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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教授……”顾书还想说什么，那老教授却已经不耐烦的转了身，一边急匆匆往回走一边朝他们挥了挥手，“赶紧离开！”
　　“你这老头怎么这么没礼貌！”朱忺一见这架势就忍不住了，他们家主人什么时候被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
　　话一出口，顾书一顿，那大哥则是有些目瞪口呆，而急步中的老教授也是猛的一个刹车顿住脚，有些瞠目结舌的回头看向朱忺。他活到七十岁，可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没礼貌，而且还是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目无尊长也就算了，居然指责他没礼貌？
　　朱忺却不管，兀自愤愤道，“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样很危险？你们知道这些牲畜是被什么东西害死的吗？你们又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个可怕的东西吗？”朱忺说完一副鄙视的眼神，甚至是有些诡异的怜悯，“哼，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
　　这种站在低处说高话的口吻，让画面一度很是尴尬，顾书有些懒得接茬。而那位教授则气得一把扯掉头上的防护面具，脸色可谓精彩之极。
　　“这孩子，没毛病吧？”警察大哥嘴角抽搐之后迟疑的看向顾书。
　　顾书摸了摸鼻子，淡定道，“没毛病。”他好得很。
　　回过神来的老教授极度不耐烦的呛了一句，“难不成你知道？”不过不等朱忺回答，老教授再次转身不耐烦道，“赶紧离开，我可没工夫在这跟你们瞎耽误。”
　　“我当然知道了，”朱漂亮完全不带怕的，关键是顾书没有阻止他。“我告诉你，你这样不仅会害了你自己，还会害了里面所有人，你这是在拿大家的命开玩笑。”
　　这种莫名威胁外加居高临下的口吻，就是顾书也抽了抽嘴角。而且，这会儿人家已经完全将他们当做闹事的了。
　　“赶紧离开，还是去派出所，你们自己选。”警察大哥也拉下了脸。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突然从远处小跑着冲了过来，那人同样穿着防护服，只是在半途将防护帽扯了下来，顾书并不认识，但身旁的警察大哥却一声惊呼，“王队？”
　　只见他一路小跑过来，而后竟完全忽视了位高权重受到派出所最高级待遇的霍老教授，冲到了顾书面前，有些气喘吁吁，“您好，请问您就是顾书顾先生是吧？”
　　“对，我是。”顾书点了点头，那人当即一阵激动又歉意的对顾书伸出手，“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刚才怠慢了，我也是刚刚收到的命令，抱歉。”
　　王队的反应当即让那个警察大哥懵在那里，就是那个老教授也疑惑的皱起眉来，实在是想不到王队会用这么谦卑客气的口吻对着一个他们刚才还认为莽撞无知的年轻人，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能耐。
　　“没事，能理解的。”顾书淡笑道，而朱漂亮则得意的朝老教授扬了扬头，不过被人家直接忽视了。
　　王队这会儿才想起来给老教授介绍，“霍教授，这是上面请来协助我们的顾先生，因为命令来的迟了些，这才造成误会。”
　　老教授面上明显的质疑，但还是礼貌的朝王队点了点头，不过随后他便兀自转身往回走，并没有搭理顾书的意思，方向正是刚才堆放牲畜尸体的地方。
　　“顾先生这……”王队面上有些为难，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对霍老教授解释，因为他收到的是绝密命令，就是他自己也是一头雾水中，“老教授他资历深，又是权威专家，难免有些……”
　　“没事。”顾书淡笑，显然不会将这些无关痛痒的东西放在心上，“走吧，我们也过去看看。”
　　“等一下，两位先跟我去换下衣服，安全要紧。”见顾书追着霍教授就要走，王队急忙拦住。
　　顾书却淡淡道，“不用。”不过随即想到什么，扭头就见拽着自己衣服的猪漂亮又打算将脸贴在自己身上，于是，顾书补充了一句，“不过麻烦给他弄个口罩。”
　　王队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真的……真的不用？”这到底是什么人？他这是故弄玄虚还是艺高人胆大？
　　朱忺却疑惑的看向顾书，“大叔你不用口罩吗？你不怕被臭死啊？”
　　两位警察又是一抽，咱担心的是命，这位担心的是臭？
　　虽然面上一副不待见的模样，但顾书走到牲畜尸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开始，而且似乎是在等他。顾书走到霍教授身边时，立马的道了声谢。不过，他俩只简单的戴了个口罩的简单装备，倒是让一旁围观的众多医护人员目瞪口呆。
　　站在堆积如山的牲畜尸体面前，可以说是恶臭熏天铺天盖地了，尤其是燥热的天气没有一丝空气流动，只觉得那恶臭钻入身体了一般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顾书让朱漂亮远远的站在远处等他，他则缓缓走近尸体，入眼可以说似乎相当的恐怖了，伴着恶心的恐怖。
　　只见数不清的尸体填满了大坑堆成一座尸山，家禽家畜全都干瘪着身体被吸干了血液，尤其是猪牛羊，凸起的眼球让他们温顺的面目变得狰狞可怕。
　　顾书仔细查看着，直到在一头牛的身上发现了许多微不可查的细孔，顾书瞳孔微缩，再凑近一看，赫然发现水牛稀疏的毛发下数之不尽的细孔，而且细孔并非杂乱无章，而是有一定的规律，倒像是某种牙印，数之不尽的牙印。
　　顾书微微敛眉，由此可以推断，那东西体积极小，但数量庞大，如此密密麻麻的牙印，可以想见，一头如此壮实的水牛，眨眼之间便被吸干血液而死亡的恐怖。
　　果然，顾书再看其他家畜时，也发现了同样的细孔，几乎所有的家畜都是死于这个原因。
　　最重要的一点，虽然过去了三天，但它们身上依旧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气息，那是顾书最熟悉不过的气息，也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煞气，那是鬼魂身上特有的气息。不自觉的，顾书的面色便的凝重起来。


第五十一章　蝙蝠
　　所有家畜尸体上的神秘细孔；　以及他们身上若有似无的煞气，这些都足已让顾书断定家畜的死亡绝对不简单。
　　但另一方面，顾书也可以肯定这并非鬼魂所为。事实上；　鬼魂对鲜活的血液是不敢兴趣的；　尤其是有的动物，比如狗和鸡；　这是两种极具灵性的动物，狗的先天灵性和听觉能让它们无限接近鬼魂甚至看到鬼魂；　而鸡的鸣叫则仿佛鬼魂的警钟。所以；　鬼魂不仅不喜欢它们；　还会自觉远离他们。
　　所以顾书从始至终并不认为这些牲畜的离奇死亡是鬼魂所为，但也绝对脱不开干系，所以他所要做的便是找到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就在顾书几乎将所有牲畜查了个遍正盯着一条狗沉思的时候；　霍老教授走了过来，深邃的眼底透着满满的质疑，甚至是有些居高临下，当然；　在他的领域他就是权威，他有资格居高临下。
　　“看出什么了？”霍教授淡淡道。
　　思绪被打断的顾书回头就见霍老教授正审视的看着自己，不过顾书笑了笑没回答；　反而提议过去再说，至少远离这铺天盖地的恶臭。顾书越是这样，那霍教授看他的眼神却越发的质疑，顾书也不在意；　率先走了过去，而朱漂亮已经欣喜的迎了过来。
　　“大叔臭不臭？”朱漂亮担心的将自己刚给人要来的三四个口罩一股脑儿塞到顾书怀里，还贴心的给他递了半瓶他喝剩下的水，一点不嫌弃顾书身上有味儿。
　　顾书好笑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当然臭了。”他又不是机器闻不见，但有些味道和气味，必须通过鼻子来判断，他这也算是职业道德吧。
　　“怎么样顾先生，看出什么了吗？”顾书他们走过去之后，其他人也都凑了过来，包括警察和医护人员，他们的眼神或审视或质疑的，都在顾书身上。
　　顾书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反而转身看向霍教授，“霍教授，不知道你们之前检查的怎样？知道是什么东西导致的家畜离奇死亡吗？”
　　其实顾书的本意是对长辈和专家的尊敬，却不想在外人来看，他这是故意推脱，可见他之前就是故弄玄虚，这会儿想找个台阶下呢。德高望重的霍老教授自然不会像其他人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但顾书也在他眼底看到了同样的认为。
　　顾书依旧不在意，只是认真的看着霍老教授，只见霍教授嘴角一勾，“其实这很简单，根据伤口的深度、大小以及规律性，但凡是干我们这行的，只要一眼，就能猜个大概了。”显然，老教授这话是针对顾书的，很明显，就连王队都有些尴尬的不看顾书的脸。
　　顾书面无异色，老教授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们对此也取样做了DNA比对，证明我们的猜测没有错，就是很常见的一种蝙蝠。”老教授说完眼神再次落在顾书身上，似乎很是执着，“不知道顾先生看出了什么？”其他人也是如此。
　　顾书也不恼，只是淡笑着问道，“不知道是哪种蝙蝠？”
　　顾书虽然是个外行，不是什么动物专家也不是自然学家各种，但作为常识他也知道，世界上蝙蝠的种类不下几百种，但不管是哪种蝙蝠，它们都有白天休息晚上觅食的习性，而且事实上，除了少数种类比如狐蝠和果蝠完全食素之外，大部分的蝙蝠其实是以昆虫为食的，顾书也知道有吸血蝙蝠的存在，但顾书更知道，在国内甚至他们所在的整片大洲其实并没有吸血蝙蝠的存在。
　　也就是说，按常理来说这里不可能有蝙蝠会吸食家畜的血液，就算有吸血蝙蝠，那么多的家畜一夜之间全部被吸干，那该是如何大规模的吸血蝙蝠？而且，事件发生当晚，所有的枣庄村村民可都是在家里的，也就是说，如此庞大数量的家畜在死亡的时候，甚至连将主人吵醒的声音都没机会发出来便已经失血死亡，这是何等令人胆寒的速度和数量？再者说，为什么它们单单吸食动物的血液而对人类视而不见？这不是很奇怪吗？
　　但是显然，不是谁都能想到这些问题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年轻人不屑道，“还能是什么蝙蝠？当然是吸血蝙蝠了。”他一说完，其他围观群众果然都一副看骗子的模样看着他们，直看得朱漂亮一个劲的皱眉。事实上，他虽然很多时候是听不懂顾书跟别人的谈话的，但是对于外人的眼神和情绪却尤为敏感，他们只要一点不尊敬他家主人，他清清楚楚的。
　　对此，顾书不置可否的勾了勾唇角，只盯着霍教授，“是吗？”虽是疑问句，但顾书的口吻中却透着某种的笃定。
　　霍教授皱了皱眉，阴晴不定的瞪了那个人一眼而后才摇头道，“并不是吸血蝙蝠，而是一种很常见的蝙蝠，我们国家南北方多省市都有，它们一般喜欢居住在潮湿黑暗的洞穴，”老教授说着眉宇间有些疑惑，“像枣庄村这样的深山老林出现这种蝙蝠，其实很正常，而且，这种蝙蝠基本以昆虫为食。”
　　霍教授话音刚落，那几位得意又鄙视的人脸上当即有些精彩，不过顾书的视线至始至终都没有落在他们身上，只是对着霍教授意有所指，“这就是关键所在了。”顾书的语气不轻不重，却让霍教授莫名一震。
　　根据家畜尸体上的印记知道了凶手是一种很想见的以昆虫为食的蝙蝠，但事实却是，他们数量庞大到令人恐怖，且有着某种强大的力量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吸干家畜的血液，另一方面，这些蝙蝠吸干了村内除了人类之外所有活物的鲜血，这又是为什么？
　　“到村里去看看吧。”顾书最终提议道。
　　“顾先生，你们真的不用穿……”王队有些犹豫，毕竟是上面的绝命人物，他不敢怠慢啊，万一出了什么事。
　　“不用，我有分寸。”顾书淡笑，他早过了逞能的年纪，再者说，他从来都没这习惯，而朱漂亮一只四百年的妖他还怕这个？最重要的是，这天实在太热了，要是再穿上这么厚重的防护服，带上防护帽，全副武装，非得把自己给捂死不可，只是顾书不愿意穿的原因。
　　“好吧。”王队犹豫再三，最终妥协道。
　　就在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村子的时候，一个中年男人火急火燎的冲了上来，一见到顾书就开始噼里啪啦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对不起顾先生，我真是没办法，枣庄村出了这种事完全没有人愿意来，我又找不到路这里又没法导行，我腿都跑断了才找到一个愿意到村外面的，真的很抱歉现在才到。”中年男人目测在四十岁左右，风尘仆仆的，因为剧烈运动而红扑扑的脸，他一边抹汗一边解释，可见刚才下了车是一路狂奔过来的。
　　顾书：……可见，是个急性子，“没关系的，胡先生。”此人名胡耀光，是上面分给他的助手，性急，有些憨厚。
　　顾书话音刚落，胡耀光就连忙摆手，“不不不，顾先生千万别客气，叫我老胡就行。”
　　“这是”这时候，王队才疑惑道。
　　“我是顾先生的助手胡耀光，叫我老胡就行，实在抱歉，诸多原因来晚了。”顾书还没开口胡耀光就急忙解释，而后更是积极的将顾书身上的背包接到自己背上，不给都不行，简直过分的热情，顾书没法发也就随他了。
　　大概是因为尸体被清理的缘故，村里倒是没有太多的恶臭味，但是死寂，扑面而来的死寂莫名的让人通体发寒。朱漂亮不自觉的靠近顾书身边揪住他的衣服边，不过虽然害怕，但那双眼睛却是四处滴溜转个不停。
　　顾书只见村里透着让人压抑的死寂，大概是今日没有风的缘故，空落落的村子仿佛一个死村，听不到一丁点声音，甚至连一只最起码的昆虫都看不到。
　　不过很快，顾书脑中的疑惑便得到了解释，那便是为什么那些蝙蝠吸食了所有家畜的血液却独独忽视了人类的鲜血。
　　是门画。门画是民间年画的一种特殊形式，也叫门神，有御凶辟邪的寓意。在过去，每年过年时，几乎每家每户的大门上都必定贴上一对门神，更远古的门神一般画的都是神荼和郁垒，两位传说中擅长捉鬼驱邪的神人，神荼于左扇门，郁垒于右扇门。
　　不过后来因为两名大将为皇帝守宫门的故事逐渐演变成了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人，所以后来传到民间之后，门神逐渐变成了秦叔宝和尉迟恭两位，这一习俗一直流传到现在，过年贴上鲜红的寓意美好的对联，但门扇上必定贴上门神以驱逐邪魔保一年平安。
　　但事实上，随着如今高速发展的时代，很多传统习俗已经被人们慢慢丢弃或者改变，一点点的，尤其是飞速发展的城市，门画这种并不是太美观的东西，已经渐渐被取代和遗忘，比如寓意美好的“福”字，或者其他。
　　但在很多农村却还保留着贴门神的习俗，枣庄村就是一个。顾书对此有些唏嘘，事实上，正是这些逐渐被人们丢弃的门画，或者说逐渐被人们所遗忘的门神救了枣庄村一村的人。
　　按照顾书之前的推测，以昆虫为食对动物毫无攻击力的蝙蝠会突然吸食动物鲜血，以如此恐怖的速度和数量，加之动物身上残留的微弱煞气，顾书能想到的便是那些蝙蝠被鬼魂强行煞变了，而且是一个有自主意识的鬼魂，要知道，一般低级煞变的鬼魂是没有自主意识的。
　　但虽然是这么推测，他想不通那些被强行煞变的蝙蝠为何不攻击村民，相比而言，其实人类的鲜血对它们更具吸引力。直到见到这些门神，几乎每家门户的每一道门上都贴着门神，顾书瞬间明了，是他们阻挡了煞变蝙蝠对村民的攻击，因为那时候是半夜，刚好村民都关着门在家里睡觉，而门神，阻挡了带着煞气的蝙蝠。


第五十二章　猪血
　　沧海桑田；　世事变迁，很多东西或许会在时间轨迹中慢慢淡去，甚至是被遗忘被抛弃；　但怀有一颗敬畏之心；　总没什么坏处。
　　顾书一时唏嘘，但旁的人却是完全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尤其是霍教授和王队等人，在顾书来之前；　他们已经对这里进行了仔细的检查；　也都做了消毒处理；　但既是顾书想来看，他们就给他这个面子，最好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倒是胡耀光一脸的凝重；　他虽然道行低微，但对于内行来说，有些东西是一目了然的，更何况；　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不就是因为鬼节将至的缘故吗。
　　朱漂亮则全程有些小警惕，尤其是对着一幅幅的门画，那门画上的门神大多威武神勇霸气侧漏；　甚至可以说是面目狰狞，虽然只是微弱的气息，但那气息绝对是克他身上的妖气的。于是朱漂亮全程跟在顾书身后，一缩一缩的模样；　逗得满心凝重的顾书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趁着没人的时候，顾书凑到他耳边戏谑道，“亏你还是四百年的妖，瞧你那点出息，那点气息都怕？”
　　朱漂亮瘪了瘪嘴，“我哪里怕了，是他们画得太丑了嘛。”
　　顾书没忍住笑着戳了他一指头，刚好这时候胡耀光凑了上来，有些惊奇道，“你们叔侄关系可真好。”
　　叔侄……顾书脸一绿，不过也没打算跟他废话，倒是完全不懂叔侄关系是个什么关系的朱漂亮小得意道，“那当然�