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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别梦皱眉，半晌才问：“难道你以前不知道？”这种事谁都知道的。
　　施云岫摇头。“我没有试过。”她拉住谢别梦的衣襟。“小梦，有朝一日，待我放开这武林纷争，你陪我一醉方休可好？”
　　谢别梦将她有些摇晃的身体拉进怀里。“真到了那一日，你做什么我都陪你。”
　　“呵呵。”施云岫吃吃地笑着，如同孩子一般。“最终能够留在我身边的，也只有你了。”
　　“你醉了。去休息一下。”谢别梦虽然很难看到施云岫喝醉的模样，却也不想和醉了的人说话。这样的她，总是会泄露一些心思，而谢别梦此刻并不想知道。
　　那些属于施云岫这个女子的心思，现在应该被藏得很深。暴露在外面的，应该是武林圣者施云岫。
　　宫家的武林大会定在二月初五举行，这是年前就已经定好的。所以二月初二龙抬头这一天，各大门派的代表已经纷纷进入江南。
　　点苍派来得启程比较早，目前已经进入苏北地界。用不了入夜，他们就能进入宫家的势力范围。
　　吃过午饭，点苍派众人打点好随身携带的东西，准备上路。
　　最后一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个人。
　　“胡师叔呢？”一个年轻弟子问。
　　众人左右看看，都没有找到胡兴同的身影。一番寻找下来，终于在酒楼的后院找到了胡兴同，不过已经断气多时了。再看身上的伤口，赫然是被人一剑封喉。
　　“一剑封喉，完全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的剑好快！”有人分析道。
　　“快看！”一个眼尖的人叫道。
　　众人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胡兴同的手里握着一支羽毛形状银钗。
　　“鸩羽钗！”众人纷纷四下查看，生怕鸩羽的杀手还留在附近。
　　张安山，四十多岁，是个镖师。他这一辈子，大风大浪经历过不少，好在都有惊无险地过来了。如今这个年纪，还没有娶妻，实在有些遗憾。
　　志远镖局是江南的大镖局，走镖路过的山头地界，道上的朋友多少都是要给些面子的。所以已经很久没人敢劫镖了。
　　这次运送一趟镖去宫家，顺便见识一下武林大会的盛况。张安山觉得这是一趟很划算的买卖。
　　一行人走在官道上。笔直的官道，一眼就能望出去二里地，两边也没什么遮挡，是最不容易设埋伏的地方。所以一行人都很放松，互相说说笑笑，走得速度却也不慢。

　　☆、第二十九章　动手

　　突然，一箭破空。待众人反应过来，张安山已经被射中了咽喉，咽气了。众人这才抬头看向箭矢飞来的地方。只见一匹黑马已经绝尘而去。他们连马上的人是男是女都已经分不出来了。
　　“总镖头，你快看！”旁边一个镖师指着一旁的镖车道。
　　大家过去一看，只见那辆镖车上插着一支羽毛形状的银钗。
　　“鸩羽钗！”总镖头咬牙切齿地说。
　　一匹黑马进了一处密林。马上的黑衣女子下马走进了林中的一间茅屋。一进门就摘下了蒙面的黑纱，笑道：“暗影真是匹宝马，这么密的林子都钻得进来。”
　　茅屋里的白衣女子听了也是微微一笑。“它是护林人养大的，这点对它都是小场面了。”说完看着房屋里的另外三人道：“看来你们的任务都完成得不错。”
　　这些自然就是鸩羽几人。除了楼燕岚之外，都在这里了。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阮烟罗问。
　　施云岫眸子轻轻一眨，露出一个俏皮的表情道：“回家。”
　　二月初三，己卯日，定。
　　二月初三是一生二，二生三的日子。所以三生万物，文华显现。文昌帝君在这天诞生。
　　宫家在这天迎到了众多前来参加武林大门的人。一时间偌大的宫家热闹非凡。刚出正月，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虽然不再需要拜年，见了面却都要寒暄一番。
　　宫怀羽早就回到了宫家。她的身份还很暧昧不明，所以这种迎来送往的面儿上活，自然轮不到她。
　　负责迎接的是宫家三少爷宫萧凡。此刻他正站在宫家正堂里，对着陆续到来的武林中人打着招呼。宫家三少长袖善舞可是出了名的。无论大派小帮，皆被他说得乐乐呵呵，面有荣光。
　　“三哥这一手，真是让人自叹弗如啊！”角落里看热闹的五小姐宫洛语叹道。
　　“他是要成大事的人，不是我们能比拟的。与其在这里羡慕，还不如去内堂里招呼那些女眷呢。”说话的是宫家大小姐宫璃语。
　　“知道了，大姐。”宫家虽然兄妹和睦，但是长幼之间的规矩却很大。对于大姐的吩咐，宫洛语是不敢不从的。
　　宫璃语在正堂里看了一会儿，见没有自己什么事，也回到了后堂。路过采莲阁的时候，听见里面传出一曲琴音，忍不住走了进去。
　　采莲阁布置清雅简单，一看就知道住在这里的是个脱俗的人。
　　珠帘轻动，惊断了琴曲。
　　“我还以为思羽回来了。”宫璃语有一瞬间的恍然。
　　宫怀羽起身，走到桌子旁倒了一杯茶给她。“大姐是在怪我杀了她？”
　　宫璃语定定地看着面前这个和宫思羽有着相同容貌的女子，这个女子同样是她的表妹，为什么她却生不出半点亲近之心？
　　“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不想过问。错在长辈，不在你们。可是你不该杀了她。”宫璃语明知道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多说无益，可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宫怀羽垂眸。“早就听说大姐和宫思羽的关系很好，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她抬起头，眸子里含了冷笑。“大姐说得没错，错不在我们，在于长辈。宫思羽是我的孪生姐姐，我何尝愿意杀她？不过老夫人说了，宫家七小姐只能有一个。宫思羽在的话，我就永远回不到宫家。大姐，若你是我，会怎么做呢？”
　　宫璃语皱眉。宫家老夫人是她的祖母，为人如何她很清楚。这话若是老夫人说出来的，并不值得奇怪。宫思羽和宫怀羽的存在本来就是不正常的，当年老夫人肯留下一个已经是母爱泛滥。这么多年过去，宫家的名头较之前更加响亮，老夫人自然不会冒险。
　　“罢了，死者已矣。我也就是说说，你好自为之吧。宫家的小姐不是那么好当的。”说着，已经转身想走。
　　“大姐。”宫怀羽出声道。
　　宫璃语没有回头，“还有何事？”
　　“沈子谦并非良配。”宫怀羽道。
　　“我知道。”宫璃语头也未回地离开了。
　　沈子谦是江南沈家的大少爷。也是宫璃语的未婚夫。宫怀羽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也许……宫怀羽冷笑。说什么姐妹亲情，实在太可笑了。
　　宫璃语走出采莲阁的时候，里面的琴声又起。她想起一年之前，宫思羽也是这样弹琴，用来纾解她心里对于婚事的不甘。不过一年光景，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意气，这采莲阁也换了主人。所谓物是人非，最断人肠。
　　这一天最重头的无疑是武林圣者的到来。施云岫白衣素颜，虽是一介女子，但是她一出现，顿时让在场各大门派的掌门噤声。众人的目光无一不聚焦在她的身上。施云岫面对这么大的场面，不见半点紧张。始终保持这平和淡然的笑容。
　　宫萧凡收到消息的时候，施云岫已经进了宫家大门。他急忙出了正堂前往迎接。
　　“不知施姑娘到来，萧凡失迎了。”宫萧凡人到声到，客气地将施云岫迎进正堂。
　　施云岫笑得温婉大气。“宫三少不必如此客气。云岫此来一是来参加武林大会，二也是想各位武林同道多多联络。三少如此，到显得云岫轻狂了。”
　　宫萧凡笑道：“施姑娘客气了。快里面请。”
　　进了正堂，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客套。无论年长年少，武林圣者的面子是要给的。寒暄之后，施云岫与少林、武当等大门派的代表进入小厅商议本次武林大会的议程去了。这些就不是普通门派可以参与的了。
　　“同样的女子，能做到这个位置，真是让人羡慕啊。”峨眉门下皆是女子，此时不免生了羡慕之心。
　　“谁说不是呢。我们峨眉也是大派，武林中总是给些面子的。可是到了这里，就完全不够看了。哪比得上人家，一出现就是全场关注。”年轻女子，多向往着成名立万的绮丽梦想。
　　这时又有人来报，神兵厉家的人到了。
　　宫萧凡急忙出去迎接。厉家这次派来的是三少爷厉咏丰和四小姐厉蕖枝。虽然只有两人，但是能够把下人家主派来，可见厉家还是很重视这次武林大会的。
　　“厉三少，厉四小姐，远来辛苦，里面请。”宫萧凡客气道。
　　厉咏丰既然能被选作家主，也是个场面人。闻言笑道：“宫三少客气了。看到这么多人，我也很高兴。三少不必招呼我们了，我和四妹找朋友聊聊。”
　　宫萧凡点头道：“如此说来，请自便。”
　　一会儿功夫，神医阮家、消息楼家纷纷到来。就连远在辽东的曲家都赶在这一天到来。几家派来的人数都不多，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年轻一辈。另外阮烟罗、楼燕岚、曲红绫也赫然在列。
　　几个女子遇上了相视一笑。一个个都起了玩笑之心。明明整日里在燕楼厮混，这时遇到，偏偏装着还很陌生的样子，总要旁人介绍了才故作惊讶道：“原来你就是……”
　　几番下来，身边知道她们底细的几人都不理她们的胡闹，自顾自到一边聊天去了。
　　“我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身份参加武林大会呢？真是有趣。”阮烟罗笑道。
　　“谁不是第一次啊？也不知云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曲红绫的眼睛瞄向了四周。她是射箭高手，目力自然非比寻常，希望从一群人里找到施云岫的身影。
　　“不必找了。云岫在后面的小厅里开会呢。”到底是消息楼家，楼燕岚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消息。
　　厉蕖枝有些惊讶，“燕燕，你在这也能收到消息？”燕楼已经发展到这里了吗？这可是宫怀羽的家。
　　楼燕岚翻了个白眼。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厉蕖枝。“这次靠的是楼家的消息渠道。”她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静静坐在那边饮茶的楼越凌。
　　这位武林活字典坐在那里，周围一群人蠢蠢欲动。谁不想从楼越凌嘴里套出一些武林秘辛出来？就算毫无利益可言，八卦之心大家还都是不缺的。
　　可是，楼越凌柔柔弱弱地坐在那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说话。一个掌握着全武林消息的人，只能用可怕来形容了。
　　楼燕岚自然已经司空见惯。其他三人却止不住露出惊讶的神情。楼燕岚发现厉蕖枝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问道：“你看什么？”
　　“我在想你以后会不会成为越凌前辈那样的人。”厉蕖枝老实道。
　　楼燕岚眉眼一弯，“你想不想我成为小姑姑那样的人呢？”
　　“自然是不想！”厉蕖枝脱口而出。
　　这下不只是楼燕岚，连阮烟罗和曲红绫都愣了一下。曲红绫和阮烟罗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向两人的目光开始变得暧昧不明起来。
　　楼燕岚没说什么。只是微微弯起的嘴角透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第三十章　玩笑

　　厉蕖枝也不是蠢人，见了众人的反应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鲁莽了。好在都是姐妹，没什么好计较的。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们几个干嘛这么看着我？”
　　阮烟罗笑着将自己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小枝，我们也只是随便看看啊。”
　　厉蕖枝还要再说，却听楼燕岚道：“好了，你要再说，这个话题可就没玩没了了。”说着，看了一眼阮烟罗和曲红绫。
　　这两人急忙转头望向别处。装傻装得极其拙劣。
　　正说着，人群中又有骚动。显然是有人来了。几人一齐朝着门口望去，果然见一队人正走进宫家大门。
　　“是点苍派的人。”曲红绫说。
　　“估计是来告状的。”阮烟罗跟着说。
　　楼燕岚看着点苍派的人一进来就和宫萧凡说了什么。宫萧凡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也变得严肃起来。“你们猜，点苍的事会不会立刻被捅出来？”
　　“我觉得不会。”阮烟罗笃定道。
　　“为什么？”厉蕖枝奇怪。
　　一旁的曲红绫拍拍她的肩，朝着大门口努了努嘴。厉蕖枝转头去看，只见宫萧凡已经恢复了笑脸，招呼着点苍的人进入正堂。
　　“无论如何，今晚这件事恐怕是被压下来了。”楼燕岚看完，转头问了句，“你们谁看到别梦了？”
　　几人不用四处寻找就知道谢别梦肯定不在这里。
　　“她和我们不同，没有世家的身份做幌子，不好混进来。”曲红绫解释道。
　　没有世家身份吗？楼燕岚心中暗叹。金陵谢家，当年的名头可是丝毫不逊于她们这四家的。可惜……不知道那个冷漠的女子每每想到这些，会不会如自己这般感叹？
　　施云岫从小厅出来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意。众人见了她，无不自动让开了一条道路。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四女所在的位置，目光并未停留，便转向了别处。
　　终于她的目光定格在一个人的身上，而后迈步走了过来。
　　“越凌前辈。”施云岫站在楼越凌面前。
　　楼越凌抬头，见到她柔柔一笑。“云岫，你几时来的？方才怎么没有看到你？”
　　“跟几位前辈去小厅议事了，才得了空。”施云岫说着，眼睛望向了四周，显然是在寻找适合说话的地方。
　　宫萧凡自然看出了她的意图，立刻上前道：“施姑娘，楼姑娘，正堂西侧的花厅此时比较安静。”
　　施云岫笑道：“多谢，我正有很多话想像越凌前辈请教。”
　　楼越凌此时也站起身，和施云岫一起随着宫家的下人去了西花厅。
　　人群中的四女又在嘀嘀咕咕。
　　“燕燕，云岫找越凌前辈干什么？”厉蕖枝问。
　　“我怎么知道？”楼燕岚摊手。无论是施云岫还是楼越凌，对于武林中的事知道得都太多，所以她们两个人的谈话，别说猜，就是听，都很难听得懂。
　　“你们说……”阮烟罗突然开口道：“我们是不是散开比较好？”她们已经聚在一起好一会儿了。而她们现在的身份可是没什么交情的。
　　几人互相望了一眼，就想作鸟兽散。
　　“一个一个走。”曲红绫也已经注意到有人开始注意到她们这里了。
　　四人几年一起合作，基本的默契度还是有的。于是先是厉蕖枝回到自家三哥身边。曲红绫装作和阮烟罗在讨论什么事情，边说边走开了。剩下楼燕岚一个人，索性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拣了个座位坐了下来。
　　一个俏丽的年轻女子坐在了她的对面。楼燕岚抬头看了一眼，笑道：“峨眉的人？”
　　女子点头。好奇道：“楼姑娘怎么认出我的峨眉的人？”
　　“我认得你手中的那柄剑。峨眉派使用的剑，剑身窄而长。还有，你的剑穗和在场的其他几位姑娘的剑穗都是一样的。”楼燕岚一进正堂，就已经把在场的所有人的身份、位置、样貌、年纪看了个七七八八。
　　“不愧是消息楼家的人，真是让人佩服。在下凌霄霄，家师是峨眉掌门。”凌霄霄自我介绍道。
　　“凌霄霄。”楼燕岚喃喃重复着。“原来是镜月师太的高徒，失敬了。”楼燕岚的嘴角弯起一抹笑意。看似温柔，却令一直偷眼看着她的厉蕖枝打了个寒颤。
　　“你怎么了？”厉家三少厉咏丰问道。
　　“没什么。”厉蕖枝急忙别开目光。想来想去，又窜到阮烟罗和曲红绫这边。“凌娇娇呢？”
　　阮曲两人明白，这是厉蕖枝在问凌娇娇杀了没有。
　　阮烟罗摇头道：“据我所知，还没有收到动手的命令。”
　　“有什么问题吗？”曲红绫问。她已经狙杀了张安山，所以凌娇娇不会是她的任务了。
　　“峨眉的人在和燕燕谈话。”厉蕖枝说。
　　那边两人点头。“我们都看到了。”
　　“燕燕露出了那种笑容。”厉蕖枝继续说。
　　“嗯？”阮烟罗瞪大了眼睛，“哪种笑容？”
　　厉蕖枝思索了一会儿，似乎在考虑怎么形容。“就是看人掉入陷阱，然后她在旁边拼命填土的笑容。”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
　　曲红绫没忍住，笑了出来。阮烟罗却看了眼楼燕岚那边，“为什么我觉得你说的是云岫呢？”
　　“大概是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互相同化了。”曲红绫觉得这样的解释比较合理。
　　“那个峨眉派弟子你们认识吗？”阮烟罗问。
　　“燕燕肯定认识。”厉蕖枝说。
　　阮烟罗和曲红绫白了她一眼。“小枝，我觉得你回到厉家四小姐的身份之后好像变蠢了。”阮烟罗说。
　　厉蕖枝扁嘴。
　　西花厅。
　　这里其实也有几个人在聊天。不过和热闹的正堂相比，却是已经很安静了。
　　施云岫和楼越凌两个人站在窗边，用着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交谈着。
　　“你找我又是想问什么消息吧？”楼越凌笑道。
　　“上次谢别梦的事，还要多谢越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