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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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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梗概(1)
1925年,湖南醴陵。杨氏家族有三个子女,长子杨立仁是个教书先生,沉稳多谋,绵里藏针;在广州读书的女儿杨立华独立而有主见;小儿子杨立青生性顽劣但勇敢正直。杨廷鹤作为一家之长,坚持中国传统的“家国”观念,不求子女大富大贵,但求他们能团聚在自己身边,并成长为对国家的有用之人。
立仁与立青虽是亲兄弟,但关系并不融洽。立仁受革命思潮感染,准备暗中行刺在湖南巡视的北洋政府要员。立青偷拿立仁的枪支玩耍走火,误伤了少年林娥,更使得刺杀计划提前夭折。立青察觉到立仁的意图,主动独揽罪名,却对立仁只顾自己的念想而不管全家的安危愤恨不已。官方的深入调查几乎让行刺计划曝光,杨廷鹤多方斡旋才免去了立青的罪名,将大事化小,可是立仁和立青均已无法在老家安身立命。无奈之下,兄弟俩先后离乡背井前往广州,各自发展找寻前途。
立仁通过杨家世交楚材介绍成为黄埔军校的参谋教官,而立华早已是广州国民政府的机要人员。立青对前途一片迷茫,在立华的介绍下,他先后认识了国民革命###级人物董建昌和共产党籍黄埔政治教官瞿恩一家。在他们的帮助下,立青凭借超强的绘图技艺顺利地考入黄埔军校。学习期间,渐渐成熟的立青将瞿恩视为人生导师,并对瞿恩的妹妹瞿霞产生了爱慕之情,还与范希亮、穆震方等三期六班的同学结下深厚的情谊。经过“东征”的战火洗礼,立青已显示出优秀军人的潜质,然而国民党在黄埔发动的“清党”行动让他痛苦地举枪对准了自己的人生导师——瞿恩,瞿恩对立青表示理解的同时给予了他重大的人生启迪。事件平息后,立青第一次因“主义之争”而慎重思考对自己未来道路的选择。此时,立仁已步步为营踏入国民党政治核心圈。瞿恩与立华在广州本是互相倾慕的对象,但因政治理念不同而未能携手同行,立华暂别是非之地前往莫斯科学习。杨氏三兄妹姐弟因政治见解产生分歧开始貌合神离。远在家乡的杨廷鹤续弦已故发妻之妹梅姨,再度生下女儿立秋,并举家迁住上海准备安享晚年。
在瞿恩等共产党人的领导下,上海第三次工人武装起义艰难取得成功,而国民党指挥北伐军乘虚而入窃取了胜利果实,立仁接受秘密任务筹谋针对共产党人的更大阴谋,不久“四一二”事变爆发,瞿恩、瞿霞等人遭到追捕。随军驻守上海的立青,因看不惯残忍迫害共产党人的行为,脱下北伐军服,与瞿恩一齐秘密离开上海。瞿恩再一次对迷惘中的立青进行了共产主义思想的启蒙,并为他指引了人生的方向,介绍立青加入中国共产党。从此,立青由一名优秀的职业军人向一个信仰坚定的革命军人转变,先后参与了南昌起义、整编农民武装,反围剿等重大军事事件,逐渐成熟成长为一名我军的高级军事人才。
立仁是中统驻上海的情报长官,而他的对手恰恰是瞿恩、瞿霞等转入地下的共产党人,还有调来保护我党地下组织安全的特科人员立青。立华结束莫斯科的学习回到上海后,作为国民党内的民主派人士继续为国民政府服务。立青与立仁之间经历了数次险象环生的正面交锋,立华不愿看到自家兄弟同室操戈,安排特殊渠道护送我党核心领导前往中央苏区,以此作为交换,要求瞿恩让立青离开上海到中共的后方工作,瞿恩被迫答应,同时深深地感觉自己与立华已渐行渐远。
小说梗概(2)
瞿霞在执行任务时不慎被捕入狱,瞿恩忍受巨大的悲伤和痛苦,接受组织上新派来的助手林娥,继续开展地下工作。林娥的公开身份是中统驻上海情报部门的电报手,她出色的工作技能和特殊的身世吸引了立仁的注意。立仁向林娥表达爱慕之情,可林娥早已芳心暗许瞿恩,巧妙地拒绝立仁并和瞿恩秘密结成夫妻。林娥利用身份的便利和立仁对她的器重,为我党的地下工作做出了卓越贡献。由于叛徒出卖,我党在上海的地下工作遭致严重冲击,瞿恩和林娥身份暴露,不得不抛下刚出生的幼子辗转中央苏区。立华主动收养了他们留下的幼子取名费明,杨家上下包括立仁在内,都对费明的成长倾注了大量的爱护和心血,希望上一代
的矛盾能在他们这一代消解。
反围剿失败,瞿恩在掩护林娥和其他战友转移时不幸被捕,瞿恩宁死不屈,牺牲前他为从未谋面的儿子留下了一封带血的家书,家书在立华的协助下化名上报发表,既表达了对儿子的思念和期望,也彰显了他坚守信仰的革命立场。立仁奉命对瞿恩行刑,他与范希亮等黄埔军人在瞿恩的最后一刻为其安排了黄埔礼遇。
1936年西安事变后,国共两党展开共同抗日的第二次全面合作,立青作为警卫人员随中共谈判代表团前往南京。瞿霞获释参与中共的谈判工作,气节未改但性情大变,她对立青不再如过去那般亲密,显露出些许疏远之意,令立青颇为神伤。杨家人10年之后难得团聚,立青和范希亮等黄埔三期六班的同学也终于能在战场以外再次把酒言欢,并重申班规:“钢刀归钢刀,同窗是同窗!”。
抗日战争爆发,立华安排杨家举家迁往重庆。立青作为八路军团长在前线奋勇杀敌,因为卓越的军事领导才能又被调到抗大培养我党的军事干部;立仁则一直在谍报战线上辛勤奋战。在延安,瞿霞嫁给了立青的黄埔同窗穆震方,立青大受打击。瞿霞和穆震方极力撮合立青与林娥,两人虽互生好感,但因为瞿恩和瞿霞的影子,他们之间犹豫着始终捅不破这层窗户纸,直到林娥被派去重庆工作的那一刻主动向立青表白,立青的生命又开始融合了新的意义。立仁与林娥在重庆相遇,国共两党情报人员并再次配合侦听日军的电台,保护重庆人民避免日军疯狂的轰炸的同时也为打击日军航空队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立青教导出的抗大“连长班”贯彻发动群众的政治主张,从无到有地发展起了数千人的抗日武装,并联合老班长范希亮立下了卓越的战功,但是范希亮在战斗中壮烈牺牲。
“皖南事变”令国共关系再度陷入微妙、紧张的境地,立青受组织上委派前赴重庆保护情报工作的安全。立青与林娥在重庆完婚,也得以与家人再度团聚,但与立仁又一次在感情和事业上站在了对立面。立青合理、出色地完成了安保和护送电台等任务,在与立仁的暗自较量中更胜一筹。
抗日胜利后,内战一触即发,立青接受组织安排前赴东北负责我军的军工生产保障工作,而立仁还有他的另两位黄埔旧同窗早已随装备先进的军队对东北发起了进攻,兄弟俩没有在正面战场相遇但依然继续着相互之间的较量,立华则把杨家接回了上海居住。解放战场上,国民党军队失道寡助,从盛气凌人转而兵败如山倒,立青也从军工生产保障转到了一线战场。立仁则在撤退中狼狈地回到上海,准备和国民党政权一起退逃台湾。初长成人的杨立秋对国民党的反动统治深恶痛绝,一心向往共产主义革命,她瞒着家人成功前往苏区,用自己的文艺才干支援苏区的文化建设。
1949年上海解放前夕,杨廷鹤病重去世,他一生所盼的家庭团聚最终未能实现,立仁带着立华和全家人远渡台湾。立青作为共和国功臣回到上海准备投入新中国的建设,他带着林娥、立秋等人到父亲杨廷鹤的墓前拜祭。杨氏兄弟姐妹随时代变革历尽分分合合,此刻虽隔海遥望,但依旧期待着血浓于水的民族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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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1)
“三国战将勇,首推赵子龙,长坂坡前逞英雄;还有个张翼德,当阳桥上登,咔嚓响连声,喝断了桥梁,吓退了百万兵,他是英雄第一名!”
“一!二!三!四——”
直系军阀的士兵们荷枪实弹,步伐整齐划一。排头的士兵吹着铜号、敲着军鼓;街两旁挤满看热闹的百姓,士兵的队伍从他们面前经过,人来疯似的,军歌更加嘹亮、步伐也更加有力,仿佛一定要在这醴陵城留下他们骄傲而坚实的脚印,就连队伍中三名被五花大绑的土匪的脚步都踏着军歌的节奏,显得万分质朴。
人群中,一个青年,看上去文质彬彬,穿着长衫,转身走进临近的茶楼。
兵荒马乱的日子里,人们对政治都格外敏感。“又捉了三个,那个高的就是刘老黑,哥老会的大头目!”队伍还没走远,就有茶客忍不住议论起来。
“官军都咋了,这般卖力捉匪?”另一个茶客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有大人物要来!”说这话的茶客有些骄傲。
长衫青年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邻座的男子凑过来,对之拱手:“杨老师?”
长衫青年答道:“是我,杨立仁。”
男子坐下:“我就是周世农。”
“哦,你就是闻名江湖的周……”周世农赶紧以手制止住立仁,四下张望后,对立仁说:“那是以前的诨号,如今我是给革命党做事。”
立仁点点头,接着说:“我原以为你虎背熊腰,八尺身长,络腮胡须,短衫下插两把盒子炮。”
周世农指指窗外,笑了笑:“如果是那样,被捉住的就不是刘老黑,而是我周世农了!”立仁也跟着笑起来,对自己之前的想象有点自嘲。
周世农切入正题,悄声告诉立仁,湖北的督军萧耀南刚被北洋政府任命为三省巡阅使,隔天就要来巡视地方。此次,他是领了广州革命党的将令来到这里。
立仁很好奇:“不会是汪兆铭吧,革命党领袖中我最服他了,人生得英俊,胆子也大,敢刺杀摄政王呢!”
周世农说:“比汪精卫还要资深,具体是谁,你就不要打听了。直接的联系人是你的同学楚材,他向我们推荐了你!”
周世农还告诉立仁,楚材去年从美国回到上海,现在在广州。
“哦,他也参加国民革命了?”
“凡有为青年都讨厌庸人气息,崇尚一天等于二十年的革命风暴。”
“我杨立仁也是革命的信徒!”立仁坚定地回答。
正如周世农说的那样,在这个处处弥漫革命硝烟的大环境下,凡是有为青年,谁不希望自己的青春可以和革命、可以和保家卫国联系到一起呢?这个本是教书先生的杨立仁也不例外。
周世农接着问道:“你父亲杨廷鹤早年随陈其美东渡日本,读过士官学校,回国后一度官至南京中枢军咨府厅长,没错吧?”
“我看不出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立仁不解。
“不,这与我们有关系,老子英雄儿好汉呢。怎么样,令尊一向还好吗?”
立仁如实回答:“家父早就不带兵了,隐退醴陵,在家集攒他的瓷器呢!”
“湖南籍将领,就这脾气,当初趋新趋得很疾,如今守旧也守得很凶。听说,他与即将到访的三省巡阅使是故交?”周世农的目光灼灼地看着立仁。
杨家宅院内,杨廷鹤正戴着老花镜端详手中的一只青釉瓷花瓶,他的身后架上,满是当地出产的各类瓷器,琳琅满目。
“他姨……”杨廷鹤对着外面喊道。
好一会儿,一个女人颠颠地进来:“什么事呀?”
这个女人,看上去年近三十,体态丰腴,杨廷鹤的妻子在世时,她管杨廷鹤叫姐夫,如今她是杨家几个孩子的后母,在杨府,人称梅姨。 。 想看书来
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2)
杨廷鹤问梅姨立仁去哪里了,他是让立仁去郑家瓷窑把盯梢的一只釉下五彩扁豆双禽瓷瓶拿回来,却半天不见儿子踪影。
梅姨说,她哪知道立仁会去到什么地方,姐姐留下的孩子个个对她横眉冷眼,就在前天,立青就因为梅姨用了他们母亲生前的热水袋,就一天都没给她好脸色看。
听到梅姨跟自己唠叨起立青,杨廷鹤立马关心起立青来,让梅姨把立青叫来。
“我的老爷,你可千万不敢再为我训你的宝贝儿子,你训完了,他对你不敢吱声,对我可就……你就息事宁人吧。廷鹤啊,别惹事,一个家外头看着过得去,也就行了,我也不图个什么。听话,啊……”梅姨说着,用手抚摸着杨廷鹤的头发。
杨廷鹤和梅姨说的立青是杨家的小儿子,此时,他正顺着街巷向一个制图社飞奔而去,一脸的兴奋。
制图社内,魏大保正认真地低头忙于晒印图纸,立青破门而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魏大保没抬头,不紧不慢地问:“怎么样?看清楚了吗?”立青张大嘴巴,依然直喘粗气,他抄起旁边的杯子,大口地喝起水。
魏大保提高了声音:“是青衣吧?”立青抹一把嘴巴:“什么青衣啊?是花旦!”
两人争论起来,立青突然问:“你说的是小红杏吗?”
“怎么不是,她那身段儿我熟,穿了一水红旗袍,两只膀子跟嫩藕似的,旗袍的开衩到这儿。”魏大保说着,用手指指自己的大腿根,“大腿全露着,晃眼!”
立青恍然大悟,知道自己对错号了。魏大保告诉立青,这班戏子要在祠堂那边住几天,大概是因为三省巡阅使来了,备着给唱堂会的。立青哪有心思听大保描述,进屋取来一只木箱子,从内取出光学测量仪。
“我的天哪,你要干吗?”魏大保惊讶。
“快,快搬梯子!”杨立青指手画脚。
魏大保大呼,光学测量仪可是师傅的眼珠子,五百两银子买来的东洋货,怎么可以拿去看戏子的大腿根子呢?立青可管不了那么多,心意已决,他非看清楚小红杏的旗袍是不是开衩开到腰上不可。
见大保不肯搬梯子,立青干脆把梯子搬来推到大保手上,说了声:“还废什么话,赶紧!”转身冲出院子。
魏大保无奈地架着梯子跟着跑。
一前一后,两人飞奔,立青在前胳肢窝里夹着光学测量仪,魏大保在后扛着梯子。到达目的地,立青指挥大保架好梯子,他顺着梯子爬到了高高的屋檐上。
墙内,戏班子正在排练,板鼓声、胡琴声,夹杂着吊嗓子的女声。立青循声找去,找准位置后,举起光学测量仪。“啧啧啧,还真是小红杏呢!”立青满足地点头。
大保在下面,左顾右盼,焦急万分。
立青继续窥视,嘀咕着:“看看看,杨宗保在给穆桂英捶腰呢,这流氓……”突然,他停住自言自语,镜片里,杨立仁的身影出现,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在戏台周围溜达,目光里却透着警觉。
“他怎么会在这里?”立青凝神地看着。
镜片里,立仁的身影突然消失。立青踮着脚努力地寻觅着,突然,脚下一滑,两片瓦掉落下来,立青一下子摔倒,手上的光学测量仪飞了出去,掉在屋顶上,翻滚着越过屋檐,砰地摔到地上,霎时间,魏大保口中的“师傅的眼珠子”摔得七零八落。
魏大保走到测量仪前,两眼直直的,面如土色:“完蛋了!完蛋了!”
……
杨立青和魏大保顺着墙根走着,他们被师傅开除了。 。。
人间正道是沧桑 一(3)
反正是被开除了,立青干脆来个理直气壮:“开了就开了,那老家伙本来就碍了我爹的情面,可不就油瓶碎了满地找碴?”
“别充硬气了,你爹能饶了你?”
“也就十五军棍,打完了,咱也就不欠人情了!”说完,立青吹起口哨,自顾自地丢下大保,走到前面去。
两名脚夫抬着一乘滑竿经过,滑竿的帘子被撩起,一女子坐在当中,好奇地眺望家乡街道。魏大保眼尖,认出这个女子正是立青的姐姐立华。在大保看来,立华是个美女,她的美美得正派,而小红杏也美,却美得邪分,如今因为那邪分的美丢了饭碗,心中真不是滋味。
滑竿颤悠悠地拐弯离去,魏大保两步赶上闷头闲逛的立青,拍拍立青肩膀,打趣地说:“立青,你小子还真有贵人相助的命呢!”立青奇怪大保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你回家就知道了!”大保越发神秘。
杨家宅院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厨子们把菜一样样端上桌,梅姨讨好地说,这些菜都是自己精心为立华准备的,立华礼貌性地表示感谢。杨廷鹤、立仁也坐在桌前。见立青还不回来,立华又问了一遍,杨廷鹤让大家可以吃饭,不用等立青,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地向门外张望。
“立青少爷,你可回来了!”立青懒洋洋地迈进杨府,没待他反应过来家中为何张灯结彩,用人就迎上前。
立青问用人:“谁在那儿呢?”
“回少爷,是大小姐,她今儿从广州回来了!”
“姐姐,她回来了?”
“还不快进去,问你都问了好几遍了!”
立青方才意识到之前魏大保所谓“贵人相助”的意思,他远远看着堂屋内的欢声笑语,却没有挪动脚步,放着平日里,要是姐姐回来,他一定会兴奋得跳起来。可今日,想到自己被开除的事实,他还是有些胆怯,深呼一口气,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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