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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拍戏的地方离医院不远，十几分钟就开到了楼下，等不及田恬去停车，莫菲自己跑进医院大楼里上了通往私人病房专区的电梯，很快找到了温晚住的病房。
　　　　莫菲走近了些，从未关的门口能看到温晚靠坐在病床上，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倒也没有什么异常，此刻她正看着背对着她站在窗边的严素，语气带点儿委屈又似在撒娇，“我自己不是也吓到了么，你还要跟我怄气……”

　　☆、第20章

莫菲在门口站了好半天，还是温晚先看到了她，“小朋友你怎么也来了，快进来。”
　　　　随着她的招呼严素也转过头，“怎么这时候就过来了？”
　　　　莫菲下意识地说了个谎，“上午就一场戏，拍完了就过来看看。”
　　　　严素倒也没有怀疑，只叫她过来坐。
　　　　看着莫菲坐到自己床边，温晚主动伸过了手臂，“喏，除了这一片擦伤就没事了，别担心。”
　　　　明明自己也是心有余悸的样子，安慰起别人来倒也真的像那么回事，莫菲低下头仔细看了看她手臂上的伤口，“怎么这么不小心？”
　　　　温晚拍拍她的手，“也是赶巧了，昨晚不是下了点小雨嘛，拐弯的时候车子打滑，就撞到树上了……”
　　　　话音未落就听得严素冷道，“还不是你自己作的，车技不行就老老实实坐一边，还非要自己开。”
　　　　温晚小小声念叨了一句，“那我也不想出事嘛”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怎么地迅速转回了莫菲的方向，“倒是小朋友你，感觉好一点了吗？”
　　　　严素也看向莫菲，“你又是怎么回事？”
　　　　莫菲老老实实地回答，“前天有点儿发烧，不过已经好了。”
　　　　严素点点头，“嗯。”
　　　　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令人不适的沉默。
　　　　正当莫菲寻思着自己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干脆还是找个借口先回去吧的时候，严素却率先开口道，“医生说你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公司那边还有事我就不留下陪你了。”
　　　　温晚露出几分抱歉的神情，“我知道了，抱歉让你担心了，素素。”
　　　　严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只说了句“有事随时打给我”又和莫菲示意了一下之后就离开了病房。
　　　　莫菲象征性地送她到了门口，待她走远再回到病房里的时候就看见温晚一脸闷闷的表情，“怎么了温晚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温晚示意莫菲坐到自己身边来，“这次素素好像真的生气了诶。”
　　　　莫菲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对方也没有等她回答的意思，“算啦反正下次再见面她就不记得了，倒是小朋友你呀来得正好，我有事和你商量。”
　　　　温晚好像有一种特殊的本事，好好的一句话让她一说就让人怎么都搞不清楚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似的，莫菲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她要说的是不是正事，直到她叫了林妍进来把薄薄的一个本子递到自己手里。
　　　　莫菲翻开那本子，熟悉的格式让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个剧本的片段。
　　　　温晚凑到她旁边伸手点了点剧本上某个人物的名字，“是个电视剧，马上就要建组了。这个角色我看过了，虽然说是女三，但是人设挺出彩的。戏份不多集中一下十来天顶多半个月就能拍完，当然你还是新人嘛，打包价不会太高，不过我觉得机会不错就先来问问你，你看看如果感兴趣的话就跟你经纪人报备安排一下，我也联系剧组那边尽快安排一次试镜。”
　　　　刚刚的那种感觉已经完全消失，因为此刻的温晚简直认真得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莫菲低头翻着手里的几页剧本，心里却难免有些疑惑，“温晚姐……”
　　　　温晚盯住她的眼睛，“我也不瞒你，剧组那边本来是打算找我来演的，可惜我档期实在排不开，但是我看这角色不错就存了些私心先来问问你，如果你没兴趣或者……比较介意的话，就当我今天什么都没说过。”
　　　　见莫菲低头不语，温晚也不催她，反而是问起了站在一边的林妍，“妍妍，我下周是不是有个访谈的通告？”
　　　　林妍翻出随身携带的小记事本翻了翻，“嗯，下周二，还有五天。”
　　　　温晚歪歪头问莫菲，“小朋友下周二还在不在b市？”
　　　　莫菲还没反应过来林妍却已经明白她在做什么打算了，“这……不太妥当吧。”
　　　　温晚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不解，“嗯？”
　　　　林妍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出口的话点到为止，“莫菲现在毕竟还没有什么作品，冒然上这种节目可能会招来很多质疑……”
　　　　温晚拍拍自己的头，露出个笑容，“也是，是我考虑不周了。”
　　　　薄薄的几页剧本很快就翻到了底，心绪纷乱间其实也没看进去多少。
　　　　莫菲知道，温晚确实是在为自己考虑的，甚至她在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自己的自尊，体贴地不想让自己有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
　　　　此刻她心里的感觉太复杂，复杂到她自己都没办法理清楚。
　　　　她机械性地把剧本又翻回了第一页，就着低头的动作似乎就能掩饰掉脸上纠结的表情。
　　　　不知道等了多久，温晚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的声音里依旧带着笑意让人不觉间就能轻松几分，“觉得不合适或者不想接也没关系呀，小朋友你可别不好意思说，以后还有的是更好的机会呢。”
　　　　见莫菲依旧低着头，温晚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正想说“那我还是把它推掉吧”，莫菲却忽地抬起头看向她，眸光潋滟，“谢谢温晚姐，我想试试。”
　　　　温晚愣了一下，“啊……那好，我等下就联系剧组那边。对了，你们在b市这边的戏份什么时候结束？”
　　　　莫菲想了想，“下周四或者周五，还要看拍摄时的具体情况。”
　　　　温晚已经拿出了手机，随口应了句，“嗯，那和他们商量一下，尽量在周四之前安排试镜。”
　　　　打开手机通讯录，还没找到那边剧组相关负责人的号码就被莫菲拦住，“温晚姐……”
　　　　温晚停下手上的动作再次看向她，“怎么了？抽不出时间去试镜吗？”
　　　　莫菲有些迟疑，“参加试镜的时间倒是没问题，可是……”她顿了顿，“可是《恒温》那边戏份也还不少，如果再一心二用地准备这个的话，我怕……”
　　　　温晚笑了起来，她没有马上回答莫菲，却是转头对林妍道，“我这边没什么事了，也不需要人照顾，妍妍先回去吧，有需要的话我再打电话给你。”
　　　　林妍应了一声，从善如流地很快离开了病房。
　　　　眼前的温晚依旧在笑着，却让莫菲莫名地有些紧张起来。
　　　　温晚轻轻巧巧地就从莫菲手里抽走了剧本，“哎呀你别这么严阵以待的样子，难道我的表情很凶吗？”她说着竟然真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看莫菲的神情有些放松自己反倒又认真了几分。
　　　　“莫菲，你是个专业演员。”她说。
　　　　莫菲好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又好像还是有些迷茫。
　　　　温晚也不心急，放缓了声音道，“以后更多的时间里，你根本不可能一段时期里只有一样工作，专注是好事，但如果在一段时间只做同一件事，这不叫专注，这只是能力不足的表现。”她说着把剧本重新放回了莫菲手里，“不管是现在的《恒温》还是以后的其他什么，拍戏的时候你当然要专注，拍戏前的准备工作也当然要做好，但是莫菲，你仔细想想，你真的就没有时间去准备其他了吗？”
　　　　莫菲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到没有翻开的剧本上，沉默了许久，“我……”
　　　　温晚的声音里有鲜明的鼓励意味，“如果这叫一心二用的话，那么莫菲，你得学会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
　　　　莫菲轻轻地“嗯”了一声，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神似乎坚定了许多，“我明白了，谢谢温晚姐。”
　　　　温晚效率极高地在十分钟之后就和剧组敲定了试镜的时间和相关细节。
　　　　试镜日期就定在三天后，莫菲上午在《恒温》剧组没有戏份的时候。
　　　　温晚时间、地点、联系人等相关信息一一写好递给莫菲，“回去也交给你助理一份，到时候稍微早一点出门，别迟到。”她又看了一眼字条上的时间，“就是时间好像有点儿紧，看来今天回去就要准备了。”
　　　　莫菲点头，“嗯，那等下我就回去。”
　　　　这话说完莫菲还没有动，反倒是温晚动作利索地从病床上下来走到窗边拉上了帘，好像是要换衣服的架势。
　　　　莫菲赶紧也站起来，“温晚姐？”
　　　　温晚已经脱掉了宽大的病号服上衣，穿着个小吊带在病房里绕了小半圈才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我本来就没什么事，素素非得瞎紧张，医生也就跟着说要留院观察一天什么的，现在反正她已经走了，当然要跑路啦！”
　　　　莫菲有些迟疑，“……这不好吧？”
　　　　温晚已经相当迅速地换好了衣服，“没什么不好的，我真的没事啦，小朋友你也不忍心让我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医院躺一晚对不对？”
　　　　……莫菲发现，眼前这人用撒娇的语气说话真是让人相当没辙的事，她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一句“好吧”就这么脱口而出。
　　　　温晚笑着主动揽过了她的手臂，“走吧走吧，都快中午了，咱们先一起去吃午饭吧。”

　　☆、第21章

电影《恒温》正式杀青，或将定档贺岁档。
　　　　莫菲是在回严素家的路上看到这条新闻的，不禁有些发懵。
　　　　记得当初进组的时候虽然没有人明确说过但是大家言语间的意思都是都市剧后期相对耗时较短，如果顺利的话差不多在11月就可以上映，当时还有人打趣说干脆就定在11。11算了……
　　　　没多久田恬就把车停到了严素家门口，不忘提醒她，“三天后咱们可就又得出发了，到时候我早上八点在这儿等你。”
　　　　莫菲很快下了车，“嗯，辛苦了，这两天你也好好休息休息吧。”
　　　　正是傍晚的时候，莫菲以为严素应该还没回来，想着时间有限晚上就简单做一点饭菜吧，拿钥匙开了门却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沙发手里拿着个平板在看着什么的严素。
　　　　她听见了莫菲的声音很快放下手里的东西，“回来了？”
　　　　莫菲拖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上前，“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严素却没有回答，只道，“上楼换件衣服吧。”
　　　　莫菲应了一声，拖着行李上了楼，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飞快地跑下了楼，正想说“咱们一起去买菜吧还来得及做点简单的”就看见了让她吃惊得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幻觉的一幕：
　　　　严素，正系着围裙，从厨房，端菜，出来。
　　　　莫菲忍不住伸出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确认真的并非自己幻视时候一时间都忘了要过去帮忙，就这么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把几个菜全都端上了桌。
　　　　把盛汤的大碗也端过来之后，严素解下了围裙顺手放到一边，转过头才看到莫菲，“站那儿干嘛呢，过来吃饭了。”
　　　　莫菲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哦”了一声，依旧是怔怔的模样走到桌前坐下，怔怔地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这都是你做的？”
　　　　严素看她这模样倒是笑了起来，“怎么，偶尔下个厨这么让你惊讶？”
　　　　莫菲何止是惊讶，她都觉得自己简直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严素拿起筷子自己先夹了一口菜，“其实我的手艺也还可以，而且这饭菜也没下毒，你可以不用这么严阵以待的。”
　　　　莫菲也拿起筷子，夹了离自己最近的菜……
　　　　居然，还不错。
　　　　她其实并没有怀疑过严素会做饭这件事，毕竟要不然这么多年她是怎么活过来的。但她也确实是没想到，严素的手艺似乎并不输给自己。
　　　　而在此之外更让她心旗摇曳的是，她想她知道严素今天为什么会下厨做这顿饭。
　　　　还记得自己上次回来的时候她说，中午公司有工作餐，晚上随便做点儿什么凑合一口也就是了。
　　　　而今天……
　　　　她是知道自己要回来，大概也是从或者其他什么人口中知道自己是几点的飞机，算好了时间，亲自下厨做了这顿饭。
　　　　片刻后，一个空酒杯被推到了自己面前，严素拿起一边醒好的红酒给她倒上半杯，“虽然只是女二，不过总算也是第一部戏，恭喜杀青。”
　　　　莫菲和她碰了碰杯，忽地觉得鼻子有点酸。
　　　　第一部戏，第一次杀青。
　　　　就算只是女二又如何，这部戏对她的意义，到底是不一样的。
　　　　最好的感觉，大抵也不过是在最想庆祝的时候，身边有人陪你庆祝。
　　　　而且，是用你最喜欢的方式。
　　　　如果严素今天带她出去吃一顿丰盛的晚餐或者送上一份精致的礼物，莫菲想，她大概也会觉得非常开心非常幸福。
　　　　但是，严素却是亲手为她做了一顿晚饭。
　　　　不张扬不奢华甚至不够丰盛，清清淡淡的却让她暖到心里。
　　　　已经……不是用“幸福”这样的词就可以形容的了呢。
　　　　莫菲仰起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的时候，她的眼睛里亮亮的，“谢谢你，严素。”
　　　　许是因为酒喝得太急，莫菲的双颊被染成了淡淡的红色，眸子里也泛着水汽，看上去……竟是让人完全移不开视线。
　　　　严素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掩饰一般地轻咳一声，“没什么。”
　　　　莫菲更加来了兴致似的给自己重新倒了大半杯酒，执起杯子在手里摇晃摇晃，脸上的笑意愉悦又狡黠，“今天真的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开心。”
　　　　看着她异常满足的笑容，严素竟渐渐有些恍惚，她忽地在想，在某些方面，这孩子真的和温晚一样。就比如现在，看到她这样笑着，就会让自己觉得，想把一切最好的，全都给她。
　　　　吃过饭已经七点多了，莫菲自觉自愿地收拾了桌子又拿着一叠空盘子到厨房刷掉。
　　　　严素靠着厨房的门站着看她，“你新接的那个戏怎么样了？”
　　　　她说的是《胭脂玦》，角色就是之前温晚推荐莫菲去试镜的那个女三号，据说试镜时导演和编剧在场，都很满意莫菲的表现，不仅导演当场拍板定下了角色，甚至据说编剧当场表示要回去修改剧本给女三加戏。
　　　　莫菲打开水龙头开始冲洗已经刷干净的盘子，她知道严素并没有介意还是解释了一句，“当时温晚姐告诉我有这个机会试镜之后因为时间太紧我联系了琳姐但是她一时也抽不开身过来，我本来没抱太大希望也就先没告诉你，没想到居然真的成功了。后来琳姐也说，好在现在工作还不多，以后遇到这种事必须得提前安排。”
　　　　严素不禁失笑，“谁问你这个了，我是问你剧组那边情况怎么样？”
　　　　莫菲回过头，“那边在《恒温》还没杀青的时候就已经开拍了，我三天后正式进组。剧组告诉我的是10到12天的拍摄时间，即使再有意外半个月时间怎么也够了。”
　　　　她把冲洗干净的盘子一个个擦干收进壁橱里，“在b市的影视城取景，我和田恬已经定好了时间，三天后一早就走。”
　　　　严素点点头，“嗯，我看了相关的新闻，这个电视剧不错，你好好拍。”
　　　　等到把厨房也全都收拾好，莫菲才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飞快地跑到楼上，没多会儿又跑下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严素，“正好最后几天在香港拍嘛，晚上出门的时候买的。”
　　　　严素接过来看了看，是c家的唇膏，和自己平时用的色号有些不同但又差异不大，“怎么想起来买这个？”
　　　　莫菲示意她打开包装，“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去香港，就想多少也要买点儿东西嘛，虽然知道你什么都不缺但是正好看见这个就买了，比你常用的稍微浅了一点点，显得年轻。”
　　　　严素作势斜眼瞥她，“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莫菲迅速地闪出了她的视线，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直到晚上洗过澡躺到床上，明明已经很累了却又根本就睡不着。
　　　　红酒的后劲很足让她微微有些晕眩的感觉，前前后后也不过三个月的时间不到，她的生活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难得的是，所有的变化，都是朝着好的方向。
　　　　躺了好一会儿依旧没有睡意，索性拿起手机想要刷下微博，结果刚刚解锁就是好几条微信消息挑出来，除了一条是田恬发来的之外其他都来自温晚：
　　　　“小朋友听说你们今天杀青啦。”
　　　　“是今天就从香港飞回去吗？”
　　　　“这段时间也辛苦啦，回去可以先好好休息一下。”
　　　　“《胭脂玦》剧组那边通知你什么时候进组啊？”
　　　　“是在b市影视城拍吧，我们之后也还有镜头会到那边取景哦。”
　　　　“到时候去探你的班啊。”
　　　　“这部片子的女主是肖雯你知道吧？虽然不是一个公司的但是我跟她的关系还不错，她人很好，要是万一在剧组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问她。”
　　　　这几条的时间都临近，然后是两三个小时后发来的一条语音。
　　　　莫菲点开，温晚略有些不满又带着些促狭的声音很快传到耳边，“小朋友你干什么呢，不会一直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