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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说是谁的错，恐怕最多的，就是你自己的吧！
　　当然，没有人敢说上位者的不是。
　　此刻跪着受训的人是自己，犯了“错”的人也是自己。至于如何辜负了皇帝，她苏洛还可真是不知道。
　　“微臣有负皇恩，深感惶恐。”苏洛伏低身子，尽力忍着身体里那克制不住的颤抖。
　　会不会就因为这次，自己一家子就因为这事被满门抄斩了……
　　“惶恐能解决什么？”李思成气得拍桌子，“朕要的是你对公主好！”
　　苏洛没敢说话。
　　她能怎么对李安然好？
　　对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别让她爱上自己，因为自己会走，会离开。
　　“朕说的话你没有听见吗？”李思成声音加重了些，吓得旁边站着的李安然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苏洛颤抖着身子，小声应“是”。
　　“陛下，都是孩子，别吓着他们。”皇贵妃却是忙柔声说。
　　“安然当初是一个怎样的安然，你就还朕一个怎样的安然。”李思成说着拉过李安然的手，说道：“安然，父皇只希望你好好的。”
　　“父皇……”李安然哽咽。
　　苏洛跪着，不敢说话。
　　只有自己错了。
　　李思成放开了李安然，带着皇贵妃走了出去，经过苏洛身旁时却是停了一下步子，凉凉地说道：“驸马可是要记住今晚对朕的保证。”
　　苏洛忙应了一声，李思成这才带着皇贵妃出去了。
　　苏洛一直趴在地上，觉得那地板好凉啊，遥遥地，只听见李安然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父皇已经走了，你可以起来了。”
　　苏洛嘴角一动，苏小小的念头曾在她的大脑里晃悠过，“拼爹”她的确拼不过啊。
　　就在方才，自己只能跪在那儿听着她爹训斥，有的没的，都往自己脑袋上安一通。
　　苏洛慢慢直起身子，坐在地上，倒没一下子起来，看着那边已经无力地坐在先会李思成坐的位子上的李安然，苏洛苦笑了一下，“公主，如果这是您想要的，我想您已经达到了。”
　　李安然远远地看着她，同样是在笑，“我曾经多快乐，我现在就有多痛苦，如父皇所言，就是你这个始作俑者毁了曾经的安然。”
　　“我能如何？”苏洛扯了一下嘴角，理了一下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袖，缓慢地说道：“我能怎么办呢？”
　　“你要惜我怜我爱我。”李安然看着苏洛，“如果此三你能做到其一，安然就会是曾经的安然，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尴尬？”
　　“如果我能，我自会怜你、惜你、爱你。”苏洛站了起来，两人之间隔了十几步远，苏洛感觉她的眼眶里也有了泪水，朦朦胧胧看不清远处的人。苏洛觉得嗓子有几分哑，转过身子轻轻地说了句“可惜我不能”便就走出了大殿。
　　李安然在苏洛走出去后就扑倒在那榻上，再也忍不住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呜咽出声。
　　苏洛，你该是有多狠心，才会选择这样无情地伤害我？你该是有多无情，才会选择这样狠心地拒绝我？
　　我是安然，我的愿望也只是安然而已。


第五十三章　小小
　　苏洛出了朝霞殿，才发现自己脸上已经是一脸泪痕；　她居然也哭了。
　　想起方才李安然质问自己的话；　苏洛才发现自己都答不上来；　当苏洛真的好难也好苦……
　　为什么要成为苏洛？
　　因为父母？
　　苏洛慢慢滑落；　靠着身旁的柱子滑下去；　他们还有哥哥，不是非自己不可；　再说，不是还有小小吗？
　　她有能力做好一个子女应当做的事情。
　　为了整个家族吗？
　　家族不需要她捍卫；　有苏小小在；　不用担心身份的问题，这点苏洛是可以确定的。
　　做苏洛；　就必须面对李安然这个自己必须同床共枕的“妻子”，自己只是当了一晚上的苏洛，就与她睡一张床上了……
　　睡一张床上居然还胡乱说些梦话。
　　可是；　小小却能每次都避开李安然递来的邀请，懂得如何回绝或吓退李安然心中的心思；　可是……她苏洛做不到。
　　虽然她是苏洛；　是这身体的主人。
　　苏洛慢慢地蹲下身子，却感觉到背后一阵温暖；　一件斗篷批了上来，只听见柔柔的女音：“公子，小心受凉。”
　　是心雨。
　　苏洛回转头去，果然看见心雨看着自己；　眼底有几分安慰与讨好。
　　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的人，也是知根知底的，苏洛自然是信得过的，扑上去就抱住心雨，哽咽道：“我能怎么办呢？谁都来逼我。”
　　心雨忙拍了拍苏洛的背，柔声安慰：“公子莫气，世界自有两全法。”
　　苏洛直起身子，揩了一把脸上的泪迹，看着心雨，说道：“我知道，可此刻，没有。”
　　心雨扶起苏洛，眼波一动，“公子，我们回去再说。”
　　苏洛忙四下看看，这里才出李安然宫殿不远处，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发现，扶着心雨的手直起身子还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踉跄了两下，心雨忙搀住了他，唤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我们回去再说。”苏洛忙应道。
　　心雨扶着苏洛，这才离朝霞殿慢慢远去。
　　远远的宫柱后面，这才现出一人影来，瞅着远去的二人，眼中晦安莫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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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大殿，宫人忙把门关上，心雨给苏洛解开斗篷，叫了一旁伺候着的宫女赶紧上了热水来给苏洛暖手，一切弄好后这才把人都撤了下去。
　　喝着暖暖的热茶，苏洛这才想起心雨先会影影绰绰欲说的话，这才问道：“你先会是要说什么？”
　　心雨听见这话掀眉瞅了苏洛一眼，“大公子的意思是让你我就依公主猜测，好意亲近，这样公主就不会经常找公子您的由头了。”
　　让安然……以为心雨就是自己的通房丫头吗？
　　这招够绝。
　　古来正妻最是容不得通房在自己面前晃悠，还天天陪在丈夫面前，而通房却又是丈夫在未成亲前最为微妙的存在……
　　可是，如果这样做了，那心雨的境遇可就尴尬了。
　　上次的那次细针，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不出一滴血，却能叫人疼入四肢百骸里去。
　　苏洛看着面前的心雨，张张口却只叫得出她的名字：“心雨……”
　　“公子莫要说那么多，能够为公子您做点什么，是奴婢的荣幸。”心雨跪了下去，没有让苏洛搀住她，“从公子您将奴婢从公主手里救出来，奴婢就发誓一定会誓死效忠公子您，哪怕是奴婢这条贱命。”
　　“心雨！”苏洛直摇头，那人不是她啊！
　　当初李安然过来要人，自己什么话都不敢说就把她交出去，还不是担心惹祸上身，去救她的，敢违抗李安然的，敢对着李安然撂下“我们容后再谈”的，只有苏小小！
　　她苏洛，不敢！
　　也没那胆子能做到。
　　这叫她怎么能够做到受着这份恩情？占着这具躯体？
　　虽然这具躯体是属于她的。
　　她畏首畏尾，她什么都不敢做。
　　只是对着李灏时，那种想出来呼一口气的念头才会出来，这让她怎么还有颜面面对着小小留给她的这份恩情？
　　成为苏洛最主要的一点，最唯一的一点就是面对安然，面对皇帝。
　　就只是面对安然这一点，她就做不到。
　　做不到……如何成为苏洛？
　　她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心雨，只觉得眉心处一阵一阵的跳动。太久不是苏洛，此刻成为苏洛，旁人都只记着那个“苏洛”的好。
　　就像这个世间已经不存在他这个苏洛一样。
　　“心雨，你起来吧。”苏小小扶住心雨，把她扶了起来，说道：“没有谁的命贱或命贵，毕竟，人只有一次生命。”
　　死了，真的就什么都不存在了。
　　她已经当了那么久的死人，现在再回活过来，恍若隔世。
　　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那么的陌生。
　　心雨却是拉住苏洛扶着自己的手，说道：“公子，奴婢一定……”
　　“我知道，你不必再说了。”苏洛打断了心雨接下来打算说的话，“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心雨听了，垂了垂眼眸，应了一声“是”，退出了宫殿。
　　苏洛走到了床边，感觉自回到这个身体后，时间好慢，一天的时间好长好长，自然，也是过得很累。
　　当苏洛真的好累。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身份，会让自己这样痛苦，自己的身份。
　　“其实，待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才是最好的。”
　　起码，不用考虑那么多。
　　苏洛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慢慢闭上眼睛，面前却是又出现了李安然那张带泪的脸，吓得忙又睁开了眼睛。
　　睡一觉就好吧。
　　睡一觉把小小给替出来。
　　苏洛慢慢闭上眼睛，她就想永远的待在那个空间里，成为别人口中的“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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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在那个黑暗的空间里待了多久。因为里面没有日神日落，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活物，没有一样可以解闷的东西。
　　没有一种游戏……想起游戏，苏小小想起自己教李安然玩的“小猫钓鱼”和“抽乌龟”，那样幼稚的游戏，自己和她居然可以玩得不亦乐乎。
　　其实……
　　她不像苏洛心中的那样可怕，其实很好哄。
　　哄一哄，就会乖，就不闹了。
　　莫名地席卷而来的疲倦感却使她从回忆里慢慢出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在睡过去之前，苏小小还想，自己此刻只是一个魂体，那种疲倦是怎么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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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小小睁开眼睛的时候，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睁”开了双眼的，那种感觉和自己是一个魂体时是所不同的。
　　自己又回来了？
　　苏洛把身体再次让给了自己。
　　苏小小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睡乱了的头发，直感觉自己脑袋瓜子还是有几分懵。
　　懵懵的。
　　心雨进来的时候，就是看见苏小小这副模样，叫道：“公子，快些过来洗漱吧。”
　　苏小小裹了裹被子，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说道：“隆冬到来时，百花迹已绝。”
　　“公子想出去赏花？”心雨顺着苏小小的意思问。
　　“今天天气怎么样？”苏小小裹着被子依旧不动，不想离开暖被窝。
　　心雨把毛巾拧好，之后走了过去，递给苏小小，她就不指望她家公子舍得离开被窝了，见苏小小擦脸，这才说道：“冬天太阳微微露出了头，可是冷风依旧吹着，感觉其实没有多少温度。”
　　苏小小擦了擦脸，揉了一下眼，把毛巾递还给心雨，说道：“如果中午点出太阳的话，我一定会出去走走。”说着伸了一个懒腰，“感觉自己会发霉，想出去晒晒。”
　　这话一出，心雨“噗嗤”一声乐了，“公子这话真逗。”
　　苏小小小心地掀开被子，把自己从被子里面送出来，之后接过心雨递过来的衣服穿上，这才漫不经心地问：“公主没来找过我吧？”
　　心雨诧异地看了苏小小一眼，说道：“公子您要见公主？”
　　苏小小见心雨表情奇怪，却是转了话头，“不说那么多，准备早膳吧。”
　　心雨便就没有再多问，退了下去。
　　这次和以往不同，因为这次是在苏洛身体里，类似于是被压制，禁锢住的那种，对于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是处于不知道的状况。此刻见心雨面色有异，便就没有再多问。
　　自己“不在”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事情？
　　苏小小隐隐觉得，苏洛好像丢了一个烂摊子给这自己收拾，至于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苏小小也闹不清楚。
　　毫无疑问地，苏小小用完早膳后，成功地被皇帝传唤了。
　　苏小小直觉不是什么好事，看心雨那一脸紧张的模样就知道……
　　只能自求多福了。


第五十四章　保证
　　苏小小不敢耽搁，马上就随着那太监去御书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关皇家私事；　除了那个一直贴身伺候的太监；　这宫殿里居然没有一个人。
　　没有人；　苏小小自然是更加害怕。往往越隐秘的事情；　自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苏小小进去后，战战兢兢地等着皇帝说话；　大气都不敢出，等了好一会；　才听见皇帝叹了一口气；　问她：“苏洛，你可知错？”
　　错？
　　好像待在这个身体里面才是最大的错吧？
　　苏小小挑挑眉；　却是不敢表露出来，毕恭毕敬地跪了下去，“臣有错。”
　　苏小小不知道苏洛在这个身体里面是做了什么让皇帝震怒。
　　不过；　能让皇帝再一次把自己召唤过来，绝不可能是与自己那一家子有关的事；　因为苏家的事；　自有父兄。只可能是因为李安然，除了李安然；　谁还能让皇帝想着来找她麻烦的？
　　苏小小跪着，直觉得膝盖冷得厉害，可皇帝没有让自己起来的意思，自己也就只有跪着。
　　“你可知道你有什么错？”皇帝声音里带了几分无可奈何；　苏洛尚未来得及回答，皇帝却是说了：“朕把安然许给你，是看你京中有所盛名，没有任何不良痕迹，自是认为你会对安然好，可你瞧瞧，你都做些什么好事？”
　　苏洛没敢应话，她有错。
　　“安然是朕众多子女中最宠爱的一个，也是最心疼的一个，可你看看现在安然成什么样子了？”皇帝问。
　　苏小小跪伏在地上，没有说话，她觉得，自己安安静静听着皇帝训戒就好了，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苏洛？”皇帝瞧着低着头不说一句话，眉头就是一皱，这到底有没有在听自己说话？
　　一直垂头不语的苏小小忙抬起头来，一瞧吓了一跳，皇帝正好好地看着自己，心头猛然一跳，忙应道：“陛下？”
　　“朕方才说了许多，不知道你记进心里没？”皇帝揉了揉眉心，瞧着苏小小的样子，开始怀疑苏洛外界的声名了。
　　“微臣都记在心里呐。”苏小小忙应道。
　　“记得就好。”皇帝扬扬眉，“苏洛，那你以后要怎么做？”
　　“以后？”苏小小重复了一下，以后要怎么做？“对安然好。”
　　皇帝嘴角一动，面上也不知是气是笑，“你上次也是这样保证的，可每次，是个怎样的情形，你来告诉朕。”
　　苏小小这刚回到这具身体上，至于发生了什么，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听着皇帝的问话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便就没敢再接话。
　　皇帝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说道：“安然最像阿姐，朕那么宠她，也是因为她和阿姐最为相似。若是这最后一点相似也被你毁了，朕拿什么回忆？”
　　一旁的太监垂着眼眸，装没听见。
　　苏洛离得有点远，也没有听得分明，却也是知道自己好像听了什么不得了的密辛，忙垂下眼眸，不敢动弹。
　　皇帝逼视着苏小小，问：“苏洛，你敢保证以后都不会让安然再流一滴眼泪吗？”
　　李安然哭了？
　　掉眼泪？
　　在回苏府之前不是好好的吗？
　　难道苏洛真的用这具身体做了什么或是说了什么让李安然难受的事情？想起心雨的表情，此刻皇帝的种种敲点，似乎是自己不给个回答，自己就别想好好的离开似的。苏小小抿了抿嘴，说道：“微臣不能保证以后不让公主再流一滴眼泪。”
　　“苏洛！”皇帝声音有几分压抑，带着丝震怒。
　　苏小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居然抬起头来看着皇帝，问道：“就比如说陛下您再宠爱皇贵妃，也不可能让她不受一丝委屈，让她不掉一滴眼泪，不是吗？”
　　“朕是天子。”李思成捏了一下拳，说道：“苏洛，而你不同，你只是一介凡夫，公主下嫁于你，是你莫上的荣耀，你就应该全心全意地区敬她，爱她。”
　　“可是……”苏小小低下了头去，声音也渐小去，“皇上可知道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皇帝目光一顿，却是没有再说话，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
　　苏小小有些累了。
　　这件事情现在变得这样复杂，终归到底也就只是皇帝在乱点鸳鸯，如果当初没有来“赐婚”这一幺蛾子，也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现在李安然苦，苏洛选择逃避，自己也牵涉在其中，面对着李安然总有种淡淡的怜惜还是什么的感觉，连带她自己也说不明白了。总想着要靠近，却又总是制止自己靠近。
　　因为靠近就是危险。
　　她必须为苏洛的身后考虑，身后那么多的性命，都在自己身上牵系着，这也就是她对李安然若即若离的原因。虽然她也不愿意去伤害李安然，可是对于几百口的人命与李安然之间，自己只能选择前者。
　　“如果婚姻的起点是两情相悦，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剧。”苏小小直起身子，看着皇帝，“微臣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公主不要伤心难过，还陛下您曾经的安然。”
　　李思成看着苏小小，好半天才说道：“朕会等。”
　　让安然再也不掉一滴眼泪，那是不可能的，可是……
　　“如果再像昨晚的那种僵，苏洛，朕可就不是像今天这样好说话的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