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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切，不是我能决定。
　　但是，莫名地，我看着却不舒服。
　　刚开始，她跟一些男生玩虚拟情侣，让我跟着喊师公。我乖乖的喊了，心里却酸酸的。这种酸我不知从何而来，只知道对师父有种独特的占有欲——只愿自己是师父最亲的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不过，秉持着一贯对师父的尊重，我从来不敢置喙什么，都是师父喊说什么就说什么，师父喊做什么就做什么，对于她的爱人，我无比尊重。酸涩地尊重。
　　只是，我有些欣喜地发现：她让我喊“师公”的，并不是同一个人，很多时候她今天跟一个男生玩儿虚拟情侣，让我喊师公，我还没来得及酸，他就已经跟另一个男生玩起了虚拟情侣……
　　我虽欣喜她的不长情，却也郁闷她从不肯把那个最亲的位置留给我。
　　到了此刻，我才震惊地明白：原来，我一直想要的位置，是距离师父心房最近的最亲的位置！
　　也就是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已经不满足于只做她的徒弟，而是想做她的……爱人。
　　这个觉悟让我震惊，也让我害怕。
　　作为一个从小被家人管束得很严的乖乖女，我对网络上的虚拟是有一种本能排斥的。所以，交网友已经是我的极致，我绝不允许自己网恋！
　　网恋啊，面对的人不在眼前，你根本不知道对方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有什么背景，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那么那么多的现实阻隔，只怕根本走不到一起。就连三次元认识的大学恋爱，也会有许多在毕业后分手，低头于现实，更何况只是一场网恋？！
　　更何况，这世上还有什么，是比心上人不在身边更痛苦的？
　　没有人在身边，只有对着网络的虚空Q。Q对话框，天啊，这样的恋爱，谁能承受得起？！
　　而最最重要的是——师父跟自己一样，是女生啊！！
　　女女，在2005年末，可是不敢宣之于口的禁忌之恋……
　　步云菲深觉自己是一个普通俗人，只怕玩不来那么时尚的感情。所以，在认清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后，便开始给自己洗脑，让自己不要多想，不要有非分的期待。
　　然而，还没等她自我催眠出来，师父那边又有新动向了。
　　是的，师父又如往常一样，换了网络情侣。
　　但是，这一次，她的网络情侣，换成了女生。
　　原本，在网上玩得好的女生互相亲热叫老公老婆，没什么大不了。可是，师父有了那女生后，突然发生了性格大转变。不再跟别人卿卿我我嘻嘻哈哈开些有的没的玩笑，而是反复强调自己有老婆了，是一个专一的人。
　　一如当初带着我见亲友团一样，师父把那个女生带进了亲友圈，跟所有人都欢喜地介绍：“嘿，这是我老婆！”
　　这是她之前所有网络情侣从未有过的殊荣。
　　而这介绍，又跟当初介绍“这是我徒弟”不一样。带着明显的暧昧的娇羞。
　　当作为亲友被介绍的时候，我心里瞬间酸了……那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酸的心酸。
　　我不傻，看过那么多爱情故事，也写过那么多影评书评，我知道陷入爱情中的人是什么样子……
　　我很肯定，师父，遭遇了爱情。平生第一次。
　　而让她遭遇爱情的，反而，是一个女生。
　　所以，这一次的酸前所未有：原来，她是喜欢女生的，只是，不喜欢我。
　　原来，她是真的可以爱上一个网上的人的，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十年前的爱情。突然，想写一幕戏中戏了。

☆、第127章　戏中戏（下）

　　爱上一个人很容易；　放弃一个人很难。
　　纵然知道对方心里的人不是自己；　我还是会有所期待——毕竟；　我曾是她最亲的人，只是，那只是师徒之亲；　而不是那个最特殊的灵魂之亲。
　　我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活得特别痛苦。
　　以前；　我跟她在一起总是很开心的，可是；　自从自己有了那非分之想；　便再也不快乐了。更多的；　只是酸楚。
　　看到她跟别的男的在一起，我酸楚。
　　看到她跟别的女的在一起，我也酸楚。
　　其实；　很多时候我并不是误会；　她本身就有一种能力，让身边的人都喜欢她。所以，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她都一路丰收。
　　或许，是因为她天生就有一种让人亲近的气场吧。我不是一个能随便跟人亲近的人，可是，我很容易就觉得跟她很亲近，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
　　仿佛；　她就是这世上我最亲最亲的人，让我想永远占有那与她最亲热的位置。
　　或许与我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所以，我的愿望总是很难实现——她有情侣、有姐妹、有兄弟，有特别特别铁的朋友。每一个，都与她很亲很亲。
　　那段时间，是我最迷茫无助的时间。我犹如困兽，在自己的情绪里画地为牢，总也走不出去。兀自挣扎，却徒劳无力。
　　最终，我没有办法，开始戒网。
　　我还清楚的记得，那是2006年。那时候，我还没有手机。所以，只需要不去网吧，就可以不用再接触她了。
　　我称之为，“戒网”。
　　任何事，凡用到“戒”字，想必结果都不会太好。因为那是自己与自己的**在做斗争——这也是无数女生控制自己的食欲减肥，却反弹得更严重的原因。
　　自己的**就是潜意识里的自己。没有人可以与自己斗……即便是赢了，也已残缺。
　　那时候，我就那样自己与自己斗，咬牙不肯上网去见她。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为了彻底杜绝自己的心思，我傻乎乎回了乡下的老家，以为那样就可以被迫断绝网络一段时间——乡下没有网吧。
　　就算到今天，我也还清楚地记得那段断网的日子。。
　　确实，我真的做到了，没别的，只因为乡下没有网吧。可是，那却是我最焦躁的一段日子。
　　焦躁、不安、心里猫抓猫挠，那是比痛苦还要痛苦的痛苦的吧？
　　因为，你在痛苦的时候，起码是活着的，你能感受到痛苦，也能感受到那一个个痛苦的日子在自己生命里划下痕迹。可是，那焦躁不安的日子，我却几乎没有活过……
　　每一天，我都在跟自己的**作斗争，每一天，我都在数着时间过去，默数着自己已经离开网络多久，而电脑彼端的你，会不会奇怪，会不会不习惯没有我的陪伴，会不会想我……
　　就那样天天胡思乱想着。人跟自己的家人住在一起，心却根本不在那里。不关心家人，也不关心自己，同样不关心身边的现实世界。我只想着时间快点走啊走、日子快点过啊过，这样我就能断很久的网，让师父想我……
　　其实，如果是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再做那样的事。因为在如今的我看来，这世间再也没有比浪费日子更要不得的事了。人生苦短，能跑能跳能享受美食能打扮又头脑清晰的日子，也就那么几年。每一天，都必须要活着啊。
　　任何对生命的亵。渎，最终都会得到报应。
　　所以，后来我也受到了惩罚。上天对我不知珍重的惩罚。
　　断网了一个暑假，师父确实想起了我，并且，她应该很想很想我，陆陆续续给我的Q。Q邮箱写了好几封信。
　　我师父是一个很懒很懒的人。她只负责撩，却从来不管善后。因为她很懒。所以，我见过最多的情节，都是她被人哭着喊着追逐，而她自己却经常在累了后突然沉默，让对方再也得不到回应。她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自己累了。
　　所以，她其实是大众意义上的“渣女”吧。跟“渣男”一个意思。
　　说出去或许没人信：她撩过那么多男男女女，却从未给人写过书信或者邮件——那是2006年，情书和电邮还正盛行。
　　她，是真的很懒。包括她当时所谓疯狂迷恋的那个网恋女友，也一样不能让她静下心来为其写只言片语。
　　我，算是头一份。
　　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所以，她在最后一封信里写：妈。的！你再不出现，以后就滚出劳资的世界！以后你就当我死了得了！！
　　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融化了。
　　心疼加感动，无法形容。当下，就回了她的邮件。
　　发完那邮件，我惴惴不安，等着回复。为了怕错过师父的邮件，我几乎一整天一整天都是在网吧过的，2006年的网费不贵，一块钱一小时还充XX元送XX元，一个通宵更是只要五块钱，那在那时候称为“包。夜”。
　　十七岁的身体特别年轻，即便是白天晚上都在网吧蹲点，也一样没病没痛不毁皮肤。
　　终于，等到第三天，我收到了师父的邮件，先是痛骂了我一顿没良心，然后弱弱地表示其实我消失后她突然没人说话了，习惯性每次上线都第一个敲开我的Q。Q头像，这段日子没有了我，感觉上网都不正常了，所以干脆没上网了。一般好几天才上一次，所以收到我邮件晚了。
　　我并不介意她收到邮件晚，反而很高兴原来自己的断网对她影响那么大！
　　带着十二万分的激动和羞怯，我终于与她恢复了建交，以最初的方式，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们又成了最亲热的师徒。
　　不过，有些事发生过就是发生过。
　　从那之后，我们又多了一层关系，便是情侣。
　　是的，网络情侣。
　　那是2006年，网恋还不普遍，社会也没有这么四通八达。无数人告诉我们网恋没有好结果，可是我们还是惴惴不安又激动地开始了。
　　从此，我成了她名正言顺的女朋友。
　　在我们玩的那个虚拟社区，很多女孩子都会跟自己的闺蜜组cp，认证【结婚】。所以，我们认证【结婚】刚开始也只被看成是闺蜜间的亲热。
　　可是，我并不满足于被这样看。
　　或许是因为天生的自卑，或许是缘于这段感情本身就没给我足够的安全感，总之，自己作为正牌爱人的身份不被承认，我就心里不爽。总觉得闷得慌。
　　尤其，看到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男女女跟她亲热调笑！
　　是的，我不止要防女人，还要防男人。她有前女友，还有前男友；有结拜的哥哥，还有结拜的妹妹……那些人里，喜欢她的很多。这并不是我的误解。还有些，虽然对她没那份心思，但却喜欢拉着她陪，尤其是女孩子——她是男友力爆棚的那种，很会哄女孩子，也能怜惜女孩子，更会撩女孩子。所以很多女孩子愿意拉她陪自己，有什么烦心事也很喜欢跟她吐槽、然后求安慰，甚至，有的女孩子心情不好会喊她陪着一起上通宵网……她居然都一一应承。
　　最让我受不了的一次，就是有个女孩感冒了，给她发短信撒娇：“三姐，我会不会死？”然后就各种装可怜求安慰……
　　而这个女孩，甚至还要求我师父短信必须秒回，若回得不及时，她就要生气——而她生气后，我师父还颇为伤感地告诉我，说她这个妹妹因为她没有及时回短信不理她了。
　　可是，我的短信她都是不秒回的啊。
　　甚至，这个女孩还曾在我跟师父聊天的时候，拉她去说自己的悲伤心情，并且让她陪自己通宵上网……连我什么时候下线师父都不知道。
　　而最最不能忍的是，我还在无意中发现，师父居然对她曾经喜欢的那个女孩留言：我爱你，一直爱着你。
　　留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已经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当时整个人都爆炸了，哭着闹着要分手。
　　她哭着挽回。
　　我居然答应了。
　　于是又开始了旁观她哄别的女孩的日子，并且开始频繁吵架。直到有一天，我又看到了她对另一个女孩留言“我爱你”……
　　最终，哭哭闹闹，终于分手。
　　这场感情里，我基本已被伤得体无完肤，许久许久，都回不过神来。
　　分手之后，我离开了那个大家一起玩闹的虚拟社区，甚至一度断网一年。再度回归网络，却是早已换了心思。
　　也不知是为了报复、还是为了放纵，疑惑为了纪念，我开始以她的姿态出现在网络。模仿她说话，模仿她做事，甚至，模仿她调。情……我用新的ID在新的环境，开始撩妹。
　　这个时候，我才慢慢发现：那些女孩子，确实美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美好。
　　我居然开始理解，理解师父当初的“花心”——确实，每个女孩都有自己的好呢。
　　在那一刻，积年的委屈突然烟消云散，我居然开始理解了“花心”，也成了一个“花心”的人。
　　我不记得那段时间我在网上到底撩过多少妹子，我也不记得那段时间我到底付出了多少感情，但是，我承认，每一个与我相交的女孩都很美好，在相交的那一刻我是真的喜欢。
　　当然，那时候的喜欢，已经到不了当初对师父那样的程度——或许，一个人一生可以爱很多人，但那种刻骨民心乃至迷失自我丧失理智的爱，只有一次。倒不是因为那一次的感情最深，而是因为人会长大，会自我保护。经过了那样一次倾其所有后的遍体鳞伤，我们就会自我保护，不会让自己再陷入那种境地……于是，不可避免，多了一些现实与权衡。
　　所以，那之后我在网上撩过的妹子，从未想过真的在一起。
　　我对她们的感情是真的，但只停留在网上。我再也不会像对师父那样，拼了命想跟她现实在一起，拼了命地考研去她的城市。
　　感情是相互的，我在感情中藏私，那些妹子自然知道。后来也就渐渐淡了。一个一个，清醒后，退圈。
　　我内心是愧疚的，却也无能为力，因为我已经不可能像对师父一样去对任何一个人。如果能跟她们发展，也挺好。可是，我不会再为了去实现那个发展，付出太多努力。
　　于是，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下去。因为那些被我撩拨的妹子是无辜的，她们未经世事，她们青春正好，凭什么要经受我的感情风暴摧残？
　　于是，我也退圈，开始写文。
　　写一个一个，我跟她们的故事。
　　于是，我进了一个叫“晋江文学城”的文学网站，注册笔名，开始写我们的故事。那些故事千奇百怪，可是每一个故事里，都有一段投射的感情，那是我想要纪念的清纯。
　　只是，我不再结识新朋友，哪怕是文友，亦不愿再结识。所以，大家都知道，晋江的古言第一大神是没有基友的。
　　很奇怪吧，写了那么多年文，却没有基友。
　　因为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孤独。并非刻意，而是享受。投入一段感情，需要捧出自己的一颗真心，而我的心，早已包裹上一层一层的茧子。
　　我才二十六岁，却已经失去了整个青春，也耗完了所有情感。
　　剩下的时间，我只能像一个老人一样，安静地坐在夕阳里，写着带着自己烙印的故事，一直写。
　　直到有一天，我与那些女孩的故事写完了，我不再写百合，而是开始换个笔名写言情。
　　人生活在世上，总要考虑一些世俗的东西，比如住房穿衣吃饭，比如钱。而言情的赚钱路，比百合明朗得多。
　　我是一个对现代社会阅历很少的人，家境很一般，接触不到太多恣意张扬的时尚青春，也从未见识过真正的衣香鬓影，再加上，我一路就是读书读书，从小学读到大学，再读到研究生，都是被关在象牙塔，对外面的社会知之甚少。而研究生毕业后，我干脆全职写文，同样也接触不到社会。
　　所以，我选择扬长避短，避开了写现代文，而是一溜儿的古文——作为一个只擅长读书的书虫，我相信自己在古文化上的造诣。
　　一来二去，没想到，自己成了所谓的晋江古言第一大神。
　　这样的荣光，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我还是很感激。
　　只是，当我天天敲字敲字，将自己的心安稳放了几年后，我终于开始蠢蠢欲动——我想，或许我还可以再爱一次。
　　刚好，此时晋江退出了真人穿越系统，我便报了名。
　　我想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可以再抢救一下：）
　　“这，就是我的全部故事。”我对萧冷玉说。
　　萧冷玉半晌无话，许久，才问：“那你师父呢？你们后来还有联系么？”
　　“没有了。我把我社区和□□的用户名密码都给了她，换掉了一切联系方式。她根本联系不上我。虽然有无数个夜里，我发了疯一样想联系她，但是我宁可拿小刀来割自己，都不愿再回去联系她！”即便隔了经年，说起那段几乎癫狂的自残岁月，我还是心有余悸。
　　萧冷玉眼泪有了一丝心疼，犹豫着，拉过我的手：“割在了哪里？还疼么？”
　　“早不疼了。好几年过去了。我是无疤痕体质，那些伤口都愈合了，连痕迹都看不到。”我半是轻松半是苦涩。作为一个女孩，有这种体质是好事，一点疤痕也无。可是，却终究有些苦涩呢，那些曾经癫狂若斯的青春，竟是连一点痕迹也留不下。
　　一切，就像被风吹走的一场梦。
　　萧冷玉想必也想到了什么，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