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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只看到了第一步，所以楚云升也只佩服他的见识，但还不至于震惊。

不过楚云升平静的表情，令老头眼光中闪过一丝疑问，但他并没有怀疑自己的判断，敢肯定地说道：“小楚，你道那么多人能够猜出你命不久的真相全都是瞎猜么？随便煽动一群新生一代逼宫闹事，就能看出你生死情况？那是瞎扯！这件事情上，你的老友丁颜都在忽悠你。

没有蛛丝马迹，以天下诸雄的智囊与情报能力，又怎会随便浪费资源在空穴来风上？逼宫闹事，那只是根据你的性格，试探你的最后一环而已。

这些年，异族们憋足了力量冲击你给定下的四元天，也就是皇北樱与焕口中的枢机源门，却无一不折戟沉沙？为什么？

其实最根本最核心的问题，因为你他们现在大概也心知肚明了，当然没有你，焕也会告诉他们，想要达成四元，就必须要有浑厚优质精纯的命源为基础，而命源每浑厚一点，每精纯一点，对零维空间的负担就成几何倍数的加重，最终不堪重负，崩溃而亡！”

老头说完看着楚云升，他的这番话，楚云升认同。

这和前辈在古书中表述的部分内容也几有相似之处，同时，楚云升也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不管他自己如何定义自己，在其他人眼里，他楚云升非神人非异族也非纯正人类，但反过来可以说他即是神人也是异族也是人类。

总之，不管那方势力对他实际上都不绝对排斥但也不可能完全接纳认同，和傻大虫一样，他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孤立者，所以各方势力包括焕和皇北樱，很多东西不告诉他，也是有原因的。

只是，当年大虫到死的时候，都有他作伴，并不完全孤单，如今，他又有谁呢？

楚云升自嘲地笑了笑，有时候两个相依为靠同为飘零的人，死在前面的反而是一种幸福，死在后面的那个注定要独自面对被群体抛弃的孤独。

这种抛弃有多可怕谁也没楚云升清楚，它在表面上丝毫看不出来，所有人都可以将他当做武源供着，鞍前马后，好像亲密无间，但哪怕他们身体距离自己再近，心的距离，感情的距离，却犹如一条巨大的鸿沟，来自非我同类的鸿沟，往往又是那么的清晰清楚，一碰就能感觉到！

好在还有虎仔，楚云升暗自庆幸没将它带来北极，否则又要铸成一桩大错。

想到这里，楚云升突地打了个寒颤，通过老头的话，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不安道：“修炼天地元气能量，可以稳固零维空间，为何他们不等稳固了，再冲击四元？”

别人不是他，他是因为封印冥才无意间接触到命源，其他人完全可以先通过修炼元气能量，再增强命源，一步步来，扎扎实实，即便慢了一点，但基础浑厚，如何不能成就四元天呢？

老头叹息了一声，道：“是，你说的没错，人们想象的步骤的确是那样，但修炼到四元天这里，有一个理论上的悖论，至今未得解决。

早在第一批十三弝涒在世的时候，那会，神人还没有一人能够冲破枢机源，或者说，根本没人知道还有那个境界存在，都以为到了巅峰！

但来自未知空间的一张契约，改变了一切，十三位弝涒在契约神灵的庇佑下，掌握到了枢机源门，成就了四元天，神人们才极度震惊的发现原来修炼的尽头，还有这样一扇神奇的大门，你可以想象，它们都疯了，直接掀起了神人史上独一无二次的修炼狂潮……然而，结果你也看见了，至今为止，也只有十三位弝涒！

这种事情，后来五大异族也试过，全都失败，除了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天下间唯一一个有希望成就四元天的人。”

“为什么？”楚云升看了身边“女尸“一眼，眉头紧锁，隐隐的明白了点什么，但又说不清。

老头笑了笑道：“这就是悖论，曾有理论家提出假设，并亲身做过实验，他将自己的能量修炼练到四元天以下能够达到的巅峰之巅峰，成为据说当时的武力第一，再也不能前进半步之后，再修命源，你知道结果吗？最终形神俱灭！

之后还有很多人做过类似的验证，终于得出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四元天以下，任凭你再怎么修炼，都炼不出冲破四元天时所需要的零维空间强度，而想要练出足够强度的零维空间，又必须要四元天以上才行！

这就是悖论！

你看，你不到四元天，就炼不出足够的零维空间强度，没有足够的强度，你又到不了四元天，如此就是个死循环，多少天才横溢的人就死在这个悖论上。”

楚云升听老头说完，双腿一软，若不是有棺材支撑，差点跌坐在地上，他刚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以前他都从来没想过。

的确，就他所知，现实中无人成功冲破四元瓶颈，就连焕都没有，说明这里面肯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解决不了，绝大部分人包括焕最终都会因为这个问题而死。

那，虎仔以一只老虎的寿命活到现在，丝毫不见老态，十有八九是因为那颗大树的原因，而那颗大树和命源切切相关，换句话说，就是虎仔的命源也正在持续增长？那么，它的死期也就不远了？

还有余寒武……他费劲九牛二虎之力，不惜血洗新生一代逼宫，到头来，全然是一场梦？

可是，，，不对，一定有办法的！

楚云升猛地打个激灵，差点被老头绕进去了，既然是悖论，为何前辈从来不提？古书上一直说按照修炼办法，踏踏实实，连九元都不在话下，何况四元天？

其中必定……楚云升一下子明白了，他屡次零维空间发生危机，古书都要出现，生死守护，原来，相对于水晶衣人，古书就是他的“契约”！

原来是这样。

楚云升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种无力与沮丧感，他能深深体会那些冲击四元天不成的人心中的不甘与痛苦，是的，每个人都会认为只要付出努力付出心血，只要不笨不懒不退缩，顽强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够成就引以为豪的成功，不需要跪求任何人！

虽然他在阳光时代就知道比尔盖茨的妈妈是IBM高官才有了第一笔订单，巴菲特的爸爸是大富豪才能出入国会，某十元因为老子的关系才能拿到那么多的地，但他也相信这个世界也是有乔布斯的。

然而现实再次血淋淋地证明，乔布斯是活不久的，没有如前辈一般存在的上位者，无数生灵到死也越不过四元天的鸿沟！就是越过也是死！

这不是命运，是掌控！对蝼蚁的掌控！

他幸运，因为他是前辈选中的蝼蚁，他不幸运，因为他还是前辈选中的蝼蚁！

……刹那间，他恍然，大悟！

他目射精光，对着老头，大声呵道：“你究竟是谁！？”

******注释一下：弝涒读音：batun；弝，意：弓背之中央，权柄。

第五百三十三章寒武魂

老头抬起头，眼神平静地望着楚云升，缓缓道：“我知道你现在非常非常疑惑我为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东西，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完，我再说一次，事关你的性命，也关乎我们的性命。”

“还有什么可说的？”

楚云升目光逐渐暗淡涣散，然而诡异的是，退散的目光竟然在眼神深处重新凝聚，仿佛革新重生一般，由弱变强，凛然逼人！

老头没有注意到楚云升眼神中暗藏的细微变换，仍然长篇大论道：

“我说过，我发现过寒武前人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很久前，哦，太久了，我都快记不得了，那还是我刚刚被创造出来的时候，一次偶然的机会，一个清剿任务，小楚，你都想不到当初连神人都畏惧三分的寒武前人，他们的幸存者在几百万年后是多么的可怜与凄惨，我永远忘不了那个女人抱着小男孩望着我的目光……那一夜，我杀了很多很多人，却始终忘不了那个眼神，一闭上就是，满眼都是，仿佛唤醒了我的灵魂……以后的岁月中，我一步步高升，却心怀着这个秘密，晚上入睡时都要把自己嘴堵上，生怕一不小心说了出来，整日胆颤心惊，夜不能寐，我试过自杀但我不能死，我要撑到最后……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直插我灵魂的，其实不是目光，而是魂，寒武魂！”

楚云升闭上眼睛，淡淡道：“你和我讲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已经找到了我自己的路。”

老头大概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没有注意到楚云升语气变化，继续道：

“小楚，这些年，我们陆续发现了很多寒武前人用悲壮与仇恨之心埋下的上亿年的遗产，就在其中，我总结出了他们的秘密，亿万年前，寒武前人在地球上发现一方石碑，无人能解释石碑的来历，也无人能弄明白石碑的秘密，然而就在石碑出现后的短短数千年内，寒武前人的文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直到有一天，他们发现了长生不死的秘密！”

“但是，他们刚刚触及到这个秘密，便迎来了神人的战争，浩劫数万年，无数英才，数不清的资源，随着战火付之一空，然而即便神人屠杀了他们所有子民，幸存在阴暗地下的寒武前人，仍然没有放弃对长生不死的追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真正找到这个秘密的真相，才能将所有的子民从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解救出来。”

“他们成功了，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成功了，那就是寒武魂！”

“然而，那个唯一知道如何得到寒武魂的人却被我杀了！！！为此我不得不付出无数的岁月去寻找答案。”

老头痛苦地垂下头，仿佛犯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原谅的错误。

“告诉我你是谁！”楚云升陡然睁开眼睛，目光异常犀利，再次逼问道。

“小楚，只有寒武魂才能救你！”老头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起来，两人之间的交谈，骤然之间变得弩张剑拔起来！

楚云升嘲讽的望着老头，一言不发。

老头这时才发现楚云升神情上的变换，但他并未在意，语气似乎坦诚般地道：“是，我是有私心，我愿意将亿万年来，所搜集的所有有关如何缔造寒武魂的方法告诉你，但你也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在你利用寒武魂冲破四元天之后，还请将它还给一个人，我也不瞒你，我会留下一个钳制你的措施，因为它是寒武族人结束亿万年噩梦的唯一指望。”

“你不够资格和我谈条件，因为根本就不想要什么寒武魂！那是你们的魂，不是我的！”楚云升都已经懒得去猜测老头背后的动机，一个圈套接着一个圈套，还有什么还谈的，恐怕北极基地之所以会在自己抵达之时“恰好”发生巨变，和这老头也脱不了干系。

老头死死盯住楚云升，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柔，遽然冷酷道：“不，你会的！你起过大誓，你要杀绝所有异族，而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原意，我们马上就可以开始，24小时之内，我敢想你保证，所以异族，包括焕，全都必死无疑！”

老头不等楚云升说话，马上站起来，走到楚云升面前，逼视他，冷血无情地继续道：“所谓寒武魂，如今所有人身上都有，觉醒不觉醒的，异族不异族的，都有！在北极基地最底层，我已经建造好抽离机器，准备好足够能源，只要你按照方法，我保证24小时之内，你可以抽干所有人乃至所有高等动物身上残存的寒武残魂，合亿万为一，缔造出寒武正魂！”

楚云升像是看着傻子一样看着老头，冷笑几声，道：“既然你都准备好，为何你自己不做？不要再骗我了，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马上送我出北极，我会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第二，如果你继续试图困我在这里，我保证一旦出了这具棺材，我会让你寒武魂继续永世不得超生！”

老头似乎根本没听见楚云升的“威逼”，双眼以完全不符合他年纪的神色盯着楚云升，并伸手指着棺材内弥漫的黑雾，幽暗阴森道：“我不做是因为我做不到，而你有它，可分解泯灭万物乃至一切生命的毁灭能量，配合上轴心时空之门，就可以做到！”

“你要灭绝地球上一切生命！？”

楚云升震惊而不敢置信地望着老头，是，他是起过大誓，要杀绝世间一切异族，然而到目前为止那也只是个誓言，该杀的他绝不会手软，但如果让他真的去砍下比如姚翔的脑袋，他也无法做到老头此刻的疯狂，老头的话让人心生出阵阵寒意，已经不是用疯子可以来形容的了。

老头再逼上前一步，抵着棺材壁面，凝视着楚云升，咬着一字一句加重语气道：“不是我要，是你要！”

说完，他退后数步，张开双臂，似要拥抱整个世界，威严道：“这天下，地球之上，所有的生命本就来自寒武前人！如今不过是把它们统统收回罢了！！！”

“你疯了！”

楚云升闭上眼睛不再说话，老头已经疯了，竟然想要灭绝一切生命的办法抽取残魂缔造寒武魂，不管他真正身份是什么，都透着一股异常冷血的邪气，令人不寒而栗。

“我没疯！是你不敢面对事实！”老头大声道：“所有的人本就不该生，又何来死？这一切都是神人的错，是神灵的错！”

“缔魂之后，不但对你没有任何损失，你还可以借此摆脱零维空间之危机，成就枢机源门，你自己都说过你已经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值得你顾忌的！？你放心，就连我也会被抽去残魂而死，没有必要骗你。”

“你只要在成功后，将寒武魂还给我冰封在海王星深处的小男孩，他是我在亿万年前冒着生命危险留下的唯一寒武前人，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归位，打散，再归位，再打散，再归回……记忆丢失太多，我想了不知道多年，才重新想起它的位置！”

楚云升突然睁开眼睛，打断他道：“你原来是多能族的人！？”继而又冷声大笑道：“老头，你们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会再相信，别急，你等我把话说完，我可以清清楚楚的告诉你，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去做，没有理由，就不想！我怎么做是我高兴我乐意我开心，你又能拿我怎样！？

到今天，我才明白一个道理，孙悟空输给佛祖，不是翻不出手掌心，而是佛祖让它翻，它还真的傻乎乎地就翻了！输赢不在神通，在于其心！

所以，你也别再跟我废话，我只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准备让我等你死了之后让别人抬我出北极，还是现在你马上就让人抬我出去！？”

楚云升的话一气呵成，声势夺人，尤其最后一句，那意思等于撕破了脸，是敌是友，你看着办吧。

老头终于第一次认真地重新打量楚云升，沉默了片刻，却摇了摇头，语气稍缓道：“小楚，我没有十全的把握就不会和你说上这么多，而且，我敢保证这也不是你想问我的最后一个问题。

是，我的身份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不错，我是多能族人，而且不止是，还是多能族之首魁，一号天导人，多能一族的始源！”

老头抬起头，出奇的平静道：“但你恐怕不知道，除了一号天导人之外，在漫长的散落归位秩序中，我还有一个身份，你的祖先，楚术门人的门主，也是我！”

“天算不如人算，大约一千年前，本有一次机会，我可以恢复几分清醒，研究你手中的古书，却忽如其来的一场大病……”

“小楚，即便我只研究一点点，但相信也比你了解的多得多，因为你我基础不同。所以我更知道，你早已卷入一场神灵之间的较量，怎么也由不得你，你与我面对的是两个世界的战争，所以你不能死，你需要寒武魂救命！”

楚云升很吃惊，非常的吃惊，老头是一号天导人，刚才从老头的话里就能看出一些倪端，而且多能族一向视人命如草芥，倒是符合，但他怎么也没想到，楚术门人的门主竟然也是他，虽然自己和楚术门人的关系很糟糕，但也不得不承认楚术门人在港城的牺牲。

然而吃惊归吃惊，只要不是他楚云升老子老妈，这世上任凭谁再也命令不了他，虽说我就一定想活的？谁说我就一定要卷入神灵之争的？老子不干了行不行！？

“小楚，你会的，你会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死的！因为——”

大概是感觉到楚云升冷淡冷漠且不屑的意味，老头叹息了一声，犹豫再三，似在担忧什么事情，却最终，还是将那个杀手锏说了出来，果然，此言一出，一击必杀，令楚云升当场五雷轰顶，魂飞魄散！

******万里之遥的太平洋上，一个极度虚弱的年轻人，闭目沉静，身前漂浮着七只若隐若现的钉影，似在与它们沟通着什么。

忽然，年轻人虚弱地睁开眼睛，淡淡一笑：“原来是这样，原来尊上早已安排好了一切，我失败后的补救都安排好了，尊上真是滴水不漏啊，两个都想要，连我都瞒住了……”

“王叔，走吧，去看看那个女人和孩子，也是该取回七神钉了，或许还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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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四章天使！

“你说谁！？”

楚云升一下子奋力贴上棺材晶壁，紧紧盯着老头手上发旧的照片，心脏怦怦直跳。

老头自嘲地笑了笑，虽然事先他已经算到了想到了，但真真切切走到这一步，他还是感慨万千，人有时候可以很强，却也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