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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样的护着那丫头，苏洛轻轻张口，唤道：“心雨？”
　　“奴婢在，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心雨忙上前两步，小心地问道。
　　低眉顺眼的，没什么特别，也只是一个丫鬟，究竟是哪里，让那个魂体那么的上心？
　　心雨只觉得那束目光投射在自己身上有着如芒在背的感觉，她的心脏在一阵一阵地收缩，她也搞不懂自己是不是又什么地方不小心惹恼了公子，仔细一番回想也没想出自己是做了什么错事，便就站在那儿让苏洛仔细打量。
　　苏洛眼一掀，说道：“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
　　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是自己想太多了吧，这能有什么的？
　　心雨听到这话感觉心里放下了不少，行了个礼忙退了下去，屋子里面就只有苏洛一人了，如果忽略了苏小小那个魂体的话。
　　苏小小瞅着苏洛，她那一番奇怪的举动是做什么呢？先会看书半天不翻一页，现在又打量心雨好一会，那不是一直在伺候她的丫头吗？难不成她也有所怀疑？
　　“我想，你是在我旁边的是吧？”
　　苏洛悠悠地开口，说道：“就像平日里，我在你旁边，在和你说话，可你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苏小小只感觉自己嘴角抽了抽，她是想回话的，可是自己此刻这种模样说出话来她也听不见啊。
　　苏洛四顾了一下，说道：“我怎么忘了，你此刻不是实体，我看不见你，就算你说了话，我也听不见不是？”说完却是笑了两声，说道：“现在这具躯体是有两个灵魂，你说，我们是要怎么分呢？”
　　苏小小走到苏洛旁边，抬起手掌去拍苏洛的面颊，却是直接穿了过去，苏洛一怔，就那样近距离地看着苏洛。
　　说实话，用了这具身体这么久，还没仔细地看过这具身体呢。
　　古有诗曰：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苏小小觉得这话用来形容苏洛一点没错，至于她的女装，自己自然是没有见到过，可就只是这样的简单打扮，就有如此风｜情，这也难怪太子李灏会这样在意她。
　　如果再妆点一二，不知是何种颜色？
　　见过她女装的李灏哪怕此刻两人的尴尬身份也没有放弃对她的追求，那她换上了女装究竟是有多美？
　　李灏于苏洛，仅止于色吗？
　　苏小小手慢慢放下，却听见苏洛又说道：“我发现我们两人若是要交谈，还是有些困难，不过，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法子。”苏洛说着站起身来，走到西侧窗边，那儿放着书桌，旁边就是一个笔架，还有许多宣纸，还有基本比较“深奥”的书。对于苏小小来说，的确是深奥难懂的，可是对于苏洛来说，这些就是她的日常，只要有纸有笔有书，她可以待一天。
　　可对于她苏小小来说，这些都成了一种束缚去了。
　　其一束缚住自己的，就是这一层身份，苏洛才子的圣名。自己既然用着苏洛的这具身体，就要为这圣名所负责，起码不能太菜。
　　苏小小奇怪苏洛是想做什么，却见她提起笔来，轻点砚中墨，在纸上写下漂亮的行楷——你叫什么？
　　这是问名字吗？
　　苏小小疑惑，这是……
　　“我想，再睡一觉，我们又各自回去了，”苏洛放下笔，说道：“虽然我们两个不能交谈，可是，我们可以用这个进行交谈。”苏洛扬起头来，看着虚空问道：“你在吗？”
　　苏小小招招手，可却知道苏洛看不见，便又只得作罢。
　　“我想你是在的，”苏洛转出书桌，朝床榻去，一边说道：“等明天你回到这副躯体的时候，麻烦你把答案写在那纸上，记住，这是我们两人的秘密，”苏洛坐在床榻上，说道：“你说话我听不见，你动作我也看不见。”说着笑了笑，“我们做朋友只能从这纸上进行传递。”
　　苏洛眨了眨眼睛，苏洛这是要和自己做朋友？
　　“我希望下次我再回到这个身体里面的时候我可以得到答案，自然，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你也可以写下来，我会一一回答你。”苏洛说。
　　她就那样的确定自己在听吗？
　　苏洛拍了一下床，说道：“天色也不晚了，不如早些睡觉，明天早上醒过来，又一切恢复如初了。”
　　苏小小听话地走了过去，在里侧躺了下来。
　　她一向喜欢躺在里侧，苏洛也不和她争，自己在外侧躺了下来。
　　“知道你喜欢靠着墙睡，不和你抢。”苏洛说着笑了一下，闭上了眼。
　　苏小小也闭上了眼睛，那一刻苏小小感觉好奇妙，好像，自己这个外来的住客被原主人接纳了似的。
　　今晚，她和自己躺在一起。这不是他们第一同榻而眠，却感觉是如此贴心。
　　“改天去寻一下那安然公主，回去一趟吧，我想回去看看。”苏洛轻轻地说道。
　　苏小小撅了一下嘴，她是想说这事儿的啊，只不过昨晚是被那李安然给吓跑了。
　　苏小小只知道要离安然远远的，因为离得近过于亲密都有可能暴露身份。
　　至于苏洛说想回去看看，苏小小也清楚，他俩就像双生婴儿一样，离不了多远，所以苏洛自然无法自行离开回去看看。
　　苏小小应了下来，才想起来自己说话苏洛听不见，不由地暗骂自己蠢。
　　那边苏洛说完这话后就闭上眼不再说话了，苏小小也闭上眼睡觉，莫名地竟是觉得自己有几分累，怎么魂体也会有累的感觉呢？
　　……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苏小小摸了一下脑袋，是实体，能感受得到温度。
　　她又回到这个身体里了。
　　苏小小忙掀背起身，一起身感觉冷气袭来，她打了个哆嗦赶紧拾起搁在床边的一边披上就跑去书桌那儿看，昨晚苏洛写的那漂亮的行楷还在那宣纸上。
　　你叫什么？
　　苏小小提笔就在纸上写下行楷，苏小小。
　　她用了那么久的时间照着苏洛的笔迹练字，倒也有几分相似。
　　苏小小写完把笔搁下，拿起宣纸吹了吹后放下欣赏，可这一看就感觉有几分不对了。
　　这纸搁在这里还不被别人给看了去，这里本来就是人多眼杂，李安然还经常会跑到这儿闹事，要是看见这张纸，那还不闹翻了天去。
　　苏小小眉头一扭，直接就说道：“我想你应该就是在这旁边的，也知道我是在做什么的”。苏小小四周环顾了一下，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之后引起轩然大波对吧？”
　　没人回答。
　　苏小小继续说：“为了安全，为了我们俩的秘密，我要把它藏起来。”
　　“反正我知道你是知道的，”苏小小又吹了吹那宣纸，说道：“我就把它藏在我们俩都知道的地方，你说好不好啊？”苏小小说我这话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想起来你昨晚也是对着虚空在说话，只不过现在变成了我在对着虚空说话，想想就觉得是见到了两个傻瓜。”
　　照样没有人应。
　　苏小小拉紧了点衣服，暗骂道：“这天气也还可真冷。”苏小小把那宣纸卷起来用扎带扎好，直接就放进书桌旁的一个画篓里，说道：“我把它放这儿了哦，下次你自己找哦。”
　　苏小小这里刚把东西放好，门却是就开了，是心雨抬着一个面盆进来了，见苏小小只披着一件衣服在书桌旁荡，搁下面盆问道：“公子，您怎么不多穿点？”说着过来伺候苏小小穿衣。
　　“没事，刚起。”苏小小由着心雨伺候着穿好衣服，便就过去洗脸了。
　　接过心雨递来的毛巾擦脸的时候，却听见心雨说：“小安子告诉奴婢，昨晚在公子您离开宫殿不久，公主就差人来叫您过去用晚膳，可您不在……”
　　苏小小面色一僵，却听见心雨说道：“公主身边的秋蕊姐姐留下话来，让公子您今天过去陪公主一起用午膳。”
　　苏小小手又是一顿，安然可以安然点么？能够让自己安然地无忧无虑地多快活一阵子么？


第四十二章　冻人
　　苏小小擦好了脸，把毛巾递给心雨；　说道：“我知道了。”
　　现在也才刚起床；　以北京时间来算；　那也才七点多；　到吃饭那还有四五个小时；　算起来就是两个多时辰。苏小小洗了脸又跑到床边没，倒头就睡；　说道：“其实我还没想好我要起床呢。”
　　心雨唇角带笑，说道：“公子就爱说笑。”
　　苏小小偏头看她一眼；　说道：“真心不想起床；　你刚从外面进来那也是知晓外面怎么个冷，你瞧你把冷空气带进来我都直哆嗦呢。”说着却是直接鞋一脱；　就钻被子里去了。
　　其实她真的还没睡够呢，起床主要就是怕自己把苏洛说的话给忘了。此刻眨着一双眼睛看着心雨，说道：“我觉得其实我还是困的；　你若是困，你也折回去睡个回笼觉；　我不会说你的。”
　　心雨知她是不想被打扰；　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可是真当人出去了，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躺着的时候；　苏小小却是睡不着了，这都活跃了好一会了，这还怎么睡得着呢？
　　苏小小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对着虚空问道：“苏洛；　你在吗？”
　　问罢，没人搭话，苏小小笑了一下，说道：“我也是笨，怎地问你这个问题，你若在，也回答不了我问题；你若不在，我也看不见你究竟是在于不在？”苏小小仰面看着房梁说道：“你也看出来了，我特别的怕面对着安然。”苏小小闭了一下眼，说道：“我不知道你当初上吊自杀除了害怕欺君之罪的暴露外还有什么？不过，我现在比起欺君之罪来说，更害怕的是伤了安然的心，如果她知道了我的身份的话……”
　　大殿里很安静，静得能听见外面呼啸的寒风。
　　“所以我害怕面对她，”苏小小呼了一口气，“所以我宁可让你去见太子，让自己再次成为一个魂体，在黑暗里，在虚无缥缈中存在，我一直很害怕那种不定、不真、不实的感觉，可我知道，我最怕的不是这些。我最怕的是……”
　　“面对李安然。”苏小小轻轻地吐出那句话。
　　她心里有好多好多的话不曾说出口，好多好多，因为她根本没有一个倾诉的人，可是——
　　苏洛说可以和自己做朋友。
　　朋友，那自然是可以说的。
　　毕竟，他们是一体的。
　　“唉，”苏小小叹了一声，“如果我能听见你和我交谈就好了。”
　　现在这样总感觉自己是在自说自话，有点怪怪的。
　　苏小小又滚了一下，朝里侧滚了一下，说道：“我现在要想一下，待会见到李安然，我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对于突发事件我应该怎么做。”说着扳着手指头当真是数了起来——
　　“去的时候要先给公主请安，之后要不留痕迹地避开她递过来的手。”苏小小竖起第一个手指头，“饭桌上要遵循‘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一定不能说话。”说着竖起第二个手指头，“我要小心又不那么明显地说出自己想回去看看……”
　　苏小小一个手指头一个手指头地数，结果十个手指头数完发现自己还没有把面对李安然该做的、不该做的、该规避的事情点完，最终得出“见李安然真麻烦”后成功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其实她还困。
　　苏小小成功地睡下去了，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本来心雨是不想来吵她的，可是……
　　公主那儿来人了。
　　来得还不是别人，正是秋蕊。
　　苏小小被心雨叫醒的时候还是有些懵的，张嘴就是：“我觉得我才刚睡下去哩，我记得有人追我……”
　　“公子别说梦话了，快些起床穿衣，公主让来请您过去了。”心雨从一侧给苏小小拿来衣服，一直伺候的小太监小安子早抬了面盆进来了。
　　听见心雨说是李安然那儿来人了，苏小小眨了眨眼，又摸了一下鼻子，嘀咕道：“看来是不去不成了。”说完掀开裹着的杯子下床穿鞋、穿衣服，之后又洗了脸，最后由小安子伺候着把头发梳好，苏小小已经力求最快了。因为外面等着的可是李安然身边的大宫女秋蕊，哪里能让人家一直等，可这些事情全部做好也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后了。
　　出门前秋蕊拿来斗篷亲自给她系上，苏小小嘱咐道：“你就在殿里不要到处乱跑。”
　　上次没乱跑也被抓去处罚一通，这大冬天的最好还是别再出去乱窜，这皇宫里可不是只有李安然一个人，还有皇帝的三宫六院四妃五嫔什么的，单看李安然就知道这皇宫是怎样一个恐怖的地方了。
　　苏小小跨出大殿，秋蕊在外面侯着，秋蕊见苏小小终于出来了，舒了一口气，说道：“驸马爷，公主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用早膳。”
　　苏小小点了点头，旁边伺候着的小安子忙打开伞遮住苏小小。
　　这天可是又下雪了呢。
　　天气冷得紧，苏小小跺了下脚，踏进雪地里。
　　也不是冷，身上披了斗篷，斗篷上连着帽子，也戴了上去，倒不是那么的冷，最主要的还是那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在脸面上还是有几分冻人，苏小小拉紧了点斗篷，走快了几分，秋蕊也是加快了点儿步子追上去。
　　“不知道公主的朝霞殿有没有点好了暖炉，我总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耐不住寒冷了。”苏小小说着是要搓一下手也不是是要继续拉着斗篷的边角也不是。
　　“自是生好了的，”秋蕊应声道，“公主拆奴婢出来时就吩咐他们再多添几个了。”秋蕊说着舌尖却是一转，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还不是因为知道你要去那儿，所以多来几个暖炉，就为了给你暖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暖热你那颗冰凉的心……
　　那颗心，和这寒冬相比，也许，不相上下吧。
　　秋蕊步子顿了一下　看着已经离自己几步开远的苏小小，忙追了上去。
　　到朝霞殿，一进殿门，旁边伺候着的宫女便是上前给苏小小解下斗篷，苏小小迈步进去只觉得暖烘烘的。
　　这儿是李安然的寝室，旁边连着的就是苏小小的偏殿，虽然只是一座宫殿，可却也还是大，苏小小不曾乱跑过。
　　转入内间，便见到李安然坐在软榻上杵着下巴打盹。
　　秋蕊过去唤她时，才醒过来，抬眼见到苏小小，哑声道：“驸马，你来了。”
　　李安然声音有点嘶哑，这点苏小小也是听出来了，自己作为她的“丈夫”，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二？
　　苏小小走了过去，问道：“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李安然朝一边挪了点，那意思就是让苏小小坐她旁边，苏小小也听话地就坐在她旁边，刚坐下去，就听见李安然说：“昨天出去走了一圈回来，晚间就有点不舒服，已经宣过太医了，也开了药在吃，想是两三天便就好了。”
　　苏小小“嗯”了一声，便就没有说话了。
　　现在和设想不对……
　　自己明明是打算来了朝霞殿是和李安然魏晋分明的，可是此刻……
　　这都坐一块儿了。
　　“昨天本宫差秋蕊去找你，听你宫里伺候的太监说你去皇兄那儿了。”李安然看着苏小小，尽量和颜悦色，“你什么时候和太子那么好了？”
　　这才进宫多久，和自己这个理应当最亲密的人都没多亲密呢，和旁人就那么熟络了。
　　“今儿个怎么不带着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丫头，反而让个小太监陪着？”李安然一掀眉，淡淡地问，沙哑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凉意，冷冷地说道：“苏洛，你只是对我区别对待吗？”
　　不是早该认清了吗？
　　除了到自己这儿来，他苏洛到哪不是带着那个丫鬟的？
　　昨天去太子那儿带的就是那个丫头，秋蕊都告诉自己了。
　　李安然把头别去一边，不再看苏小小。
　　她其实不想和他吵的，她也希望夫妻和睦恩爱有加，可是……
　　他苏洛可就不是那样想了。
　　李安然动了一下唇角，轻轻地问道：“苏洛，你是不是很烦我？”
　　苏小小疑惑李安然怎么问这话，李安然却是又接着说道：“即使你不烦，我也烦这样的我。”李安然站起身来，走开那软榻，那软榻上就只有苏小小一个人。
　　大殿里安安静静的，早在李安然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宫殿里服侍的下人就被秋蕊给遣退下去了，连带着她自己。
　　“可是，我此刻这般模样都是你造就的，”李安然转过身来看苏小小，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患得患失，是因为你对我忽冷忽热；我喜怒无常，是因为你对我若即若离；我性格古怪，是因为你的不理不睬；苏洛，我就想问你，你对我可有过一刻的怜惜？”


第四十三章　情愿
　　苏小小坐在那儿觉得有几分不自然，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还是我苛求得太多？”李安然转过身子来看苏小小；　看着他说道：“可是……你不是我的丈夫吗？”
　　苏小小一怔。
　　“你若当真喜欢心雨那丫头；　纳了她那也没事；　只要不要太多张扬就行；　”李安然走了两步；　去到圆桌旁坐了下来，真怕自己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李安然扶着桌边，缓缓说道：“我只求你与我相敬如宾；　不要让外人知道其实我们名不副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