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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好，”章光遥无奈地站起来，给她让开位置，嘟哝抱怨，“亏得没嫁出去。”
　　童明月面不改色，施施然地坐在许灿身边。把许灿的杯子拿过来。
　　倒好饮料。
　　许灿双手捧着玻璃杯，有点不太好意思地轻声说：“我自己会倒的。”
　　“嗯，”童明月继续把饮料瓶放在自己手边，笑着说句，“你真棒。”
　　许灿：“…………”
　　这话不是想让你夸一句的意思啊！
　　饭桌上。
　　他们对童明月基本冷脸，却对许灿特别和颜悦色，甚至是格外关怀备至的。
　　自家女儿去祸害了个那么水嫩嫩的小姑娘。
　　父亲母亲在百般复杂后，对许灿的态度就有点像带着心虚意味的，补偿式加倍疼爱。
　　“这个吃吗？”
　　“喔，那个菜今天烧得不太好，烧到一半了才看见料酒用完了。爱吃下次再烧啊。”
　　许灿低头吃着菜，边各种乖巧甜美。
　　什么菜都好吃，也当然是什么菜都喜欢。有点受宠若惊的。
　　渐渐吃得比平时多了很多。
　　“……”
　　童明月瞥瞥她，突然很自然地伸手把许灿的碗收走：“好了，去玩吧。”
　　随口说：“她吃这些够了。”
　　章老太太愣了下，关心地问：“吃这点就饱了吗？”
　　许灿晚上胃口很小，但到九点过后又很容易饿。
　　平常在家，童明月都是很迁就她的，先吃少点，晚一会儿再吃。
　　但现在又不是自己家，她当然觉得普普通通地吃饭就好。
　　许灿略迟疑那么半秒：“嗯…嗯……饱了。”
　　她那犹豫，被章光遥理解为根本还没有吃饱呢。
　　“碗放下，”章老太太有点生气，抄起筷子往童明月手背打了下，“你是…是那谁，就还有资格收人家的碗了吗？”
　　童明月：“……”
　　其实打得不轻不重，但筷子拍在手背上发出的声音很大。
　　许灿一惊，忙把她手握过来。
　　童明月的皮肤白细，手背很快就浮现了个红印。
　　许灿看见了，心疼地皱眉，脱口而出地说了句：“我有没有饱就是她说了算……”声音没敢说很大，低低的，却带些下意识的抱怨。
　　章光遥跟童建军都微怔愣了下。
　　两人互相望一眼，没有说话。无奈地摇摇头，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
　　童明月扬着唇，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手握住她的手说：“好。”
　　许灿反应过来后，脸有点烧。
　　—
　　吃过饭，童明月又被父亲叫去书房里。
　　经过一番严肃地问话。确定她没有什么道德低下、败坏师德的行为，童老教授把那顶古旧的布帽重新戴上。
　　稍松口气，边翻出工作用的本子：“闺女，我知道你是认真的。”
　　“那小姑娘是真的喜欢你，眼神里都是，骗不了人的。”
　　“从第一次来，到今天……她这年纪能定下来跟你走这条路，不仅是喜欢，还是个坚定又有勇气的小姑娘。你要好好待人家。”
　　童明月：“我会的。”
　　—
　　章光遥拉着许灿问东问西半天，不知什么时候，就自自然然地改口叫她闺女了。
　　许灿怔愣几秒，但嘴上和脸上表现得一点也不含糊，非常机灵地顺势叫妈妈。
　　“诶呀你是不知道，华华她哥来跟我抱怨，说她难伺候得要命，你们那个订婚戒指，她让人家设计师草图就改了十几遍。”
　　“完了还不怎么满意，最后自己练了几天素描画好的草图。”
　　许灿眨眨眼，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后，只“嗯”了声。心头咚咚地跳起来。
　　订…订婚戒指吗？？
　　幸好章光遥话痨，本来也不需要她怎么搭话，絮絮叨叨地说：“你们是准备出国领证是吧，想要换国籍吗？华华说要听你的意见。”
　　“……”
　　“其实换不换都挺好的，哪个更好，我跟老头子也没意见。听你意思。”
　　“到时候国外办完，国内要再办一场收收红包吗？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像都不喜欢应酬我们这些老……”
　　“妈……”
　　童明月刚从书房出来，就听见章光遥拉着许灿唠唠叨叨像是把所有话都说了。
　　她无奈地打断说：“你刚都说什么了？”
　　“什么说什么了，我问问你们的结婚计划啊，”章光遥翻个白眼，不理她。继续拉着许灿的手说，“订好教堂了吗？还是喜欢别的地方。”
　　许灿：“……”
　　许灿：“我…我还不知道呢。”
　　“……”
　　章光遥终于反应过来，看着不远处面沉如水的童明月，愣了愣。
　　扭过头，讪讪地对许灿笑了下：“没事儿，呵呵，看我瞎说半天……”
　　“没事儿啊，你就忘了吧。”
　　许灿喉咙微动了下：“……”
　　这能忘吗。
　　章光遥站起身，嘴里还不轻不重地嘟哝着说：
　　“还磨磨蹭蹭的呢？”
　　“自己是一大把年纪了，就耽误人小姑娘不脸红的。什么人啊……”
　　童明月离得又不远，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章光遥跟她擦肩而过，往厨房里去了。
　　童明月外套口袋里的戒指盒藏了大半天，就晚饭结束后，带她去散步的时候在泊秦湖那边，自然又不失浪漫地求个婚。
　　谁知道她妈，这一眨眼的功夫，全都大嘴巴一张提前说完了。
　　童明月目光闪烁了下，走过来，决定趁这个惊喜还没有完全消失掉。先柔声问：“灿灿，都知道了吗？”
　　这话有点没头没尾的。
　　许灿从刚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抬起脸，连连点头。
　　眼眶浮现一层泪意。
　　童明月眼里笑意深深，握她的手。
　　“……”
　　老太太在厨房里不知道忙活着什么，童老教授在书房工作。
　　阳台的窗户开着，往里吹着风。
　　不知名的虫子在外嗡嗡叫着，又很快噤声。楼底下的香樟树枝繁叶茂，一点点微风就摇曳不定，沙沙作响，风停，树也无声。
　　童明月就在这个客厅，很普通地从口袋里拿出戒指盒来。
　　她脸上的微笑还是一如既往的端庄且从容，扬着唇，语气想要刻意控制得不急不缓的沉稳。
　　可开口，竟难得透着些微紧张意味。
　　“灿灿……”
　　她似想了想，最后什么复杂的话都没有，只温声说了句，“等不到你毕业了。”
　　“早一点嫁给我吧。”


第60章　
　　两天后；　许灿非常含蓄地跟郭晓雅和徐倩雯；　汇报了下自己很快要跟童明月在国外领证的事。
　　她说得再委婉；　但抵不住这消息太轰炸。
　　徐倩雯说她要缓下心跳，然后表示要冲过来接触一线情况。
　　郭晓雅当即表示自己要飞回来。
　　郭晓雅说一不二还急性子，人还在国外；　直接跟教授请了假，订张机票隔天就飞回来了。
　　—
　　她被逮到咖啡店；　接受郭晓雅的各种刨根究底的问题；　语气八卦；　情绪还不太稳定。
　　“给我讲讲过程啊！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概述，我要听细节；　具体到她那天的每个眼神。”
　　许灿：“……”
　　她小心翼翼地说：“你这是不合理要求，我又没有超忆症。”
　　郭晓雅：“超忆你个大头鬼！”
　　郭晓雅：“细节缺失部分拿你的想象补足。”
　　许灿转移视线想了想，思忖半响，抿唇羞涩地轻笑了下：“我……不告诉你。”
　　郭晓雅眼神瞬间变得很凶恶：“……”
　　许灿赶忙把她面前放刀叉的餐具框拿远。
　　抽出旁边的菜单；　重新递上：“蛋糕快吃完了，再多点点，我买单我买单，多点点。”
　　郭晓雅怒道：“我吃不下了！胃给你气饱了！”
　　许灿笑得满脸无辜：“没事儿；　不都说女人还有一个别的胃；　专门装甜品的。”
　　“瞧瞧您，说的是人话吗！”
　　—
　　徐倩雯是从小“学渣”；　在老师面前自动降低存在感，万分乖巧；　就是性格有点怕老师的那种。郭晓雅没心没肺，跟大多教授都嬉皮笑脸。
　　但对童明月，就有种说不出的憧憬敬畏之情。
　　她们都想见见身为许灿女朋友的童明月，童教授是什么样的，又不太敢直面而上。
　　一合计，搞了小聚会，带上各自的伴侣总归六个人。
　　她们俩问了许灿童明月哪天有空，就直接敲定了，许灿都没有发言权的。
　　她这种对朋友汇报恋爱进度的严重滞后，被捏成小把柄，在轮番的祥林嫂式抱怨之下，许灿最近在她们俩面前简直毫无地位可言。
　　她们说啥就是啥了。
　　晚饭安排在气氛不错的新餐厅，光线昏暗浪漫，店里还有乐队演奏。俩男生见面没多久，很快混熟了，勾肩搭背坐下来的。
　　点完菜，郭晓雅问，女生要不要也开瓶酒。
　　徐倩雯表示没有意见。
　　童明月看她们都挺想喝的意思，看着酒水单，挑了支还可以的红酒。
　　葡萄酒端上来，许灿看眼瓶身，顺口插了句嘴说：“这个Spatlese是晚摘酒的意思。”
　　郭晓雅：“哦。”
　　徐倩雯也不感兴趣敷衍：“嗯……”
　　童明月笑着应声，“晚摘酒甜度比较高，佐餐不容易出错。”
　　郭晓雅语气陡然积极：“原来如此！童教授懂得真多。”
　　徐倩雯：“我们之前都不知道。”
　　“……”
　　一顿饭，许灿对她们俩的狗腿程度有了深层次的理解。
　　不管童明月说什么都能转到拍马屁上，从性格夸到知识，方方面面。
　　—
　　吃完饭，服务员提议他们可以玩骰子。旁边就是酒吧一条街，这家餐厅存着跟清吧竞争的心思，极力推荐，并且拿来了骰盅骰子。
　　酒吧骰子的玩法有好几种，郭晓雅给许灿讲了讲，然后几个人准备玩。
　　她们故意想要“欺负”下许灿。
　　还使眼色给自己男朋友，想团结一致，把许灿灌醉了。
　　许灿本来就没玩过这种东西，并不擅长，手气不好，还被几个人围攻。报什么都让她开。
　　刚开头就喝了两杯，很快要喝第三杯。
　　许灿：“……”
　　她睨眼郭晓雅这个出头羊，盯几秒，想着算了满足她的恶趣味也没什么吧。
　　刚举起酒杯，准备喝掉第三杯时。
　　童明月手背挡了一下。
　　她举自己的酒杯，笑说，“你们继续玩，我替她喝。”
　　“……”
　　“……”
　　郭晓雅和徐倩雯都噤声半秒，互相看看。
　　这哪里还敢开开心心欺负许灿了？？
　　许灿看她们脸色变化，笑眯眯地弯了弯眼，还颇有点狐假虎威的感觉。重新把骰子放进骰盅底下，用力晃了晃说：“又到我了。”
　　许灿当然不想童明月被她连累狂喝酒。
　　要求改规则：“玩简单的，摇到几个六，顺时针那位就喝几杯怎么样。”
　　这样他们就没办法发挥人员优势针对她了。
　　男生面前是小酒杯，喝的白酒，那么一杯一小口的酒精含量，也绝对比女生的红酒高。郭晓雅和徐倩雯酒量都一般，许灿觉得她很占优势。
　　几个人思考了下很快同意了。
　　结果许灿高估自己的运气，她连光摇骰子，都根本摇不到六。总归六个骰子，骰到两三个六的几率还是挺高的，童明月一次就喝两杯。
　　许灿心疼了，不想玩了，小孩似地嘟了下嘴。
　　童明月看她有点气鼓鼓的，偏头笑，伸手亲昵地捏捏她的脸颊：“我替你玩好吗？”
　　许灿：“……好吧。”
　　许灿：“那我替你喝。”
　　童明月从她手里拿过骰盅和骰子，按住杯子，温声说：“你就看着，乖。”
　　许灿：“好吧……”
　　—
　　酒过三巡。
　　饭桌上小兔崽子们一个个胆子都大了。郭晓雅正好手气顺，想着能把童明月灌醉也是件十分伟大的事情，有点跃跃欲试。
　　当然没有表现出来。
　　捧着酒杯，认认真真地玩。
　　一轮又一轮。
　　“……”
　　直到童明月随手第三次摇到了六个六的豹子。
　　在场诸位静了静。
　　她的下一位，要被罚酒的徐伟瞪大眼睛，把到喉咙口的脏话又憋回去。默默地举起杯子扎扎实实喝掉六杯酒。
　　骰子明明是很普通的，又不存在电控什么的。
　　怎么会这么厉害？
　　郭晓雅跟徐倩雯也想不通，但震惊过后开始无脑吹捧童明月，夸她十项全能，天赋异禀，神仙下凡……
　　她们一人一句，接得顺顺利利一堆堆的词，许灿都完全插不上嘴。
　　童明月轻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
　　继续游戏。
　　许灿看着对面人一杯一杯地喝，徐倩雯很快表示撑不住退出了，郭晓雅还挺着，过几轮，她想着自己跟男朋友同时喝懵不好办，就也退出了。
　　童明月几乎没怎么动杯子，想让他们怎么喝，就让他们怎么喝。
　　游戏玩得差不多。
　　最后两个大男生全都彻底喝醉掉，满脸通红，手扶着脑袋发呆、思考人生。
　　“……”
　　许灿看她很有分寸的，没怎么拦着。结束，看她也喝得不少了。
　　只问：“醉了吗？”
　　童明月轻摇摇头。
　　许灿好奇，伸手拿过那些骰子，在手里晃动着笑问说：“你怎么每次都扔那么准？”
　　“太厉害了吧！”
　　普通骰子按照材质不同，大概分成轻的和重的，摇骰盅前，先把要的点数朝上放。
　　根据不同的骰子和骰盅摇不同的角度方向，就能控制大概率。
　　开骰盅的瞬间，再看眼还剩余几个非六的点，按需要用骰盅璧快速刮一下边边上的，翻个面。
　　只要先熟悉哪个面对应的是哪个面，手法练得快些，就能做到非常自然了无痕迹。
　　至少糊弄一般人不成问题。
　　“忽悠人喝酒的小手段，”童明月手里的酒杯转了转，低声解释说，“不是什么厉害的，算出千。”
　　许灿下意识弯唇，反应半秒，唇角弧度又顿了顿。
　　小声说：“你懂得真多。”
　　骰子这种东西，喝酒的玩法，不都是酒吧里流行的东西吗。
　　想到她在国外留学泡吧的年纪……许灿是在上小学，背着沉沉的双肩包，脖子里还戴着红领巾呢。属于童明月的青葱岁月，肯定也稚嫩、张扬过，只是到底跟许灿没有关系。
　　她语气不由有点醋醋的。
　　童明月低头一笑：“那时候觉得好玩才学的，没想到……”
　　许灿：“没想到？”
　　童明月抬手腕，把杯子里的残酒喝掉，望着她静静地笑。
　　“打发时间的东西，想不到有天还能给一个心爱的小姑娘撑撑面子。”
　　她语气随意，面上笑容却盈盈。
　　为了不让他们也听见，还刻意凑近，附在她耳旁说：“我今晚喝得还算比较多，回家可以对你撒酒疯吗，灿灿。”
　　轻轻的疑问语气，正正经经的，仿佛在认真征求她的意见。
　　许灿脸直直憋红到耳根。
　　“……”


第61章　
　　许灿：“……”
　　她脑海里涌现当初自己装醉“流氓”她的画面；　登时脸红；　觉得她故意揶揄。
　　抬眼；　望进她眼底盈盈地笑。
　　“……”
　　童明月说完，轻笑着，又给自己倒了点酒。
　　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许灿后知后觉；　去拦了下，“真的喝了不少了。”
　　劝说；　“别喝啦。”
　　童明月还没说话。
　　旁边狗腿子郭晓雅听见了；　“义愤填膺”瞥她；　批评说，“许灿灿；　你管那么多的。”
　　“凶死了。”
　　“这都管。”
　　徐倩雯点点头，也给她搭腔，“管东管西，真的是……”
　　“……今天差不多了吧。”
　　许灿见她们脸上明晃晃的看热闹表情；　无奈地抽唇角，凶她们一眼。
　　看眼醉得挺厉害的俩男生，又问说：“你们能把他们扛回去吗。”
　　“啊？”郭晓雅愣了下，“我们要抗什么回去？”
　　许灿：“……”
　　徐倩雯小声笑说：“男朋友呀。”
　　她话落；　伸手猛地击打徐伟的后背。一掌下去完全没有留劲；　拍出巨响。
　　酣眠中的小伙子受到击打立马精神地挺直，迷茫脸看看周围。
　　“出…出什么事了……”
　　徐倩雯没事人一样；　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笑眯眯说：“没事；　亲爱的，刚才做噩梦了吗？”
　　“我们差不多该回去啦。”
　　刘毅庭没有完全醉，见状忙凑过去附耳跟郭晓雅说：“老婆，还好我很清醒。”
　　“你不用也这样费力气的。”
　　郭晓雅笑了声，不理他。
　　玻璃窗外，远处近处的各种霓虹灯牌早就闪烁起来了。
　　这家店就在童明月和许灿家的小区附近，走回去五分钟左右。所以她们先陪在路边，把他们都送上出租车才走。
　　童明月喝得半醉不醉的，话更少。
　　走回去的路上，要过斑马线，她习惯性地牵住她的手。
　　许灿被她拉着手，低头看一眼，全是笑意，红绿灯混合着路灯的光映在脸庞上。扬着唇角说了句：“真喝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