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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求亲一百次-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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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 张顺德内心就更是愧疚难当,连带得耿家一家子都生出愧对亲家的心情来。
可不,回去前耿秋梅特地拉了妹妹到墙角说话。
“少安不在; 亲家公又这样,亲家母还得时时照看他; 袁家的重担一下压到你身上了……都怪你姐夫!这阵子他也不可能杀猪了; 我让他时常过来帮你们劈劈柴挑挑水,家里没个壮丁不行的。”
“姐!”
耿秋月回握住姐姐; 心中有许多惶然许多委屈,不知诉说与谁。
“听姐的,体力活你一向干不来,嫁到袁家这些日子也没多干粗重活吧?让你姐夫帮着分担; 也算让他赎赎罪。等少安回来了,我再和他一块来,专门向袁家向少安请罪。”
秋梅一番话说得秋月再也没了气,她实际也气不过来,心思着急自家那口子尚且不够,还有个身体大恙随时病危的公公,她顾不上分心去责备谁。她只盼着,袁少安那死人能早些回来,好叫她安安心心过日子。
“姐你不用太担心,我没事。眼下还是农忙时节,像今儿一大家子过来这一早上,该耽误多少事儿了。少安的事,也不能全怪姐夫,你怀着身子不能老把这些事压在心上,对孩子不好。”
“我省得。只是你也别太累着自己,凡事还有娘家人,有啥事就过来大伙一块儿商量。”
“嗯!”
人生无助艰难的时候,有亲人在旁支持,是比自己独自扛下苦难要幸运的。耿秋月苦于无法立即见到袁少安平安归来,又安慰于自己的至亲时刻给予的帮助与支持,心酸的同时并不感到生活无望……
不幸的是,当日傍晚,终于等来刘望喜带回的消息,一瞬间改写她充满期盼与希望的心态。
刘望喜并非是个十足十的愣小子,他的袁大叔躺在病床上满心焦虑着期待听到他带回的好消息,可他带回来的分明是糟糕透顶的消息,他可不能当着病人的面一股脑说了,那是冒险,稍有不慎将会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因而,刘望喜在袁家院外,与袁氏两婆媳说明了一切。
重重打击,当娘的袁氏一个踉跄险些站不稳,一旁的耿秋月何尝不是如遭雷击,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她们实在无法预料,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陈公子身上,却事与愿违,非但未能整明白少安的事,还且连累了陈公子自己也深陷泥潭……
苍天呐!
陈公子不是贵人就不是贵人吧,少安一时半会儿救不出来她们有心理准备。可是可是,何苦因为此事还把陈公子给搭进去了呢!叫她们一家如何有脸面对那义气善良的年轻人!
“望喜,陈公子这件事你先瞒着,谁也不要说。要是有人问起安儿的事,你也不要多说,这趟去城里辛苦你了,今晚留下来吃饭吧,我和月儿还想再听听安儿的情况。”
刘望喜神色疲倦,很想回去歇息,可眼前这婆媳俩心碎的模样着实令人不忍拒绝,便应了,随她们入院去厨房。
要谈的是袁少安的现状,自然不能给少安她爹听见,因为有足够心理建设的袁氏与秋月听了,已是厚厚的冰霜蒙上脸,若是再给那病者加一道刺激,真保不齐会出啥状况。
刘望喜说:“县衙大牢真不是人呆的地方,又脏又臭,乌漆麻黑的,他们睡的牢房有只木板床,垫着稻草睡,少安她……”
略一停顿,对面两人凝神倾听着,刘望喜不再犹豫,继续往下说了:“少安被关在有一个死囚的牢房里,是个很恐怖邋遢的男人。”
“甚么?!”
婆媳二人异口同声,惊诧喊出来,随即双双按下心绪,压低声音,担忧不已:“怎么就安排跟死囚放一块儿了呢!这……安儿她会不会有危险?而且她是个女儿身,这要是万一被发现了……”
“娘!”
耿秋月制止了袁氏,却停止不了自己也翻江倒海的复杂思绪。天呢!袁少安!你这么倒霉是招了哪方的孽!
眼看着两个女人伤神崩溃,刘望喜大手一挥给了自己一记嘴巴子,急忙解释:“不是,婶儿,嫂子你们听我说完!少安一个被判两年的普通人犯跟死刑犯关一起是不合规矩的,我们出来之后陈公子就去打点了,交代他们给少安换间干净的单人关押,然后也安排了人送棉被衣裳和饭菜进去,她在里边呆着不会有危险的!”
那二人听了当下大舒半口气,剩下的半口,依旧游走在担惊受怕与纠结难忍间。
“她一个女儿身坐牢总是不便,不过有单独的一间,好歹强过跟个凶狠的男人住一起。望喜,少安她有让你带啥话回来没?”秋月安抚好抹泪的婆婆,抬首看向刘望喜问道。
“有!她说在牢里还好,让我告诉你们不用太担心。不过她现在还不知道陈公子的,恐怕也满心欢喜着能很快就出来了吧,唉!婶儿,咱们要不再跟村长商量一下,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把少安弄出来,她一个女的坐牢本来就不便,还得顾忌着不暴露身份,太不容易了。”
袁氏头疼得厉害,莫可奈何地摇着脑袋,悲观道:“今儿亲家一家过来,大伙儿商量了一早上,可不就在等你消息回来么。亲家公说城里有点人脉,但也没有到能帮我们救出安儿那么大的能耐,最多托人家三不五时去给安儿送点儿吃食了解近况……他是咱们村最有本事的人了,也只能帮到这里,我们妇道人家啥也不懂,更是没辙呀!”
“娘!”秋月的见解却是不同,她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您先别这样想,凡事总有法子解决的。少安毕竟是被冤枉的,陈公子都说有那么多个疑点,虽然他不能再帮忙了,那咱们为啥不自己去把案子查清楚呢!没有陈公子的身份权利,是困难更大,但只要是冤案,就一定有破口,咱们一定要为少安平反呀!”
够大胆的。
显然,耿秋月有胆识有见识,思想境界绝不是个安于相夫教子侍弄田地的普通村妇。然而话易出口,实事难为。这项重任,交给谁?可不是随便哪个人就能查案的。
“这事不好办,在凤凰村能挑出来的可靠的,非得你爹不可。可他是村长,如今又正是灾后和农忙的时候,大把的事情他还忙不过来呢,哪能央他再全心去管安儿的案子,村里人该怎么说咱们两家……”
也是。即便耿老大亲自出手,也不见得就能顺利找出证据给袁少安翻案。他们不曾深入剖析,本案已是把陈公子都给连累了,种种疑点表明官府那边并不是公正严谨对待此案,若是换一个背景不足够强大的,结果很难不是又一场空空期待,或者更甚是,再搭几个人进去。
“那咋办呀!总不能就干等着劳什子贵人出现吧!都不知有是没有,梁大夫算不准呢要是!”
刘望喜累了累了,大口鼓着一嘴饭菜,烦闷不堪。这一句,换来的也只是对面二人重重一叹。
怕不真是算错了吧,哪来的贵人?上哪儿去找能救少安出狱而绝不会累及己身的人?莫说袁家耿家,整个凤凰村也找不出哪家有那么大本事的亲戚朋友哇!
讨论不出好主意来,只是知晓了袁少安现状的袁氏两婆媳终于能暂且松一松心神。当前要务,是稳住病床上的人。
“放心吧叔,少安现在很好,只是暂时在牢里呆着。她的案子陈公子那边已经在奔走调查了,不晓得啥时候能救少安出来,不过他的能力咱们都该相信才是!所以呀,叔你要好好养身子,等少安回来。”
袁家主屋中,少安她爹半依在床头,自己端着药碗,一口气灌下去一碗苦臭汤药,放下碗来抬眼看看床前高大的年轻人,微颔首,满脸欣慰,
“嗯,好!你这孩子辛苦了,瞧你累的,赶快回去歇了吧。”
“那袁叔袁婶,我先回去了,明儿再过来。”
“诶诶!好孩子!”
……
刘望喜与两位袁氏通过话后,决定这么安慰少安她爹。自然是无奈之举,好在病中的袁父不曾生疑,深信了刘望喜这一篇谎话,放下心来脸色也好了些。一旁伺候他用饭喝药的袁氏,心下又是宽慰又是纠结,有不安,有歉疚。
对这个至亲至爱的枕边人,她撒下一个又一个大谎。而那些谎言,总是难以弥补。
第106章 重担
袁少安是打死也没想到,自己倒血霉竟至如斯地步。陈世杰与刘望喜离开后; 她满怀期待着能早日离开这暗无天日的牢笼; 却是未能如愿。不仅如此; 换房关押那事; 仿佛没人提起过一样; 她在牢里坐着针毡般等了一日又一日,愣是毫无变动。
唯一值得安慰的; 被褥衣物倒是送了进来,好歹不用担心冻死在牢里罢!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唉!
然而; 悲中取乐的袁少安却不知,她在牢里的死法; 可不止冻死这一项。
狱友牛大哥自那日疯狂勒着她威胁办事之后,三不五时便会提一次,叫她莫要忘记约定; 出狱后为他了却心愿。可日子越往前走,袁少安依旧待在此地全无即将脱困的迹象; 他的心情就越发狂躁。
今年秋后他便要人头落地; 姓袁的小子若是不能在那之前出狱,他的心愿就赶不及完成。原本无望他便无需多想; 谁想后来突就燃起了希望,而这点点希望却又一下子再次变得渺茫……反反复复,他就如被人抓心挠肝似的难受。如此,就全是姓袁那小子的错了!
于是; 心情不好的杀人犯,时不时就欺负人,吓唬人,乐得消遣。那个被整得缩紧脖子苦哈哈时刻防备状态的人,一日赛过一日的担惊受怕,一日比一日身心憔悴,总觉日子熬不到头,心里头拔凉拔凉的。
想家,想爹娘,想媳妇儿,想逃跑,想死……
不错,提心吊胆在牢中熬了几日,袁少安最最担忧的事情发生了。这将她近日来所受打击的程度,推向顶峰——她的身份被姓牛的发现了。
几日来,不是憋到实在憋不住,袁少安绝不宽衣解带解决问题。她已用了万分的小心,把问题留到对面人翻身睡去之时,在角落借着视线遮掩与光线遮掩快速解决。
可惜万分的小心,敌不过日复一日的险境重重,换不来小小的一份安心。她在某次小解完毕提裤子起身时,一转头发现对床人坐在床上直勾勾盯了她,那双眼中的内容是她再也不愿回想的复杂。
不确定对方究竟看到了多少,少安心下直打哆嗦的同时,面上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勒紧裤腰带,拍拍手,脚上轻轻一拨,将尿壶挪进床底去,扬起尬笑,
“牛大哥你醒啦,还没到时候吃饭,再睡会儿呗呵呵……”
原以为能装装样子蒙混过关,岂料该来的还是来了,对方直截了当:“你是女的?”
怕甚么来甚么!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清晨,雾气缭绕中的天色很是混沌,勤劳的村民已陆续起身劳作,不谙世事的孩童欢乐笑闹声穿过院墙传入隔院,为沉郁多日的某家院子带来丝丝恬淡生息。
院子的主人之一,新过门不久的少妇,耿村长的二千金,挽了高高的发髻,身上是少见的素色半旧外袍,手中端了洗脸盆,晨间寒露侵透单薄的身子,杏眼微闪,炯炯亮色的眸光与略带些红肿的眼眶及色度清晰的眼底形成鲜明对比。
的确,几日来她一夜未能睡好。一方面担忧着公公的身体,一方面担忧着牢里吃苦的那人。再一方面,自己这几日终于深刻体会到勤勤恳恳干活的劳累与艰辛,体会到肩负一家子重担的那种压力,那种不易。
可是这些所有,都比不上那个人在她心中时时作祟而引发的,深沉的浓烈的,思念。
太想太想她,太担心太担心她。没有那个人,家里一团乱不够,她耿秋月更是吃不好,睡不香,夜夜不能寐。
她终于有所体会:思念一个人,可以到怎样刻骨的限度。
只是不知,那个人在牢中,日子过得如何,可吃得饱,可穿得暖,对家中情况是否心切焦急,是否也在想她……
心事翻转间,秋月撑着沉重的眼皮,打个哈欠,干涩的双眼瞬时润上几滴水渍,艰涩难忍得以缓解,一手挎着脸盆,快步去了厨房。
刷锅,倒水,生火,热水烧起来。刷锅,淘米,加水,上灶,引火,白粥熬起来。灶中火燃得正旺,秋月这才抽空舀了热水进脸盆,随后端到天井边洗漱。
秋月手脚麻利,热水漱了口,紧接着开始洗脸。当热乎乎的温度扑上脸,温热湿润的触感自手心自面部,顷刻蔓延至全身。大概,这是除冬夜的被窝、春日的暖阳及爱人的怀抱之外,最为令人舒适的感受。
舒适只是短短一瞬,许多事情等着忙碌,容不得她耿秋月流连于此或是思绪飞天,才拧干巾子倒了洗脸水进洗衣盆,婆婆袁氏撩开厨房的门帘入内,同样端了脸盆。
“娘您起啦,锅里水热着呢,快洗脸吧。”
“你起得也太早了,辛苦了。”
袁氏说话间,已搁了脸盆执起木勺揭锅盖了,看见同样在进程中的早饭,不禁满意点头,旋即于心间微微一叹。
想当初多么娇气的姑娘,如今起早贪黑的揽下大半家务活,大冷天儿的顶着寒意操劳这里那里,叫她这个当婆婆的省心不少,可空出更多时间去照料病榻上的人。
袁氏话不多说,端了水回房去伺候丈夫洗漱,再出来打自己的洗脸水时,粥已滚,锅盖微揭,灶中柴也已抽了大半出来留小火闷着。而原本在厨房忙活的耿秋月,此时已然出了院子,去养猪场。
少安不在,娘还得贴身照料爹,作为袁家一份子,她不单要承担更多的家务杂活,全家人赖以生存的产业,合该也由她暂且接管。
小厨房的小水缸正好剩下一担水了,费半天劲全数倒入大锅,提过来的米水也一并倒进去,两勺米糠加进去,随后生火加柴。做完这些,秋月直起腰来拍拍手,马上拖了小木凳坐下去,开始切猪草,拌鸡食。
锅是好锅,柴不算是好柴。现今烧的这些还是前阵子洪水淹过的,近来天气不算晴朗,家中烦忧忙碌众多,更是无人有心思打理它们,是故每每费工夫点着火让它们艰难地燃起,伴随的还是一大波呛鼻青烟。
忍着逼人泪目的浓烟,秋月坐在灶口边看火边忙活,锅中水沸时,烟雾夹着水汽弥漫,整间厨房从外看起来跟走水似的。
再由着潲水沸腾一小会儿,秋月才抽薪熄了火,提起盛鸡食的木篼出到院中搁下,而后到鸡舍开门放鸡。
关了一整夜饿了一整夜的鸡们悉数冲出屋子奔向食物,只得一只老母鸡静静趴在窝中一动不动。秋月凑近了看看它,难得勾起丝丝好心情。前两日,终于凑了十几枚鸡蛋给它孵。
“好好窝着,等你主子回来你得领着一窝崽子迎接。”秋月喃喃念了句甚么,很快改了话,“不对,你主子要早点回来,赶在你孵出鸡崽之前回来才好!”
母鸡自是不会搭理她,依旧安安静静窝着。秋月望着它默默出了一会儿神,旋即回神退出去,回到厨房开始动手盛潲,挑起来沉甸甸的大半担子,起步晃悠悠,多走几步便顺畅了些。而多走几步,已然到达目的地。
“呼……”
入得猪舍放下担子,秋月准备稍稍歇一口气拍一拍肩脖,只刚呼吸一个来回便作罢,决定速战速决。顶着反胃的烘臭气味,热腾腾的两大半桶潲水快速分匀,毫无闲暇与兴致欣赏大家伙小家伙们的进食画面,立马提了桶逃出了猪圈,回到厨房一通大喘气……
然而,那点潲水哪里足够喂饱几十头猪,锅里剩下的小半担及地上一簸箕猪草,还是得送进去的。
认命。收拾收拾把锅中潲水搜刮干净,猪草也一股脑倒进去,秋月深吸一口气,再次挑起一担子,踉踉跄跄地入了猪舍。
唉!袁少安呐袁少安!我是真闹不明白,对于喂猪这件事,你怎会那般的热衷?!
秋月便是如此,一边暗自嘀咕着,一边快速喂了猪。而喂猪之后,便是惯例的铲猪粪。她接手袁家猪圈这些日子,已是把家中这项产业的管理流程逐步熟悉下来。
大体不就是:拔猪草——煮潲——喂猪——铲屎——拔猪草——煮潲——喂猪——铲屎,隔三差五换一换草铺,若是按正常的流程,还得加一项,称猪卖。
切切实实参与到其中,强忍着不适艰辛劳作数日后,耿秋月才算真实地对袁少安的日常劳作感同身受。她惊叹,那个娘娘腔,太有担当。相比自己从小的娇生惯养不爱劳作,那人,实在是个勤劳务实的家伙,是个年纪轻轻凭一己之力撑整个家,甚至毫无怨言甘愿付出的能人,了不起的女人!
于是,她就为自己一心只顾享福的懒散愿望感到羞愧。
她耿秋月,何其肤浅!何等无知!她耿秋月,何德何能!
怀着种种交织复杂的情绪,秋月喂过猪铲过屎,把猪圈收拾得干干净净,完事后徒然生出的自豪感让她不再关注自己身上多臭多脏,满心的念想就是袁少安回来时,惊喜的目光与赞叹的言辞。
没错的,她要那个人不论何时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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