“她快走了，你怎么打算的？”
　　挖墙脚的事情张琪琪跟她提过，这事在意料之中，孟卿并不意外。如果能带走几个得力干将，对她之后的工作开展也好很多，毕竟招募一个全新的团队，搞不好磨合期非常长。现在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小伙儿都还很个性，深谙套路，面试能吹得天花乱坠，最后干起活儿来可能就是菜鸡。当下就业和创业形势都不好，创业公司制度不完善，薪资福利比不上做上道的公司，虽容错率高，但很难留住人才，更养不起混日子的人，要是没几个能埋头苦干的，啥也做不出来。
　　张琪琪自己也在犹豫，看过黎总公司的资料，也了解了她新公司的愿景。想法很好，创新独到，但这也意味着她在走一条别人没走过的路，没人知道以后会是怎样的。
　　“孟董，您想我去吗？”
　　“你问我？这到底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干预你的。”孟卿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开口给张琪琪指了方向，“‘沫知’不会有新的空降领导，黎总走了以后大小事务分块对接到我的秘书和廖总。不会出现分裂的情况，你要是还留在公司，应该会转岗到市场那边，代理部分黎总以前的事务。但如果你去了黎总的新公司，我依旧会给你发底薪的，你安安心心的帮衬她，要是她干不下去，你再回‘沫知’就行了。”
　　“孟董，这……”这样听起来，她还有得选吗？只是她这几次帮着孟董，黎总明显已经不开心了，她在中间夹着做枪把子，到时候两头落不着好，“可黎总，今天应该生我气了……”
　　“跟了她这么久，虽然把某些细节扣的细，但你还是不够了解她。”孟卿打开烟盒，里面空空如也，扔到一边接着说：“她要是否了你，就不会想请你去她的新公司，甚至更早就把你调到别的部门去了。你黎总不是小家子气的人，别胡思乱想，她平时对你怎么样，你自己没感觉吗？”
　　“我知道了。那我去吧？”张琪琪用了个问句，她在等孟董给她下达指示。
　　孟卿笑了笑，把车窗都关上，拔下钥匙，收拾好车里的垃圾，开门出去，“我只是给了你选择的可能，排除你的担忧。但最终做决定的是你自己，没人会拉你一把，就像你选择来公司一样，这是你的决定，不是别人的要求。你去了，我会很开心，你不去，我也不会怪你。黎总也是一样，我们都会尊重你的决定。”
　　“明白。”
　　“我要锁车了，赶紧出来！”
　　“哦，好的孟董。”张琪琪跟黎芫一样，毕业就来到公司，脚踏实地干活，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升职加薪，晋升得极其顺利，没机会去看看外面别的朋友谈到的职场凶险，这年头能找到一个双方都契合的合作公司，实在不容易，要是她才舍不得挪窝。她也很佩服黎总，能选择离开‘沫知’，从头开始。
　　“酒店晚上还有吃的吗？”出来吹了阵东南西北乱刮的冷风，孟卿感觉自己需要进食了。她一天都没吃饭，就喝了两瓶水。折腾到现在。
　　张琪琪从背后把门卡又递了上去，孟卿在下车的时候就没带上，装作不知道有这回事般。“晚餐时间过了，不过黎总在叫我出来前已经叫了餐送到房间里了，您上去就可以用餐。”
　　“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卿停住大笑。
　　张琪琪云里雾里，不明所以。孟董突然停住笑啥呢？吃饭算什么笑话？
　　“张琪琪，你看你家黎总，刀子嘴豆腐心。讨厌死了。”
　　她站在孟董身后，看不见她的表情，可她能听出话语中的颤抖。前段时间还跟她打听黎总的喜好呢，现在两人就这样了，任谁都不好受吧。
　　孟卿呼出一口气，从包里掏出一颗金嗓子含着，转身拿过张琪琪手里的门卡，“走，回去吃饭。”
　　回到房间，孟卿就瞧见桌子旁边的餐车，掀开盖子，都是些清淡的菜，旁边还摆了一瓶她常喝牌子的红酒。可孟卿已经很久不喝红酒了，可这是黎芫点的……望了眼那扇隐藏门，把未抿完的金嗓子吞了下去。倒了一杯，酒醒的时间刚好适宜。黎芫在告别过去，她也该释怀那些令人作恶的往事。
　　对着那扇门，孟卿举杯，“干杯，芫芫，祝你成功。”
　　黎芫把窗户锁了锁，在那扇门口抵着一个小凳子。整夜辗转反侧，没睡踏实，等她起床赶上大部队上山，问了句：“孟董呢？”
　　张琪琪从记账的笔记本里拿出一个红包，“孟董一早给大家发完奖金就走了，说让大家好好玩，不要想工作。黎总，这是您的。”
　　走了？走了……
　　哈，自己还在想要是孟卿闯到她的房间该怎么办，没想人家现在这么正经这么有分寸。
　　“黎总？”
　　“你们去吧，我一个人转转，就不跟大家一起走了，晚上找个特色的馆子吃饭吧，我请客。”
　　“黎总……”张琪琪听后没有开心，反而有些为难。
　　“怎么了？你昨天不是还叫着说这样好吃那样好吃，请你吃好吃的你怎么这个表情？”
　　张琪琪把黎芫拉到一边，坦白说：“发奖金的时候孟董就说了晚餐的事情，说她给发奖金，您给请吃饭。晚餐昨天就订好了，钱孟董也付过了，您可别说跟同事们漏嘴。”
　　“张琪琪，我发现你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不会跟我说了，是看我要走了不再跟我汇报了，这么现实的吗？”黎芫莫名生气，这次团建就搞得她跟个白痴一样。
　　“不是，没那意思，您别生气呀，孟董也是想让您安心工作，别分心在这些小事上面。”
　　“孟董孟董孟董，你跟孟董过好了！”黎芫撂下一句话就走了。
　　孟卿，你现在做这么多，是想让我有什么表现呢，忘掉那些过往，念着你最后的好吗？
　　卑劣！
　　一个人坐观光车从酒店出来，在镇子的特色集市转悠。不得不感叹旅游开发的速度，前几年来的时候，这里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农贸市场，哪有什么特色集市这么正规。这里是好几个少数民族的聚居地，民族织物确实一绝。黎芫站在一个店门口看对面门店里穿着民族衣服的妇女手工织锦。
　　突然一抹倩影进入眼帘。黎芫腾一下怒气就上来了，快步走上前，拉过她，“孟卿，你不是做了好人就悄悄离开吗？”
　　孟卿也没料到能在这里遇到黎芫，今天的行程应该一天都在山上，明天才会到这里观光买伴手礼回家。“你怎么在这里？”
　　“我先问你的！”
　　看着黎芫涨红的脸，孟卿毫无头绪，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她，只好解释道：“想着给廖牧带一条围巾，再买点吃的回去发给‘华城’的人，毕竟新绿洲项目他们到现在还辛苦着呢。那边的店还在打包，我顺道就逛逛咯，人都来了，就这么回去也挺不好意思的。”
　　黎芫语塞，孟卿的话让她感到羞愧。“就你想得周到！”
　　“嗯？怎么了？”孟卿看黎芫瞪了她一眼就离开，赶紧追了上去。
　　第51章
　　“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你倒是说明白呀；　闹什么？”孟卿走在黎芫的右侧；　跟着一步步；　可黎芫并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闹？”黎芫停下脚步，明明只是快走了一下，怎么就喘得这么厉害呢？她开了公司后；　跑来跑去，被那些事情弄得都快暴走了；　现在孟卿游刃有余；　只几句话就能把公司里的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她看到了两个人的差距；　心里的自卑升了起来。难道自己离开孟卿；　就这么糟糕吗？
　　可这终归是自己的小心思；　她无法跟任何人说；　也不愿意说；　就别提眼前的孟卿。
　　“对不起。”孟卿说。
　　黎芫皱眉：“对不起？”
　　“你还在生气昨天的事情吗？”孟卿想问问黎芫到底在气什么。
　　“你为什么都要走了还安排好晚上的晚餐，孟卿，是觉得我没钱请客吗？”
　　搞半天不是房间的事情；　孟卿松了口气；　只半秒又提了上来；　委屈地说：“我没有，芫芫；　你不要这么排斥我好吗？”
　　“叫名字！全名！”黎芫提醒说。
　　“我是‘沫知’的老板，请大家吃饭没什么吧？”孟卿自觉撇开称呼这个话题。
　　“你为什么以我的名义请客？”
　　“你也是我的员工，我犒劳了她们；　也得犒劳下你呀，钱太俗了，以你的名义请客让大家高兴高兴不好吗？更何况你都快离开了，给大家留下点好印象不挺好的！”孟卿说得坦然，黎芫没法接。孟董确实做得好，可她就是不爽！
　　“那你回头结算的时候，把晚饭的钱扣出来。”她才不卖孟卿这个面子，分开两清就该算得清清楚楚，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她不想欠孟卿。
　　孟卿推辞道：“一顿饭吃不了多少钱的，不用了。”
　　“孟董，您财大气粗，可我也有我自己的原则，请您尊重我！”
　　“我没有不尊重你。”孟卿百口莫辩，她觉得这个决定是双赢的事情，怎么在黎芫看来就这么阴暗呢？
　　黎芫此刻像是炸了刺的刺猬，任何话都听不进去，“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把这个摘出来，工资我也不要了！”
　　“非要这样吗？”
　　“对，不跟你算清我心里不踏实。”黎芫坚持说。
　　拗不过黎芫，孟卿只好妥协，“好，都依你！”
　　孟卿这下真的走了，黎芫依然漫无目的在集市里瞎逛，走了好几圈，一家店都没进去。
　　今天的她，特别有病！
　　说到底孟卿并未做错什么，她还硬抓着不放，还在熙来攘往的街头，太难看了！
　　归根到底，还是自己不自信。怀疑自己能不能成事，是不是个好的管理者。上辈子质疑的声音太多，前后打击落差巨大。这辈子再次离开孟卿，选择了不一样的路，她算是带着金手指重生的，要是还是搞砸一切，那怎么办？她不能又把所有的失败都推给孟卿。
　　这一刹那，她有点反感自己的重生。死了，一了百了，再也不会纠结这些，挺好。
　　最后的日子，黎芫真的没再见过孟卿。这个人仿佛真的消失在她生命里，以前她还能问，孟卿呢？而现在，她自己提出的离开，再问又有何意义。
　　在‘沫知’的最后一天，黎芫在办公室里坐到九点。电脑格式化，把需要交接的办公用品都留在桌上，别的私人物品都在一个纸箱里收起来。
　　仰头靠着椅背，盯着天花板，想哭。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一边哭一边擦眼泪，怎么都擦不干净，总是有新的眼泪底下。
　　公司里的人都走完了，甚至除了她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外面的走道都没一点光亮。
　　只是黎芫不知道，她这模样，被孟卿看在眼里。这次孟卿还特别变态的把摄像头的收音功能打开。
　　画面加上语音。孟卿在家里的书房也跟着黎芫哭了出来。
　　数着倒计时，亲眼看到黎芫离开，然后宣判这段感情阵亡，真的跟要她的命一般。
　　“孟卿，去你妈的！”
　　黎芫把花瓶里的小雏菊一把扔了出去，砸在墙上。
　　听到电脑里传来不和谐的声音。孟卿一下笑了出来，吸了吸鼻子，瞧，黎芫还能骂她呢，又好像没这么难过了。
　　第二天黎芫就抱着自己收拾好的东西搬到了自己公司，现在这里固定员工已有十六名。周末办公室没人，但看着工位上员工的死人物品，黎芫很知足。
　　新的开始，新的生活。
　　“哇，你这眼睛，死鱼眼不过如此了吧？”
　　黎芫知道自己昨天哭得很惨，今天很难看，但听到卫傲儿这么直白开口，还是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了半天，“我已经盖了好几层，只能这样了。可能睡一觉就会好吧，我待会儿泡杯咖啡试试。”
　　“什么逻辑？”卫傲儿不懂了，又要睡觉，又要喝咖啡，到底要哪样？
　　“哎呀，别管我了，反正都是丑人一个，工作工作。”
　　卫傲儿可不赞同黎芫的自暴自弃，边开电脑边说：“别，你还是很好看的，就是不是我爱的那款，不然说不定合作着合作着，还能滚一滚。”
　　大佬难得开一次玩笑，黎芫没心情顺着话调侃，撇清说：“好巧，你也不是我爱的款。”
　　说完转而又八卦问：“你喜欢哪款？钟离那样的吗？”
　　卫傲儿赶紧摇摇头，“我又没病，不需要找人看病，要是跟她在一起，不小心就会被当成研究对象吧。”
　　“真的没有吗？”她们是旅游认识的，要是真走在一起，也蛮浪漫的故事。
　　“我跟她要是有什么，早就有什么了，一张床都睡过，完全没感觉！”疑问的语气让卫傲儿很头疼，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人这么问了，她别的圈子里的朋友也有这样问过，还问得更加不怀好意。可惜的是，她和钟离婵真的没有她们期待的天花乱坠的故事。
　　“你们睡过？”黎芫吃惊地问。
　　很奇怪吗？又不是两个女人睡在一起就要发生什么惊险刺激的桥段。出去旅游为了省钱，开单人房睡两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她们只是性取向女而已，又不是每个女人都能看对眼！“你没有闺蜜吗？出去玩不会打闹吗？难道你对每个女人都有不可描述的想法？”
　　“没有。”说到黎芫遗憾的地方，她不是S市的人，大学才来到这个城市，家里的朋友早成了朋友圈随手点赞还不评论的泛泛之交。大学学校宿舍翻修，一连换过四次室友，感情也谈不上有多好，毕业后大家各自打拼，有的还是竞争对手，更没啥联系。除了公司里的同事，她再也没别的说话的人。这几年，她走得最近的就是孟卿了，可现在也……
　　感受到悲伤的气氛，卫傲儿捂住眼睛警告黎芫说：“你可别哭啊！我最见不得女人哭了，待会儿公事可没法谈了！”
　　“我才不会哭，有什么好哭的！你做的视频呢，我看看！”黎芫发誓，这辈子她一定要活出个人样来，让曾经嘲讽过她的人都看看，她自己可以闯出一番天地。
　　“好的，黎总。”
　　卫傲儿不愧是大佬，半个月构思了个新节目，四期的初稿一个人搞定，前期由旅游吸引人群，再深入到各地特色建筑文化，最后落脚到她的老本行。室内设计和装修，一向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行业，跟医患关系一样紧张，小企业缩减成本包工头偷工减料，大企业模式单一没有新意，给钱的不一定是上帝，干活的也不一定满意。
　　借助新媒体的力量打开家装壁垒，让更多普通的人了解行业内让她都觉得恶心的潜规则，让行业变得更加公开、透明、合理，也能让自己在这里面捞一桶金。这个社会，没人能离得开广告，就算再烦也离不开，电梯、朋友圈、公交车无时不刻，无处不在。而人们一边骂骂咧咧讨厌广告，一边还就天天自己主动刷着广告。例如女孩子买护肤品一样，除非不差钱购入同类产品亲自尝试对比，也是会去看各种APP各种攻略和说明，仔细挑选谨防踩雷。
　　看完了卫傲儿不到十分钟的视频，黎芫惊喜得要跳起来，跟聪明人打交道省时省力，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素材是卫傲儿自己去年去冰岛时候拍摄的，整合跟黎芫讨论后的文案内容，做出来尤其吸引人，哪怕黎芫早就知道这个视频在讲什么，也丝毫不影响视频的内容输出。一个女人自己独自完成整个节目第一期的制作，从稿子到拍摄到剪辑，保质保量保时完成，真特么牛！
　　“卫傲儿，你简直是一朵奇葩！”
　　卫傲儿被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