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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要换在以前，倒也没什么。可在确定秦寻真是个靠谱的审神者，且对本丸很“负责”还很爱护刀剑后，别的刀派心里就不是滋味了。
　　“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姬君……”今剑抱着胖成一坨的猪崽，略显委屈地说道，“为什么后来的粟田口却比我们得宠？”
　　“得宠”一词一出，三日月宗近的嘴角一抽、手一抖，差点没把猪饲料整盆扣在今剑头上。
　　刀剑会亲近人类在所难免，但用“得宠”来区别审神者喜欢那振刀，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粟田口很会照顾人啊！”爱染国俊感慨，“但是我们也很会照顾猪崽啊！”
　　“是啊，一期殿会办事，三日月也会啊。”今剑幽幽地看了三日月一眼，“明明你是天下最美之剑，可……”
　　三日月保持微笑：“明明都是养猪，可爱染国俊的猪崽就比你的更健康呢！”
　　今剑：……
　　笑面青江挥舞着锄头种地：“明明都是太刀，可一期殿就比三日月殿更得宠呢！”
　　三日月：……
　　“本丸以后会有更多的刀。”笑面青江撩起长发，“现在不找存在感，以后可就更难了。”
　　“粟田口霸着姬君快半个月了，姬君以前还会来猪圈看看，现在却只窝在天守阁了。”
　　“就像今剑说的，明明是我们先遇到的……你们甘心把这么好的审神者往外推吗？”
　
第15章　第十五把刀
　　刀，由人类锻造，淬于烈火，沐于热血，搏杀于战场，韬光于岁月。从诞生至消亡都贯穿着“人”的影子，故而亲近人类，是他们的本能。
　　刀，可以是凶兵利器，用以伤人；可以是信仰象征，用以服人。
　　刀之一生，在于得遇一位明主，共生存，同荣辱，臻于武道之极限，攀向通天之高峰。或安天下，或善其身，这是刀最崇高的理想和最渴望的归宿。
　　三十年前，刀剑付丧神应运而生，可三十年后，他们初心依旧，但人类却逐渐地忘记了本真。
　　谁还曾记得他们昳丽的外皮下，是刀的本质？
　　谁又能明白他们的傲骨和尊严，容不得践踏？
　　他们是刀，是利器，会给予弱者守护，也会为了强者心折。
　　经历过好坏，尝尽了冷暖，诸多的阅历让他们明白，眼下的第七任审神者实力卓然、品性靠谱、本心坚定，堪为主君。
　　既如此，不争一把，似乎不妥。
　　作为一把刀，他们也想被强者握于掌中，挥舞搏杀。
　　只是，当本丸中的刀剑越来越多后，主君挑选趁手兵器的范围会更大。真到了那一天，怕是被主君摸上一把的机会也没有了。
　　“姬君是一位强者。”笑面青江看得通透，“你们见过灵力溢出、差点撑爆本丸的审神者吗？”
　　几振短刀纷纷摇头。
　　“是啊，没有……”笑面青江眯起眼，青绿色的发丝随风而动，“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在想，如果被这么强大的审神者握在手里，会是一种什么感觉？”
　　“真想被她使用一次呢。”
　　“握住我，劈开重重阻碍，与溯行军交战。哪怕只有一次，也值得回味一生。”
　　笑面青江深吸一口气，像是预料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表情略显陶醉。
　　只可惜，他这话一出，几刃的脸色顿时有点五彩缤纷，其中尤以三日月的脸最黑。
　　【握住我，劈开重重阻碍，与溯行军交战……】
　　【哪怕只有一次，也值得回味一生。】
　　三日月：呵呵，确实值得回味一生啊==
　　当下，三日月宗近忽然绽开最温柔的微笑，犹如昙花盛开，风光无限：“是啊，真令人心驰神往呢，你要不要去试试？”
　　“姬君整日见惯了粟田口刀派的军装，或许审美疲劳，会对你更感兴趣。”
　　“万一你真成为了姬君的佩刀呢？”
　　“你也说了，想被强大的审神者握在手里啊……”三日月的言语充满了蛊惑性，“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
　　笑面青江放下锄头，定定地注视了三日月一会儿，似乎在揣摩什么。
　　片刻后，他说道：“试试可以，三日月殿能帮我拦住粟田口吗？”
　　“哈哈哈，当然。”三日月露出了和蔼老爷爷的温吞表情，“你只需要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就好。”
　　说着，三日月拍了拍今剑的肩膀，笑道：“去告诉粟田口的短刀们，姬君今日想吃最新鲜的刺身，各种食材都要一些，让他们去万屋抢购。”
　　“然后去请一期殿来我这里，就说……我想和他叙叙旧。”
　　他和一期一振同为平安京时期的名刀，曾分别是一对夫妻的佩刀。有这层渊源在，不愁请不到刃。
　　“青江殿，加油啊，极化短刀的速度可是很快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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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面青江，作为一振刀时曾斩杀过凶灵厉鬼。
　　因此，他对灵力和魂魄的感知较别的刃强上许多。
　　当秦寻真的灵力溢满整个本丸的那天，所有刃都在感慨姬君的强势，唯独他透过表象，感知到了在璀璨灵光之下——那潇洒肆意、无所顾忌的灵魂。
　　充盈着天地般的强大，掠夺了他的视线，蛊惑了他的神智。想要靠近，想被选中……
　　怀着莫名忐忑和期待的心情，他难得收敛了不太正经的本性，来到秦寻真的面前，诉说他的请求：“大人，请使用我。”
　　时间是上午十点半，地点是天守阁的办公室，人物是她和一振刀子精，环境是一张办公桌、地板文件躺椅和卧室的床。
　　外加一句“请使用我”……
　　秦寻真手一抖，钢笔在文件上划歪了一道：“……男人，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讲真，祖传染色体的强大之处她深有体会。
　　她的总裁爹走到哪儿都能迷倒一堆女人，风流债无数；她当了总裁后走到哪儿都能勾来一票男人，烂桃花不少。
　　烦不胜烦。
　　万万没想到，来到新世界，也逃不过家族血脉の诅咒吗？
　　秦寻真不禁陷入了沉思。
　　笑面青江欠身，更郑重也更诚恳地说道：“大人，作为一振刀，想被你使用。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被你握在手里吗？”
　　哦，原来是拿他砍瓜切菜啊，虚惊一场。
　　比起拒绝下属的求爱让他心神俱伤造成工作上的失误，抡起他砸两下还能让他心满意足的活计她还是会干的。
　　秦寻真微笑：“当然。”
　　在笑面青江惊讶又喜悦的神情中，秦寻真将他带到了外间的空阔处。那里，备着几个常见的训练木桩。
　　“准备好了吗？”
　　“嗯。”笑面青江解下佩刀，正准备递给身边人。
　　“不后悔吗？”
　　笑面青江坚决道：“不会！”
　　下一秒，秦寻真一手搭上了他的肩，一脚杠翻了他的腿。在天旋地转之中，笑面青江发现世界倒转了过来，而他却被姬君提在手上。
　　等、等等，哪里不对的样子？！
　　不是应该使用他的本体吗？
　　“风来吴山——”
　　……
　　手入室内，长发凌乱、衣衫破碎、充满了被凌虐感的笑面青江抱着本体刀，默默地窝在角落自闭。
　　在他背后，莺丸苦口婆心地开解道：“想开一点青江殿，姬君也不是故意的，她用刀从来都是那个样子。”
　　笑面青江充满幽怨的语气响起：“什么叫作‘从来都是那个样子’？”
　　“你不知道吗？”莺丸一愣，“第一振被姬君这么使用的刀，是三日月殿啊！”
　　笑面青江：……
　　三日月殿你真是太过分了！
　　不就是说你不如一期殿得宠吗？你居然这么坑我！
　　但不知为何，一想到三日月也被姬君这么抡过，内心竟然无比酸爽，噫？！
　　“呵，我明白了。”笑面青江忽然起身，撩起蓬松散乱的头发，浑身散发出妖艳贱货的味道，“莺丸殿，三日月殿那次是‘重伤’吧？”
　　莺丸：“是啊。”
　　“而我，是‘中伤’！”笑面青江继续道，“看来刀老了，果然不行了。我，迟早会成为姬君最行的兵器！”
　　莺丸：……
　　你还没被虐够吗？
　　笑面青江有没有被虐够只有他自己知道，但，是男刃就不能说自己不行！
　　也不允许别刃说自己不行！
　　作为斩鬼之刃，笑面青江可不是佛刀，三日月坑了他一把，他怎么着也得坑回去。
　　但他尚未想好该怎么坑三日月，三日月就已经主动上门了。
　　“看到青江殿同我一样，我就放心了。”三日月宗近微笑，“不知现在，青江殿可还想成为姬君的佩刀？”
　　笑面青江：“自然，三日月殿不行的事，我不能不行啊。”
　　“那么，需要我帮你将心意转达给姬君吗？”三日月温柔地鼓励，“相信姬君会感动于你的真诚，并时刻带着你，很快，你就能比一期殿得宠了。”
　　笑面青江：……
　　我现在不想听到“得宠”这个词==
　　“传达心意这种事，自然得由我亲自来说才行。”笑面青江道，“同样都是太刀，三日月殿比一期殿管得更多呢。”
　　“哈哈哈，老刀总有操心处。”三日月开始插刀，“我来这里，是为了提前恭喜青江殿啊。”
　　“啊？”
　　“姬君打算随军出阵去战场看看，为了以防万一，总得有趁手的兵器啊。”
　　三日月叹道：“而我和你，是唯二被姬君使用过的刀，且还成功地活了下来。”
　　笑面青江：……
　　“由于我当初是重伤，而青江殿是中伤，足以证明青江殿比我更‘行’啊。”
　　“所以，姬君派我来询问你的意见……”
　　“看你并不排斥，还以成为姬君的佩刀为己任，我就安心了。”三日月拍了拍笑面青江的肩膀，“此去战场，还请青江殿多多保重。”
　　“毕竟，青江殿比我‘行’啊！”
　　笑面青江顿时成了笑面轻僵。
　　……
　　秦寻真想要随军出阵是真，但要再度抡笑面青江是假。
　　她只是想问委婉地表达中伤了下属的歉意，决定带“小号”上阵升个级，开眼界见世面，免得对她这个上司心怀不满。
　　殊不知一番话过了三日月的嘴就变成了骗人的鬼==
　　于是，到了出阵的那天，她没见着笑面青江的刃影，只余爱染国俊充满歉意的眼神：“姬君，青江殿吃坏了肚子，不能陪您出阵了。”
　　“青江殿说，三日月殿作战经验丰富，很适合出阵。”
　　秦寻真点了点头，下属身体不适，上司必须体谅。故而，她准了三日月代笑面青江随行。
　　在队伍的最末，三日月宗近与众刃一一作别，顺便笑摸今剑的狗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不是不争，只是不想争。”
　　“你看，争起来没有对手，就成了天下最美之剑的寂寞。”
　　今剑：……
　　不知为何，特别想揍三日月==


第16章　第十六把刀
　　秦寻真第一次见到新世界的战场，入目唯余一片荒凉。
　　被鲜血浸透的土壤，被腥味覆盖的气息，被废墟压塌的断剑，被利刃贯穿的尸体……这里是三线战场的遗骸，主要由D级本丸二次扫荡、重点清理。
　　当她带着六刃刀剑步入此地，早已有三支队伍抵达现场。
　　他们分散在各处掀开断壁残垣，一为寻找幸存的活口，二为搜寻漏网的死敌。
　　偶尔，他们扒出半截肢体，亦或是一块烧焦的肉泥。
　　这本该让人尖叫的东西，他们却淡漠以对，只是根据尸骨上残留的灵力，来核对是哪个本丸牺牲的审神者。
　　一切像是黑白默片，井然有序地进行。
　　“死者是C172本丸的审神者，代号‘岛久’，男性，27岁。”一名审神者平静地阐述着需要记录的信息，“同队六刃刀剑全碎，他的本丸还剩53刃刀剑，需要新人接手，或是分配到别的本丸。”
　　另一人点开一块悬浮的屏幕，飞快地输入信息，发送到位。
　　“死者是C256本丸的审神者，代号‘清花’，女性，23岁。”
　　“同队六刃刀剑全碎，她的本丸还剩55刃刀剑，需要新人接手……”
　　这名审神者顿了顿，忽然叹了一声：“‘岛久’和‘清花’是新婚夫妇，这一条需要上报吗？”
　　另一人沉默了一会儿，道：“报吧。”
　　每一次战争总会带走不少审神者，可即使死伤无数，也必须有后继的人填补之前的空缺。哪怕前路是走向死亡……
　　秦寻真不语，只是将一切尽收眼底，也记在心里。
　　片刻后，她询问身边的三日月：“我记得刀剑的任务是守护历史？”
　　“是。”
　　“不是应该回归某个历史节点，去维护历史前进的方向吗？”秦寻真环视四周，“可我们身处的这个‘战场’，倒像是一个规模极大的废弃本丸……”
　　“这里确实是个废弃本丸。”三日月缓缓道，“姬君来时未查阅狐之助给的资料吗？”
　　秦寻真：“原来是来送资料的吗？可它朝我扑来的那刻，我本能地抬脚踹飞了它……”
　　“现在应该还躺在药研那里接受治疗吧？”
　　三日月：……
　　三日月只能解释道：“这本是个B级本丸，五年前被溯行军发现并遭到攻击，一夕覆灭。”
　　“因为总有溯行军来到此地，之后几年就成了战场之一。早先为一线战场，由高级本丸负责；现阶段为三线，主要交给C级本丸负责。”
　　“至于守护历史的任务，每个本丸都有资格参与，但主要负责的依然是B级及以上的本丸。”
　　秦寻真蹙眉：“为什么？”
　　什么任务都交给高级本丸，低级本丸还有活路？
　　“三十年前，任何本丸都能回到大型历史事件发生的节点，去维护正常的轨迹，铲除干扰历史的溯行军。”
　　“但自从有个本丸的审神者虐刀之后……”
　　“有一振刀再也无法忍受，拼尽全力回到了原来的主人身边，并更改了对方本该死亡的命运。”
　　“那是一场历史的浩劫，后世中本该存在的人和事消失了一半。”
　　“时之政府耗费了几年的时间才扭转了动荡，之后便给所有本丸分级，唯有心性达标的审神者和刀剑才能开启历史之旅。”
　　“而低级本丸，即使是‘远征’回到过去，也不过是换个地点清理战场而已。”
　　随着三日月话音落下，秦寻真也消化完了信息——
　　渣审虐刀、刀寻旧主、改变历史、时政血亏。
　　亏后心有余悸，愣是将本丸分成三六九等，结果好的更好，糟的更糟。
　　期间又怕“下九流”的本丸反噬，于是给予渣审，希望双方彼此折磨、互相消耗。
　　如此，恶性循环……真是蠢到极点的做法==
　　想归想，秦寻真还是加入了大部队，亲手清理战场废墟。
　　作为见惯了生死的大佬，她就算扒出惨不忍睹的尸体也毫无波动。
　　但，越是清理，秦寻真越是谨慎。
　　她从废墟中捡起一块刀剑碎片，交给了身边的骨喰藤四郎辨识。
　　不料骨喰藤四郎吃了一惊：“是极化的和泉守！”
　　极化刀剑碎裂、C级本丸审神者惨死、D级本丸却还在清理战场……
　　秦寻真轻声吩咐道：“骨喰。”
　　“是。”
　　“你们平时是怎么从战场回到本丸的？”
　　“完成任务后开启通道回归。”骨喰藤四郎说道，“通道能开三次，每次持续一分钟。”
　　秦寻真眯起眼：“难怪这些审神者惨死，原来是死也不愿开启回归的通道……”
　　“姬君？”
　　“吩咐下去，做好恶战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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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理了半边战场后，几名审神者终是累得不轻，只能停下来歇一歇。
　　他们倒没排外的情绪，还寻了干燥处招呼秦寻真一起，吃干粮啃糕饼，补充点力气。
　　只是片刻后，秦寻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仰头眯起眼望着空阔的高天——灰蒙蒙的一片，乌云沉沉，看不出异常也无别的气息。
　　“我有个问题。”秦寻真忽然开口，“这块战场主要由C级本丸负责对吧？”
　　“嗯，怎么了？”
　　“那么，如何确保D级本丸在清理战场时的安全？溯行军难道不会返回再战？”
　　“不会啊！”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鼓着脸，吃得像只松鼠，“击退溯行军后，会有人修补壁障的缺漏，能支撑一段时间。”
　　“既然能不断修补壁障，为何不一直修补，从而防御对方的侵略？”
　　“因为……需要诱饵。”少年咽下食物，语气有些沉重，“溯行军越来越狡猾了，几乎捉不到它们，只能利用废弃本丸引诱它们入内，再杀死。”
　　秦寻真冷笑出声：“所以，这个策略被循环利用了五年？”
　　“啊，是的。”
　　“你们还当自己是猎人了？！”秦寻真站起身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苍穹，“就算是个傻子！被反复骗了将近两千次，也该学会这个套路了！”
　　此话一出，少年不明所以，资深的审神者猛地警觉：“你的意思是……”
　　“还能是什么？”
　　“对方反将一军而已。”秦寻真道，“你们还没发现吗？谁上战场不带极化刀剑？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