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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心悦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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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待得叫过了几批人进去;那山匪再出来,就喊到了吴同的名字。
溪涯应了一声,便将装着银两的包袱背了起;与李思远一处往大门那儿凑过去。
凡听到自家亲人名姓的人都凑在那里,喊话的山匪冲他们摆摆手;那几家人便忙不迭地躬着身子往山寨里边去了;倒没有踌躇不前的,多是担忧家人的安全,而将对山匪的惧怕放在了后头。
溪涯与李思远对视一眼;这便神色从容地大步进去,过了山寨大门;行到里头;正对着的是个颇大的场子;放眼看过去只见场子边搭着几个茅草棚子;一间里边拴着不少马车,另几处便就锁着些人,看模样多是灰头土脸的;应是那些被抓的商贩们;溪涯望了几眼;并没有看到吴同。
有一山匪过来,将他们唤道一处;沉着黑脸;拍一拍手上的账册;道:“规矩你们应都知道;我们虽劫人,但却不取性命,只收银财,可若无人来赎者,便直接充入山寨中,和我们一道落草,也算是结个兄弟情分。”
言罢,他挥挥手,从旁侧过来两个山匪,手中拿着枰称还有一个箩筐,“哐”的一声放在地上。
来赎人的百姓们瑟瑟发抖,满面茫然地望着他,不知何解。
山匪一瞪眼,喝道:“等什么呢?还不排队交钱,不想赎人了?”
百姓们这才恍然大悟,齐齐手忙脚乱地排起队来,手里拿着银两和银票,等着山匪算齐了数目,便抖着手交上去,银人两讫。
排到了溪涯,那山匪一点名册,道:“一共两个人头,一辆马车,人头算是一人两百两,马车是一百两,算起来五百两。”言罢,他一拍本子,道:“交钱去吧。”
溪涯默然点头,抬脚往那处走去,眼睛却暗自望一圈山寨,驻守着在场子上的人不多,堪堪几十个,手上拿着的却都是正规的红樱长枪,一身的盔甲也颇齐备,看来倒不像穷寇,难怪那知府不敢派人来剿匪,恐怕集齐了一个城的驻军和守卫,也不一定能攻破人家的大门。
将银票数清了递给那山匪,山匪就领着她们一起往草棚那儿过去,将人车领出来交给她们,仍是从正门出去。
吴同垂头丧气地跟在她们身后,经历了这么一遭,少年俨然有几分颓然,只一声不吭地闷头行路。
溪涯回手轻拍一下他的肩头,问道:“无事吧?可受伤了?”
“没有。”吴同轻声回了句,眼圈红了起来,却没落下泪来,只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
“那便好,若是你受了伤,恐怕不止你爹要担心,你家封先生也要愧疚死了。”李思远回头冲他一笑,话中却是在调侃溪涯。
溪涯望她一眼,面上有几分无奈,吴同悄然跟在她身后,偷偷望她几眼,也不敢开口,几人便就默然出了大门。
马车停在不远处的杨柳树下,几人还未走到,便好几次被守在外边的百姓拦了下来,七嘴八舌地问着情况,李思远一一回答了,这才得以脱身。
一共两架马车,溪涯先安顿吴同和车夫坐在药草车上,自己和李思远稍作收拾,便准备上车回城去。
她扶着李思远的胳膊,将她搀上车辕,而后去前头将缰绳套好,手一撑车架,就翻身上马,拉起缰绳准备开路。
马车还没起步,李思远却忽抬起手拍了她一下,“好像出了变故。”她拉过溪涯来,轻声耳语。
从山寨大门那处忽起一阵喧嚣,守在门口的百姓们忽就轰然散了开来,一阵铿锵的兵器声起,只见大队的山匪从门中井然有序地行出来,正向着她们这处而来。
“整装齐备地出来了这么多人,莫不是城中派人来剿匪,他们准备去迎战?”李思远轻声道。
溪涯望着那队人马,左睛突突直跳,直觉这横生的突变怕是与自己有所关联。
果不其然,那队人马阔步前进,行到溪涯几人面前便停了住,领头的是那适才拿着账册的山匪,他的目光在溪涯和李思远之间转了一圈,冷声问道:“你们哪个姓封?”
溪涯从马鞍上利落地翻下来,漠然对着他一点头,道:“我是,不知几位有何事?”
“你懂医术?”那男子的面上有几分迟疑,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她。
“懂一些。”
“看模样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那些个人把你吹的那么神,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的。”那山匪自己嘀咕一句,而后却摆正了面色,退了一步,却是恭恭敬敬地对着溪涯行了一礼,“封先生,我们寨子有一事要请先生帮忙,可否随我们走一步?”
“有事?”溪涯心中思量一下,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正预备开口拒绝,却不想李思远看出她的意思,先一步抬手拉住了她,对她眨巴一下眼睛,而后对着那山匪温和一笑,“这位大哥且稍等等,我们才赎了人出来,还有些东西要安顿,您暂等我与夫君商量一下,再给答复可好?”
“真是麻烦?”山匪嘀咕一句,而后点了头,加了一句,“快些的,时间不等人。”
“多谢大哥。”李思远也下了地,拉着溪涯行到马车后头,见无人能望见她们了,便低声道:“封姑娘适才是要拒绝?”
“是。”溪涯点了头。
“果真如此。”李思远低叹一声,笑道“那也未免太直接了些,你看着他们说的好听,去留都是随咱们的意,但实则不然,那匪徒后边跟着的人马,应是等咱们不同意时,便强行带入山寨困起来,所以不若你我同意与否,恐怕都不得脱身。”
“是以你不若同意了,他们看中你的医术,应该是山寨中有人生了病,恐怕身份还不低,应是个小头目,若你自愿帮忙治好了他,那就算他们欠了你人情,反之若治不好,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但如果你是被逼迫去给人治病,治好了还好说,治不好他们恐怕就会觉着是你使了什么小手段,意欲报复。”
李思远意味深长地望着她,溪涯心下一瞬了然,她确然没有多想,现儿思索一下,也知今日恐怕无论如何也回不去,便点了头。
二人应了山匪,而后便安顿吴同和车夫将草药车先送回去,天仁堂先托孔老先生照看。
吴同甚是担忧,执拗着也要陪着留下来,被李思远劝住了,便只能眼巴巴地随马车一起回城去。
溪涯本想让李思远也回去,但不想那山匪听见她们自称夫妻,便先一步命身后的喽啰们将二人都“请”入了山寨里。
山匪派人将她们的马车栓了起来,而后自己上前带路,领着她们往山寨深处走去,过了那片场子后,又顺着小路行了不久,便到了山匪居所。
都是灰土黄泥做的房子,往里边走些,就到了一栋木柱搭建的白墙小院,进去之后便是亭台楼阁,桥台流水,倒是一派宁静景象。
山匪领着她们去了最里边的屋子处,轻敲了一下门,还未开口通报,便听见一道沉闷地声音而起,“进来吧。”
入屋之后并不见人,只听得里间有两道声音在低声商讨什么。
一道较为轻柔的道:“虽我懂医,但算起来也不过堪堪知道些草药性质,若论起针灸之法等,我就不懂了。”
另一道声响颇直率,道:“反正你就先治,这儿也没有别的大夫,除你之外,还能指的上谁?”
“阿离……”那轻柔的声响似有几分无可奈何。
“离公子说的对,您先医治长均,我们已派人去找大夫了。”回话的是刚才让他们进来的人。
前两道声响好似是两个年轻的公子,溪涯莫名觉着这声音颇熟悉,却想不出自己是在何处听过,待山匪通报之后,几人入了里间,她便好奇地探头去望了一眼。
一间明显是男子的卧房,收拾的颇为简单,只靠墙一张木床,窗边一张案桌,一把木椅,角落里一张书架,再无别的。
其中站着三人,坐在床侧的是个短发健壮的男子,面容颇有几分肃杀,皱眉冷眼瞧着她们。
床旁站了两人,都是冠发长衿的翩翩公子,身上着一青一玄的衣衫,向这处撇眼一看,望见溪涯,三人几是同时愣了住。
三人默然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都移了视线,故作不识,那山匪几步上去,对男子一拜,“当家,我们收赎金的时候得知这位封先生会医术,便将她请过来了。”
“懂医?”那男子闻言猛地站起,溪涯这才望见床上还躺着一人,男子大步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溪涯,眸中含着几分怀疑。
溪涯点了头,“懂。”
“那便好。”男子松了一大口气,“我们这儿有人突发疾患,劳烦先生替他看看。”
第七十九章
男子话语之中带着分着急;但却面上却并未有半分的强迫不耐之色,溪涯问他些许问题,他也耐心一一答了;。
溪涯将他所说记在心下,缓步行到床侧;而后却顿了步子;回头略迟疑地问他:“不知这位是男子还是女眷?”
“是男子,先生但看无妨。”男子一挥手,倒是一派大方模样。
溪涯这才放心揭了帘子;入目是一张瘦削苍白的面,脸色淡白无华;明显的气虚面相;唇色紫黯;又有几分阴寒凝滞的虚寒证。
只扫视几眼;溪涯便抬手稍稍翻开被褥,露出那瘦骨嶙峋的胳膊,将四指轻搭在他的腕上;细细把着;她身旁一侧;那男子探头过来死死地望着,大气都不敢喘。
溪涯得了初诊;便将那人的手轻柔地放回被褥中去;又将帘子合上;与男子对视一眼;轻声问道:“病起之前,这位公子的身子就不大好,常年手足冰凉,体虚极了,且……他曾与人结过怨气,对否?”
“对极,”男子叹了声气,“不止结了怨气,且起火攻心,吐了一大口血呢。”
“如此。”溪涯点了头,对他道:“可否给我些纸笔?”
“都在这儿,先生尽管用。”男子侧身让出案桌,溪涯便行到桌旁,提起一笔,李思远察言观色,行过去替她磨了砚台,溪涯蘸了些许墨水,提笔便写下一个方子。
“这位公子气虚体弱,用些补气的药草养一下便好,只是这心结……我没有法子疏解,只能用些活血去瘀的药来调养,余下的只有等他自己解了那份怨愤才可。”
“自己缓解?”男子眉头紧锁,却是惆怅,“可长均现儿都还昏睡着,怎么解啊?”
“虽是昏睡,但却并非感知不到外界更变,现儿醒不过来,无非是身子太过虚弱且……不愿醒来罢了。”溪涯回头对他,郑重极了,“若是你惹他生了气,就好生给他道上句歉,还是不醒,便多道几次,便就好了。”
“这样可行吗?”男子望着她,眼中却颇是怀疑,溪涯无话,他身后立着的两位公子对视一眼,其中玄服的那位便开了口,“说是心结需得心药医,而这心药,说到底就是要让病人舒心顺气罢了,你惹他生了气,道个歉,让他顺过这口气来,他可不就好了。”
“……”见自家大夫也这般说了,男子便松了口气,嘟囔一句,“也不是不行,只……我不知他气在何处,也不知我错在何处了。”
“这便是你自个的事了。”玄服公子轻笑一声,道:“行了行了,反正暂且没有性命之忧,你也别瞎操心,人家封大夫大老远来帮忙看病,连口茶水都没喝,你还不招待一下?”
“是,我都忘了这茬。”男子也不纠结,只回头望一眼床帐,猛叹了口气,这便回手对着门外一请,道:“各位请移步到厅堂去吧,山寨里也没什么好的,但横竖还有个山珍野味给诸位尝个鲜。”
看他这副架势,应是短日里不会让她们离去,溪涯只得安下心来,随他们一处去用饭,男子自言名曰魏殊,为显亲近,便让她们唤一句殊大哥。
魏殊吩咐手下给她们准备了不少菜肴,多是城中难见到的野生菜品,溪涯只略吃了几口就放了筷子。
她早就辟谷,多是为了避人耳目才用饭,而李思远似对这些个不常见的菜甚感兴趣,各挑了些入口,倒是吃的甚宽心。
用饭之后魏殊便携了药方子去亲自煎药,只派一个小匪带她们去卧房休息,因她们二人自称夫妻之故,魏殊给她们准备的便是一间房。
二人入屋之后,还没坐上片刻,忽就自屋中案桌旁侧凭空而现两人,正是那于病床旁见过的两位公子,玄服的那位才一出现,便上前几步一个熊抱搂住溪涯,抬手揉着她的头,欢喜地道:“好久不见啊,小溪涯,我们都在凡世游玩了近百年了,正想回去看看你。”
所谓天上人间时刻不同,溪涯只觉的不过才约摸大半年时间未见到她们,猛然被一把搂住,还颇有几分羞涩,且想到李思远还在,顿有几分慌张,只轻轻推她几下,低声提醒道:“烛阴师叔,还有外人在呢。”
“外人?”烛阴回头望一眼,只见李思远正站在一侧墙角,嘴唇轻抿,一言不发,只一双乌黑的眼睛在自己与白启之间来回望着,似是颇迷惑,不知她们二人是怎地出现的。
她眨巴一下眼睛,松开了溪涯,只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悄声在她耳边道:“溪涯,虽我也不喜欢你师父,但你这样直言她是外人,有几分伤人吧?”
一叶障目之法能瞒得过凡人,但却瞒不住已入仙道许久的烛阴和白启,溪涯知晓她怕是看见这副面容,便心生了误会,只得开口解释道:“师父她不在这处,这位姑娘叫做李思远,与我一道在医馆行医,不过与师父的面容有一二分相像罢了。”
“不是遥舟?”烛阴瞪大了眸子,“长得这般相像,眼神与表情也别无二致。”细细一看,她顿了一下,又道:“身上少了分往日里飘飘忽忽的虚晃气,修为也半点不剩,看着倒真像是个凡人。”
言罢,她回头望着白启,颇疑惑地问:“阿七,你看呢?”
白启没回她的话,她向着李思远那处,认真地凝视着,二人相望半晌,李思远微微侧目,看向了溪涯,道:“封姑娘,不知可否与我介绍一下,这二位是何人?”问完这话,她又略有几分拘谨地望着白启,“为何……这位公子一直望着我?”
“白启师叔。”溪涯恐李思远受惊,忙出声唤了一句,白启回过神来,轻然一笑,对李思远合手一拜,“着实是失礼了,这位姑娘与故人着实相像,一时间分辨不出来,才多看了几眼。”
“与故人相像?”李思远略有讶异,回头望了一眼溪涯,“我倒是未曾听封姑娘说过……我与何人长得相像。”
“哦,此事也无需特意提起。”白启转眸看向溪涯,顺便移了话题,“溪涯,你怎地跑来这处了?家里人放心让你自个出来?”
听她问起这个,溪涯便心生些羞愧与烦闷出来,不想多说,只低声道:“也无甚么,不过是到了该出来历练的年纪。”
“果真?”白启眼眸之中含着分坦荡的关切,看的溪涯略有心虚,不敢直视她,只道:“果真,待的历练结束了,我自然就回去了。”
“历练一下也好。”白启点了头,看出此事应有隐情,便不再责问,只道:“近日我们都呆在太须山上,若你有何难处,便来寻我们。”
“好,多谢师叔。”溪涯乖巧地点了头,却不想又被烛阴一把拉入怀中,揉了又揉她的头,“客气什么,你别看阿七这幅样子,她最是想你了,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我知晓。”溪涯点点头,心中微微发暖,一个人在凡世待了这么久,她都忘却有亲人长辈在身旁会让她这般安心。
因有李思远在这,几人也不好多聊,便只说了些客套话后,白启与烛阴就道别离开了去。
出了溪涯的屋,烛阴面上的笑容就淡了几分,升起些许疑惑神色,向白启问道:“阿七,那人果真不是遥舟吗?”
“你有疑问?”白启牵起她的手,行的快了些。
“自然,看那人的模样和身形,连着气息都和遥舟像极了,只不过身上无有仙力,望着只是个普通的凡人罢了。”
“是啊,像极了,而且这次……连我也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什么名堂。”白启无奈一笑,道:“当初遥舟的易容之术还是我教的,若她真的只是易容,我怎可能看不出来?只是……她身上无仙力是真,看着我的时候,眼中的陌生感也是真。”
“但无论如何,她的面容和气息怎也不可能与凡人相像成这样,我只怕……莫不是天界出了什么事,让得溪涯只能下凡世来躲避,而这位李思远姑娘,想必也和遥舟脱不了关联。”
“那我们可要回去?”烛阴紧握住她的手,灵闪的黑眸里带着分纠结和愁绪,“毕竟遥舟怎地也还是你师妹,你也不能不管她。”
白启望她一眼,看着她的面容,忽就没忍住笑了出来,抬手轻点她的额头,“你的眉头都皱起来了,真有这么讨厌遥舟?”
“无有!”烛阴颇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反驳道:“我不讨厌她,只是她当初险些要了我的命,现儿每每见着了她,我都觉着身后凉凉的。”
笑着放下了手,白启轻出了口气,“我们暂且不回去,遥舟怎都有法子联系我的,此时她不找我,应是事情还没到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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