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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代通俗演义-第10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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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也。杨森道:“现在的战局,是敌人在我军围攻之中,倘能扩大战线,还可支持,倘然局处一隅,岂非束手待擒?”别人早比你先知道了。刘湘又笑道:“那么,据子惠兄的意思,该当如何应付?”索性故意再问一句,妙甚。杨森道:“据兄弟的意见,可急派大队尾追,围攻成都,不出半月,定可攻下,全省战局可定了。”刘湘笑对袁、邓诸人道:“各位的意见如何?”还不说破,妙甚。袁祖铭道:“熊氏素善战守,这次退守成都,恐怕还有别的计较,以弟所见,宁可把细些,不要冒昧前进,反而中了他的狡计。”也只知道一半。刘湘又看着邓锡侯,想启口问时,邓锡侯早已起立说道:“老熊不是好相识,宁可仔细些好。”刘湘大笑道:“以我之见,还是即刻进兵为上策。”奇极奇极。袁祖铭惊讶道:“兄怎么也这样说?”我也为之吃惊。杨森道:“果然如你们这般胆小,省局何时可定,不但示人不武,而且何面见玉帅呢?”老杨可谓知恩报恩。袁祖铭怒道:“怎么说我胆小?你既然胆大,就去试试看罢。”杨森也怒道:“你料我不敢去吗?看我攻破成都,生擒熊克武给你看。”慢些说大话。刘湘见他们动气,连忙解劝道:“好好!算了罢。说说笑话,怎么就动了气?老实说一句罢,料事是袁君不错,战略还得要依子惠。”邓锡侯道:“这是何说?”刘湘笑道:“这是显而易见的。熊克武素称知兵,如何肯出此下策?我料他号称退守成都,暗地必然是把大军集中潼川,等我们去攻成都,却绕我们背后,袭我后路,使我们首尾不能呼应,必然大败,他却好乘势袭占重庆。熊克武之计,在刘湘口中说出。我们现在表面上只装做不知,径向成都进攻,到了半路,却分出大队,去袭潼川,敌军不提防我去袭,必然一鼓可破,这便叫做将计就计,诸公以为何如?”袁祖铭、杨森等都大服。议定之后,袁祖铭和杨森各带本部军队,向成都进攻,暗地却派邓锡侯替出他们两人,星夜袭攻潼川。
熊克武在潼川听说杨、袁领兵攻打成都,暗暗得计,正待打点出兵,去袭他后路,不料半夜中间,忽然侦探飞报,杨森、袁祖铭领着大队来攻,不觉大惊,急忙下紧急集合令,出城迎敌,走不上三五里路,前锋已经接触。熊军一则不曾防备,军心慌乱,二则屡败之余,军心不固,战到天明,杨、袁大队用全力压迫,熊军抵当不住,大败而走。杨、袁乘势追击,熊军慌不择路,抛枪弃械,四散奔逃。熊克武急急逃回成都,和刘、赖商议抵敌之策,正待集合反攻,忽然东北面枪炮声大作,杨、袁大军已经追到。熊克武急令赖心辉出城迎战,赖心辉虽则不甚愿意,又不好意思不往,军心如此,焉得不败?怏怏的领兵出城,只战了两三个钟头,便抵御不住,败进城来。刘成勋便建议放弃成都,熊克武知道大势已去,长叹一声,传令各军一齐退出成都。但懋辛在路上向熊克武建议道:“刘湘和杨、袁等,都在前方,东南后路空虚,我军不如径袭重庆,以为根据之地。敌军倘然大队回救,我军以逸待劳,可操胜算。”熊克武寻思除此以外,已无别计,便率领各军,径向重庆前进。
刚到中途,忽然前面一彪军队拦住,原来是邓锡侯奉了刘湘的命令,在此堵截。熊克武大怒,传令猛扑。两军开火激战了半日,邓军先占好了地势,熊军进攻不易,更兼远来辛苦,不能久战,邓军乘势冲击,又复大败而退,到了中途扎驻,熊克武请刘、赖、但、石、陈诸人到自己营中,向众作别道:“克武本图为国家宣劳,为人民立功,平定全川,响应中山,不料事与愿违,累遭败北,此皆我不能将兵之罪,决不能说是诸位不善作战之罪。现在大势已去,决难挽回,与其死战以困川民,不如暂时降顺以待时机。克武一息尚存,不忘国家,总有卷土重来之日。现在请把各军军权,交还诸位,望诸位善自图之!”其词不亢不随,颇见身分。众人听了这话,都觉十分感慨,竭力安慰。熊克武笑而不言。众人散后,次日早晨,正待出发,熊克武早已率所部军队退入黔边去了。盖熊氏此时,早已料定刘、赖不能一致行动矣。
刘成勋道:“锦帆熊克武字。已经单独行动,我们此后应当如何?”赖心辉道:“此时除了依锦帆的话,暂时降顺,也无第二个方法了。”但懋辛默然无语。良久,方握着赖心辉的手道:“我们也分别了吧。”奇绝。赖心辉惊讶道:“这是什么缘故?”但懋辛道:“兄等都可与敌军讲和,惟有我决不能和敌人合作,而且有我在此,和议决不成功,反害了诸公的大事,我也只有追踪熊公,率军入黔,以图再举的一策,其余更无别议了。”刘、赖再三挽留,但懋辛都不肯听,第二天便也率部退走,追会熊克武的军队去了。
刘成勋和赖心辉只得派人与刘湘去议和,刘湘大喜,当即允准,一面和袁祖铭等连名电致洛阳,报告战事经过情形。吴佩孚见川战已定,四川全省已入掌握,十分高兴,论功行赏,拟定刘存厚为四川督理,刘存厚有何功劳?不过以其资格较老,与自己又接近耳。田颂尧为帮办,邓锡侯为省长,刘湘为川藏边防督防,袁祖铭为川滇边防督防,杨森为川东护军使,写好名单,送到北京内阁。内阁见是吴帅拟定的,自然没有话说,当时便在阁议席下通过。不料杨森自谓功不可当,早以省长自居,纷纷调换全省行政人员,一面发电报告情形。曹锟恐怕此令一下,又要发生纠纷,便把命令搁了下来,不曾发表。吴佩孚苦心经营,牺牲多少军械军粮,杀害多少无辜人民,所得的一点战功,还是一个了而不了的局面,这却按下不提。
却说川中用兵之日,正闽、赣交哄之时,上回书中曾说孙传芳顿兵延平,蔡成勋连电告急,因作者只有一支笔,难写双方事,所以搁到如今,现在就趁着四川战事结果,抽出一点空闲来,向读者报告一番。原来孙传芳素以机变著名,自从得了福建地盘以后,积极训练军队,补充军实,一年以来,势力日见强大,数日以前,把军队集中延平,一时布满了疑云。也有说他谋浙的,也有说他侵赣的,累得浙江调兵遣将,忙乱非常。蔡成勋发电求救,神魂无主;就是福建的人民,也不知他葫芦内卖什么药。那王永泉也是个阴谋专家,见了他这种举动,十分猜疑,他的兄弟王永彝也再四嘱咐王永泉小心。这天王永泉正在公馆中和一班姨太们调笑取乐,忽然孙传芳微服来访,王永泉不知何故,吃了一惊,急忙整一整衣服,出去迎将进来,同到会客室里坐下。孙传芳笑问在公馆中乐否?王永泉笑道:“彼此心照不宣。”孙传芳也大笑,因把座位移近一步,低声说道:“弟已决定本月二十七日十三年二月。出发,福建的事情,此后全仗老兄一人维持了。惟军饷一项,务请老兄竭力帮忙百万之数,并在弟出发以前,筹集四、五十万,使弟可以支应开拔费用。彼此都是为国家办事,亏他有脸皮说得出。务请竭力,不要推却。”王永泉道:“兄可把所有各部军队,全都带了去吗?”问得恶,亦把细。孙传芳道:“这时还不能定。大概李生春、卢香亭两旅,可以暂留,助兄镇守省城,其余各部,非全都开拔不可,否则恐怕不够调遣。”说得不着痕迹。王永泉欣然答应。孙传芳大喜,又再三拜托,方才辞去。
王永彝听得这事,便问王永泉道:“不知道他抱着什么意思,怎么肯轻易放弃福州?”王永泉笑道:“福建事权不一,他外被群雄所困,内又见扼于我,伸展不得自由,所以想往外发展咧。”人言王永泉多阴谋善机变,然而到底不能识透孙传芳之机变,则亦虚有其名而已。次日,王永泉令财政厅尽量搜罗,凑集了四十万现款,解给孙传芳。到了二十六日,王永泉亲到孙传芳那里接洽移交各事。尚在梦中。读者将以为王氏必在此时,发生危险,不知在事实上决无此理也。盖果然可以如此解决,则两人相处甚久,何遂无类此之机会哉?孙传芳择最紧要的事情,都接洽了,渐渐谈到攻浙的事件。王永泉道:“听说仙霞岭一带,卢永祥只派夏兆麟一旅人防守,兵力很单,只是仙霞岭地势险要,进攻不易,我兄还须谨慎才好。”不催其出发,反劝其谨慎,恶极。孙传芳微笑道:“我也不一定图浙,如有机会,攻赣岂不也是一样?”王永泉道:“蔡成勋虽然没用,然而军力尚厚,我兄所带的,虽然都是精锐,但以人数而论,恐还不足以操胜算。”更恶更恶。其意盖在怂恿其将李、卢两旅一同带去。孙传芳听了这话,踌躇了一会,装得很象。方才说道:“我兄所说的话,十分有理,但是另外又没有兵可添,奈何?”妙妙。看他撇开李、卢,毫不在意。王永泉也踌躇不答。王永泉倒是真的踌躇。孙传芳忽然笑道:“方法有一个在这里了。贵部李团,素称骁勇,现在城外,何不借给兄弟,助我一臂之力?”
王永泉慨然答应。不由他不答应。
第二天。孙传芳发出布告和训令,大概说:“自己赴延平校阅军队,所有督理军务善后事宜,都由帮办王永泉代理”云云。一面整队出发。王永泉亲自出城送行,并命李团随往。孙传芳挽着王永泉的手,再三恳其源源接济。装得极象。王永泉满口允诺,送了几十里路,方才珍重而别。路上王永彝又问王永泉道:“哥哥如何教李团随往?他是哥哥部下的精锐,如何替别人去效力?”王永泉笑道:“你哪里知道我的意思?馨远素多机变,他的说话,至少也要打个三折,如何可以尽信?我要派人去侦探,又嫌不便,现在他借我的李团同行,我正可教李团在前方监视,乐得做个顺风人情。”人谓王永泉多机变,果然名不虚传。王永彝道:“你可和他说过。”王永泉笑道:“孩子话,岂有不嘱咐他之理?”说着话,回到福州,便到督理公署里去办公。
光阴易过,忽忽已是一个星期,这天正是三月四日,王永泉忽然接到孙传芳一个电报,请饬李、卢两旅,开赴延平。王永彝又不解是何用意,王永泉笑道:“这是馨远听得浙、赣增兵边境,恐怕兵力不够调遣,所以又调李、卢到前敌去咧。”因令人去请李生春和卢香亭,李、卢应召而来,王永泉便把那电报给他们看,李、卢齐声道:“我们也刚接到馨帅叫我仂开拔的电报,正想来禀督理。居然称之曰督理,使他不疑,妙甚。明天早晨,便好开拔,只是开拔费用,还请督理转饬财政厅,立刻筹拨才好。”又索开拔费,使其不疑,妙甚。王永泉应允,立刻便打电话知照财政厅,筹拨四万。两人欣然道谢而去。次晨,李、卢领了开拔费,各自率领全旅军队,出城而去。王永泉笑对王永彝道:“现在我眼前可清净了。”慢着,大不清净的要来了。当下便电泉州所部旅长杨化昭,速带所部开拔入省,守卫省城,以防意外。也可谓把细之极,其如孙氏机变更甚何?又隔了一日,是三月六日。忽然接到了周荫人的万急电报,不知是什么事,正在惊讶,立刻命人译了出来,谁知是宣布他的罪状,并限他在三小时内退出福州的哀的美敦书,不觉大怒,立刻命秘书复电痛骂。这谓之斗电报。一面传知洪山桥兵工厂中的驻军,加紧戒备,另外又赶调就近驻军,急来救应。讲到洪山桥的驻军,本来也有一旅多人,自从被孙传芳借去一团,便只剩了一团多人,兵力十分单薄,可见孙传芳计划之周到。此时得了王永泉的命令,十分惊疑,正在布置,忽然报称卢香亭、李生春以后队作前队,来攻兵工厂了。王军慌忙出动抵御,卢、李两旅,早已扑到营前,王军军心大乱,不敢恋战,俱各抛枪弃械,四散奔逃,兵工厂当时便为卢香亭军所占。王永泉的救军还未到,卢、李两军,又攻进城来。仓卒之间,调遣不灵,所部尽被缴械。王永泉和兄弟王永彝带领残部急忙逃出福州,向泉州路上奔逃。正走之间,忽然又一彪军马到了。王永泉大惊探询,却是自己所部,得了命令,特来救应。王永泉大喜,合兵而行。到了峡兜,捕了许多船只,正在渡江之际,忽然两只大军舰,自下流疾驶而来,浪高丈许,把所有的船只,尽皆打翻,兵士纷纷落水。王永泉大惊,急急逃过江时,所部三千多人,已大半落水,不曾落水的,也都被海军缴械。原来卢香亭攻进福州时,便即关照海军,请即派舰到峡兜堵截,所以王永泉又吃了这个大亏。他俩在峡兜逃出性命,只得百余残卒,也都衣械不全,急急向泉州奔逃。刚刚过了仙游,忽然前面尘头大起,又是一大队兵士到了。王永泉不知道是何处军队,不觉又是大惊。正是:
福无双至非虚语,祸不单行果又来。
未知王永泉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王永泉以机诈起家,雄踞福建者数年,督其地者,莫敢撄其锋,终亦败于孙传芳之机诈,天道好还,不其信哉!当王之讨李厚基也,与臧致平、许崇智合谋,团结甚坚,迨许去闽归粤,则又一变而降孙传芳,及孙传芳谋之,则又以攻臧者,再变而为附臧,饥附饱扬,其反复固不殊温侯。然一蹶不可复振,心劳不免日拙,于国既多贻害,于己又宁有得哉?
第一百五十六回 失厦门臧杨败北 进仙霞万姓哀鸣
却说王永泉、王永彝正在奔逃之间,忽然前面又有一军拦住去路,这路军队不是别人,正是部下的旅长杨化昭,率领本部全军,前来救应。王永泉大喜,当即传令扎下,防堵北来追兵,自己和王永彝、杨化昭回到泉州,召集各旅旅长开紧急军事会议,讨论反攻计划。杨化昭竭力主张联络臧致平,再图反攻。王永泉想来别无他法,只得如此决定了,想已忘却围攻厦门时矣。即日派代表去和臧致平接洽。那臧致平自从去年被围,洪兆麟等回粤以后,一面用金钱联络海军,使其不愿再动,一面运动各属民军,围攻泉州,王永泉不得不把围厦的军队调回救援,因此厦门得以解围,如今竭力补充整顿,兵力已大有可观,屡想攻克漳州,回复去年的旧观。无奈这时民军中最有势力的张毅,受了孙传芳联络,已由北京任为第一师长,兼厦门镇守使,无日不想窥取厦门。王献臣本来是宿世冤家,还有一位赖世璜,自由赣粤入闽,也和张毅、王献臣联络成一派,专和厦门做对,此等亦皆反复无常之武人。因此臧致平不能如愿。如今见王永泉派人前来联络,一口便允,绝不提往日围厦之事。代表还报,王永泉极为得意,便部署军队,准备反攻。
再讲卢香亭、李生春两人入了福州,急电周荫人入省主持。电报发出不久,周荫人已翩然到省。卢香亭急忙问他延平方面的情形,周荫人笑道:“昨日三月五日。馨帅探得水口方面,王永泉有大批军械运过,立刻派谢鸿勋暗地截留,一面又派孟昭月把带去的李团缴械,都做得十分秘密,所以省中没有知道。补前文所未写,十分细到,不然,李团何遂一去无下落耶?现在馨帅有令,命我在省中主持一切,你们两人可急把分驻闽北一带王军残部,扫除干净,好请馨帅来省,替出我去攻打泉州。”李生春道:“馨帅仍在延平吗?”周荫人道:“他暂时不能来省,须等闽北王部肃清,方才可以来呢。”卢、李两人应诺,当即分遣部队,把王永泉留在闽北的残部全都肃清,电省告捷。周荫人得了报告,电请孙传芳来省,自己率队南下,去攻泉州。
王永泉在泉州得此消息,正待派兵迎击,忽然又报张毅、赖世璜奉了孙传芳的电令,率部来攻。王永泉急令所部旅长高义,率队防御,正在支配兵力之间,又见王永彝匆匆进来,见了这几条命令,便夹手夺过,掷于地下道:“哥哥还在睡梦之中吗?高义久已和张毅有了接洽,如何还派他去?现在军事形势,已十分危险,哥哥还留恋在这里做什么?万一哥哥必定要和他们死拚,做兄弟的可耐不住,便要辞了哥哥,到上海去咧。”王永泉听了这话,不觉长叹一声,掷笔而起,传令命杨化昭入内,对他说道:“我决意到上海去了,所有的军队,都请你代为统带,候臧致平来改编。高义不必叫他到前敌去,可留他守泉州罢。”杨化昭再三劝慰,王永泉笑道:不哭而笑,非真能笑也,哭不出来耳。“我在福建的势力不可为不厚,然而数日之间,一败涂地,可见这事情已非人力所能挽回,分明是有天意在内,此是从项公“天亡我也”一句化来。我便有本领战胜敌人,决战不胜天意。明明是人谋之不臧,偏要推说天意,将自欺欺天乎?人言王永泉多机诈,果然。我待不走怎的?”杨化昭见他去意已决,便慨然答应。王永泉便把这意思又吩咐了各旅长一番,然后电致臧致平,请其来泉改编。事情办妥以后,便和兄弟王永彝,潜行动身,到上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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